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4)

取下來放在手心,不禁有些好奇。

她好奇,不是因為好奇這個鏈子,而是好奇鏈子上挂着的那一串流蘇,小巧,精致,卻并不陌生。

她記得,曾詢問過錦鳶,她為何要被喚做流蘇,錦鳶告訴她,因為當年,她被撿回來之時,脖子上就挂了那樣一串流蘇。

然而這串鏈子上的流蘇,便就與她此刻挂在腰間那串一模一樣!

或許說,世上流蘇有千千萬萬個,幾乎都長的一模一樣,可她卻不信,世上會有跟她的一模一樣的流蘇。

傳聞東海的盡頭有座仙島,仙島上一直住着一個仙人,脾氣古怪,性格刁鑽,卻偏生喜愛用仙島上的一種藤花編制流蘇,一種流蘇有一對,模樣相同,就連香味也是一樣的。

後來,有人聽聞了這樣一個傳說,便遠渡東海,來到這座仙島,求仙人賜一對流蘇,好讓他與相愛的人執手共老。

仙人的流蘇能否給人帶來幸福,無人知曉,但是沈流蘇敢肯定,這條鏈子上的流蘇,和自己的肯定一對!

這樣一個傳說,流蘇很早就知道了,所以也會經常詢問錦鳶,另一個流蘇的下落。

錦鳶表示不知道,但很有可能在她的親生爹娘身上,以後,或許可以靠着這個流蘇,尋她的爹娘。

爹娘……

這對沈流蘇來說是一個陌生的稱呼,畢竟她活了這般大,卻從未見過自己的爹娘。

不過,既然另一條流蘇出現在這裏,那麽是否可以理解為,她的爹娘與天女宮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沈流蘇将那條從窗戶上取下來的鏈子緊緊的攥在手心裏,內心卻已然無法平靜。

“誰?”一道犀利的女子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後傳來,進而便是一陣狂風從耳邊擦過,一把雪亮的劍鋒利的劍刃閃過一道強烈的光迅速的架在了沈流蘇的脖子上,速度之快,僅僅只是眨眼之間。

“竟敢擅闖天女宮,你到底是誰?”将劍架在她脖子上的女子冰冷着聲音逼問道,鋒利的劍刃幾乎要将她白皙的脖子劃破。

沈流蘇一蹙眉,頓時覺得這個聲音極其耳熟,避開劍刃,偏過頭才發現是此女子竟然是九木輕。

“師父,是我,流蘇!”沈流蘇欣喜的大叫着,一下子忘記了脖子上的劍刃。

她就說嘛,天女宮那麽大,段以宿又進不來,怎麽可能那麽确定師父已經走了,果然在這裏就遇上她了!

沒想到竟然會是沈流蘇,九木輕也是一愣,收起劍,“你怎麽在這裏?”不是讓她在栖安呆着嗎?怎麽會出現在天女宮裏?

她剛剛走到琀樰閣門口,恍然瞧見原本關起來的門被打開,頓時心中一驚,知曉是有人闖了進來!

輕着腳步走進來,果然發現這裏多了一個身影,可沒想到竟然會是她。

“師叔帶我來的。”沈流蘇解釋道。

師叔?段以宿?九木輕蹙眉,她就覺得這個段以宿行為輕浮放浪,沒想到竟然把主意都打到她門下來了!

不過……

“你是怎麽進來的?”沈流蘇是怎麽來的,她已經不想追問了,可是天女宮門外明明有天女當年布下的結界,并非是誰想進來就可以随意進來的,就連段以宿都不可能走的進來,她怎麽會……

“走進來的啊。”沈流蘇說道,想起段以宿當下還在外面吹冷風,便又接了一句:“師叔他被擋在外面了,結界估摸着覺得我其實是個好人,所以放我進來了。”

九木輕凝眸瞧她,未語,心中卻在盤算着些事兒。

“你先回栖安,順道把你的師叔帶走。”九木輕吩咐她道。

“為什麽啊?師叔說他要來拿神兵利器,流蘇答應了他的,不能言而無信啊。”

現在就這樣空着手出去,豈不是要被段以宿幽怨的眼神給射傷?

