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一聲笑聲。
她一回頭,卻看到那個城主依舊穿着今日的那件白色的衣袍,手裏拿着一把挂着玉墜的折扇,悠閑的看着她。
“這堵牆,你是怎麽飛都飛不過去的。”他妖嬈一笑,左手修長的手指執着折扇輕搖着,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為什麽飛不過去?”她皺眉問道。
他想了想,似是在回憶原由,半晌才回答道:“因為整個府邸都罩上了結界,所以你是飛不出去的。”
結界?
“你……你難道早就知道我要從這裏走?”不會吧,難道說,他一介凡人還能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他輕笑搖頭,“并非是我未蔔先知,乃是給我算命的先生說了,我的這位命中注定的夫人啊,不是個凡人,乃是個仙女,若不用結界困住她,她肯定得跑了,所以,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了一個仙人,給我在府邸四周內外罩上了這麽個結界,對凡人無用,只有對會法術的人才有用。”說完,他輕佻一笑,聳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仙女?!”沈流蘇難以置信的重複一聲。
“是啊,仙女。”無視沈流蘇一臉驚訝的表情,他依舊笑很有風度,“我第一眼在人群裏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凡人,所以說,我們其實是命中注定。”
沈流蘇不語,一副“你真扯淡”的表情瞥了他一眼,也不想要在多費時間在這種沒有什麽價值的話題上。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仙女了,我們是不可能的,仙女就該回到天界去,你快把結界打開,我要走了。”沈流蘇不耐煩的說道。
男子笑笑,手上并沒有任何動作。
“快打開呀。”見他愛理不理的模樣,她忍不住高聲喊道。
“我為什麽要打開?”他輕笑一聲。
“打開讓我出去啊!”這麽簡單的道理難道還不懂嗎?
“出去?”啪的一聲,他收上折扇挑着眉戲谑的笑着,“你覺得我會這麽輕易的就放你出去嗎?你走了,誰來給我當夫人?”
無視沈流蘇轉瞬而來的一臉憤怒的表情,他心情大好的轉身回房。
望着他離開的身影,沈流蘇狠狠了瞪了他一眼。
☆、068-不跟你走
既然外牆有結界出不去,幹脆從大門走好了!
“哎,你。”從半路上攔了一個小厮,沈流蘇吩咐他道:“去告訴你們城主,我有事找他,讓他來我房間一下。”
“啊?房間?”小厮聽到沈流蘇大半夜的邀請自家城主去她房間,一時間還未消化這種開放的做法,畢竟城主雖說挑選了她做夫人,但是作為一個還未過門的女子來說,這樣傳出去,實在是有壞名聲。
“想什麽想,我讓你去請,你就去啊。”沈流蘇皺着眉叉着腰發脾氣道。
小厮見她發火了,立馬點頭哈腰順從的往城主的房間跑。
剛剛去翻牆就被他抓了個現行,現在走大門,絕對不能再讓他半路出現了,讓他去她的房間,就算他去了發現她不在,折回來也來不及了,那時候,她已經離開府裏了!
等到小厮離開了,沈流蘇才滿意的一笑,運用法術化作了那個小厮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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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這麽晚,去哪裏啊?”看守大門的侍衛看到沈流蘇直直的朝着大門外走去,立馬上前攔住詢問。
“城主,城主讓我外出買東西。”沈流蘇低着頭壓着嗓音說道。
“買東西?”侍衛疑惑,“大晚上的買什麽東西?我們府裏什麽沒有?還需要現在去買?”
聽到侍衛的話,沈流蘇不禁在心裏暗罵他啰嗦。
“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城主說要買,作為下人,我也只能夠遵循城主的意思。”沈流蘇盡量讓自己的姿态放低點,再放低一點,“要是我到時間了還沒有回去,城主定然會勃然大怒,到時候,可就不是我一個人受罰了。”
侍衛聽言,微微皺了皺眉,思索着城主平日裏的确會有些不太遵循常人定理,也時常會半夜叫下人準備一些奇怪的東西,頓時便沒有再心生疑惑,揮了揮手說道:“既然如此,快去快回吧。”
侍衛放行,沈流蘇心裏頓時一陣高興,心想着,出去都出去了,誰還會回來!
誰知,侍衛剛打開大門,前腳還未來得及他出去,身後便傳來了那個人的笑聲。
“我讓你去買東西?我怎麽不記得,我有什麽要買的?”
