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時候, 葉泾渭迷迷糊糊醒來, 發現江已經很早就起來了, 還做了早餐給他。
桌子邊上,葉泾渭面色有種比起平時, 略白的皮膚上,要更加紅潤的浮起來的色素,像是受過甘露的花瓣。
早點非常的豐盛, 全是他喜歡吃的。
一早醒來, 葉泾渭變得不如昨晚那樣地坦誠相見,反而有些難得腼腆。他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嘴角有着淡淡的弧度。
江浸川很淡然的神色,葉泾渭有錯覺是不是回到了以前,但是江浸川坐下來, 他不是坐在葉泾渭的對面, 而是坐在了葉泾渭的旁邊,挨得很親近的位置。
手肘都可以碰上江浸川的懷中, 江浸川語氣淡然,卻是透着與平日再也不一樣的味道, 這次是完全袒露自己的所有心緒和感情, 帶着略期待地問他, “你喜歡吃這些嗎, ”
微熱的吐氣就灼在了葉泾渭的略白的臉皮上, 葉泾渭稍轉頭, 對方抵在了他唇邊, 親了他一小口,葉泾渭的臉登然地紅了起來。他用調羹勺起了一湯汁,輕輕地吹氣,喂到了葉泾渭的嘴邊。
葉泾渭張口,對方小心地擡起了調羹,喂下他的第一口。
懷裏貼在了葉泾渭的背上,身體的緊貼,就像是抱住他的那樣,在他耳邊,“第二口想吃什麽?”
葉泾渭小小聲地,“我想吃你可以嗎?”這是個嘗試性的問題,但是聽起來也算是建議。
江浸川給他切好過的培根,放下了叉子,江浸川抵在他的肩上,手指交織地附在他的腹上,“好啊,現在就可以。”
……
一起上班。
以前片場有人找江浸川幫忙,江一般很冷淡,是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做,他也從不會央求別人麻煩的人,他就是略清高、不合流的那種人。
別人找他幫忙,不怎麽幫。
但是媳婦的忙一定幫。
和他關系好的服裝師讓他幫忙系個身後的扣子,他要穿這件衣服看适不适合和他同體型但是今天沒來片場的演員的戲服。
江浸川對背過身去,期待着他會給自己系衣服後邊的扣子的服裝師說道:“不,你自己系吧。”
已經略微低下了一點身體,期待背後扣扣子的服裝師詫異,回頭,大吃一驚:“你咋了?”老江。
服裝師還是不太相信他居然連自己的忙都不幫,平時他不和別的人接觸可以不幫忙也就算了,但是他和自己友誼至于扣子都不能幫忙系上一下嗎,于是繼續找他,“老江,趕緊,我還等着改衣服呢。”
江浸川淡淡的語氣,“你找別人吧。”還給他物色了一個人,那邊三十米外有個片場的小員工。
服裝師瞠口結舌,想着自己哪裏得罪了老江,至于這樣敷衍?
下午的時候,江浸川看到媳婦的襯衫敞開了兩個扣子,過去了,叫住他。葉泾渭看到他後,很開心,表情藏不住的。
江浸川同樣很開心,但是他常年故作冷淡的表情,幫他維持住了這一點:至少看起來沒有葉泾渭那種完全看得出來情緒的傻白甜的開心。
他從襯衫的下面開始,逐一地給葉泾渭檢查紐扣。
葉泾渭小聲地,一邊看着周圍有沒有人,一邊問,“你今天拍戲累嗎?”
江浸川說,“不累,”
手指摸到了衣襟上的幾顆扣子,衣襟上敞開了兩顆衣扣,于是全部地、一一地給他系上,系得嚴嚴實實。
葉泾渭呆呆地問他,像極了一只北極裏包裹得嚴實的小北極熊:“這樣好嗎,會有一點熱。”
江浸川說,“那下班後給你買件薄點的。”
葉泾渭嘗試問,“短袖嗎?”