“這裏并沒有什麽神兵利器,告訴你師叔,想要強大,記得好好修煉,收起他成日裏那些花花腸子,不出千年,便不需要什麽神兵利器了。”九木輕語氣強烈的呵斥回她。

“……”

沈流蘇垂頭,甚為委屈,攪動着手指,雙目含水,“那師父呢?師父為何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九木輕看了她一眼,覺得她實在是有些難纏,故此說道:“天女生前,我曾服侍過她,天女宮有沒有所謂的神兵利器,我自然清楚不過,此次前來,本不過是來取神魂香罷了。”

神魂香?

☆、015-閣樓裏的鏡子

其實對于神魂香,沈流蘇是見過,那便就是剛剛在那方亭子裏瞧見的,滅了許久的香。

此香産于第三仙境,是第三仙境生長在滄海一角的西羅花制成,香氣獨特,有凝神複原的功效,但天女大多只用它來當香料使用,不得不說實在是浪費。

按照九木輕的說法來看,她想來取着神魂香,應當是為了水璃。

水璃被枯骨林中的男子所傷,九木輕為了保住她的性命斷了她一只手臂,應當是想用天女的神魂香來為她重塑新的手臂。

“既然只是神魂香,師父你為何到現在都還未拿到?”

天女都把它當做香料來用,這種東西天女宮應該有很多才是,不是應該随處都能一抓一把麽?

然而九木輕卻搖頭了。

“第三仙境在洪荒之災中被地獄之火一把燒盡,西羅花的花種被未傳到他處,神魂香天女宮雖有,但天女向來都是需要的時候派人前往第三仙境取上一些。”

所以說,天女宮本來也不多,而生産地也沒了,神魂香當下應當算是稀有産物了。

“別問那麽多了,快帶着你的師叔回去。”

九木輕甩了甩衣袖,有些不耐煩,收起劍朝她說道。

沈流蘇應了一聲,一擡頭,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門口。

讓她回去倒是很簡單,但是卻不知道門口此時不知道守了多久,但注定白跑一趟的師叔會不會這麽輕易回去。

沈流蘇将那鏈子塞到腰間,準備離開,卻瞧見門口不知又從哪兒冒出來剛剛那只小獸,正趴在門口,一副慵懶的模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好奇的望着她,有些膽怯,那樣子頗像是第一次見到活人一般。

這麽小,應當沒有殺傷力吧。

沈流蘇緩慢的靠近它,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它。

小獸将頭一縮,雪白的身軀有些顫抖,卻依舊用它那雙藍色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盯着她看。

“你是門口那只野獸的孩子嗎?”她摸着它柔軟的腦袋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獸像是聽不懂她的話,歪着和身子差不多大的腦袋一臉懵懂的望着她,那樣子,可愛極了。

摸了兩三下,像是感覺不錯,小獸倒是享受起來了,圓圓的腦袋在她手上來回的蹭着,小臉上一副滿足的表情。

“你娘我并非故意殺害她的,希望你不要恨我。”沈流蘇低沉着聲音同它說道。

當時那種情況,無論是誰遇到了也會為了自保而殺了那只野獸,況且她還是無力還手的那種,最後還是被別人給救了。

盡管她也不忍,但是洪荒野獸不得不除。

可是錦鳶也常常說,凡間有句話叫做斬草不除根必然後患無窮。

這只小獸乃是洪荒野獸的後代,如果留下來,多年之後且不說會不會替它娘報仇,也定然是個禍害。

可是,它那麽可愛,又那麽小……

沈流蘇抿了抿嘴,撫摸着它的手停頓了下來。

小獸“嗚嗚”了兩聲,擡着頭望着她,像是不明白為什麽不繼續了。

是否會報仇,她不知曉,但是對這麽可愛的小獸,她是絕對下不了手的!

沈流蘇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

小獸似是知道了她要走,睜着大眼睛忽然一口咬上她的裙角,将她往回廊上拽。

沈流蘇咦了一下,有些糊塗了起來。

“你要将我帶到哪裏去?”她問道。

小獸又不會說話,只曉得緊緊咬着她的裙子,然後帶着她跑。

莫不是惱羞成怒了?