聽到城主的聲音,侍衛們立馬下跪迎接:“城主。”
男子用慵懶的聲音嗯了一聲,繼而用扇子點了點身體僵硬的沈流蘇,一副閑然自得的模樣。
“城主我現在不想買東西了,所以,快回來吧。”
沈流蘇不語,表面上看上去很是平靜,心裏其實早已心亂如麻,恨不得給他一巴掌!
剛剛不是已經讓小厮叫他去她房間了嗎?怎麽會這麽快就發現她不在了?
不行,現在不走的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個城主真是個奇怪的人,幹嘛沒事逮着一個不認識的人怎麽的都不讓她離開!
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折扇收回,沈流蘇宛如雷電般迅速一個閃身,矯健的身影便立馬朝着城外跑去。
不管了,先跑再說,現在這種時間,哪有閑工夫陪他在這裏啰嗦。
估計也沒想到她會忽然逃跑,男子一愣,臉上的表情可謂是風生水起,腳下也是楞了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侍衛們很是懂得看主子的表情,心知不好,立馬抄起劍就要上去追。
然而他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眉宇間微微上揚,彎起嘴角朝着那個背影大喊道:“夫人,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大晚上的不怎麽敢造次,躲在黑暗裏的那些個城主的擁護者們一聽到‘夫人’二字,立馬豎起耳朵放大雙眼,只見到街道建一個黑灰色的身影速度極快的在街道上奔跑了,立馬明白了過來。
“不要讓她跑了。”
“砸她!”
“上啊!”
一瞬間,漆黑又寂靜的街道上立馬點亮了千萬盞燈,亮的宛如白晝,吵鬧的喊打喊殺聲更是緊緊的跟随在沈流蘇身後。
一向自認為運氣不怎麽好的沈流蘇簡直欲哭無淚,她到底招誰惹誰了?好不容易跟着師叔們一下來到凡間執行任務,不是被關在東皇鐘裏,就是被海浪沖到百花冢,然後就是認錯人被打,現在還有個奇奇怪怪的城主非得認她做夫人,說句實話,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城主姓甚名誰,出自何家!
跑過一個巷子口,沈流蘇立馬腳下一轉,轉到巷子裏,待到一陣火光和漫天的吵鬧聲過去,才在巷子裏施法,換回原來的妝容,腳下步子一輕,朝着鎮子那邊飛去。
身子剛一越過屋頂,沈流蘇一擡頭,一個白色的身影在身前越過,腰上頓時一緊,沈流蘇“哎?”的疑惑了一聲,大腦一片空白,還未弄清楚是什麽狀況,人已經被忽然出現的這個人帶走。
“你不是走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盡管沈流蘇還處于被人夾着腰飛在半空中的狀态,也看不到那個夾着她腰的人的臉,但是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她是怎麽都不會忘記的。只不過,他不是離開了嗎?為什麽會知道她在飲雪城?
翎夜沒有說話,夾着她腰的手更緊了些,險些讓她喘不過氣來。
“你幹嘛又不說話?你是特意來找我的,還是路過?”沈流蘇打趣道。
原本不過只是一句玩笑話,也沒想要他回答,誰知道翎夜竟然當真,還很認真的回答了她:“路過。”
可明知道答案應該是怎樣的,沈流蘇還是有些失望,焉作了一團。
也不知道到底飛了多久,翎夜帶着沈流蘇在一片草地上停了下來,手臂一松,沈流蘇就是像一團不明物體一般在地上滾了三圈才停了下來。
“你就不能輕一點嗎?”她在地上滾的哎呦直叫,站起來抱怨道。
