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風吹拂着長發和衣袍, 下一瞬間, 化作了無數風刃直刺雲時。雲時冷哼了一聲, 眸光一沉,手中長劍出鞘。劍威浩蕩, 強大的靈力如同海潮湧起,猛地向四面八方撲去,一陣咔擦咔擦的聲響,風忽然間靜止。
“倒是有點意思。”重霄望着雲時, 收起了面上的懶散和輕蔑。他是風靈根的分神三層修士,按理說,拿下一個元嬰修士不算困難。可是現在,他發現他的風刃攻擊沒有效果。站在他跟前的女修是個劍修, 她的手中還有王階靈器。這是個不好對付的敵人。
雲時筆直地站立,仍舊是冷冷地望着重霄。
重霄笑了一聲,身影忽然間消失不見。
狂風大作,天邊電閃雷鳴,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将降臨。雲時觀察着四面八方,風的流動在她的雙眼中慢慢地明晰,而其中的一道身影自然是無處遁形。長劍一指,一劍刺去。這裹挾着雷霆之力的一劍所過之處, 樹木攔腰折斷。叮當一聲響, 重霄現出身影, 手中長劍橫在了胸前。他的面色更加凝重。他化入了風中, 一個元嬰期的修士竟然可以瞧出, 那麽她的神識該有多強大?
雲時不打算在這裏浪費時間,她提着劍直接沖了上去。濃郁的殺意凝聚在了劍上,劍鳴中一陣仿佛遠古傳來的獸吼。重霄也提着劍應招。兩股磅礴的靈力在半空中撞擊,餘威橫掃周邊的生物。轟一聲巨響,地面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坑。重霄疾退數步,發現自己的法衣上多了幾道劍痕。
歸一劍決,萬劍歸一,可又能一化萬物。重霄見形勢不對,打算遁離。但是雲時哪裏會給他這個機會?劍芒大盛,天邊的雷電落下,彙聚在了劍尖。隔着一段距離,重霄仍舊聽到了噼裏啪啦的響聲。他的瞳孔驟然一縮,右手的法器已然抛出。這雷霆一劍落下,他那護身的地階法器竟然被斬為兩段。他驚恐地望着站在風雷中的人,察覺到了她的氣息節節攀升。哪裏還是元嬰期修士會有的靈力?重霄倒退了一步,腳下忽地生出了一柄劍。他低頭一看,地面上處處都是長劍。它們安靜地插在了地上,渾身黯淡無光,可劍意和殺意卻往外擴散。
“劍域!”重霄面色沉凝。
“這是千萬年來被貪狼吞噬的劍意。”雲時口中忽地說出了這句話。別說是重霄,就連她自己也驚了驚。她哪裏來的千萬年?這是貪狼的記憶還是腦海中錯亂的片段?喉中湧上了一股腥甜,雲時吐了一口血,又擦了擦唇角。在紫雷海中,引雷決大有妙用,可是對她的身體仍舊會造成損傷。只是比之以前,已經好上太多了。
“你——”重霄又驚又懼,他想化作了風消失,可是在劍域中,時間都是凝滞的,又哪裏來的風?劍鳴聲如同龍吟,他痛苦地捂着耳朵,下一瞬間,便見萬仞穿心。重霄沒有死,但是也動彈不得,形同廢人。
雲時舒了一口氣。
劍域極為消耗靈力,她在短時間使用了兩次,丹田裏的靈力幾乎透支。此時再來一個高階修士,恐怕沒有辦法應付。她吃了幾顆回複靈力的靈丹,這才緩慢地走向了重霄,給他貼上了一張真言符,問道:“我們無冤無仇,為何殺我?”
“這是三太子的命令。”重霄聽着自己不受控制說出這句話,更顯得恐慌。
“為什麽?”雲時平靜地問道。
“因為三太子他不想被人發現百雷窟。”重霄道。
“百雷窟在什麽地方?”雲時又問。
重霄:“在往東十裏。”
從重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雲時點了點頭。直接廢了重霄的丹田和靈竅,将他給扔到了奔雷山上。至于死活,全看天意。
聖劍鳴一行人往另一個方向去,忽然間有人驚叫一聲道:“不好!重霄出事了!”
聖劍鳴面色一沉,冷聲道:“說!”
那人咬牙切齒道:“命牌已碎!”