小獸一路拽着沈流蘇的裙子,将她帶往了天女宮的一所閣樓上來。

這個閣樓沒有名字,或許是沒有名字吧,沈流蘇想。畢竟她并沒有在這裏看到任何牌匾。

閣樓四角玲珑,像是用水晶琉璃打造成的,每個角上都挂着一個琉璃燈,四周呈現如花型,被煙霧籠罩,漂亮的讓人難以相信。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小獸仰着頭換了種聲音,嗷嗷的叫了兩下,像狐貍的聲音。

沈流蘇本就是一個不怎麽愛學習的人,姑且會說些常人聽的懂的話,她已然覺得有些萬幸了,故此還沒有空出時間來學習獸語,也便不知曉它到底在嗷嗷個什麽勁。

傳聞十三仙境有個煉藥的藥仙幾十年前煉出來一種藥,吃了之後可以通曉人神妖等多種語言。

下次若有空,看來得過去求上一枚。

沈流蘇還在思索着,腳下的小獸已然不知道嗷嗷了多少聲,弱弱的聲音都有些嘶啞了,心中不知道是不是在狂亂着:她怎麽還不理睬我!

沈流蘇蹲下身子望着它,“我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若是能聽懂,你就點頭,若是聽不懂……那便就聽不懂吧。”沈流蘇嘆息了一聲無奈的說道。

然而腳下的小獸卻破天荒的點了點那腦袋。

“你能聽懂!”沈流蘇驚喜的大叫着。

小獸複又點了點頭。

“嗷嗷~”小獸又嘶啞着聲音叫了一聲,點着腦袋朝着閣樓,似乎是在示意她。

“你是想讓我上閣樓?”沈流蘇指了指自己問道。

小獸點了點頭,眼睛裏呈現一股清澈的目光,像是感嘆她終于明白了它的意思。

沈流蘇抿着嘴角,擡頭望着閣樓。

雖然她也很好奇,這閣樓上到底有什麽……但是……

既然好奇,那便上去看看吧。

沈流蘇笑笑,拍了拍小獸的腦袋,決定還是聽它的,上去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麽。

閣樓不高,靠近沈流蘇的地方正好有個樓梯,她拎了拎有些長的裙子,踏着樓梯走了上去。

這裏常年沒有人,卻并未有一絲灰塵,幹淨的,就好像每天都有人來打掃一樣。

沈流蘇掀開閣樓外的簾子,走了進去,視線所及之處,只看到整個閣樓裏面幾乎都是空蕩蕩的,唯有最中央的地方放置着一個架子,上面恭敬的擺着一面鏡子。

沈流蘇有些好奇,想要走過去看看。

一踏進閣樓裏面,周圍的環境瞬間變了,就像是一個大型的法術一般,在她沒有察覺到情況下突然轉變。

☆、016-幻境

一只蝴蝶翩然的從她面前飛過,藍紫色的翅膀亮晶晶的閃着白色的光,一路飛到旁邊的花叢裏面,接着,便就是一群蝴蝶,跟着一起飛了過去,鑽進了同樣豔麗的花叢裏。

沈流蘇像是看到了稀奇的東西一般,伸手想要抓住眼前那只粉色的蝴蝶,卻宛如幻境一般,蝴蝶的影子從她指尖穿過,然後高傲的飛走。

而此時,她這才忽然想起,第七仙境裏已然沒有了生物,怎麽可能有這麽多的蝴蝶。

只是,這幻境……怎麽會這麽逼真?

正想着,這幻境到底是怎麽回事,旁邊不知何時爬來了個小孩子。

說是爬,一點都不為過,因為她真的是爬在地上往前挪,像只很大的毛毛蟲那樣,挪不動就狠命的用力。

爬了一會兒,瞧着也沒爬多遠,像是累了,便從地上爬起來,坐在那裏,白嘟嘟的小手唰的一聲塞到嘴裏,一點也沒有顧忌剛剛她的手還在地上扒過泥巴,開始玩起了口水,亮晶晶的口水被她用手拖出來,流淌在嘴邊,不時地還吐起了泡泡。

沈流蘇臉一黑,頓時有些嫌棄的望旁邊挪了挪。

小娃娃自個兒玩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好玩了,甩開手上的口水,便開始哇哇大哭了起來,那聲音底氣中足,聲音洪亮,響徹山谷,周圍的花花草草似乎都要敬而遠之了。

“怎麽了,蘇蘇,怎麽又哭了。”一道好聽的聲音溫柔的從一旁傳了過來,沈流蘇只瞧見一個男子着一身玄色長袍,從花叢中走來,墨色的長發披在身後,像是剛剛起床,渾身散發着一種慵懶的氣質。