拍了拍身上的枯草灰塵,不明白以前明明那麽溫柔的他,今天怎麽像變了個人似得,冷的讓人發顫。
“你不會是,什麽妖怪易容成這個樣子的吧!”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和翎夜的性子那般的不像,很有可能不是翎夜本人,沈流蘇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手上漸漸的幻化出自己的佩劍。
剛剛竟然想也不想的,完全沒有防備的就跟着他走了!沈流蘇不禁在心裏暗罵自己太過大意。
翎夜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眼眸裏皆是看不出的情緒,沒有以往的溫柔,也沒有像看着敵人般的陰戾,倒像是在看一個不起眼的東西,只不過停留的時間要長一些。
“你……你到底是不是翎夜?”沈流蘇試探的問道。
☆、069-轉變
他沒有說話,抿着嘴,轉過頭去。
沈流蘇有些生氣,哼了一聲準備自己打道回府。
誰知剛一轉身,身後便傳來了他吐血的聲音,繼而便是悶哼一聲的倒地聲。
沈流蘇心驟然一緊,眉頭皺作一團,也不管不顧他到底是不是翎夜本人,趕緊跑過去将他扶起來。
“你怎麽了?為什麽吐了這麽多血?”望着他那一身雪白的衣裳此時染作了紅色,沈流蘇吓的手都抖了。
“你倒是說句話啊,你到底怎麽了。”拍了拍他的臉,見他也沒有什麽反應,沈流蘇頓時心急如焚。
将他扶好,盤坐在地上,沈流蘇坐在他的身後為他渡仙氣治傷。
仙氣一直回蕩在兩人之間,沈流蘇發現自己無論怎麽想要給他渡仙氣,仙氣都入不了他的體內。
他的身體裏像是有道屏障,将她的仙氣擱在了外面,無論沈流蘇想怎樣将仙氣渡到他體內都無濟于事。
累的滿頭大汗也沒有辦法将仙氣渡給他,沈流蘇緩慢的收手,翎夜的身體輕柔的倒在了她的懷裏。
仔細的檢查了一下他的身上,沒有外傷,卻吐了那麽多的血,應該是受了不輕的內傷,可是他剛離開枯骨林,認識的人也不多,前不久才誤打誤撞的将自己身上的戾氣化去,到底是誰,與他無冤無仇,卻将他傷的那般重?
瞧了瞧四周現在已經漆黑一片,一個男子的體重實在是讓沈流蘇有些束手無策。
沒有辦法帶着他一道飛行,沈流蘇只能找了一棵最近的樹,然後将他拖到樹下休息。
從溪邊取了些水過來給他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生了一堆火取暖。
草叢裏忽然間發出梭梭的聲響,不是一般的小動物發出來的。
沈流蘇耳朵瞬間敏銳的豎起,手上握劍立馬警惕了起來。
“誰?”她朝着那堆草叢警惕的問道。
見無人回答,她立馬站起身子,将佩劍捏在手心裏,用劍柄掃開草叢。
夜色裏,草叢裏一片漆黑,然而那一身冰藍色衣裳卻明亮的刺眼,蒼白無力的面色映襯在夜色裏更是讓人難以忽視。
“水璃?”沈流蘇頓時驚訝。
望着水璃瑟瑟發抖的站在草叢裏,眼神仿若受傷的小兔一般的往翎夜身上掃,沈流蘇心裏一驚,暗道糟糕。
“你不是在栖安養傷嗎?為什麽會在這裏?”
水璃不語,從草叢裏走出來,越過她的肩膀,雪白的手微微發抖的指着樹下躺着的已經昏迷過去的人,一想到當初觸碰到他,手臂就開始潰爛的模樣,她就忍不住害怕的發抖。
“你怎麽會和他在一起,我告訴過你,不要靠近他,你為什麽不聽我的,他身上……”原本想告誡沈流蘇他身上有戾氣,卻突然發現,她站在距離他這麽近的地方,卻沒有一點兒不适的地方。
“怎麽會這樣?”
他身上的戾氣呢?去了哪裏?
“他不是壞人,只不過是身上有戾氣,所以一直都沒有人敢靠近他,但是現在他身上的戾氣祛除了。”沈流蘇立馬解釋,生怕水璃一時不能理解出手傷了此時昏迷的他。
水璃不可置信的睜着眼睛望着她,“怎麽可能?”
沈流蘇低着頭不說話。
“不管怎麽樣,他很危險!”
