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紛紛擡頭望向簡叢。
“不想答應別人就不要答應啊,非要出來跑一趟是浪費誰的感情啊?”簡叢說着這句話簡直怒火中燒,新仇舊恨全都彙集到一起,想着既然他都沖動開了挑事的頭,索性敞開罵,說一句就往包廂裏走一步,“是缺了這麽一頓飯?還是缺了這麽一頓酒?要不我幫你們把這頓一起結了?”
那幫人猛一下看見簡叢在門口出現,還以為自己看錯:“簡公子不是和啓總一起吃飯……”
簡叢:“還不許我出來上個廁所嗎?”
那幫人到這裏都還以為簡叢在跟他們開玩笑,畢竟明明是站在啓谌那邊的人,草莓印都還在脖子上,突然一下幫虞長暮出頭也太奇怪了。
“一直耳聞簡公子性格耿直,嫉惡如仇,可能不太了解我們商業上的事。”
“這是了解不了解的事?”簡叢以前真是不知道虞長暮在自己家的公司,一天天受的是這樣的氣。
之前在牧場錄綜藝也只見識到了身體上的疲累,今天突然一下看見虞長暮一個酒量趕他都不如的,居然那樣端着酒杯哄一幫孫子。
完了這幫孫子還倒打一耙完全不領情。
簡叢心态瞬間炸了,不管那些人怎麽說,伸手便掏出手機,招來這個包廂的侍者說要結賬。
可給那幾個人吓的,無緣無故怎麽敢讓簡維民的兒子請他們吃飯,本來是被請來的享受,現在各個争着買單,把侍者圍成一團。
但簡叢一卸下隐瞞身份的包袱,立馬開始霸道。既然大家都愛仗勢欺人,那也來被他欺負一下。
簡叢就抱着胳膊,冷眼站在包圍圈外:“誰敢搶在我前面買單讓我看看,不是你們自己說就缺這一頓嗎。”
一幫人有苦不能言,明明缺這一頓是簡叢說的,跟他們壓根沒關系,卻也還是乖乖讓出一條道。
簡叢幾乎是在衆星捧月的狀态下給侍者結的賬。為了顯嚴肅,他一張小臉繃得死勁,可實在是在看清他們這頓飯花銷的那一刻,差點沒崩住背過去。
整整三萬零五千,這是吃了什麽?金子嗎???
自從出道卡裏就沒超過五萬的簡公子肉疼的無以複加,一個中午瞬間變成窮光蛋,對待這些人自然越發刻薄不講理。
“你們帶名片了嗎?”簡叢冷不丁發問。
大家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答:“帶了的。”
結果簡叢:“那你們每個人都把名片給我一張,以前不認識,今天就當是好好認識了。”
所有人:“……”這就不了吧……
簡叢伸手:“不是帶了嗎?”
所有人:“…………”難道幹壞事要留名嗎?
虞長暮沒想到自己就出去接一通電話的功夫,回來居然能看見自己的席上賓客在給簡叢“上貢”名片。
虞長暮灌了酒,剛剛出去吹了風,腦子也沒清醒過來多少:“……這是怎麽了?”
簡叢一看他愣頭愣腦就知道他壓根沒察覺這屋子裏的人打算趁他不在一走了之,陰陽怪氣:“沒怎麽,就是跟大家認識一下,免得以後碰了面又只有他們認識我,我不認識他們。”
那些如數上繳名片的現在心裏正慌,誰不知道簡維民自從老婆去世,就是疼他這個獨子疼得最緊,趕忙讨好應和:“對的對的,簡公子願意給這個面子收下我們的名片,是我們的榮幸。”
簡叢暗示意味很足:“現在認識完了你們可以繼續走了,該怎麽樣心裏應該都有數。”
那幫人又是點頭連連,對虞長暮一改之前的敷衍,紛紛在離開前親親熱熱拍着他的肩寒暄。
“虞總放心,這頓飯就當交個朋友了。”
“地皮的事不用擔心,既然我們都答應你過來了,肯定不能不辦事。”
“到時候競标我們都懂。”
“嗐早說你跟簡公子關系這麽好啊,簡公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在衆人的言辭下,好像牧場節目組簡叢和虞長暮,保護者、被保護者的身份被調了個個。
虞長暮本來因為酒精,對眼前的狀況還不甚明白,但這下把大家一百八十度的變化看在眼裏,心裏瞬間有了數。
他之前還以為這頓酒鐵定白喝了……
等到所有人離開,包廂裏只剩了虞長暮和簡叢兩個,侍者輕聲告訴他賬單簡叢已經付過。
虞長暮更加驚訝望向簡叢:“你卡裏錢夠嗎?”
簡叢剛裝完大款心裏正疼,就被虞長暮當着侍者的面拆穿,心态更爆炸了,臉上瞬間漲紅:“我卡裏錢要是不夠剛剛誰幫你買的單!”
虞長暮大概是真喝多了,直接把不會看臉色的特質發揮到了極致:“結完這頓,還要結啓谌的,剩下的錢夠你生活費嗎?”
