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用自身仙術将其鎮于陣法的一角,聯合紫薇星宿開啓陣法的入口。
錦鳶見勢,掌心運氣,彙聚仙氣于周身,啓動陣法的中心。
雎棽陣乃是上古陣法,當年在天界乃是運用來困住犯了錯的仙人,其法力絕非一般人能夠破解。
東陌在布陣之時,将陣首交給靈君,卻将陣心交給了錦鳶,并在開啓陣法前傳授于錦鳶千年法力用以鎮守整個陣的中心。
“彙聚神氣,貫穿紫薇。”東陌一身玄衣臨風,口授靈君。
“是。”
溫墨堯見狀,面色不動,仿佛早已經知曉他們會有這一手。
靈君締結符印的瞬間,天空便忽然乍現一道白光,籠罩周圍,雎棽陣瞬間便被啓動。
“妄作聰明!”溫墨堯冷聲笑道,擡手的片刻周圍便立刻狂風大起,無數的枯葉被席卷進來,仿若能夠見血封侯的刀子一般來回穿梭。
錦鳶站在陣的中央,葉子飛舞的瞬間割傷了她的手臂,粉色的衣裳被印出了一個個殷紅的血色痕跡。
她咬了咬牙,加重手上的仙術穩住陣法。
東陌唰的一聲抽出劍,劍身帶着一道白色的仙氣游走在枯葉之間,只見兩道不同的光眨眼之間便交織在一起,像是被激起的千層巨浪一般,劍術劃過之間留下的白色劍影就像是煙火一般一瞬間升起又一瞬間消失。
錦鳶見狀,立刻念出咒語催動陣法的第二階段,一剎那,地底下被埋藏的劍全數破土而出飛在半空中就像是圍繞着一個中心一般形成一堵劍牆将所有人圍在裏面。
此乃今日布置的第二陣,血劍陣,隐藏在雎棽陣中,乃是陣中之陣,應和紫薇星宿,法力大增!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靈君守着的陣法的入口忽然間閃現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所有人都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掌打在靈君的胸口。
靈君頓時吐了一口血,手上正運行的劍也掉在了地上。
雎棽陣的入口被打破,錦鳶的手上一抖,飛在陣法上空的劍也作勢要掉落。
一擡頭,卻發現一個身着白色衣裳的男子正擡着頭望着在陣法裏面交手的東陌和溫墨堯二人。
靈君單手扶住胸口,撿起地上的劍飛到那個男子的身邊。
男子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沒有想要殺他,一個閃身,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他的面前,修長的手指瞬間點上他的穴,然後一個飛身沖到了東陌和溫墨堯交手的地方。
錦鳶皺眉。
這個忽然到來的人到底是誰?難道是那個人的同夥?可是看樣子似乎又不太像。
只見男子沖到他們之間,并沒有出手幫任何一個人,手中一只白骨笛就像是鋒利的劍刃一般掃開東陌的劍,刺向溫墨堯。
沒錯,此人正是翎夜!
一股強勁的氣流瞬間将他的白骨笛彈開,溫墨堯不語,腳尖停留在樹頂,運氣的剎那,軒轅劍便在一道耀眼的閃光中出現在他的手上。
東陌見他拿出了軒轅劍,心裏便知時機已到,眼神示意錦鳶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錦鳶點頭,手上的動作一邊,真個陣法上的所有劍立刻分散開來,就像是刻意要留出一個地方一般。
東陌收起手中的劍,從袖中拿出東皇鐘來。
翎夜眸中一亮,在東陌扔出東皇鐘的瞬間,飛出手中的那根白骨笛,只見白骨笛就像是白色的一道光,快速的撞向慢慢變大的東皇鐘。
原本在計劃之外的翎夜忽然闖了進來,東陌不得不将這個不知是敵是友的人一道關在東皇鐘裏。
白骨笛在撞到東皇鐘的一剎那,化作了碎片,東皇鐘發出了一陣響徹天地的咚咚聲,震的所有人耳朵發鳴。
伏羲琴還在東陌身上,然後他卻沒想到翎夜不是為了別的東西,正是為了伏羲琴而來。
東陌面色一皺,東皇鐘空的一聲将一片地方困住,溫墨堯手上的軒轅劍劃出一道長長的裂痕印在東皇鐘身上才偏移了東皇鐘的位置。
上古神器果然不同凡響,縱然是軒轅劍,也拿東皇鐘絲毫辦法都沒有只是在鐘的表面留下部分印記。
翎夜飛身來到東陌面前,東陌的眉宇間帶着絲絲緊張,出手的瞬間,當劍刃穿過他的身體的那一剎那,他的眼神裏才透露出了異樣
中計了!