然而男子的臉,無論沈流蘇如何仔細看,也看不清,模模糊糊的,只留下一個輪廓。

男子的腳下奔跑着一只小獸,同他一道,正是剛剛和沈流蘇在一起的那只,只不過此時的這一只,看上去要更加的精神飽滿一點。

小獸奔跑着來到小娃娃的身邊,雪白的身體在她身上蹭啊蹭的,似是在讨她歡心。

小娃娃一瞧見小獸,就高興了,一下子便不哭了,開始用那還沾滿口水的小手抱着小獸,将它抱在懷裏緊緊的,小獸倒是也不嫌棄她髒,一臉滿足的往她身上湊,一人一獸,玩的歡快。

男子輕笑了一下,蹲下身來将小娃娃和小獸一同抱在懷裏,語氣責備卻不失溫柔的說道:“兩只小的,整天給我惹麻煩。”

說着,便帶着小娃娃和小獸離開了這裏。

沈流蘇想跟上他們,想要将這一切看個究竟。

她好奇的不是小獸讓她過來看這個做什麽,而是好奇那個男子到底是誰。

隐隐約約的,她總覺得這個男子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試問她身邊的男子也沒有多少個,更不要說來栖安之前,是否還認識其他男子,畢竟那時候她也不過是個玩口水的小娃娃。

可是,她就是覺得他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即便看不清臉,僅僅只是看到了他這個人,沈流蘇的心裏,似乎也仿若被鼓敲動了一般難受。

可當沈流蘇剛走進花叢,地面上卻瞬間升起了一股煙霧,頓時天搖地震,沈流蘇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爬起來時卻發現,自己竟然處在了閣樓裏,面前還是那面鏡子,而剛剛看到的景象已然不見了蹤影。

小獸嗚嗚的叫了兩聲,跑上閣樓,爬在自己身邊,伸出粉嫩的舌頭舔着她的手。

“你剛剛讓我看的,到底是什麽?”沈流蘇急切的想要詢問它。

她覺得,她此刻很想要知道,她剛剛看到的那個人究竟是誰,為何會給她這樣的感受,說不出的難受和心疼。

然而小獸只是擡頭,露出那雙無辜的眼睛,望着她,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沈流蘇無奈,只能嘆氣,摸了摸它的腦袋安撫它,“好了好了,不為難你的,等什麽時候,我去十三仙境找藥仙要幾粒丹丸吃下去,估摸就能和你對話了。”

待到小獸安靜了下來,沈流蘇将它從地上抱起。

然而剛站穩,地面上卻忽然搖動,閣樓裏沒有什麽可扶,沈流蘇下意識的扶在了擺着鏡子的架子上。

因為靠近了,她才恍然發現,這面鏡子明明和普通的銅鏡沒有什麽兩樣,卻照不出人影來。

難不成,這是傳說中的照妖鏡?照不出自己的影子來,乃是因為自己成仙之前本就是什麽孤魂野鬼?

一想到這,沈流蘇不禁寒顫了一下。

想到自己之前很有可能是因為什麽原因死的凄慘,便不禁為自己感傷。

可複而想想,又覺得此事太過荒唐。

她是由嬰兒長大的,怎麽可能是什麽孤魂野鬼修煉成仙?

這足以說明自己的爹娘多半也是神仙,否則她怎麽可能會有嬰兒态?

過了一會兒,地面不震動了,沈流蘇才安心了一些。

以前常聽博覽群書的冬雪說凡間常有天災*,或地震,或海嘯,或洪水,或瘟疫。

這地震乃是大地震動,故此住在凡間的人會感覺到天搖地晃,這海嘯便是海底的龍王發脾氣了,或打了個噴嚏,導致海面上的水大幅度的波動,最後跑啊跑,跑出了海裏,上了岸,淹了田地莊家和凡人。

由此可見,做人啊,或不要得罪龍王,或不要輕易想念龍王,亦或不要讓龍王得了風寒。而這洪水,不過是雨神閑着沒事,一不小心将雨下的多了些,積存在了地面上淹了些個什麽東西。這瘟疫一向是沈流蘇感興趣的,聽冬雪說,這是種奇怪的東西,可以你傳給我,我傳給你,然後雙雙死掉。由此可見,有些個東西,還是不要互相傳的好。

然而聽了這麽多,卻從未聽她說仙界也有這東西。

看來此地當真不宜久留,只是不知曉師父能不能順利逃出去。

沈流蘇神色慌張的趕緊抱着小獸往天女宮外跑。

剛一走出結界,迎面便冒出個英俊的臉來。

段以宿一臉笑意的沖上來便問:“神兵呢?在哪裏?剛剛瞧這第七仙境頓時地搖山動我便知曉,你定然是拿了個什麽了不得的東西,才會引發如此大的震動,來,快讓師叔瞧瞧,是個怎樣厲害的東西。”

段以宿話語剛落,便瞧見一個雪白的腦袋從沈流蘇的懷裏露了出來,一臉茫然的望着這個陌生的男人。

“你……不會就帶了這麽個東西出來吧。”這能算什麽神兵利器?這頂多能當個坐騎!

