想通了——
“原來你這麽急着跟我離婚就是為了嫁給他?”指着被元小婉扶起來的男人,他不敢置信的問。
元小婉嘴唇蠕動了一下,剛想要說話,楊明言示意她別說,自己以保護着的姿勢攔在她前面對着彭成同道:“彭哥,我喜歡小婉姐,一直都喜歡!”
彭成同感覺自己是在聽天書——一直喜歡,是什麽意思?
“彭哥,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我是真的愛小婉姐的,以後你給不了她富貴的生活,我可以給。”
他像是不知道彭成同的心痛一樣,兀自說下去,“因為我也把你當成大哥看,所以即使愛着小婉姐,我也沒有做出逾越的事,現在是你主動放手的,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們。”
彭成同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元小婉,“小婉,你一直以來喜歡的都是他?”
元小婉原本低着的頭在聽到他這帶着微不可聞的期待的話之後猛地擡了起來,“成同,我……”
她的隐忍和無奈在彭成同看起來卻是默認。
“也好,你不用跟着我吃苦了,他能給你更好的生活,我祝福你們。”彭成同嘴邊苦笑凝固,說完轉頭就走。
元小婉見狀下意識的追了過去。
“小婉姐,想想以後。”楊明言沒有刻意攔她,只是這麽意味不明的說出這麽一句話。
果然,元小婉腳步停了下來,眼睜睜的看着彭成同的身影在一個拐彎之後消失不見。
從那天的回憶裏走出來,彭成同帶着哭累的睡着的兒子回了父母的別墅。
他不傻,他一直都知道楊明言喜歡元小婉,但是愛情是不能讓的,在愛情和兄弟之間,他選擇了愛情,一直假裝不知道楊明言對元小婉的愛慕。
原本以為只要自己比以前好千百倍的對待楊明言,就可以彌補自己的愧疚,但是現在看來,一直被蒙在鼓裏的是自己——
他到頭來居然成了拆散有情人的惡人!
“兒子,你回來了,你爸在書房等你。”彭母這幾天憔悴了很多,說着便從他手上接過孫子,示意他趕快去書房找彭父。
彭成同點了點頭便去了書房。
“爸,你找我?”
彭父的身體好了一些,能下床走動了。
“成同,你知道是誰故意針對鵬程的嗎?”彭父拄着拐杖朝着他步步逼近,語氣透露着難以掩飾的憤怒。
彭成同被彭父這突然的怒氣給吓到了,擔心的想要扶他到沙發上坐好,可是被避開。
他只好讪讪的收回手,問道,“爸,你這是什麽意思?”
“成同啊,這些年來我和你媽打下這一份基業就是想要給你和深深更好的生活,可是現在……都沒了,沒了……”彭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轉而語氣又嚴厲了起來,“這些都是因為楊明言,你那個好兄弟!”
“爸,你到底想說什麽?”如果沒有經歷過剛才的婚禮,彭成同也許還會和以前那樣天真的為楊明言開脫,但是在看清了他的為人之後,他隐約的察覺出自己家的公司和楊明言有直接的關系。
“今天早上楊誠來公司找我,要收購鵬程。”彭父突然覺得自己遷怒兒子也沒用,事情都發生了。
“楊誠收購鵬程?”
“對,前些日子公司被人收買了內部人員洩露出公司機密,後面又故意陷害産品出問題,股票大跌。這背後的人就是楊誠。”彭父疲憊的閉上了眼睛,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彭成同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原來,自己親手養出了一只白眼狼。
可是,楊明言可以背叛自己,元小婉為什麽也要這樣落井下石?難道她對自己就真的是一點喜歡也沒有?
突然間遭受了雙重的打擊,彭成同只覺得自己突然頭暈目眩起來,接着就是身體摔在冷硬的地板上的感覺。
為什麽?
