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但留給虞長暮發愣的時間并不多,他需要抓緊時間在辦公室的淋浴間洗個頭洗個澡,把自己收拾幹淨,好出席今天中午的聚餐。

不過也只是說是聚餐,其實就是去讨好人,探聽消息的。

到時候劃出來的那塊地會公開競标拍賣,勢必是所有人争搶的肥肉,但東明、啓曜在行業家大業大,不用想也知道,最後肯定花落他們兩家。

可機會最大,不代表不需要拉攏另外那些企業。

因為他們每一個企業手裏都有競标權,想要利益最大化,不花冤枉錢,必須保證這些企業中間沒有惡意哄擡地皮标價的。

這就涉及到了站隊問題,究竟是向着東明,還是向着啓曜。

昨天那些股東在股東大會上言之鑿鑿提到的簡維民也是這個道理,簡維民盡管跟這件事沒有直接的關系,無論後續誰拿下這塊地建新的商業中心,都基本會是簡維民的主要注資。

但這年頭誰不見風使舵,簡維民親近誰,大家自然樂意親近誰,不跟大佬唱反調。

為了降低啓曜對他的防備,虞長暮故意把動作進行的很低調,讓所有人都覺得他不足為懼,但實際背地裏已經搞定好幾個大頭。

其中最難搞的那個,就是李海波衆多投資人的其中之一。

虞長暮曲線救國,用在牧場的那段時間證明了自己的熱度和能力,只要站在他這一隊,以後他在娛樂圈這個撈金窩的一切活動都會有他的份。

而今天要去的聚餐,則是最難啃的另一根骨頭,

只要啃下了這邊,基本一切順風順水,只要靜待公開競标的日子來臨就行了。

虞長暮唯一喘息的空餘,只有赤着身子站在花灑底下的那兩刻,可就是這時滿腦子塞着的,也還是簡叢。

他很難想象他哥是如何日複一日周旋在這些股東和客戶同行之間,應對自如。

甚至有那麽一兩秒他會覺得,過這樣的生活生病也是應該的,哪怕是為了脫離苦海呢……

但新聞裏被拍到所謂“草莓印”的簡叢何其無辜。

他昨天中午跟啓谌、簡維民在餐廳吃飯都還好,簡維民也沒說什麽讨厭的話,好像他們倆只是随便處處,并沒有殷切,主要還是問他在牧場劇組的事,順道提了一嘴柳斯鑒的下場。

說柳斯鑒的親姐因為他這個事,專程回國把人弄了一頓。

也當真沒收了他的相機,盯着他把微信裏亂七八糟的人删了,現在每天清心寡欲鎖在家裏,至少關到一個禮拜之後到他們家登門道歉才放出來。

後續多半是要拎出國、扔進自家公司磨折的,自由的日子徹底宣告結束。

但到下午,簡叢在自己家見到啓谌的父母感覺就沒那麽好了。

他沒想到大家的日子原來都過的這麽辛苦,盡管有啓谌事先提示的高能預|警在,簡叢也還是被自己“不小心”聽來的牆角氣到。

本來相親嘛,一開始兩家人見了面都還客客氣氣,後面簡維民去廚房開始準備晚飯,客廳裏就剩了簡叢和啓谌一家三口。

啓谌的爸媽當着他的面還是體面人,言行舉止無一處不妥,甚至主動跟簡叢逛起了他家的後花園,最終歇腳在湖邊的涼亭,一個勁誇他家傭人有品位、會打理。

但等簡叢從他們面前一走,不過去上一趟廁所的功夫,啓谌爸媽嘴裏的話立馬變了。

夫妻倆背對涼亭外,優雅端着石桌上的下午茶:“簡叢這個孩子倒是比我想象的要乖巧點,不過是不是太跳了,跑去摻和娛樂圈當唱跳藝人。”

“對商業沒興趣那也沒辦法。”

“老簡老婆死的早,不然完全可以再要一個。”

“欸,他老婆當年是不是也混過娛樂圈,玩什麽樂隊。”

啓谌坐在旁邊有點聽不下去:“簡叢媽媽那個樂隊以前很火,歌傳唱度很高,你們肯定都聽過。”

但他爸媽不以為意:“再火也就是個玩樂隊的,從一開始就去唱美聲不是挺好,又體面又拿得出手,非鬧成那個樣……”