☆、073-被擄
翎夜手持昆侖鏡現身在他的身後,絲毫不手軟的一掌打在他的身上,東陌悶哼一聲墜落在地,伏羲琴卻從他的袖口脫離。
翎夜接過伏羲琴,腳下用力,整個身子便朝着另外一個方向飛去。
溫墨堯見狀,手上的軒轅劍瞬間飛出,直直的刺向翎夜的後背,像是感覺到了強大的劍氣,翎夜皺眉,抱着伏羲琴停留在樹梢上,将琴放在腿上,修長的手指輕柔的劃過琴弦,宛若山澗溪水般的琴音從琴身傳來,卻帶着不乏冰冷的殺氣飛向軒轅劍。
兩大上古神器交手,翎夜手持伏羲琴,用琴音對抗軒轅劍,然而他控制伏羲琴的模樣,仿佛伏羲琴生來便就是為他所創。
铮铮的琴聲不斷的回蕩在飲雪鎮的上空,仿若仙樂一般,動聽怡人,卻帶着絕殺的氣息。
眼見着來者不善的二人要搶走伏羲琴和東皇鐘,錦鳶心生一急,顧不上東陌接下來要如何對付他們,手上的動作加快,催動了整個雎棽陣和血劍陣。
只見無數只劍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朝着溫墨堯和翎夜飛去。
“胡鬧!”東陌忽然意識到錦鳶做了什麽,責罵一聲,想要上前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翎夜驟然凝聚雙眸,手上的琴弦微微一動,“铮”的一聲,伏羲琴的琴音便将飛過來的劍震飛。
溫墨堯揮動着手上的軒轅劍将所有的劍全數橫掃開來。
頓時,所有的劍便全數朝着錦鳶飛過來,錦鳶一怔,腳下往後倒退一步,心裏卻知已經來不及了,頓時整顆心冷如冰霜。
誰知當劍飛到距離她不到一丈距離的時候,一個手臂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将她攔住,緊接着,她便看到靈君沖了過來擋在了她的前面。
“師兄!”
錦鳶的叫喊聲剛落,伴随着劍刃刺進*的聲響,便看到身前的軀體緩緩倒下。
東陌眉頭一皺,閃身來到靈君的面前,雙指一點,将他穴位封住。
雎棽陣威力過大,靈君不僅僅是被劍所傷,更是被劍氣傷到了內髒。
錦鳶剛一扶他起來,他便“噗”的一聲吐了一口血。
“師叔。”錦鳶吓的手足無措,只能望着東陌。
“先扶他起來。”東陌淡淡的說道。
“是。”
将靈君扶起坐好,東陌撩起衣角盤腿坐在他的身後,兩只手放在他的背後,頓時他們四周頃刻間便籠罩上了濃濃的仙氣,仿若雪山上的寒氣一般飄散在周圍。
東陌在給他灌輸修為?錦鳶大驚。難道說靈君是傷及性命了,否則的話,東陌為何要用修為來替他療傷!
另一邊,溫墨堯與翎夜仿若僵持住一般,誰都不動。
一個人要帶走伏羲琴,另一個人要帶走所有的上古神器。
正當錦鳶以為他們誰都不會動的時候,一陣強大的氣流忽然傳來,溫墨堯上手的軒轅劍和翎夜手上的伏羲琴以其神力對抗,周圍砰砰砰的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緊接着便看到溫墨堯和翎夜兩人雙雙被着強大的力量彈開,墜落在地上,紛紛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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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看到這樣情景的人只有錦鳶一個人,所以當錦鳶将她看到的場景描述給沈流蘇聽的時候,不難從她的話語間聽出那個搶走伏羲琴的人乃是翎夜。
可是她卻不明白,翎夜搶伏羲琴做什麽?