沈流蘇搖頭,段以宿便一臉“我就知曉你不會如此的傻”的表情。

“師父還在裏面,師父說,天女宮根本就沒有神兵利器,我想也是,天女那麽厲害,怎麽可能需要什麽神兵利器,我同師父說了,是師叔想要,師父說,讓我趕緊出來,帶着師叔你回栖安。”

沈流蘇原原本本的将九木輕的話同他說,剛一說完,便瞧見段以宿的臉都黑了。

他難得願意出一趟栖安,難道就這樣空手回去?還被自己的師妹損了一招!

“師叔。”

見段以宿似乎有些不高興,沈流蘇試探性的喚道。

“什麽事?”段以宿不耐煩。

沈流蘇将小獸示意給他看,問道:“我可不可以把這只小獸帶回去啊?”

段以宿:“……”

☆、017-又是他

最終,沈流蘇還是按照九木輕的吩咐,将段以宿一同帶離了第七仙境,路上,莫名的想起了她的那個師叔東陌,進而又想起了那個死在東陌手上的小獸的娘親。

“師叔,依你看,我懷裏的這只小獸,是洪荒野獸嗎?”

剛剛在閣樓的那個幻境裏,她見到了同樣出現的小獸,小獸的娘親被當做洪荒野獸殺害,那麽小獸也應當是洪荒野獸才是,可是既然是洪荒野獸,為何有人會将它當做寵物飼養?

“我不知曉這是個什麽東西,但是既然都進了天女宮,依我看,多半是仙界的東西。”

不是洪荒野獸?

沈流蘇頓時有些驚訝。

那麽之前被東陌師叔殺害的,豈不是……

沈流蘇将小獸緊緊的抱在懷裏,頓時覺得有些對不起它的娘親。

和段以宿一臉失意的踏着雲彩趕回了栖安。

錦鳶同靈君也在他們之前從十三仙境回來,給水璃帶了些藥,喂她吃下了。

“你從哪兒弄來的這麽個東西?”錦鳶伸手逗弄了一下沈流蘇懷裏的小獸,小獸似乎怕生,躲在她的懷裏縮着腦袋。

“從第七仙境帶回來的。”她說。

“第七仙境?”錦鳶驚訝。

沈流蘇點頭,“是啊,和師叔一起。”

“哪個師叔?”

“當然是段以宿師叔啊,難不成還是東陌師叔?雖然這一次也有幸看到了他。”

一提到東陌,錦鳶臉上頓時閃出驚訝,“你見到東陌師叔了?”

這丫頭,平日裏是最不關心栖安大事的人,她心裏清楚,她定然是不知曉另一個師叔是誰,卻沒想到她竟然遇上了。

可東陌師叔,不是應當在閉關嗎?

“我在第七仙境遇上危險,差點被野獸吃掉,是東陌師叔出手救了我的,只可惜,那個野獸,似乎是小獸的娘親,而且,也并非是壞的。”

沈流蘇暗自哀傷了一會兒,卻猛然想起,剛剛在第七仙境光顧着師父能不能全身而退,卻沒想起來東陌也在那裏。

不過依照東陌的修為,九木輕都能安然無事,他也應當可以吧。

此時冬雪忽然出現在花園裏,手裏提着個籃子,裏面裝了些牡丹花,腳下清風陣陣。

“冬雪。”沈流蘇帶着一絲欣喜的喚道。

冬雪微蹙着眉走過來,“什麽事?”

“冬雪,我今日在第七仙境感覺到了你說的,凡間的地震了。”

“地震?”什麽地震?

“對啊,連地面都搖晃起來了。”沈流蘇描述道。

望着沈流蘇依舊還是一副什麽都不懂的模樣,冬雪嘆息了一聲扶額,“你以為只有第七仙境嗎?十二仙境也感覺到了,那明顯不是地震好不好。”

仙界乃是在玄天之上,既無大地,怎麽可能地震!

沈流蘇一愣,驚嘆,“不是地震?那是什麽?”