暈過去的那一刻,他還是不肯相信元小婉會這樣無情。
一百五十六章、套中套(二十九)
彭成同吃喝玩樂毫無壓力生活了近三十年,這短短幾天裏發生的事以及其帶來的影響讓他的身體一時間吃不消,這病就來勢洶洶,當晚就被送進了醫院。
這接二連三的打擊把彭父和彭母弄得更加狼狽了。
公司的事也不管了,急匆匆的跟着救護車去了醫院。
楊明言和元小婉是第二天下午才從楊誠那裏得知彭成同住院的事。兩人反應不一,不過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去醫院。
兩人到了醫院問了護士才找到彭成同的病房,裏面除了彭成同本人和他的父母還有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楊誠。
“明言,你來了。”楊誠這短短的一句說得意味不明,單單是聽着可能就是簡單的詢問,但是仔細一琢磨,卻能聽出裏面的嘲諷和幸災樂禍。
不過,這些楊明言聽沒聽出來林道是不知道,反正她就是理解的就是這樣。
昨天彭成同從婚禮現場離開之後,楊明言和元小婉順利的交換了戒指,在牧師的祝福下成了一對新婚夫妻。
說是新婚夫妻,林草倒是沒能感到到楊明言的喜悅,他的心在得到了元小婉之後沒有絲毫的波動。
這不得不讓懷疑,他這麽大動幹着搶到了元小婉這才一個晚上就膩了。
說真的,她現在覺得最可憐的不是彭成同,而是元小婉——這個女人在兩個男人之間被當成了交換的商品,雖然他們本身還沒有意識到。
“哥,你怎麽會在這裏?”自從順利的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後,楊明言對楊誠已經沒有了以往的尊敬。
“自然和你們一樣是來看成同的。”楊明言說着還故意看向彭成同,想要看看他會有什麽反應。
可惜,對方還是和先前一樣死魚眼。
就連元小婉進來他也沒有分出一個眼神給她。
彭成同沒有反應,倒是彭父和彭母不耐煩了,“三位,人你們也看了,請出去吧,不要影響我兒子休息。”彭母已經知道這三人做的事,要不是兒子還躺在病床上,她拼了老命都要和這三人掰扯掰扯為什麽要這麽做?
“阿姨,我知道收購的鵬程的事讓你們心生不滿,但這是遲早的事,我知道貴公司已經連續半年出現虧損問題了。”如果忽視他面上緩緩的笑意,他這一番話倒是很誠懇。
“你放屁!”彭父聞言勃然大怒,“要不是你故意打壓鵬程的産品,它怎麽會到這種地步?”
彭父起初也以為是自己經營不善的問題,但是随着調查的深入,他發覺早就在半年前楊誠已經開始暗自收購鵬程的股份,然後再在産品質量上動手腳。
鵬程早就在他的故意而為下強瘡百孔,只要他一個命令遲早會成為他的囊中物。
彭父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回天,可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努力了幾十年的基業就這麽被一個小自己那麽多的男人給輕易的拿下,他不甘心啊!
“你們兄弟倆別在這裏假惺惺的,一個背後使陰招一個表面上撞得軟弱無害,其實別誰都恨,連兄弟的老婆都能搶。”說到這裏,彭父故意看向了元小婉,後者低着頭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可憐我兒子,這麽傻的将白眼狼當成了貓崽子。”
“伯父,您說這話就過了,我今天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得來的,您兒子廢柴就不要遷怒到別人身上!”楊明言最恨別人這樣擠兌自己,頓時語氣兇狠起來。
“你努力得來的?”彭父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就你這樣,就別在這裏說大話了,你所謂的努力就是建立在踐踏別人的尊嚴上的。”彭父嗤笑,“姜還是老的辣,你的那點伎倆充其就是跳梁小醜娛樂大衆,你跟你哥比起來差遠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楊明言沒有傻到聽不出他話裏隐藏的意思,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被他挑撥離間。可是對方那同情且看笑話的眼神卻讓他不得審視自己最近的所做的事是不是哪裏出問題了。
彭父見他面帶慌張,也不賣關子了,直截了當的道:“為了一個女人不惜以立足的股份作為籌碼,卻不知這是別人早就設好的圈套,也只有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才會自投羅網,明明掉坑裏了,還不知,還在那沾沾自喜。”
起初沒反應過來那是因為事發突然加之兒子又鬧出這麽大的事,所以他沒有想到那一層面上,現在冷靜下來了,聯合前前後後的事稍微一分析就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哥哥早有所圖,專門弄出假象讓弟弟上鈎拿着僅有的股份來做交易,然後哥哥再假裝勉為其難的同意合作。
其實這一切都在楊誠的掌握之中,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将礙眼的弟弟給踢出公司,将股份牢牢的攥在自己手裏,還能順便的整垮彭家,這不是一舉三得嗎?