那天他路過飲雪城将她救走,忽然吐血,原來是因為搶伏羲琴而受傷。
窗戶外忽然叽叽喳喳的吵鬧了起來,沈流蘇一怔,轉過頭來看發生了什麽,卻看到之前水璃放出去的那只信鳥撲閃着翅膀在窗戶外飛來飛去。
“墨荷有消息了!”沈流蘇大喜,趕緊跑到窗戶邊上,伸出手來,信鳥便乖乖的飛到她的手上。
“沒有找到墨荷?”聽聞信鳥帶回來的消息,沈流蘇心中一驚,緊緊的皺起眉頭。
“這是水璃放出去的信鳥?”錦鳶走過來将信鳥接過去一看。
“之前遇到水璃,就告訴了水璃墨荷不見了的消息,水璃便放出了個信鳥去尋找墨荷,可是錦鳶姐姐,水璃的修為在栖安并不算太低,她的信鳥,只要在凡間,幾乎沒有到達不了的地方,信鳥回來說,沒有找到墨荷,是不是意味着,墨荷不在凡間了?”
仙人的修為是影響着他的信鳥,水璃的自然也是,但是她的信鳥可以在同一個地方尋找每一個角落,可是信鳥卻回來說找不到墨荷。
“是不是我的信鳥回來了?”門外傳來水璃的腳步聲,進而便就是水璃的聲音。
信鳥一看到主人,立馬撲閃着翅膀帶着微微小肥的身子飛向她。
“看來墨荷已經不在凡間了。”水璃剛接到信鳥便斷定說道。
“可是,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擄走墨荷?”沈流蘇皺眉。
“墨荷失蹤,必然和栖安錦盒被盜有關。”錦鳶說道。當下縱然不知道那個盒子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麽,但墨荷也沒有任何被抓的價值,試問墨荷在栖安多年,從未外出,更不會得罪什麽人,唯一有目的要抓她的,只會和之前被盜的錦盒裏的東西有關。
“那現在,要怎麽辦?”東陌固然已經出關了,但是到現在都沒有說要怎麽做,錦鳶剛通知段以宿,他們還在趕來的路上,難道要等到他們都到齊了,再商量對策嗎?
久不言語的水璃像是想到了什麽。
“其實,信鳥也并非所有的地方都能夠到達,有些地方,它是去不了的。”
“什麽地方?”沈流蘇問道。
“比如說設了結界的地方,以及妖氣太重的地方。”錦鳶接過她的話說到。
這些地方都是以水璃的修為破解不了的,故此,她的信鳥也很難到達。
“可是,在凡間,有什麽地方會有結界?”
仙界有仙界的法則不允許擾亂人間的秩序,妖界自然也有妖界的法則,可結界也絕非凡人能夠布置的出來的。
在錦鳶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沈流蘇猛然想到了一個地方。
“有,飲雪城裏有個結界!”
“飲雪城?”錦鳶不甚明白。
沈流蘇點頭,“沒錯,就在城主的府邸裏!”
☆、074-小姨子們
當初沈流蘇在那裏醒來的時候,只是覺得奇怪,然而那個人給出的解釋她卻也沒有懷疑,現在想來,她和他素未謀面,只不過在大街上遇到過,然而初次見面時他就仿佛對她很有興趣,如果說這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那也似乎太假,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城主之前似乎有喜歡的姑娘,并且為了她一直未娶,既然如此喜歡,怎麽可能随随便便在大街就遇到個姑娘一見鐘情?
難道說,自己不是被他撿回去的,而是被擄回去的?
“姑娘請留步,這裏是城主的府邸,沒有城主的手谕是不能随便進出的。”沈流蘇帶着錦鳶和水璃剛來到他府邸的大門便被人直接攔了下來。
“既然不讓我們進去,那就叫你們城主出來。”沈流蘇怒氣沖沖的說道。
守衛聽聞,仰天大笑道:“姑娘可真是說笑了,若是像姑娘你這樣說,我們城主每天豈不是忙的要死?”要堂堂城主出來見一個無名小卒,豈不是笑話!
“又不讓我們進去,又不能叫他出來,你到底想怎樣?”沈流蘇不爽了,這凡間的規矩怎麽就那麽繁瑣!
“別急,我來。”錦鳶低聲對沈流蘇說道,伸手将她往後一攔,走到前頭拱手對着守衛說道:“我們想要拜見一下城主,請問,要如何才能見到他?”
