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章節

這些時日,你都做了什麽?!”

他情緒有些,渾身痛的要命。但這比不上眼前這個在他眼皮底下長大的孩子,突然成了一個他完全陌生的人帶給他的沖擊要大。

梁擁平靜的看着他,道:“我要讓天底下沒有人能欺負我們。”

梁敬洩了氣,臉上那種病态的蒼白摻着紅暈,整個人無精打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梁擁!”

他鮮少直呼他的名字,除非是在盛怒之時。

“你怎麽變成了這樣…”他失望的說。

梁擁目光黯了下來,他低聲道:“永州失守的消息傳到京中來,皇上追封你為武烈公,是我跪下領的聖恩。那夜我一夜未睡,險些求死。”

聽到求死兩個字,梁敬瞳仁一縮:“什麽?”

“你聽聽,聖恩…多好聽的名字,坐在那個位置,梁陵那種混蛋也是聖人,也是君子,也可以發號施令,叫人說生便生,說死便死。”

他摸着梁敬的手,輕輕幫他按摩,手法溫柔,語氣悲戚,“但誰要那狗屁的聖恩啊,我要你回來啊。”

“你叫我好好在家等着你,我有的,但你怎麽沒有好好地回來啊。”

梁敬被他說得鼻頭一酸,“你…”

恰時大夫敲門進來重新查看他的傷口,煮好的藥也端了過來。那大夫為他重新換了紗布,躬身回梁擁:“皇上,将軍體熱已退,外傷難愈,需好好休養。”

梁擁點了點頭,那大夫猶豫了一下,又道:“另外,皇上,你的傷也要處理一下了。”

梁擁正端着那藥碗,吹涼了送到他嘴邊,“爹爹張嘴。”

梁敬蹙了蹙眉,捂着胸口坐起身問他:“你受傷了?哪裏?”

梁擁聞聲眼神立刻委屈了起來,表情有了一絲裂痕,“爹爹還在乎擁兒有沒有受傷嗎?”

梁敬看了眼他, 有些生氣:“你…這是什麽話!”

大夫聽到當今天子竟還會對着自己父親如此撒嬌,心裏生出幾分怪異。不是說皇上冷酷無情,連自己親生父親都下得去手毒害嗎?怎的和外面傳的如此不一。

梁擁固執的将那勺子喂到他嘴邊,黑乎乎的藥汁灌到嘴裏,苦澀澀的叫梁敬險些吐了出來。

他咽下了那藥汁,蹙着眉問他:“哪裏受了傷?”

梁擁把勺子放回碗裏,騰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心的位置:“這裏,爹爹一讨厭我,這裏就變得特別痛。”

“爹爹剛才好像讨厭我了呢。”

明明知道他在開玩笑,梁敬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嘴裏藥汁的味道散開來,苦的不得了。

“爹爹不讨厭你。”他聽到自己這麽說。

然後梁擁收起笑容,緩緩掀起衣服露出了腹部那道被紗布裹着的傷口。那紗布上洇出了絲絲血跡,纏了整個腰。順着往上看,他看到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

這具他走之前還完好無損的少年身體,如今遍體鱗傷。

他甚少流淚,只是情難自禁。

他摸了摸那上面的傷口,擠出一個難看的笑:“爹爹永遠不會讨厭你的。”

眼見着這對話越來越詭異,然後梁擁做了一個更叫那大夫驚掉了下巴的舉動。

他親了親梁敬的嘴唇,有些情`色的舔了舔,問:“那這樣呢。”

“讨厭嗎?”

三十七

大夫提着一顆心默默阖上門走了出去,唯恐再見到什麽要叫他掉腦袋的場景。

梁敬整個人被親懵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梁擁見他不言不語,重又端起藥碗送到他嘴邊,“好了,快喝罷,不喝就涼了,涼了會更苦。”

“張嘴。”

梁敬蹙着眉,平日裏怕苦怕的不得了的人竟聽話乖乖張了嘴。梁擁便眉眼一彎,眯着眼睛笑,湊過去舔去他唇邊滲出來的一星點兒的藥汁,然後捏着他嘴巴又是深深一吻,梁敬的呼吸都急促起來,然後梁擁松開他。

“好乖。”

這寵溺的語氣讓梁敬有些時空倒錯的感覺,仿佛他們父子身份置換,他成了兒子一樣。

他心中一動,眼神複雜的看着他,似乎想說些什麽,最後又沉默了下來。

他啞着聲音轉移了話題問:“這是…在哪兒?”