楊明言這只螳螂滿眼都是蟬,根本就沒有注意楊誠這只黃雀在後面虎視眈眈的等着他自投羅網。
彭父一想到楊明言機關算盡終歸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被耍得團團轉都不知,這樣的蠢讓他突然沒有那麽惱怒了。
“你說謊!你在騙我!”楊明言不肯相信這是真的。
“明言,叔叔可沒有說謊,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樣。”楊誠給了他重重的一擊,“從你媽媽帶着你登堂入室那天起,我無不想着怎樣報複,能容忍你這麽多年無非是看在我們尚且還有那麽一丁點的血緣關系的份上而已。”
說着,他痛快了笑了出來,片刻之後又道:“明明看着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就這麽傻的相信我呢,我看你是自作聰明吧?”
楊誠的嘲諷讓楊明言難堪的同時也憤怒不已,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就那麽輕易的被他下了套。
起初為了那口氣,他拿出股份做交易,想着自己名下還有房産和車子以及這幾年來公司的分紅,而且無論怎樣他還是楊家的人,楊誠根本就不可能趕盡殺絕。
但是現在看來,他錯了,還錯的離譜——楊誠對他從來沒有兄弟之情,他恨不得吃了他為他的媽媽讨回公道。
而那些原本以為夠他衣食無憂的過完下半輩子的不動産卻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頭,他作死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沒有回旋的餘地。
“明言啊,你放心,畢竟你也算是我弟弟,只要你乖乖的聽我的話,我或許還能保證你接下來的生活勉勉強強還能算得上是舒服……”楊誠滿意的看着對方那痛苦不已,一股不明而喻的快感瞬間從腳底竄上了大腦——原來,報複一個人是這般的痛快!
有什麽能比将一個人玩弄于鼓掌之間,對方不知自更為痛快?
沒有。
楊誠兢兢業業的為了守住公司這麽多年,從未有過順暢的快意,現在,看着自己這個傻弟弟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覺得自己處心積慮那麽多年值了。
彭父樂意看着這兄弟倆反目成仇,眼看楊明言臉色難看得先是要生生昏過去一樣,他也不為所動。
倒是一直躺着沒有一點反應的彭成同在這個時候出聲了,他直指情緒快要繃不住的楊明言,道:“如果你知道你會有這一天,你還會做出那些事嗎?”
那些事指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我不後悔!”楊明言大叫起來,“我不後悔!我想要的已經得到了,我有什麽課後悔的?”
“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完再确定值不值得。”楊誠似笑非笑的掃了從進門就沒有說過話的元小婉一眼,然後才對因為隐忍而身體緊繃的楊明言道:“既然你能為了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你也不必在乎這些,反正你名下的財産你省着一點花,養一個什麽都不會做的女人還是可以的。”
他話音剛落,元小婉突然聲音狠厲的叫道:“楊誠,親弟弟你都能這樣對付,你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質問我?說起來他會變成今天這樣子還有你的一份功勞,元小姐,我挺佩服你的,看似柔弱卻能做出這麽陰險的事來,和你一對比我這簡直就是兒戲。”楊誠意有所指。
“你閉嘴!”元小婉惱羞成怒,喊道。
“怎麽,你自己能做出那樣的事還不讓人說了?”楊誠道:“女人一旦耍起心機來,是多少個男人也比不上的,可憐我這個傻弟弟居然能為了你這麽一個水性楊花表裏不一的女人舍棄一生的富貴,還有成同,帶着綠帽子給老婆的姘頭養了三年的兒子,這爹當得還真是夠感人的!”