沈流蘇能理解水璃此時的心情,知曉勸是勸不了的,只能垂頭喪氣的點頭稱是。
“對了,你不是和東陌師叔他們在一起嗎?師叔他們呢?”張望了四周,似乎只有沈流蘇一個人的身影,看來東陌錦鳶他們定然是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了。
“我們和段以宿師叔分開了,本來說要去天水鎮集合的,但是遇上了軒轅劍,東陌師叔現在應該在飲雪城邊上的一個小鎮上。”不知道她昏睡的這兩天他們有沒有離開,更何況那一日她明顯感覺到了師叔的陣法被啓動了。
“對了,那天我和墨荷一道準備回鎮子上,墨荷突然昏倒了,然後我也被襲擊了,醒來的時候墨荷就不見了。”剛剛好不容易跑出來,還沒來得及尋找墨荷。
“你用信鳥尋她了嗎?”水璃皺着眉緊張的問道。
“還沒有。”沈流蘇諾諾的說道。
水璃嘆息一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立馬從手間幻化出一只信鳥前去尋找墨荷。
“現在跟我走,一起去東陌師叔那裏。”她走過來強行拉住沈流蘇的手想要将她帶走。
“不行,他受了傷,我不能就這樣撇下他不管。”沈流蘇掙紮着掙脫水璃的鉗制,跑到翎夜身邊去,那模樣,就像是護着犢子的母羊一般,生怕外人過來傷害了想要保護的人。
水璃見狀,怒了,指着她就罵,“平日裏怎麽的不見你這般緊張,他不是仙界的人,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她大喊。
“既然知道,你還不跟我走,若是讓錦鳶姐姐和師父知道了,你竟然為了一個不知道是人是妖的人置墨荷于不顧,你知道後果是怎樣的嗎?!”
水璃的責罵讓沈流蘇一瞬間喑啞,是啊,自己這是在做什麽?他不是仙界的人,身上也沒有妖氣,更不是凡人,卻因為他受了傷,就緊張到忘記了墨荷的事。
“我……我沒有要不跟你走。”她小聲的念叨道。
水璃剛剛呆過的草叢裏忽然間又傳來奇怪的梭梭聲,沈流蘇一愣,撇過頭去看了看水璃。
水璃不以為意,一點也不擔心的模樣。
沒多久,便看到一團白色的不明物體從草叢裏滾了出來,沈流蘇定睛一看,瞬間大喜。
“白雪!”
白雪估摸是離開沈流蘇的身邊太久了,有點兒不太記得她的樣子,踟蹰了半天,才像是忽然明白過來一樣,蹬着四條小短腿蹭蹭蹭的往她身邊跑。
“師父讓我過來的時候我沒找到人照顧它,就帶着它一起來了。”水璃說道。
許久沒見白雪,沈流蘇不得不承認其實還是有點想它的。
誰知白雪剛和她溫存了沒多久,圓溜溜的目光便被樹下的翎夜吸引了,直勾勾的看着他,任憑沈流蘇怎麽逗弄它都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
☆、070-事關重大
“你是公的,又不是母的!幹嘛看到長的好看的人,眼睛都移不開了!”沈流蘇有些好笑又好氣的伸手拍了拍它的小腦袋。
被打了,白雪才收回了目光,含着淚的雙眸盈盈的望着沈流蘇,一副讨好的模樣,覺得效果不怎麽明顯,沈流蘇明顯沒有氣消,趕緊的伸出兩只爪子在她身上蹭啊蹭的。
被白雪這麽看着,沈流蘇猛然想起之前在十三仙境秦瑤仙女那裏弄了個藥,趕緊從懷裏将藥丸拿出來倒在手心裏。
“這是秦瑤仙女給我的,你吃了之後呢,就可以說話了。”
沈流蘇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将它抱在懷裏,然後将藥丸喂給它吃。
“咳咳。”
靜谧的夜裏忽然間傳來兩聲低吟的咳嗽聲,沈流蘇頓時大喜。
“沒想到這個藥竟然會那麽快奏效,剛吃下去你就會說話啦,不過,為什麽是咳嗽聲?”捏着它軟溜溜的腦袋,沈流蘇巴不得讓它再說兩句來聽聽。
白雪被捏的不舒服了,擡起腦袋望着她,嗷嗷了叫了兩聲,仿佛是在說:“主人,我還沒學會說話,剛剛不是我在咳嗽。”
“不是白雪在說話,是那個人,他醒了。”站在一旁看着一人一獸玩的正開心的水璃用手指了指樹下的翎夜。
沈流蘇眉間一動,剛站起身來便望向水璃,一副很是擔心的模樣。
水璃不語,轉過身去不理睬她。
沈流蘇知道,這是她一向不發表意見也不願意幹預的舉止,頓時大喜,抱着白雪就跑了過去。
“你怎麽樣?有沒有好點?”沈流蘇将白雪放下,扶他起身。
翎夜緩緩睜開雙眸,一雙眼睛直直的看向沈流蘇小巧的臉,胸口處頓時一悶,忍不住的伸手擋住口咳嗽。
殷紅的鮮血順着嘴角慢慢的往下流,沈流蘇看見了,從懷裏拿出一個手帕來給他擦。
手指剛一觸碰到他的臉,便被他伸手打開。
“不用了。”他語氣平平的說道。
手僵直在半空中的沈流蘇有些尴尬。
“水璃不會告訴別人的。”她說。
沈流蘇以為,他是怕水璃會告訴其他人她和他認識,立馬解釋道。
“不是因為這個。”他打斷她的話,扶着樹枝堅持要自己站起來。
翎夜的轉變讓沈流蘇有點茫然又有點理解不了,為什麽之前明明好好的,現在卻仿佛要置她于千裏之外?