“禹城。”

“元鷹呢?”他問。

“退了。”

“退了?”他有些訝異。

梁擁點點頭,跟他解釋:“他行軍數日,羌族本來人便少,縱然能征善戰,破了這幾座城後兵力也大大削弱了,再加上他知道…你是我父親,準備拿你威脅我,以為勝券在握,卻沒發現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條河,喝了好幾日的水,士兵們卻越喝越渴。”

梁敬聞聲單只手撐着身子強行坐起來,又是一陣疼痛,“那水…有什麽問題?我喝了怎麽沒事?”

梁擁搖搖頭,“那水是從禹城流下去的,水本身是沒什麽問題。只是下雨時,流到那兒的水便多,一旦旱了之後,那兒的水便全都蒸發,地上的土都是鹹的,這樣一來,那兒的水就比尋常地方的水都要鹹上不少,普通人喝了都會越喝越渴,何況平日裏作訓耗費大量體力的士兵了。喝了幾日那裏的水,士兵都越發煩躁,争吵是常事,軍心自然不定。此次一戰,雙方都損失慘重,我們背倚禹城還可以休整補給,他們之前估計沒想過自己這回損失慘重,把永州搜刮幹淨,弄得烏煙瘴氣,宛若死城,眼下兵敗卻也只能退到那裏。”

“我們早便到了禹城,多拖了幾日,就是因為聽情報說羌人在這兒整兵,但我沒想到…他竟偷偷藏了你在裏面…”

梁擁眼裏有痛苦,有愧疚,他撫摸着他胸前那厚厚的紗布,喃喃道:“對不起,我傷了你。”

“如果可能,我這輩子都不願叫你受一丁點兒傷。盼你平安還來不及,我竟親手傷了你。”

梁擁從懷裏掏出一塊東西,梁敬定睛一看,發現那是塊新的桃木符,被用紅色絲線系住打了個漂亮的結,木頭的四周已經被磨得像鵝卵石般光滑,不知道他揣在懷裏帶了多久。

“新的。”

他把那符系在他脖子上,有些霸道地道:“不準不要。”

梁敬從未發現自己是個如此容易被打動的人,只是眼前這人是梁擁,他心跳硬生生漏了一拍。

這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覺不壞。

他摸起那符來看了一眼,笑了笑,擡頭看他,“好看。”

字也好看,符也好看,人也好看。怎麽都好,除了他總想上自己之外。

他拉了拉自己的被子,閉上眼睛不去看那雙因自己一句話便放了光的眼睛,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跨了線。

他活了三十幾年不知道何為分寸,到了這時候竟比誰都束手束腳。

“我乏了,你也去歇息吧。”

這聽起來像無聲的拒絕,梁擁眼底微光閃爍,明明滅滅,像一盞燭臺被深夜從窗縫中漏進屋裏的風扇的四處搖曳。

梁擁起身為他掖了掖被子,關上門走出了屋裏。

“好好休息。”

梁敬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有一個剎那想要把他叫回來。梁擁不想看他受傷,他又怎麽忍心看他難過。

昏了整整三日,在床上又躺了整整十日,待到梁敬能下床走動之時,梁敬已經趁機奪回了永州。

一座死城而已,還能再奪回來。元鷹恨恨地想。他咳了一口血,捂着胸口心中暗中把這個狠厲無情的小皇帝罵了祖宗十八代。

乳臭不幹的毛小子,打起仗來怎麽這麽不管不顧,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一旦不敵也要和自己玉石俱焚。

“這個不要命的小皇帝。”他罵道,擡手砸碎了手裏的杯子卻也難以洩憤。

煥風為他清理身上的傷,一點點拭去他唇角流下來的血跡,“那狗崽子小時候便狠厲。”他拉下衣領來指了指脖子上一個淺淡的紅痕,“這兒便是他咬的,那時候才五六歲便如此兇狠,也怪不得他們士兵被他帶的士氣高漲了。”

元鷹冷哼一聲,“眼下他們人多勢衆,我得抓緊向主公請示一下,叫他抓緊派兵支援。”

煥風體貼的為他蓋上衣服,寬慰他讓他放心。

只是萬萬沒想到,援軍還未到,內部便出了矛盾。

“你竟敢搶我水喝!”

“說什麽呢,喝你一口水怎麽了,大家都是兄弟,喝口水怎麽還生氣…”

“你說什麽…”

最開始只是幾個羌人扭打在一塊兒,漸漸演變成拉幫結派的兩群人的争鬥,元鷹看了心煩,罰他們每個人兩天不許喝水。

他一言既出,底下的羌人不服氣,想去向他讨說法,卻被人攔在了賬外,拖出去打了一頓。那羌人暗地裏懷恨在心,心想明明他們這幾日作戰都累得不行,主帥竟還遷怒于他們,不分青紅皂白懲罰他。

夜裏他策馬說是去刺探敵情,實際上追出去好幾裏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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