楊誠這話一出來,在場的人無一不震驚的,目光紛紛看向了元小婉。
“小婉,他說的是真的?”彭成同難以置信自己疼愛了三年的兒子卻不是自己的種。
元小婉不斷的搖着頭,也不知道是在否認還是因為被當場揭穿羞愧的下意識反應。不過,彭成同老說話不代表楊明言好說話,只見楊明言猛地捏住了她的肩膀,語氣兇狠的質問:“元小婉,你真的做出了這樣的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逼我!”元小婉哭喊着就想要逃離這裏,可是楊明言的力氣很大,根本就容不得她動彈半分。
已經不需要回答了,從她這反應就可以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這個女人外表上看着無害,卻沒想到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出軌并且生下情夫的孩子不說,還講原配和愛慕者玩得團團轉。
真是人不可貌相。
林草感覺這幾天這些人這些事一直在不斷的沖刷着她的三觀,這狗血撒得可是夠天女散花、美輪美奂的!
“你這個賤女人!居然給我兒子帶綠帽子,我們養了你這麽多年還不如養條狗!”彭母乍一聽聞這個消息,不亞于晴天霹靂,瞬間發狂起來,掄起手提包就往元小婉身上砸。
元小婉下意識的躲到了楊明言的身後,後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彭母的包包就迎面砸過來,他只覺得頭鈍痛了一下,然後一陣眩暈襲來頓時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一百五十七章、套中套(三十)
林草是在一陣吵雜中醒過來的,同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立即竄上鼻腔。
她慢慢的掙開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飛快略過的風景,然後是前方亮眼的車燈直直照過來。
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還沒反應過來,耳邊瞬間響起了震耳欲聾的不明物體撞擊發出的碰撞聲,接着身體猶如被放在滾筒洗衣機裏一樣騰空翻轉了起來。
仿佛過了很久,她感到到自己重重的摔在硬及的地面上,由于慣性還往後滑擦了好幾米,着陸的側臉被地面凹凸不平的地面擦過,火辣辣的,痛得她瞬間留下了眼淚。
“楊明言,你沒事吧?”
恍惚間,她聽到了這樣缥缈的聲音。
等她緩過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現在正以一種五體投地的姿勢摔在大馬路上,天很暗,朦朦胧胧間,她看到一個人朝着她跑過來。
“楊明言,你可別死啊!”來人身材修長,比一般男性要長的頭發因為劇烈跑動被汗浸濕的貼在腦門和臉頰上,看着倒是有幾分的狼狽。
欣賞完這人外形,她正想要看清楚來人的臉,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六。”
電火石光間,她瞬間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事,而現在這個情況分明是還在楊明言的身體裏,可是此時蹲在邊上想要攙扶他的青年看起來像是放大版的小六?
小六不是還沒有成年嗎?
這個被楊明言叫小六的青年難道真的是小六?
就在她暈乎乎的分不清眼前的小六是真的小六還是假的小六的時候,楊明言已經被青年攙扶起來。
對方的手放在他的腰間似乎是想要将人給抱起來,但是卻礙于各種的情況,猶豫不決。
“楊哥,我送你去醫院。”青年将楊明言扶到車後座那裏讓他躺好,自己則是繞到前頭打開車門進去,很快就發動了車子。
楊明言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布滿了不同程度損傷的擦傷,這是剛才被甩出車子摔在地面上造成的——林草忍着巨大的痛意低頭檢查起這副身體得到這個答案。
看這情形傷得不輕。
而且楊明言精神很差!
林草通過對方傳遞過來的感覺得知,全身上下的痛覺神經在這一刻瘋狂的翻滾起來,她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沸騰,随着腦袋暈乎感覺來越重,恍惚間聽到了前面開車的青年聲音略顯焦急的說了些什麽話,她實在是太痛太累了,還沒聽清青年的話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毫不意外的便是在醫院了。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舀着湯在喂楊明言喝的小六,林草還是一陣恍惚。
暈過去之間看見的那個人就是小六,現在這個喂湯的人也是小六,這是成年版的小六。
無語的擡頭望了桌面上還沒有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林草心裏是說不清的複雜——她被彭母拿着包包擊中暈過去之後,再醒來便是五年後了。
也就是說,她這一睡時間直接跨越了五年。
這種情形比一眼萬年還要恐怖。
那天那麽混亂,也不知道彭家最後怎樣了。還有元小婉,她給彭成同戴綠帽是不是真的?