守衛淡淡的掃了一眼錦鳶,語氣不輕不重的回答:“等我們進去通傳,如果城主願意見你們了,自然就會召見。”
“那好,我們等。”錦鳶面帶笑容的點頭道。
當下正值晌午,太陽毒辣,縱然沈流蘇很留心眼的貼身放置了一塊寒冰,卻依舊擋不住火辣辣的熱氣。
“我們去旁邊等吧。”沈流蘇指着屋檐下的陰涼處說道,這樣子在太陽下暴曬似乎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她們這一次出來其實并沒有告訴東陌,墨荷不見一事也沒有告訴過東陌,然而這件事必然是瞞不過的,可是當下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藏經閣裏的盒子被盜了,關乎三界生死,東陌也不可能會因為墨荷而置仙界的生死于不顧。
尋找墨荷也便只有她們三個人來做了。
“你說這個府邸有結界?”錦鳶擡首,細細打量着這個繁華的府邸外牆,白色的牆面灰色的牆沿,圍牆不高,但是一般人卻是攀爬不上去的,唯有會法術的或者會武功的人才能進出。
“我上一次想要從圍牆逃跑,剛一飛到上面,就被結界擋住了。”回想當時的狼狽模樣,沈流蘇憤恨的哼哼了兩聲。
錦鳶不語,衣袖間輕微一動,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指尖施了一點小法術朝着圍牆飛去。
淡藍色的光點剛一觸碰到圍牆上方,便宛如滴落在水面上的水滴一般激起一波又一波的蕩漾。
“錦鳶姐姐,怎麽樣?”同樣也看到了那個情況的水璃急切的問道。
“布下這個結界的人修為不淺,但是我剛剛觀察這個結界,肉眼看不見,看來似乎只對會法術的人才有用。”錦鳶說道。
“你的信鳥應當是飛不過這裏的。”
縱然不能确定墨荷是不是在這個府邸裏,但是這裏的确是信鳥勘察不到的地方,那便就有一定的嫌疑。
“幾位姑娘,城主請你們入府。”沒過一會兒,守衛便從裏面出來了,走上前來恭敬的對她們三個人說道。
“剛剛就說進去,還不讓進,現在還不是要進去。”沈流蘇白了他一眼不滿的說道。
被沈流蘇這樣一說,守衛立馬羞愧的低下了頭,連聲道歉。
剛剛裏面通傳的小厮回來的時候說,外面的三個姑娘裏面,其中有一位就是不久之前逃走的城主夫人。
他當時聽了,整個人就蒙了,仿若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渾身無力。
剛剛……是得罪了城主夫人了!
“多謝了。”錦鳶拉住沈流蘇,讓她不得無禮,轉過身來朝守衛道謝。
“不……不用客氣。”守衛幹笑着說道,卻分辨不出來到底哪個才是城主夫人。
剛一進入府邸裏,立馬便走上來一個小厮說給她們引路。
“幾位姑娘,這邊請。”小厮彎着腰說道。
錦鳶遲疑了一會兒,轉而笑着跟了上去,沈流蘇和水璃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走了上去。
“夫人能夠自己回來,城主很是高興,所以立馬讓廚房準備了糕點送到了風月亭,正在那裏等着夫人呢。”小厮走在前面掩飾不住的一臉笑意的望着沈流蘇說道。
“夫……夫人?誰是你夫人啊。”反應過來他叫她的稱呼有些是不是太自作主張了,沈流蘇立刻怒道。
錦鳶和水璃更是一臉的詫異。
“可是……可是城主交代下來,讓我們要這樣稱呼夫人的啊?剛剛門口的守衛是新來的,所以沒有見過夫人,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計較了。”小厮極力解釋剛剛門口的守衛得罪她其實是有原因的。
“我都說了,我不說你夫人,聽到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所謂的物以類聚,那個城主那麽不要臉,連他的下人都一樣的不要臉!
“那……那我該叫夫人您什麽呢?”小厮恭恭敬敬的一臉畏懼的問道。
“随便。”沈流蘇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是什麽事情讓你生氣了?告訴為夫,為夫替你做主。”不溫不火的一道溫柔的男子的聲音忽然從前方傳來。
小厮立馬行禮道:“參見城主。”
男子擡手道:“起來吧。”
“是。”
見到城主來了,小厮的引路任務也就完成了,立馬退到他的身後,像是要尋求保護一般。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流蘇,笑了笑,然後轉而看了看錦鳶和水璃。
“夫人這是帶着小姨子一道過來了?”男子調笑道,“我府邸夠大,住上個十年八載的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聽聞他的話,還未等沈流蘇發飙,就已經看到水璃和錦鳶的臉都黑了。
“城主,我們不是來玩樂的,所以有些話我看還是直說好了。”錦鳶很少說話會這樣直奔主題,看來,她也是不怎麽受得了男子的玩世不恭的模樣。
男子挑眉一笑,啪的一聲打開手裏的折扇,挑眉,“哦?不知道,是什麽正事?”