明明同她描述的地震一模一樣,怎麽可能不是?

“估摸是什麽不祥之兆,此事稍後師父和師叔,乃是十三仙境的仙人們必然會商讨。”錦鳶抿了抿嘴說道。

沈流蘇哦了一聲,便沒有再說下去。

“你采那麽多的牡丹花做什麽?”這時,沈流蘇的目光被籃子裏的花吸引,栖安裏的鮮花不是很多,因為不适合生長,所以每一株都生養的很是細心。

冬雪眨了眨眼道:“《典書》裏記載,杜丹華的花蕊可制成一種凝香,有辟邪的功能,所以我特地去摘了些,看看能不能辟你。”

沈流蘇:“……”

雖然對于冬雪的這種冷笑話很無語,但是,她真的如此不想看到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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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獸其實是一只很調皮的小獸,故此,沈流蘇在決定收留它時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白雪。縱然在冬雪的細心觀察下,她覺得這只小獸很有可能是一只公獸,卻也阻止不了沈流蘇叫它白雪的腳步。

白雪很調皮,與第一次見到它時的那種弱小膽怯完全相反!

當初想要收養它的一念之仁在于之前在閣樓上看到的,它甚是不嫌棄它的前任主人的口水也要讨她開心,可見它乃是一只很忠心的寵物。

可誰知,剛到她身邊未到兩天,她便接二連三的要為它收拾爛攤子。

“流蘇,你們家白雪你怎麽不看好啊,它都跑到我房裏來了,還把我衣服咬爛了。”小葉一臉憤怒的帶着那件被咬的像抹布一樣的衣服跑到她面前控訴道。

“流蘇,我昨日吃剩了一半的饅頭放在床頭被你們家白雪偷吃了,你快賠我!”小葉的隔壁鄰居月岚同樣控訴道。

“流蘇,我的鞋子……”

“流蘇,我的繡帕……”

“流蘇,師父給我的劍譜……”

“流蘇,我用了一百多年的夜壺……”

……

在如此衆多的控訴當中,沈流蘇唯有以笑對人,低眉善目的賠不是,然後開始一一賠償。

“盡給我闖禍,若是敢回來,我定然将你再且送回第七仙境!”在賠償了最後一位姐妹的東西之後,已然快要傾家蕩産的沈流蘇憤恨眼睛冒火!

“你在自言自語什麽啊?”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冬雪一臉嫌棄的望着她。

“我在說我們家白雪,最近總是調皮的很,弄壞了姐妹們不少東西。”害的她幾乎把自己所有的家當都賠進去了。

“白雪?我剛剛好像看到它在院子裏玩。”冬雪不以為意。

“很好!”沈流蘇冷笑道,“等我将它抓回來,看我不收拾它!”

說着便從梳妝臺的抽屜裏拿出一根繩子,攥在手裏。

這是當年錦鳶送給她的生辰禮物,捆仙索。

不知道這小東西是不是聞風而逃了,等沈流蘇來到院子裏時,這裏只剩下被糟蹋過後的淩亂痕跡,四周完全看不到小東西的身影!

“我倒要看看,你能往哪裏跑!”

沈流蘇冷着臉,望着地上被它踩出來的一個個小腳印,整整齊齊的,像是剛剛踏出來的,方向是朝着……仙林?

這小東西不會是私自跑到仙林外去了吧!

沈流蘇大驚。

她前幾日明明囑咐過它不要離開栖安的,它也表示自己很聰明,聽懂了,也記住了,怎麽還是跑出去了?

沈流蘇帶着捆仙索趕緊随着腳印跟上去,或許它還沒跑出仙林。

茫茫仙林裏面,灌木交錯在一起,白雪身子嬌小,躲在裏面根本就看不到,然而不論沈流蘇如何喚它,白雪楞是不回應!

再往前走,便就是枯骨林了,白雪不會是跑到那裏去了吧。

沈流蘇皺着眉頭有些擔憂。

平地上忽然刮起一陣風,帶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迎面襲來,一段若有若無的笛聲夾雜在其中由遠及近。

沈流蘇頓時心中一驚。

是那個人!

☆、018-跟我來

沒想到他竟然還在這裏沒有離開。

白雪若是一不小心遇上了他,茫然無知的跑上去,豈不是很危險!

縱然師父已經拿到了神魂香,可若化作了白骨,就算是用神魂香把它埋了,也不可能恢複!