就在她發呆之際,一直安靜喝湯餓楊明言突然不配合了,伸手推開小六遞過來的勺子,聲音有些虛弱的道:“我不想喝了。”
“楊哥。”小六眉毛一皺,似乎再想着該怎麽勸他把剩下的湯喝完。
不過見楊明言實在是抗拒,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将碗放下了,“楊哥,這次有驚無險算你幸運,那下次呢?所以你以後別再喝酒駕車了。”
楊明言臉上包着紗布看不出表情,不過那雙眼睛明顯帶着漫不經心,小六知道他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那個打擊對他來說實在是難以接受,五年了,他還沒有走出來。
“我的事不用你管!”吼完,楊明言背過身一副拒絕交談的模樣。小六忍不住的又嘆了口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給你拿些住院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來。”
小六走後,楊明言才恢複一開始仰躺的姿勢,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這五年發生了什麽?
林草根本就不知道。
不過從小六對楊明言的态度以及楊明言此時的樣子可以看出,這五年楊明言過得一定很不開心。
不然也不會去酒吧買醉還酒駕,她之前看的的刺眼的燈光就是他差點和前面的車撞上,最後雖然避開了,但是卻撞上了邊上的路基,這才有了剛才的那一幕。
光是想想,林草就覺得頭皮發麻。
幸好小六不放心他去酒吧找他,酒吧還沒有到,卻在半道上遇上了楊明言,并且親眼看着他是怎麽撞上那路基再怎麽從車裏被甩出來的。
這一刻,林草感激小六。
不過,他不是如願的得到了元小婉嗎?怎麽還會不開心?
不對,她記得乘坐彭成同的車當晚,彭成同明明說過他家庭幸福美滿,也就是說元小婉最後并沒有和楊明言在一起。
而且看當時的情況,楊誠根本不會放過楊明言,所以楊明言這五年來一定過得很不如意,先不說和普通人相比,單單是和他以前奢華的生活相比,肯定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想到這,林草頓悟——怪不得他脾氣變得這麽暴躁,感情是從一個什麽都不缺的富二代瞬間跌入泥潭成了一個普通人,心态上轉變不過來啊!
楊明言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才出院,期間只有小六一人鞍前馬後的。
他對小六經常惡語相向,如果不是知道五年前這兩人曾經算的上是朋友,林草都要以為是仇人了。
這半個月林草也從兩人的對話中陸陸續續的了解到了這五年來發生在楊明言身上的事——
當時他在醫院被盛怒的彭母擊中頭部暈過去之後,腦震蕩被留在了醫院觀察。等出院,他和元小婉談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天亮兩人就去離婚了。
至于他們談了什麽,楊明言不說,林草當時也處于昏睡狀态,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再過一段時間,楊誠真的是說到做到,收購了彭家的公司,也把楊明言名下的很多不動産都拿了回去。
這下不僅是彭家,就連自作自受的楊明言都成了一窮二白的窮光蛋。
楊明言受不了這種差距便一蹶不振,多虧了小六這人對她不離不棄,一直将他奉若神明,承擔起了他這五年來所有的花銷。
所以,雖然沒了錢,但是楊明言的生活和以前倒是沒有多大的區別。
可是,這是物質上的無變化,心理上,楊明言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也不想接受小六的同情和幫助,但是他沒有那個能力負擔起自己的生活,所以只能是一邊自甘堕落的接受他認為的“施舍”,一邊又如同一個憤青一樣痛恨周圍所有的人,特別是楊誠,他恨不得他馬上去死!