江浸川說,“長袖吧,薄點,材質涼爽些的。”他不想葉泾渭裸露一點皮膚出來,恨不得讓葉泾渭回家。
後來與葉泾渭商量:“你在家吧,我掙錢養你。”
“我會成為很好的演員的,我會拿獎,我們像平常人一樣生活,在戲外。我們會很低調,不受到媒體影迷的關注。”
葉泾渭呆呆地:“我還不想,我還能做一些工作的。”
江浸川說,“不想你太辛苦了。”
……
讀劇本,或者不讀劇本,都會去和媳婦一起。
之前別人對他身體接觸,都很厭惡。
唯獨媳婦,拉媳婦,抱媳婦,親媳婦,恨不得黏在媳婦的身上。
服裝師去找葉泾渭跟他說,“你知道老江最近變化很大嗎,他受什麽刺激了,我讓他幫我系個衣服後面的扣子,不扣。他抵制身體接觸的毛病這麽嚴重了嗎?我記得以前他是不排斥我的。”以前他其他人都排斥,對他服裝師還好一點。
葉泾渭不知道怎麽跟他說。
服裝師偷偷地跟葉泾渭說,還怕江浸川看到他,東張西望地看了下老江在不在,“你注意一下老江,我覺得他最近好像跟之前有些不同,好像和他之間有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
葉泾渭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主要是江浸川有媳婦了,就刻意地和別人保持了距離。
不僅是他與別人保持距離,也時刻關注着媳婦有沒有和別人拉開距離。
……
昨晚裏。
“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不忍心拒絕我而已?”
江浸川反複的不确定,反複地問他這個問題。
這不怪他,在這段時間相處間,葉泾渭沒有給他更加激烈的反應而已,他沒有任何的安全感,仿佛是只身一條輕舟地漂浮在毫無人煙的荒海裏。
黑暗中,葉泾渭找到他那雙清明如許的眼睛,裏面有情·欲的暗色,也有着更加清醒的痕跡。
是理性的,也是膠合着許多沖動的、抑制不住的情感。
葉泾渭再次地點頭。
一下,兩下,四五下。
他盯着葉泾渭看,生怕會錯過一個表情,那個表情有可能是委婉,不忍心戳穿,又或者刻意的隐瞞,又或者不是發自真心的情緒。
看到那個人的柔軟的頭發垂着,睡着後有些亂,看他臉上,會不會有蒙圈的、沒睡醒的神色,有沒有是在夢中的含糊,他看去,望見,卻發現那個人很清醒。
連眼睛都是亮亮的,只是還帶有一種神情中的驚異。
看到葉泾渭雖然清醒,但是像是認真,又有些感覺不真實的表情,再次地、忍不住,他親上那人的額頭,眉尾,眼角,親到眼角的時候,聽到黑夜裏,葉泾渭像是有些呼吸聲。
在雨聲漸遠的夜裏,更加的清晰。
那是有些被打亂的呼吸。
于是,他更加作出亟不可待、卻又滿懷溫柔和占有地親在他鼻梁,臉頰,下巴,嘴唇上,衣服邊上的脖頸上。
離開他,看到那個人錯亂的喘息,又十分的清晰地看自己。
“你說出來,”那個人望住他的眼睛,想究其真實含有多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我不想沒有安全感。我要聽你說。
那個人怕是不懂他感受不了安全感這個事情。他美豔不自知,他脾氣溫順人人喜歡,他不知道他自己有多猶惑人。
江浸川的眼睛被黯淡的光線下,有種澄色的,透亮的,猶如是洗淨過的天色,堅定的,不移動的。
葉泾渭看住他的眼睛,也是很肯定的語氣,“我喜歡你,”
這就夠了,江浸川眼睛稍微緩了下,将他手掌交織地抓過,撐在了背後的低櫃上,把那個人壓在了櫃子的表面,埋頭親吻。
長呼短吸的。
舌頭飽覽每一寸牆壁,舔過他的略幹涸的唇瓣,攪動他的舌尖,牙齒輕輕微張,側過臉,埋下的痕跡更深。
葉泾渭喘不過氣來。
……