聖劍鳴眸光一閃,沉聲道:“回百雷窟!”等到他們一行人到了方才雲時與重霄厮殺的地方,找到的重霄已然是一具屍體。至于雲時,早就不見蹤影。聖劍鳴怕百雷窟出事,也顧不得追殺兇手,直接朝着那方向狂掠去。
雲時從重霄口中得到了百雷窟的消息後,沒有獨自前往,反而是折回原先的地點,打算與師姐她們會合。
曲绛真的運氣不太好,她沿着奔雷山尋找異狀,可沒想到落入了一個遍布禁制的山洞裏。等到看清楚山洞中的一切,她才發現倒黴的并不是她一個人。這洞裏竟然還有不少的修士,有的還是熟面孔。因為她還帶着碧眼狻猊,修士們對她畢恭畢敬的。
“曲姑娘,有什麽辦法麽?”宿守真湊到了曲绛真的跟前,長籲短嘆了一陣,又好奇地問道。
曲绛真擡頭看着牆壁上的符文,雙眼一陣刺痛。她趕忙低下頭,好半會兒才回神,沒好氣地應道:“我怎麽知道?我是個煉丹師,又不是符箓師。”頓了頓,她又掃向了那群修士,問道,“你們之中連個符箓師都沒有麽?”
其中走出了一個修士,他苦笑了一聲道:“在下只是玄階,無法參透牆上的符文。”要是能參透,他還會被困在這裏麽?
“算了算了。”曲绛真一擺手,實在不想多說廢話。有這時間還不如多煉幾爐靈丹呢。
“白大哥。”宿守真一臉沮喪。陣法師确實也研習符箓,但也只是表面的,比不得真正的符箓師。
“等吧。”白星河合着眼睛,淡淡應道。
“我看這兒像一個靈符陣,我們則是祭品。”曲绛真忽地腦洞大開。
“曲姑娘!”其他的修士被吓了一大跳,有人偷偷瞧了眼牆上的符箓,越看越覺得兇險,漸漸地相信了曲绛真的話,變得更加焦躁不安。引發躁動的罪魁禍首,則是一臉無辜。她氣定神閑地等待着天玑和雲時将她給撈出去。
“曲姑娘知道天遙尊者麽?”白星河忽地問道。雖說有了猜測,可到底要确認了心中才踏實。
“你是說白天遙白老前輩?”曲绛真橫了白星河一眼,懶洋洋應道。
白星河正色道:“正是。”
曲绛真問道:“白前輩與你有何關系?”
白星河道:“叔曾祖父。”
曲绛真點了點頭。自己那便宜師父果然是白虎聖殿的重要人物。她笑吟吟地望着白星河,開口道:“這樣啊,叫一聲師叔祖來聽聽。”
白星河眸光一沉,面上掠過了一抹厲色。白家煉丹訣不外傳,只收白家弟子。就算她與叔曾祖父相識,這一聲調侃也過了些。曲绛真佯裝沒有瞧見白星河的怒氣,她慢悠悠道:“是尊者自願留在天風城的,也是他自己求我當他弟子的。”
“你——”白星河厲聲喝道,話還沒說完,這洞窟便一陣晃動。牆上的符箓突然間紅光大盛,極為刺眼。洞中的修士察覺到了一股極為陰冷可怖的氣息,他們不得不運轉靈力來抵抗。“難、難道曲姑娘說得是真的?”一位修士滿是驚懼地開口道。
“慌什麽。”曲绛真掃了他們一眼,故作鎮定。心中則是暗暗祈禱天玑她們快些過來。洞中修為比她高的比比皆是,可都無法從洞中逃脫,足以見此處的恐怖與神秘。
在約定的地點,雲時早早地與天玑碰面。後一個趕過來的是神色匆匆的霁瑕,她的身上有幾道血痕。
“怎麽回事?”雲時擰着眉問道。
“碰到了風家的人。”霁瑕輕描淡寫道,她左右張望了一陣,又問道,“绛真呢?怎麽還沒過來?”
“可能是運氣太壞,被人給抓起來了吧。”天玑慢吞吞地應道。
“師姐,別鬧了。”雲時望了天玑一眼,頗為無奈。她們身上都有通訊符,可曲绛真那邊一直沒動靜,要麽是失去了意識,要麽就是符箓被什麽力量給隔絕了。
“我知道她在哪兒。”霁瑕閉着眼睛感應了片刻,她忽地開口道。
天玑和雲時詫異地望了霁瑕一眼。
霁瑕解釋道:“我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抹神識。”就算有碧眼狻猊跟着,她還是不放心曲绛真。她的修為對付同等級的修士綽綽有餘。但是這紫雷海中,金丹期的修士都是末流,高階修士比比皆是。她原本想着,如果遇到了意外,她便用天魔刀割裂空間。這屬于純魔的力量,她煉化了之後,發現與她身上的魔氣相融。
奔雷山中雷鳴轟隆。
洞窟裏的符箓光芒更盛,修士們察覺到自己丹田中的靈力一點點地消弭,渾身冰冷,漸漸地失去了動彈的能力。紅光之下,慘白的面容如同幽冥鬼物。
“曲姑娘,還真被你說中了,我們都是祭品。”宿守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在周邊擺下了陣盤,勉強抵抗一陣子。而曲绛真則是取出了赤陽丹扔入口中催化,時不時還給碧眼狻猊喂上一顆。
“我、我的手!”一道怪叫聲傳了出來。
衆人望去,那發出聲音的修士肌膚變成了灰白色,手臂上也多了許多的黑色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