☆、075-質問
“墨荷是不是在你這裏!”沈流蘇沖上前去白蔥般的玉指停留在他的面前責問道。
“我不是告訴過夫人了嗎?我的下人只撿到了夫人你一個,沒有看到別人。”男子不緊不慢的說道,然後用扇子輕輕撥開沈流蘇指着他的手。
“既然城主一口咬定這裏沒有墨荷,不知道介不介意錦鳶在您的府邸裏四處看看?”只要進入了結界以內,信鳥必然能夠看擦到墨荷的氣息。
“請便。”他一笑。
錦鳶不語,擡眸四處打量了一下周圍。
“夫人,為夫剛剛聽說你回來了,特地讓廚房準備了不少好吃的東西,要不要跟為夫去風月亭裏賞花品茶?”男子湊到沈流蘇的身邊去,一臉不正經的模樣催促着她。
沈流蘇瞪了他一眼,不說話。
“夫人這是害羞了嗎?”男子淺笑。
沈流蘇不想理睬他,轉過身子背對着他。
誰知男子一點也不嫌棄的轉到她的面前依舊笑臉迎人的說道:“夫人不喜歡吃糕點?還是不喜歡品茶?我讓下人準備一點你愛吃的好不好?”
沈流蘇嫌棄他煩,白了他一眼,不說話,走到錦鳶身邊去。
“錦鳶姐姐,怎麽樣?”
“府邸有些大,我剛剛偷偷放了幾只信鳥在府邸裏巡視,估摸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知道結果。”
錦鳶偏過頭望了望沈流蘇又望了望站在遠處,深情的凝視沈流蘇的男子,皺着眉問道:“你跟他,究竟怎麽回事?”
沈流蘇很是無奈,“我也不清楚,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麽,但是他卻偏生認定我是他命中注定的夫人。”
其實除卻見過兩面之外,他們之間也沒有說過幾句話,根本就不熟。
“我和水璃在府邸裏查找,需要一點時間,你去替我們拖延着他。”錦鳶語氣平淡的說道。
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的沈流蘇有些詫異,“為什麽是我?我也可以替你們去找啊。”為什麽一定要她來拖着這個無恥的男人。
錦鳶用秀氣的眼睛望着她,聲音淺笑的說道:“那你覺得,他是更聽你的,還是我和水璃?”
沈流蘇,“……”
好吧,她承認,在她們三個人之間,似乎真的只有她才有能力拖住他。
“那你們要早點回來。”沈流蘇可憐巴巴的望着錦鳶囑咐道。
男子一臉風輕雲淡的模樣,手裏搖着那把折扇,饒有興趣的望着三個女子窩在一團不知道在商量着什麽,見到沈流蘇表情有些凝重,頓時嘴角一揚,笑了笑。
“剛剛不是說有吃的嗎?走吧。”沈流蘇不情不願的走過來,一臉不開心的模樣對男子說道。
男子俊朗的容顏微微舒展,好看的眉宇随着彎起的眼角顯現出了一個好看的角度。
“夫人跟我一道前去品茗,那小姨子們……”
“那你到底走不走啊。”沈流蘇不耐煩的問道。
“走,走,夫人請。”見到沈流蘇主動要求去,他立馬收起折扇擺出邀請的姿勢來。
******
剛走到後花園的時候,沈流蘇才明白過來,他為什麽堅持要帶她來風月亭了。
她見過很多院落府邸裏面,亭子多半都是建在水邊,池塘裏也大多是種上蓮花,養着錦鯉。
但是他的風月亭卻不是,琉璃瓦頂的淡紅色亭子完完全全就是建在水中央,整個池塘大的就像是一條河一般,密密麻麻的種上了荷花,此時正值夏季,池塘裏的荷葉就像是碧綠色的錦緞一般,将水面遮蓋,淡粉色的荷花星星點點的點綴在上面,漂亮的宛若仙境。
然而那個建在水中央的亭子,卻沒有橋能夠通往那裏,只有一個畫舫能夠通往。
偌大的亭子裏,此時已經有不少侍婢擺好了糕點水果,正站在兩旁等候着他們。
