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上的符箓紅光大盛, 陰冷的氣息更為濃郁, 像是有什麽冰冷的東西粘在了肌膚上。白星河已經飛快給那修士塞了靈丹, 可仍舊遏制不住他生機的流逝。與此同時,其他修為低的修士也出現了這般狀況。一聲一聲的怪叫響起, 片刻後又歸于死寂,衆人臉色發白,不知下一刻又會出現什麽。
“有東西在吸取我們的靈力。”連香盈身體在顫抖,她察覺到自己的左手溫度開始流失, 手臂上又癢又痛,像是有什麽在啃噬她的經脈。
曲绛真一直觀察着洞窟的情況,她伸手将連香盈揪到了身邊,往她口中塞了一顆靈丹。她嘟囔了一聲,原本窩在了她頭上的小火懶洋洋噴了一口火。火翎鳥身上有鳳凰血脈, 它的火中含有鳳凰之危。火光中, 一絲絲灰色的蟲子扭動着,化作了灰燼。“有蟲子融入了你們的體內,蠶食經脈和靈氣。”
“那該怎麽辦?”宿守真愁眉苦臉道。
曲绛真伸了個懶腰,搖頭道:“符箓在,滅不盡。”
“曲姑娘,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幾次被曲绛真救下, 就算連香盈不喜她們,語氣也不由柔和了很多。
曲绛真懶洋洋道:“會有人來救我的。”
連香盈點了點頭。曲绛真和天玑她們一道走, 現在只有她和碧眼狻猊困于此處, 還有三人在外, 自然是不必憂心。這麽想着,連香盈也放下心來。那三人從外頭闖入,定然會破壞此處的符陣,他們也能跟着脫困。
霁瑕因憂心曲绛真,動作飛快,路上絲毫不耽擱,直撲曲绛真所在地。天玑跟在霁瑕的身後,見她忽然停步,挑了挑眉,眸中掠過了一道異光。
“師妹,如何?”
“在這兒!”
天玑與霁瑕的聲音同時響起。
雲時蹙着眉,面色沉如水,她道:“此處雷靈力變弱,似乎有什麽阻隔着。”
霁瑕跟着補充道:“此處有魔氣!還有屏蔽陣法。”
天玑點了點頭,眸光漫不經心地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雲時同樣察覺到那處的異樣,直接一劍斬去。只是那石頭并沒有碎裂,反而是浮起了一個透明的屏障,擋在了三人的跟前。
天玑淡聲道:“這是靈符陣。”
霁瑕急聲問道:“怎麽辦?”
天玑道:“後退!”等雲時和霁瑕兩人走遠,天玑扔出了一疊符箓。這是個地階靈符陣,那她也用地階的靈符摧毀。轟隆爆裂聲壓過了天邊的雷聲,塵土飛揚,地面上直接炸出了一個大坑。在山洞中的人感受到地動山搖,面上驚懼之色更濃郁。
“壁上的符箓正在剝落。”白星河一把攬住連香盈,高聲喊道。他轉向了曲绛真,低聲問,“是天玑姑娘她們麽?”
曲绛真躲開了一塊山石,黑着臉道:“是她。”除了天玑,誰會這麽暴力?動作這麽大?跟天玑比起來,霁瑕和雲時,都是和煦春風。
山壁上的符箓松動,被困的修士也不願坐以待斃,紛紛攻擊符箓陣。最後在一陣巨響中,符箓陣炸裂。察覺到那股強大的威壓,曲绛真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扔出了一個從天玑處要來的地階陣盤,将修士牢牢護住。風波漸平,曲绛真拂袖揮去一身塵土,微仰着頭看一線天光。碧眼狻猊怒吼一聲,朝着那道小口猛烈撞擊,很快地便露出了出口。
曲绛真翻身坐在碧眼狻猊的背上,眨眼間便落地。瞧着紫紅色的蒼穹,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頗為感慨。
“看來沒吃什麽虧。”天玑的調笑聲響起。
曲绛真斜了她一眼,冷哼了一聲。
“你該抓緊提升自己的修為了。”霁瑕悶悶地開口。
曲绛真面色一紅,看着接二連三出來的修士,她狡辯道:“你看那些修為比我高的,不也落入了洞窟中麽?”
“你該慶幸此處符陣初成。”天玑慢條斯理地開口道。
白星河一行人也從洞中出來了,他一眼便望見了天玑。忙向前走去,拱手道:“多謝天玑姑娘相助。”頓了頓,他又問道,“奔雷山為何如此,天玑姑娘可知曉?”