“是不是我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了?”她軟聲軟氣的問道。
翎夜的手微微一怔,沒有說話,作勢要離開。
沈流蘇跟上去想要再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手臂忽然間被人扯住。
“別去了。”水璃皺着眉說道。
再擡頭,翎夜已經扶着自己的胸口,着那一身鮮血染紅的白衣消失在夜色裏了。
“你太糊塗了。”水璃将她扯回來不禁罵道。
“你還太小,什麽都不懂,別人對你好一點,你就巴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他,以你的性子,不被人騙了才怪!”難得擺出姐姐的架勢來,水璃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拍醒。
沈流蘇不語,低着頭有些委屈的攪動着手指。
雖然說一直以來住在栖安很久很久,但是在栖安裏,和她關系好的沒有幾個,會對她好的也沒有幾個,難得認識一個朋友,她不過是想要關心他一下而已。
“主人只是腦子笨了點兒,水璃姐姐你不要生氣。”
正當沈流蘇和水璃兩個人之間氣氛稍顯凝重的那一刻,一個糯糯的軟軟的小男孩的聲音忽然間穿插了進來。
沈流蘇先是一愣,擡起頭看了看水璃,發現水璃也是和她一樣表情愣愣的,頓時想起來了被遺忘在腳下的白雪。
“白雪?剛剛是你在說話嗎?”沈流蘇驚喜的問道。
腳下,白雪四只軟軟的趴在地上,小腦袋往後掰了掰,一臉‘你以為是誰’的表情看着沈流蘇。
“你居然會說話了!”她大喜。
太好了,以後就不用那麽辛苦的猜測着它到底在說什麽了。
翎夜帶給她的不開心就像是一瞬間的萬裏晴空一般一掃而盡。
沈流蘇歡快的蹲下身子抱起白雪。
終于能夠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意思的白雪立馬表明自己的不爽。
“你抱的我太緊了,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甜甜糯糯的小男孩的聲音從它的嘴裏發出來有種讓人愛不釋手的感覺。
沈流蘇抱歉的松了松手,兩只手恨不得在它身上揉來揉去。
*********
鎮子裏。
“什麽?墨荷還沒有回來?”沈流蘇一驚,拍着桌子站了起來。
錦鳶不語,用眼神示意她坐下來。
“雖然我沒有說限制你們出行,但是你們也不小了,怎生不知道什麽地方該去,什麽地方不該去?!我與東陌師叔和靈君師兄一道外出,回來的時候就見你們不見了,到最後卻只有冬雪和千玖兩個人回來,你可知曉,我有多擔心!”錦鳶忍不住氣的實在是不想再教訓她了,都已經這般大了,怎生還是不讓人安心!
“可是墨荷……”
“墨荷的你不要管了,我會找她的。”錦鳶打斷她的話,将目光轉向水璃。
“師父讓你帶什麽話?”
水璃剛受傷痊愈沒多久,九木輕便讓她親自帶話過來,而不是用信鳥,看來也是十分緊急的事。
“師父說,藏經閣裏那個被密封起來的盒子被人偷了。”水璃小聲的說道。
“什麽!”