沈流蘇鮮少乘坐船只,更是第一次坐着畫舫在荷花叢裏游走,臉上那種不情不願的表情一瞬間消失不見,歡快的在畫舫前頭戲水。
男子望着她那孩子氣的模樣,并沒有說什麽,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而後在小厮耳邊吩咐了句什麽,又将目光轉向了她。
畫舫很快就到岸了,男子一個跨步便踏上了亭子,轉過身伸出手來要牽她,沈流蘇擡眼看了看他,冷哼了一聲,一個躍身便跳上了亭子的階梯。
男子讪讪的收回手,将折扇握在手上。
“城主,夫人。”男子和沈流蘇剛一走上臺階,亭子裏的侍婢們便紛紛下跪相迎。
“夫人,這裏坐。”男子走上前去給沈流蘇引座,那模樣很是殷勤。
沈流蘇不理睬他,坐到了旁邊,男子卻也沒有任何反應,坐在了她的對面。
“來嘗嘗,這是飲雪城最為有名的貢茶,乃是二月初雨雪共落之時取梅花上的水澆灌茶樹,在清明之前,取最嫩的葉子制作而成的,氣味清香芬芳,味道甘甜,你一定會喜歡的。”接過侍婢遞過來的白玉茶壺,男子親自給沈流蘇倒了一杯。
淡青色的茶水在白玉杯中顯得異常好看。
男子對她的态度很是殷勤,沈流蘇不是瞎子,這個自然是看的很明白,但是她卻想不通,不過是兩面之緣,他難不成當真認定了她是什麽三生注定的人?
“你……”沈流蘇本想問他,為何偏生逮着她不放,轉念一想,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于是立馬改口,“你叫什麽?”
像是被這個問題驚訝到了,男子倒茶的手一頓,難得的好茶便撒到了杯子外,一旁侍奉的侍婢也是被愣的有點不知所措。
“我姓風,是浮字輩的,尾字為裳。”他淡淡的說道。
“風福商?你不是堂堂城主嗎?你爹難道希望你能從事商業?又怕你缺了福氣,所以就讓你叫福商?”都說凡間的孩子取名字都講究着個寓意,風福商這個寓意倒是挺不錯的,又有福氣還能從商。
沈流蘇的話音剛落,城主大人倒茶的手終于頓住了。
一旁站作一圈的侍婢也都是用手擋住櫻唇偷偷的笑着。
“是浮華的浮,衣裳的裳!”風浮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給她解釋道,其實他很想要對着她怒吼,你是故意的吧!你一定是故意的吧!但由于教養,還是隐忍住了。
☆、076-蘇蘇
原本離去的畫舫不知道為何又重返了回來,只見一個小厮手裏拿着什麽東西交給了亭子裏的一個侍婢。
侍婢接過手便走上前來,“城主,您要的……啊。”
侍婢的話還沒有說話,腳下便是一滑,徑直從十幾階的樓梯上滑了下去,好在沈流蘇眼明手快,沖上前去将她拉住,才避免了她掉到水裏。
驚魂未定的侍婢捧着手上的東西立馬跪下來道謝:“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侍婢擡頭的瞬間,沈流蘇臉色一變,猛然出手拉住了她的手,“墨荷!”
“真的是你嗎墨荷?你為什麽在這裏?我和錦鳶姐姐還有水璃找了你很久呢!”沈流蘇欣喜的趕緊将她扶起來,噼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
侍婢不知所措的望了望沈流蘇,又轉眼看了看風浮裳,諾諾的低下了頭。
“夫……夫人,奴婢,奴婢不是您說的什麽墨荷。”
“不是墨荷?”沈流蘇不信,将她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下。
“可是你……”無論從哪裏看,都和墨荷沒有差別,怎麽可能不是墨荷?