天玑乜了白星河一眼,微微一笑道:“我為何告訴你?”她漫不經心的撫了撫袖,一雙澄澈的眸子中滿是冷淡和漠然。
“你——”連香盈見天玑這副樣子,頓時怒起。剛想呵斥,就被白星河攔了下來。白星河面上仍舊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他拱了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多謝。”
天玑哼了一聲,懶得搭理白星河。雲時倒是多瞥了他一眼,低聲道:“若是回到白虎域,便查查聖殿中的人與皇朝的牽扯吧。”至于這處的事情,告訴白星河他們也解決不了,便沒有必要提。此處與東方的洞窟位置相對應,很有可能是聖家的人布下的局。“我們走吧。”雲時瞥了一眼霁瑕和曲绛真,淡淡地說道。
“在下願與你們一道!”白星河眸中忽地迸發出一蓬亮光,他驀地開口道。
“白大哥!”連香盈扯了扯白星河的衣袖,面有急色,她壓低了聲音道,“咱們是為了那東西過來的,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
天玑聞言回眸,似笑非笑地望着白星河,問道:“你知道我們要去做什麽?”
白星河肅聲道:“在下願盡綿薄之力!”雖然天玑一行人沒有明說,但他心中也有了猜測。他們落入的洞窟,那陰冷可怖的符陣,可能與被奔雷山、與小碧眼狻猊獸有關。
天玑不置可否,與雲時她們一道轉身就走。白星河望着她們的背影,跟連香盈低聲道:“你與守真他們一道去吧。”連香盈哪裏肯放白星河自己去冒險,蹙了蹙眉,懷着滿腔的不甘跟了上去。
“師妹,此處與你說得洞窟可能是陰陽雙陣,此處陣法被毀,那些人應當有所察覺。”天玑低語道。
雲時蹙眉道:“進入紫雷海的勢力不少,他們應該不至于那般嚣張。”頓了頓,她又道,“至少聖家的人不會露臉。”
天玑聞言颔首,勾唇一笑道:“不知哪家的勢力會被他們拉出來。”小碧眼狻猊獸不在這個洞府,定然是在另一頭。碧眼狻猊似乎感受到了自家幼獸的氣息,奔跑的速度更加快。風聲呼嘯,雷聲轟鳴。不消一刻鐘,他們便已經來到了奔雷山的另一頭。
四面寂靜無人聲。
雲時道:“此處雷靈力較為薄弱。空氣中還浮動着別樣的氣息,似是——”
“魔氣。”霁瑕立馬接過話頭。
正當四人一獸靠近那處時,四面忽地殺氣四溢。暗處閃出了近十個蒙面人,大多是元嬰期的修士。他們手中的劍纏繞着黑氣,還沒靠近,就察覺到了一股陰冷的氣息。雲時擰了擰眉,長劍橫在胸前。見黑衣人進攻,她立馬一劍劈去,劍芒如日光耀眼,直接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痕。黑衣人避開了雲時銳利的劍氣,一雙雙灰蒙蒙的眸子中,閃爍着冰冷的殺機。
碧眼狻猊仰頭狂嘯了一聲,朝着黑衣人撲去。七階妖獸的威壓全部釋放,這群元嬰期的修士不免手忙腳亂,但是很快的,他們便結成了一個陣,為首的黑衣人吹響了一個奇怪的號角。號角聲如金石崩裂,碧眼狻猊忽然間狂躁起來,碧色的雙眸變得血紅,竟然沖着天玑她們這處橫沖直撞過來。
“這號角聲——”天玑冷笑了一聲,手一揚,祭出了青霜臺。琴聲響遏行雲,綿延無盡如潮水起伏,剎那間将號角聲給壓過。在琴聲的安撫下,碧眼狻猊平靜了下來,低低地嗚咽一聲,一雙豎瞳死死地盯着黑衣人。
那黑衣人本以為有號角在手,便不用懼怕碧眼狻猊,哪知有這麽一出。他啞着嗓子喊了一聲“殺”,手下的人立馬變陣,朝着天玑沖去。雲時眼睫輕輕顫動,貪狼劍出,劍魂化作獸身,咆哮一聲如蠻荒兇獸,殺氣肆意縱橫。
曲绛真詫異地望了雲時一眼,察覺她身上殺意比之以往更為純粹和濃郁。而她手中的劍——曲绛真蹙了蹙眉,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碧眼狻猊抖擻着精神,有天玑的琴聲在一旁掠陣,眨眼間便将黑衣人打了個七零八落。黑衣人完全沒想到來人會這般難對付,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忽地扔出了一個瓶子。碰的一聲響,瓶子碎裂,濃郁的血腥味四處逸散。碧眼狻猊嗅到了這股血腥味,氣息陡然間變得狂暴起來。
黑衣人首領低頭看着被腐蝕的血肉,察覺到靈力的流逝,他也變得焦躁不安起來。他氣息不穩,急聲道:“若想知道小碧眼狻猊的下落,先放我等離開。”
天玑譏诮一笑道:“做你的春秋大夢呢!”她的笑容豔麗張揚而又殘酷,她冷冰冰道,“殺了他們。”
碧眼狻猊赤紅着眼,眸子裏閃爍着殺機。沒等天玑她再度驅使,它便張開了血盆大口,惡狠狠地咬向了距離它最近的修士。它毛發豎起,全身的靈力凝成了無數個雷球,如同雨點般打向了剩餘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