“那個盒子向來都有人看守,怎麽會被偷?”錦鳶異常緊張的問道。
縱然是栖安的弟子,也沒有人知道那個盒子裏有什麽,即使是段以宿也沒有見過,只知道裏面放了連他都沒有權力打開的東西,上一任掌門,也便就是段以宿的師父,在仙去之前,曾将守護這個盒子的任務交給了九木輕,而非段以宿,可見這個盒子裏面的東西有多麽的重要。
這麽些年來,九木輕雖然沒有親自看管,卻将它放在藏經閣就是不想引人注目,為了避免有人知道這件事從而心生貪念,她在盒子上下了封印,并且注入了一個仙靈看守。
錦鳶原本也不知道有這件事,全是因為有一次九木輕外出時間太長,不放心,便将此事告訴了她。
☆、071-盒子被盜
“其實那個盒子被盜有些日子了,只是平日裏沒有什麽人注意到它,盡管師父負責看守,但是偷盜之人修為不淺,神不知鬼不覺的将盒子帶走卻并沒有觸碰到機關,若不是師父覺得有些不對勁去藏經閣看看,也不會知道盒子丢了的事情,所以,師父讓我将這件事告訴東陌師叔,以商榷該如何是好。”
栖安無人看管九木輕不能親自過來與東陌商讨此事事宜,又因此事重大,不能使用信鳥,故此不得不派尚且剛剛痊愈的水璃過來。
“你跟我來。”錦鳶并沒有說是否要讓水璃見東陌,只是帶着她上了樓。
沈流蘇逗弄着白雪,一擡頭的瞬間,兩個人都不見了蹤影。
“哎?人呢?”
客棧二樓客房。
“師叔,我是錦鳶,師父讓水璃帶來了個消息,想要請示一下師叔。”門外,錦鳶帶着水璃站在了東陌閉關的結界外說道。
“進來。”
東陌話音剛落,擋在門外的結界便應聲打開,進而門也自動敞開來。
錦鳶看了水璃一眼,點頭示意。
領着水璃進去了之後,門便啪的一聲關上。
屋子裏因為門窗都被封閉,顯得異常的昏暗,仿若旁晚。
東陌端坐在床榻之上正在運功療傷,見到錦鳶和水璃二人進來了,才緩緩收工,睜開眼睛,用虛弱的聲音詢問道:“什麽事?”
水璃走上前禀報道:“師叔,當年祖師爺讓師父看管的那個盒子,在藏經閣被盜了。”
“盒子?”東陌微微皺眉,“什麽盒子?”
即使來到栖安千年,東陌卻鮮少出現,栖安的事宜也都是很少參加,自然是不知道關于那個盒子的事情。
“師父只說,裏面有很重要的東西,當年乃是天女交給祖師爺保管的,事關三界。”水璃繼續說道。
段以宿的師父将這個盒子交給九木輕的時候再三吩咐,無論何時,都不要輕易打開來看,即使作為第一任看管這個盒子的段以宿的師父,也不知道裏面到底是什麽!
也就是說,三界之內,唯一知道裏面是什麽東西的也便只有天女一人,既然如此,到底是誰,要偷這個盒子?目的何在?
東陌聽聞,不語,閉上雙眸緩緩吐氣,将周身仙氣全數收起。
錦鳶和水璃二人站在一旁看着卻都不敢上前說話,前幾日那次大戰,都傷的不輕,靈君也因此差點送命,若不是東陌立即用了百年修為護住他心脈,他估計早已經不行了,然而錦鳶卻是唯一一個沒有受傷的人。
“錦鳶,你去給你的段師叔送信,将這邊的情況告知于他,讓他火速帶人趕來。”東陌依舊閉着眼,用淡淡的語氣吩咐道。
“是。”錦鳶抱拳答道。
“你師父除了讓你給我帶這句話,可曾還讓你帶別的東西?”東陌擡眸望着水璃問道。
“有,還有一封信。”水璃趕忙應道,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封被施加了焰火之術的信。看來是擔心水璃如若不能安全到達,在半路上出事,這封信可以被立馬銷毀。
東陌接過信,并沒有避諱水璃還在場,就直接打開來看。
半晌,他的臉上都沒有其它表情,一副平靜如水的模樣,直到他讀完了信的全部內容,才緩緩将信折起,燒掉。
“師叔,很嚴重嗎?”水璃急切的詢問。
東陌淡淡一笑,點頭,“很嚴重。”
九木輕曾經乃是天女身邊的侍女,當年天女将盒子交給段以宿的師父的時候,她依舊還在天女宮侍奉天女,故此,她也知曉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盒子裏面的東西,真的,很重要。
信裏,九木輕只是微微提起關于盒子裏的東西,卻并沒有說到底是什麽,一切還都是在猜測之中,不能妄加定論。
沈流蘇正準備帶着白雪會客房,剛上樓,便在樓梯上遇到了準備下樓的冬雪。
“流蘇?”冬雪臉上一驚有些喜悅的表情,雖然細微,但是沈流蘇還是立馬就捕捉到了。
“白雪?”忽然發現将頭埋在沈流蘇懷裏的那一團毛柔柔的玩意兒,冬雪更是驚訝,“白雪怎麽會在這裏?”