白雪無知,憑着第一次看到她時就逮着她不放的事跡來看,很有可能會不顧生命危險靠近那個長的還不錯的男人。

想到這,沈流蘇更是心急如焚。

然而事實,果然與她所想的分毫不差。

等到沈流蘇随着笛音趕到枯骨林時,便瞧見白雪正一臉花癡流着口水的望着那個坐在枝桠上吹笛的男子,明亮的藍眸中閃爍着一種仿若崇敬的目光,邁着它一向自認為甚為好看的小步伐往他身邊走去。

“別過去!”沈流蘇單手甩出捆仙索将白雪嬌小的身子卷了過來。

白雪被突然襲擊嗷嗷了兩聲,看清了襲擊它的是沈流蘇,才猛然變的乖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畢竟它剛剛做了壞事嘛。

笛聲戛然而止。

男子依舊是之前看到的那模樣,眼睛被白布包裹,卻仿若能夠透過那層白布看到什麽一般,将不存在的目光轉向她。

“你……是上一次那個姑娘?”他雖在疑問,但是卻帶着斷定的語氣。

因為目不能視,故此,聽覺向來敏銳,更何況千年以來,他在這枯骨林中遇到的人屈指可數,想要記住一個人的聲音,還是很容易的。

況且,她的聲音較為有特色,軟軟糯糯卻偏生喜愛用帶着強勢的語氣說話。

沈流蘇未語,傾身抱起地上的白雪,将不安分的小壞蛋抱在懷裏。

“我上次說,讓你離開這裏,你為何還不走?”眨了眨眼睛,沈流蘇将目光鎖定在他的身上問他。

男子未動,捏了捏手上的笛子,似有難言之隐。

“不瞞你說,你傷了水璃,師父和師叔必然不會輕饒你。”

九木輕這幾日都還在用神魂香為水璃恢複手臂,故此應當還未聽水璃說關于枯骨林中的事。

見男子還不說話,沈流蘇也沒了想要再說下去的想法,抱着白雪便要離開。

“商讨事宜為何不在栖安,偏生要我們去什麽十三仙境,依仗身份過高嗎?”段以宿的聲音忽然從仙林裏傳來,帶着一絲不爽的語氣。

沈流蘇頓時渾身一怔。

栖安有規定,不允許栖安的弟子擅自離開栖安,更不可以離開仙林的範圍,只是,這段以宿怎麽會在這裏?

“既然說是要事,來去一趟又何妨?”九木輕冷聲說道。

聽到了九木輕的聲音,沈流蘇頓時緊張的抱着白雪的手手心微微冒汗,不自覺的緊了幾分。

現在回去定然會迎面撞上段以宿和九木輕,到時候擅自離開栖安的罪名定然是坐定了,可身後是枯骨林,絲毫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啊!

沈流蘇頓時急的頓時滿頭是汗,一副慌亂的模樣。

一回頭便瞧見還站在原處的男子,有些木然。

糟了!

她大驚。

若是撞上了師父和段以宿,不但會知曉她擅自離開栖安的事,還會見到這個男子,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你快走吧,我師父和師叔來了。”不知道為什麽,沈流蘇內心裏甚是不怎麽想要這個男子被九木輕抓到,便立馬嚷嚷讓他快走。

“跟我來。”男子從沈流蘇的聲音裏聽出了慌亂,淡淡的對她說道。

也不等沈流蘇是否答應,男子顧自轉身,一襲白衣劃過幹枯的樹枝,修長而白皙的手指一根一根撫摸那些沒有生命的枝幹往枯骨林中走去。

當下沈流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可謂進退兩難。

前方是仙林,師父和師叔就在前面,現在回去,免不了要被罰。

這個男子固然并非仙人,但貌似……不是什麽壞人。

沈流蘇咬了咬粉嫩的櫻唇,抱着白雪便跟了上去。

枯骨林裏面是個什麽模樣,她從未見過,縱然上一次在段以宿的陪同下路過這裏,也不過真的只是路過,并沒有往林子裏面走去。

段以宿說,林子裏戾氣太重,縱然是他這種修為的,走進去也撐不了多久便會被戾氣削為白骨。

沈流蘇頓了頓腳步,突然為自己擔心了起來。

憑她這種修為的,走進去真的沒事嗎?這個男子,表面上看起來并沒有多壞,不會是想暗地裏害她吧?

想到這裏,沈流蘇不禁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然而,即便她已經身處枯骨林中,可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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