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太和殿上生死辯(下)

歸海光祖急忙跪下,道:“末将忠心耿耿,國主勿信讒言!”說罷往吏部尚書使了個眼色。

那吏部尚書本就是歸海光祖當初拉攏的人員之一,為人博學又老奸巨猾,見了眼色後會意,忙出列奏禀,道:“國主息怒,微臣有一言,不知當講與否。”

周長治情緒微平,喝道:“有話快說!”

吏部尚書道:“周大人生前,微臣與他亦有私交。周大人正直敢言,有報國之心。彼時尉遲反賊勢大,周大人能得國主信任,共商鋤奸之策,想必也抱有必死之決心。如今功成,周大人亦算是為國捐軀,不過換個形式罷了。

“臣聞‘荊軻刺秦,公子獻頭’,皆不聞有辱罵荊軻者。國主可以谥封追賞周大人,并對稱周大人是效仿樊於期,為鋤奸自願獻命。如此國主、周大人皆能受百姓頌揚。至于歸海禦帶,雖在此事中處置略有偏差,但情勢所迫也情非得已。如今歸海禦帶除賊有功,倘若即刻追責,難免百姓說朝廷鳥盡弓藏。”

吏部尚書此言既誇贊了周文隆,也責備了歸海光祖,最主要的是能讓周長治覺得自己和周文隆都受百姓頌揚,這着實讓他受用非常。

周長治慢慢平複心情,心想方才饒恕百官逼宮之罪,是為了替太子收攏人心,如果真因為歸海光祖之事讓百官心寒,卻又得不償失,于是言道:“罷了罷了!就依卿之言。歸海光祖除賊有功,朕本欲封賞,如今功過相抵,不罰不賞了!衆人今後不要再提文隆之事了!”

林慕生心中暗驚:“真不愧是當官的!我原試圖以言語激起周長治恨意,不想被這吏部尚書簡單數言,便消弭于無。周長治連這事都忍了,看來想借他之手殺掉歸海光祖怕是無望了!”

歸海光祖忙磕頭謝恩,起身又道:“只是林慕生與尉遲百煉同謀之事……”

周長治聽他還要再講,沒好氣地說道:“林慕生救下太子性命,朕對他亦有知曉。若無證據,便不要再說這等子虛烏有的事情了。”

歸海光祖道:“國主聖明,此事還有兩名證人,請容末将逐一宣上。”

周長治嘆了嘆氣,道:“朕有些困乏,速速傳上了結此事!”

歸海光祖朝外喊了一聲,便有兩名禁軍擡着一具屍體入殿。

林慕生及“三怪”見了,心中一驚。原來那屍體并非別人,而是之前林慕生闖宮遭遇歸海光祖時,替歸海光祖斷後的禁軍統領。

周長治眉頭微皺,道:“歸海光祖,這屍體便是證人麽?”

歸海光祖道:“禀國主,此禁軍統領名喚張枉,數個時辰前,便是他接應末将入宮。當時末将遭林慕生攻擊,便是張統領斷後,末将這才及時自暗門入殿就位。試問若非張統領舍命斷後,末将便不能來援,國主鋤奸之計自會橫生枝節。由此可見,林慕生暗助尉遲百煉,千真萬确!”

周長治轉向林慕生道:“林慕生,此事是怎麽回事?”

林慕生之前出手自有分寸,将張枉打倒後斷不可能致死,他豈不知這是歸海光祖搞鬼,忙道:“回禀國主,草民當時确與張統領有過交手,但出手多有保留,統領之死怕是有人暗中下手。此事有三位前輩及煙兒作證。”

百官聞言,盡皆聳動。“沒想到他真的攻擊歸海禦帶!”“難道他真的與尉遲百煉同謀?”議論之聲剎時紛紛。

周長治知道兩人恩怨,無奈嘆道:“林慕生,皇宮不是解決私仇之地,你不該在此攻擊歸海光祖!至于張枉,大小也是朝廷命官,不能枉死。三位好漢與你同來,作證難以信服。那煙兒是誰,你将她喚來。”

林慕生道:“禀國主,煙兒乃蜀中江山閣之人。”他故意不說煙兒是自己未婚妻,只因怕這樣說後,歸海光祖又會借題發揮。

周長治疑道:“江山閣之人?奇怪,江山閣此次入宮之人朕都見過,似未見過有名喚煙兒的。”

轉向月大秀才道:“借問閣主,那煙兒真是江山閣的麽?朕怎未見過?若是,便喚上來作證。”

月大秀才紙扇輕搖,笑道:“煙兒确實是江山閣之人,區區女子難登大雅之堂,國主沒了印象也不足為奇。至于作證一事,煙兒已向讀書人彙報,讀書人可以代為作證,張統領确非林慕生所殺。”

此番江山閣不遺餘力幫忙設計鏟除尉遲百煉,周長治對其由衷感激,見月大秀才這樣說了,便點頭道:“既有閣主作證,張統領諒必非林慕生所殺,或許是亂戰之中,被叛軍所害也不一定。此事便按下不提了。歸海光祖,另一位證人呢?”

歸海光祖又再喚上一人。

百官競相回頭張望,只見那人頭發蓬亂,面色死白如漆。衆人皆不知是誰,唯獨林慕生看着驚訝。

原來來人正是他在承天府丹室見到的那名制丹怪人。

周長治見那怪人衣不蔽體,也不下跪,心中不悅,便道:“歸海光祖,這瘋子便是你說的證人麽?”

歸海光祖應道:“回禀國主,尉遲百煉逃出宮後,末将在宮門外發現此人,一問之下,發現此人身上有些幹系。”

周長治哦了一聲,向那怪人問道:“聽說,你要證明林慕生與尉遲百煉同謀造反?你有何證據啊?”

那怪人聞言毫無反應。周長治又問了一遍,那怪人依舊不答。周長治面露怒色,示意來人将那怪人帶走。

兩名禁軍領命上前,正欲将那怪人押走,那怪人突然口中喃喃念道:

“廢臣司空蔔,面北遙拜。司空一脈自高祖始,皆為大幽死臣。今雖廢司空一職,然老臣盡瘁之心,無以複加。得聞朝廷開設承天府制,老臣投誠以效,占蔔星盤,得‘病星入将胎,異宿亂皇堂’之相,此有賊禍亂社稷之兆也。後又得青龍位,乙醜年戊寅月壬辰日庚戌時之生辰,此亂源之病星也。老臣欲上達天聽,不料尉遲百煉罔顧社稷安危,遮掩天聰,使留禍患。老臣囚于承天府,至終未克得見天顏。留此遺書,唯盼終有一日,國主見聞,鏟除亂源,護我大幽社稷長存。”

那怪人一字一句念着,衆人均是奇怪,唯獨周長治和曹方又驚又喜。

周長治自龍椅上站起,道:“此信意思朕雖說與他人聽,但原文內容,除朕與曹方外,別無知情者。你是如何知道的?莫非你便是用丹藥傳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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