楊明言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五年。
彭成同倒是比他争氣,利用自己唯一的“優點”承擔起了家庭的責任,愣是從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纨绔富二代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這期間,即使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磨難,他都能保證那一顆赤子之心,用樂觀的心态去看待這個變故。
不過彭成同并沒有和元小婉破鏡重圓。
而元小婉據說是帶着孩子和情夫生活在一起,不過沒過兩年,那個男人就因為從她身上撈不到好處就抛棄了她們母子。
後面她帶着兒子是去了哪裏沒人去關注。
這個女人原本可以有美滿的生活的,但是她自己作死了。
不過到現在林草還是不明白,元小婉為什麽要出軌?彭成同這種條件的男人她難道就一點也看不上?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林草覺得自己那點腦容量不夠用了。
小六接楊明言回了自己的住處。楊明言吃了午飯便表示自己要出去逛逛,問小六去不去。小六表示自己只請了半天的假下午還要去上班,不能陪他去。
楊明言表示理解不強求。
小六好不容易能被他這麽好臉的邀請一次,本就開心得不得了,雖然去不成,他還是給了他一張卡讓他喜歡什麽就買什麽。
林草身體縮成一團,對兩人這詭異的關系有些驚訝。
這怎麽那麽像男朋友哄鬧脾氣的女朋友,給出一張随便買買買……
不容她多想,楊明言拿着那張卡便出了門。
他直接去了商城,毫不客氣的買了好多衣服。林草注意到他這一路買下來,花的錢絕對超過了十萬。
土豪!
她決定自己以後一定要努力工作,争取給小樹也過上價格都不用看随便買買買的奢華生活。
楊明言逛完了一下午的衣服,天黑之後吃了晚飯邊直接去了酒吧,在拒絕各種美女搭讪獨自喝悶酒喝了幾個小時之後,他離開了酒吧。
他喝醉了。
東倒西歪的朝着自己的車走過去,不過還沒有走到一半,他腦中突然響起了小六勸他不要再酒駕的聲音。
他歪着頭像是在猶豫自己要不要聽話。
過了半響,他原路返回了酒吧門口站在夜風中等出租車。
酒吧不算偏僻,很快他就等到了輛出租車,打開車門上車報上地址,他便躺在後座上像是睡了過去。
目睹了這個過程的林草不淡定了!
怎麽這麽巧!
這出租車司機正是彭成同!
一百五十八章、套中套(三十一)
怎麽會這麽巧?
林草都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了。
因為五感相通的緣故,楊明言喝醉了,她現在頭也是暈乎乎的。看着彭成同的後腦勺感覺它在晃動,而且還有重影。
彭成同倒是很安靜的開車,只是天生的好心腸讓他時不時的回頭查看楊明言會不會發生被嘔吐物弄窒息之類的事。
是的,就在剛剛楊明言吐了。
林草敢肯定剛才彭成同看清楚了楊明言的臉。可是對方的眼睛太平靜,根本就看不出他是認出來了裝作不認識,還是沒有認出這個酒鬼就是搶了他老婆弄垮了他家公司的混蛋。
因為好奇彭成同的反應,一時間,林草對封閉空間內的酸臭味都沒有那麽介意了。
可惜林草注定要失望了,直至到了楊明言睡過去之前報上的目的地,彭成同都沒有要和他相認的意思。
小六出來付了車錢再把楊明言背回房間,彭成同還是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看着他們就像是陌生人一樣。
而奇怪的是,小六也在看到彭成同那張臉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仿佛他不認識他一樣。
林草對這三人詭異的關系感到好奇同時也意識到這五年真的發生了很重要的事,正是這件事讓三人走到了這個地步。
醉酒的人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過來,他頂着因為宿醉而昏昏漲漲的腦袋打着哈欠從二樓下來,見原本該在公司工作的小六卻出現在樓下餐廳吃飯的現象一點也不驚訝。
“我讓阿姨熬了提神的湯,你喝一點再吃午飯。”小六說着很是熟練的給他盛了一碗湯,再夾了一些容易消化的菜放到他的碗裏。
楊明言低頭不語,靜靜的喝着湯,對他夾過來的菜也不排斥,吃得幹幹淨淨的。而小六也不需要他的回應,他一吃完就再給他夾菜,動作自然而體貼。
兩人這種相處方式絕對是超過兩三年的磨合,不然不會這般自然。
林草心裏對兩人的關系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情侶?