葉泾渭會鼓勵他,在遇到什麽事情的時候。導演向來不會多誇獎一句演員,片場裏也向來沒有極紅頂紅的明星,如果不是那些演員急于尋求獎項相互成就,根本不會多和這個導演再合作多一次。
他非常頹氣,遇到這些,江浸川本來是演員,立志也是要成為最好的演員,在演戲這件事情上不斷受打擊,無意是對這些演員來說最極致的自尊和自信的摧毀。
他幾乎有時候都忘了要怎麽演戲,各種不對,各種被導演喊cut,但是他問導演:我剛才是哪裏演得不對,導演沒有具體指出是哪一個點他不滿意,是神情不到位,還是臺詞诠釋不夠,亦或是剛才的鏡頭不夠美,通通導演都沒有給出解釋。
具體不滿意的不告訴他,讓他反複把一小段的劇情語态動作臺詞诠釋幾十遍。
沒有脾氣的人也會磨出了脾氣。更何況是從小被冠以天才演技的他。
葉泾渭會安慰他,每一次都會誇他,“你演得很好,特別好,你是我見過最好的演員。”
再比如:“導演讓你重演,也可能是想看你的演技最好的極限在哪裏。你演得每一遍都太好了,幾乎無懈可擊的完美。”
又比如:“成片後你再看,會發現非常巅峰極致的演技,留下這麽一部傳世作品,你會忘記現在的痛苦和難過的。”
亦或者:“你已經非常的好,不用懷疑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加上後天勤奮,你什麽都具備了。只是欠缺在評委和大衆面前的曝光度。”
早上起來,會給他做好吃的早餐,雞蛋煎得微糊,他和他都喜歡吃中式的早點,有時候會給江下涼面吃,紫色包菜絲,青瓜絲,豆芽,胡蘿蔔絲,再拌上小米椒,香菜,蔥,芝麻,香油,醬油,醋等醬汁。
會打江打好幾個雞蛋,早餐會很豐盛,因為他是演員,保持身材,另外兩餐會盡量清淡健康。
江有時候吃着,會先摟過旁邊的那個人人親一口,“為什麽你做飯這麽好吃,”江浸川帶着小沉浸在裏面的語氣問他。
葉泾渭傻白甜地咯咯笑,“因為是你在吃,別人不一定覺得好吃,”懷疑他哄自己,或者是真心的,他廚藝還在學習當中。
江浸川認真地,“我覺得很好吃,”模仿葉泾渭平時誇獎他的語氣,“超好吃,有天賦和勤奮,欠缺做給別人吃的曝光率,所以現在才只有我一個人欣賞你。”
葉泾渭被逗樂,江浸川攔過他,長吻短吮,接着之後主動地把碗筷洗了。
洗的時候,葉泾渭也會在旁邊幫他收拾着,江浸川轉過臉來,很方便地,就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小吻,“你去睡會兒,我來收拾。”
……
有時候,躺在同一張沙發上,葉泾渭伸手去撈起頭上櫃子的碟片,結果手沒碰上,旁邊的人就躺下來。
碟片掉落下來,江一只手被抓着十指交纏撐在了櫃牆上,另一只手在葉的衣服做出解開着扣的動作。
“你想要了嗎?”對方暗沉着眸子微看着他。
葉泾渭不點頭,也不搖頭,另一只沒有被抓的手,自己順着地去解動着自己的紐扣。
江浸川被他逗到了,揉了他的小臉頰上的肉一下,“你怎麽這麽可愛?”
葉泾渭任他揉着自己的臉。
對方一口親在他的柔軟的臉頰上,葉泾渭感覺一絲真實存在的感受。
是真實的,不是在片場的夢裏,夢見他向自己走來,親吻自己,再跌坐下來,發現夢醒了。這是真實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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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我改了七八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