簡叢這次徹底不想理他了,想不明白這人怎麽就能晦氣成這樣,好不容易要開始心疼他一點了,立馬作妖,連侍者都知道為了給他保全顏面,主動推開門從包廂退出去。
“你管我那麽多呢,反正又不會餓死在你家門口。”簡叢氣鼓鼓撞開他就要從包廂離開,一句都不打算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這。
但虞長暮酒精一上頭,猛地伸手便将人手腕拽住,力氣比平時還大,稍一用力就能輕松把人鉗制在身前。
他一雙眸子幽深地盯着簡叢衣領裏若隐若現的頸側,動了下喉結問:“你脖子上……怎麽搞的。”
也就是爆料中的“草莓印”。
虞長暮克制已久的情緒終于抑制不住在這一刻迸發,腦子裏就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如果這次再錯過,下次可能就真的來不及了。
他現在屏住呼吸等待答案,其實很緊張。
這要換以往,簡叢肯定硬着心腸告訴他就是他想的那麽搞的,但今天站在這狼藉一片的包廂,簡叢到底是軟了心,癟了下嘴道:“……你不會也信什麽狗仔吧。能怎麽弄,陽臺上養了花花草草,晚上被蟲子咬的。”
虞長暮明顯松了一口氣,穿着西裝整個脊背放松下來,鮮少地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明明是我自己說你可以不選我、不看我,去跟別的人談戀愛,結果最後首先忍不住的還是我。”
簡叢心裏又開始發酸。
他知道虞長暮從沒在嘴上說過,但無疑是相當驕傲的一個人,明明讓他低一次頭應該是比登天還難的事,今天卻一次性讓他看見了兩次。
大概就連虞長暮自己也覺得自己醉了,浸過酒精的嗓音動人又低糜,輕輕回響在包廂裏:“我現在覺得當你情人也可以。你繼續按照你爸希望的跟啓谌相親,我們偷偷在一起,誰也不說出去。”
那一刻,簡叢自覺白生一口伶牙俐齒,第一次被虞長暮揪着手腕說不出話,一雙眼睛難以置信瞪大,似是不敢相信現在說這些話的是虞長暮。
他幾乎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現在又不怕我爸了?”
意思是他已經猜到虞長暮消失的原因,問虞長暮還打算為了簡維民的面子,藏着掖着到什麽時候。
虞長暮卻貪心地從背後把人攬進懷中,整個人身上散出的體溫燙得像個大火球:“以前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我以為我受得了跟你分開,受得了你不理我,受得了你跟別人好……但等這一天真的來了,我發現我一秒也受不了。”
簡叢靜了兩秒:“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麽行為嗎?”
虞長暮把人箍得更緊:“知道。”只要能重新跟你在一起,當第三者也可以。
簡叢呆望着虛空嗓子眼瞬間堵了,緩了好半晌才保證自己說出話的聲音維持正常:“但這樣顯得我很無理取鬧,明明是我爸讓你跟我聯系不了,最後還要怪你。”
虞長暮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肩膀,像是終于找到能聽自己訴說罪狀的上帝,低低忏悔:“不是的,不管跟你談戀愛的人是誰你爸的要求其實都不會變。我以前明知道還心存僥幸偷了懶,想着跟你能好一天是一天,說不定你爸疼你就不計較了,結果拖累你跟我一起還債三年……”
一字一句,皆發自肺腑,卸下他們重逢以來一切的僞裝和防備。
“真的不能再看看我嗎?”虞長暮說到這句,姿态已經低得不能再低,沉重又炙熱的呼吸卑微地打在簡叢白皙的脖頸上,好像怕他随時跑了。
簡叢後來連自己怎麽保持理智從他懷裏鑽出來的都有些記不清,只隐約知道自己扔下一句“給我一點時間”便推開門走了。
甚至在重新回到啓谌包廂的時候,簡叢下意識站在門口擡起衣袖聞了聞,确認沒有酒氣才進去。
顯然他消失的這段時間對于上廁所來說有些過于久了,桌上的飯菜早已放涼。
但簡叢懷着萬分的愧疚落座剛準備解釋實情,啓谌卻先一步告訴他說:“你應該還沒注意看手機吧。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簡叢那時滿腦子都還是虞長暮,瞪着眼遲緩反應了好幾秒:“……哪方面的?”
啓谌:“關于你藝人身份的。”
簡叢又反應了兩秒:“輿論發酵太厲害,我們原先的澄清方案不管用了?”
這次輪到啓谌沉吟:“也可以這麽說,但不完全是。”
簡叢腦子裏電光石火:“該不會是他們把你身份挖出來了吧?”
啓谌頓了一下,把手機屏幕上顯示着的微博爆料推給他:“壞消息是有人把你跟虞長暮大學談戀愛的事扒出來了,不知道從哪找到了你們兩個牽手的照片,然後把我的身份,還有跟虞長暮的對立關系也一起爆了。”
幾乎相當于扒了個底掉。
簡叢右眼皮狂跳:“……那好消息呢?”都這種情況了,真的還會有好消息嗎?
啓谌:“有。好消息是爆這個料的人可能覺得十拿九穩,直接用了北嘉經紀的官方微博號。現在北嘉藝人經紀公司所有高層都被涉嫌巨額偷稅漏稅帶走立案調查了,新聞在熱搜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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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掉馬預警,以及簡寶馬上會跟啓谌結束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