“你是不是受了傷,所以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就像之前被抹去記憶一樣,或許是被抹去了所有的記憶,才會不記得自己是誰。
侍婢低着頭唯唯諾諾的說道:“奴婢名喚月酌,乃是在飲雪城長大的,前不久才剛來城主府上當侍婢,不是夫人口中所說的墨荷。”
像是被沈流蘇追問的久了,月酌幾乎快哭出來了。
“好了,好了,夫人,我知道你想找墨荷姑娘有些心急了,這個侍婢我倒是今天才看到的,或許當真與墨荷姑娘長的像,但是既然人家能說出自己的身世了,估摸也當真不是墨荷姑娘本人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長的像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風浮裳笑了笑走過來,将沈流蘇拉到了一旁。
之前遇到過和東陌長的很像的人,倒是應了他的那句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沈流蘇才半信半疑的瞧了她一眼,放開了她。
“你下去吧。”
得了釋令,月酌趕忙福了福身将手裏的東西交給他站到了一旁。
風浮裳将那碧綠色的清甜可口的蓮子送到沈流蘇面前,一副讨好的模樣,像是小孩子要糖吃似的說道:“我剛讓下人去摘的,快嘗嘗。”
府裏的荷花池面積廣大,所以每年也都會有不少的蓮子,風浮裳平時對這些個東西也不太在意,故此,這些蓮子以前大多都是被府裏的小厮侍婢們采摘上來吃掉了。
去年的時候,他饒有興趣的看到下人們吃蓮子的模樣,似乎很是好吃,便嘗了嘗,結果就欲罷不能。
沈流蘇擡眼,看了看那些個小小的,像是豆子一般的蓮子,一臉疑問的望着他,“這是什麽?”
随便就拿了個亂七八糟的東西讓她快吃,誰知道哪些都是什麽?萬一有毒怎麽辦?難道是看不慣她了,所以想毒死她一了百了啊?
“夫人是仙女,天上只有蓮花,沒有荷花,所以可能沒有見過這蓮子。”
“蓮子?”就長這樣?沈流蘇頓時一臉驚訝。
的确,仙界大多只能看到蓮花,唯一有荷花的地方也便只有第九仙境和十三仙境了,所以對于蓮子一說,她也只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見過,原本想着,蓮子應該長的和荷花差不多,像個花一樣才是吧?結果居然……像個豆?!
“你沒騙我?”依舊還是不太相信的問道。
風浮裳笑了笑,搖了搖手上的折扇,“夫人嘗嘗便是。”
沈流蘇将信将疑的拿起一個便往嘴裏塞,還未開始咀嚼,風浮裳立馬打住了她:“等一下。”
“怎麽了?”沈流蘇瞪着大眼睛,蓮子還塞在嘴裏面,說話都有些不清不楚。怎麽讓她吃的是他,不讓她吃的還是他?
“夫人,蓮子不是這麽吃的。”
“不這麽吃?那要怎麽吃?”
就這麽小的一個東西,難道還要分吃法?
“蓮子是要剝皮的。”說着,他便坐了下來,從盤子裏拿出幾顆蓮子,修長白淨的手指極其靈活的将蓮子外那一層淡綠色的皮剝掉。
嫩白嫩白的蓮子肉便從他的手裏露出,風浮裳将剝好的蓮子放到另一個盤子裏,然後将盤子推到沈流蘇面前,伸出手放在她面前。
“幹嘛?”沈流蘇皺了皺眉。
“吐出來啊,吃這個。”他溫柔的說道。
沈流蘇望了望他體貼溫柔的舉止,半晌,嘴巴動了動,将嘴裏的蓮子嚼了嚼咽了下去。
“……”似乎沒有預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原本想要體現以下他的溫柔體貼的風浮裳,手愣了半天沒動。
沈流蘇沒有理睬他,一把将盤子裏他剝好的蓮子全數塞到嘴裏吃掉了。
“沒有皮的果然好吃些。”她一邊說着一邊催促着他趕緊剝。
站在一旁的侍婢們皆都是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們家夫人竟然膽敢讓堂堂城主給她剝蓮子!這可是女子三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啊!
一盤蓮子沒一會兒便吃完了,沈流蘇那種渴望的眼神讓風浮裳不得不讓下人重新劃着畫舫去荷花池裏摘。
“吃了那麽多,渴了吧,要喝水嗎?”他溫柔的詢問道。
“不用了。”她說。
擡頭張望了一下岸邊,還沒有錦鳶和水璃的身影,她們都去那麽久了,怎麽還沒有回來?
“府邸有些大,我想,小姨子們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來仔細欣賞一下。”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風浮裳不緊不慢的給自己倒了杯茶說道。
沈流蘇覺得奇怪,她們就這樣沖進來說要在他的府裏找人,明顯就是不信任他,懷疑他的意思,可是他卻一點都不生氣,這是為什麽?
“你不要再叫我夫人了。”沈流蘇說。
“為什麽?”他不懂。
沈流蘇說,“我欣賞你的為人,但是我們畢竟不過相識不久,你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你叫什麽,你都還沒問我叫什麽。”
風浮裳道:“我一直覺得,名字不過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