“水璃帶它來的。”沈流蘇回答道。
“水璃?”冬雪皺眉,“水璃也來了嗎?”
水璃不是在栖安養傷嗎?為何突然下凡?
“嗯,水璃是按照師父的吩咐過來的。”沈流蘇說道。
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沈流蘇禁不住問道:“那天晚上和你們走散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我那天在城外感覺到了師叔的法陣被啓動了,進而我同墨荷便暈了過去,如今回來,為何只見到了錦鳶姐姐一個人?東陌師叔和靈君師兄呢?”
雖然剛剛錦鳶并未提起任何關于那天晚上的事,也未曾說起東陌師叔和靈君師叔,但是不允許她同她們一道去看東陌師叔,可見那天晚上必然是發生了什麽!
“那天師叔的法陣的确被觸動了,但是我和千玖卻因為周遭太過吵鬧,才沒有發現法陣被啓動之時,以至于沒有及時的趕過去,等我們回來了之後,就已經發現東陌師叔在給靈君師兄療傷,錦鳶姐姐倒是沒什麽大礙,只是一點小傷,等到靈君師兄沒有性命之憂,東陌師叔才去閉關的。”冬雪回憶道。
“沒趕回來?我不是用信鳥通知你們了嗎?”
“信鳥?我們并沒有收到你的信鳥啊。”冬雪蹙眉搖頭。
“沒有收到?”沈流蘇大驚,“怎麽會,雖然我的法術不怎樣,但是信鳥卻從來沒有失誤過。”怎麽可能沒有收到?更何況信鳥也沒有回來過。
不過,現在細究這個也沒有什麽價值了,“那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東陌師叔加上靈君師兄再加上錦鳶,三個人的法力皆都不低,縱然知曉對方手裏有軒轅劍,但是也不可能傷亡會如此慘重。
冬雪抿嘴,輕聲說道:“聽錦鳶姐姐說,那天,其實還有另外一個人。”
☆、072-三人交手
幾日前。
東陌領着人來到飲雪鎮駐足,一路上,他不斷的觀察此地地形,飲雪鎮坐落在中部地區,正上方對應着的乃是紫薇星宿,是布陣施法最佳之地。
沈流蘇說,那個人身上有軒轅劍,軒轅劍與其它法器不同,它更加具有靈性,當年七大上仙在選法器的時候,蒼淩選擇了伏羲琴,而軒轅劍卻到了休落手上,七大上仙裏,乃是上古神修仙的,休落也是其中一人,曾經有過這樣一個主人,軒轅劍必然不會願意屈服于一個小人物手中。如若持劍人本身法力不夠高強,必然是駕馭不了軒轅劍的。
所以,若想從他手中奪取軒轅劍,單靠他們自身的能力是不行的,必然還要借助陣法的力量。
然而想要讓持有軒轅劍的人親自來找他,也就只有用伏羲琴和東皇鐘來吸引他才是。
故此,那幾天,東陌一直在飲雪鎮周圍行走,目的就是要讓他身上的伏羲琴和東皇鐘的氣息擴散在周圍,引起他的注意。
果不其然,就在他們将陣法布好的那天晚上,天上的紫微星正盛,應着陣法乃是發揮其威力最大的時候,那個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了。
“你交出來,或者,我來取。”正前方,那個身着青色衣衫,和東陌擁有着相同樣貌的人語氣平淡的說道。
東陌不語,臉上的表情未變,劍柄卻一直緊緊的捏在手上。
錦鳶與靈君站在陣法的另外兩端,望着這個和東陌擁有難以區分的樣貌的人頓時一陣驚訝。
“看來,是不願意交出來了,那麽,我只好自己過來取了。”溫墨堯咧嘴一笑,那模樣仿若勢在必得一般。
一瞬間,他的周身便籠罩了冷若冰霜的氣流,将地面上的枯葉卷起,似是利劍,蓄勢待發!
“啓動陣法。”東陌擡頭掃了一眼靈君淡淡的說道。
“是。”靈君聽從他的話,立馬抽出自己的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