小六對楊明言的體貼完全是一個男朋友對喜歡的人樣子,而且之前的卡,還有楊明言即使是厭惡但是卻也不敢忤逆對方,種種跡象表明兩人的關系非比尋常。
兩人相處的行為大部分的時候和一般的男女情侶相處沒有什麽兩樣。
林草不歧視同性戀,對于他們的關系雖然驚訝但是也很快的釋然了。她早該在五年前賽車的那個夜晚有所察覺的。
傻子都看得出來小六對楊明言的感情根本就超過了朋友的界限。
“明天晚上我想帶你回去給我大哥看看。”小六吃飽了之後專門給他夾菜,等他也吃飽了才說出自己沒有去上班留在家裏陪他吃飯的目的。
他話音剛落,楊明言就推開座椅起來轉身就上樓。可是剛走沒幾步就又回了頭。小六也不攔他,像是早就預料到他會回頭一樣。
“沈宴,你別欺人太甚!”楊明言臉色難看得很,“我沒有賣給你,我喜歡的是女人不是男人!”
小六慢條細理的拿濕紙巾擦了擦手,慢慢的走到了他面前居高臨下的對他道:“我也不喜歡男人,我只是喜歡你而已。”
“你惡不惡心?”楊明言被他這言論給弄得歇斯底裏起來,“我沒有求你收留我,你別想着要用這個來要挾我,以身相許這種戲碼對我來說沒用!”
吼完,他頭也不回的跑上了樓,快速的換了一身衣服拿起車鑰匙就往外沖。小六并沒有追出去,而是低着頭站在運抵,眼神晦暗不明。
楊明言沖出別墅直接到車庫開走了一臉輛最新的車,仗着車道上沒有多少車瘋狂的飙着。
林草對于這樣的發展還處于震驚中——她猜測的都是真的。
不過這兩人的關系怎麽有種強制愛的趕腳?
楊明言不要命的飙着車,偶爾路過的其他司機都紛紛閃躲到一邊,生怕這瘋子撞上自己。他這般不管不顧的實在是讓林草擔心他就這樣作死自己。
說曹操曹操到,她這一念頭剛落下,十字路口處一輛出租車突然從左邊竄出來,楊明言車速過快根本就躲閃不及,腳下胡亂的踩着油門。倒是出租車的司機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他的車。
不過也因為他這一避導致他自己的車撞上了邊上的綠化帶。
剛醒來就經歷了兩次車禍,林草的小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得比以往的都要猛烈。她這還驚魂未定呢,楊明言都已經打開車門下車朝着車頭被撞壞了的出租車大步的走過去。
“媽的,沒長眼啊!”他邊罵邊踢向對方的車胎。
那一腳力度有多大再也沒有比林草更清楚的人了。她都能感受到楊明言痛得腳趾都麻了,只是礙于面子不敢表現出來,依舊兇狠惡煞的瞪着車裏的人。
車裏的司機聞言先是看向了他,然後才打開車門下車。
林草在看清楚司機的臉之後心裏草泥馬又奔騰而過——彭成同!怎麽就那麽巧,這撞個車都能是他!
“這位先生,不是我沒長眼,是你闖紅燈。”彭成同揉了揉明顯被撞到的額頭,皺着眉說道。
“彭哥!”楊明言忽然傻愣起來,但是很快又恢複了剛才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聲音粗嘎的說:“彭成同?沒想到你淪落到這種地步!”
說完,他便哈哈大笑起來。
彭成同對于他為什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一點也不驚訝,依舊淡定從容,“我剛才已經打電話報警了,相信交警很快就會來,你需要通知保險公司的就趕緊通知,過後再賠償我的損失。”
出租車車頭已經被撞凹進去一大塊了,修理費肯定不低。而且這樣一來耽誤了他多少時間?
彭成同一想到這兩天的工作都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