“走的也早,老簡自己單打獨鬥這麽多年不容易,也沒說再娶一個。”

“我看他這個兒子唯一能上一點忙的,就是找個能力強,可以放心接手老簡事業的把自己嫁了。”

聽到最後一句,啓谌終于忍無可忍喊了聲“爸”,喊了聲“媽”。

但他平時實在很少忤逆父母、長輩的意思,所以他爸媽完全沒把這聲喊當回事,還反過來揶揄:“你也是個不上進的東西,怎麽就非要喜歡男的,這麽快就對人家上心了?說都說不得。”

啓家跟虞家一樣,都是家族企業,但主體地位不同。

虞家房産是主業,其他旁支虎視眈眈,就等着虞長暮、虞長晝不行,自己上位取而代之,但在啓家,房産只是副業。

啓谌無後可以從其他親戚那裏過繼,沒有着急要繼承人保住資産的需求。

畢竟争搶無用,所以他們這邊一家人對這方面倒都比較佛系,對啓谌喜歡男生這件事的反應也沒有很大,甚至對他現在忽然攀上簡叢喜聞樂見。

這要是成了,不比在家族內部勾心鬥角有用多了,背後直接就是簡維民的整個商業帝國。

啓谌深知自己父母的秉性,也不是有什麽,就是愛議論:“你們私下說就算了,不要在簡叢面前說。”

夫妻兩人:“那肯定。”

啓谌得到答案心裏稍稍松下一點氣,但很快又想起什麽般,猛地回頭朝涼亭入口處望。

現在距離簡叢去上廁所也過去了不短的時間,不該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好在涼亭外沒人,啓谌還收到了簡叢的微信。

【簡維民兒子:我去看看我爸在廚房忙得咋樣,你陪你爸媽說說話叭】

啓谌徹底放下心。

【啓谌:行,等等我也去看看叔叔】

簡叢給他回了個很是可愛的“OK”表情包,看着的确不像聽見了什麽。

可實際簡叢一貓進自家廚房,就跟簡維民告狀:“啓谌人是挺好的,但我不喜歡他爸媽。”

簡維民刀工娴熟地切着砧板上的菜,一看自己兒子悶悶不樂的模樣就知道怎麽回事:“說你閑話被你聽見了?”

簡叢也不說話,就反身坐在寬敞的廚臺上癟着嘴。

簡維民笑了下:“我跟他爸媽認識也有點年頭了,嘴是碎了點,但沒什麽壞心眼,也不喜歡算計人。”

簡叢:“你知道嘴碎還讓啓谌跟我相親……”

簡維民切完胡蘿蔔絲,切白蘿蔔,覺得冤枉:“這啓谌不是你自己挑的嗎,我還能攔着你不成,再說人家小谌本人不是挺好,你跟他搞對象,又不是跟他爸媽搞。”

簡叢立馬不樂意了:“你怎麽這樣啊,一點都不向着我,不就是不想跟我虞長暮複合……至不至于這麽着急……”

簡維民被他“識破”了心思也不慌,反而臉上照舊帶着笑:“那我急是賴誰,眼看你就又要被那個消失三年的臭小子哄走了,我可不得着急嗎。”

簡叢嗓子眼堵了一下,心裏一橫終于還是直接把話挑明:“那他消失三年又賴誰啊,還不是賴你不讓他聯系我嗎!”

簡維民“嘿”了一聲:“那臭小子告訴你的?”

“屁!”簡叢氣悶把身子往旁邊扭了點,“我再傻,指望他一個悶葫蘆開口我也該自己開竅了,你就是害我不高興的罪魁禍首。”

“那是他沒用。”簡維民分門別類把切好的菜式放到不同的籃框裏,他從以前跟簡叢的媽媽荷韻怡談戀愛就很會做飯。甚至不否認能追到荷韻怡,有很大一部分這方面的原因。

只不過後來荷韻怡病逝,他工作又忙,就很少下廚了。

簡叢現在找到簡維民也不是來吵架:“那如果他有用了,你是不是就不反對了?”

簡維民擡起眼皮,睨着他哼笑兩聲:“前面鋪墊那麽長,就擱這等着呢吧?”

先借着啓谌的爸媽挑出啓谌的不好,然後戳破虞長暮不告而別有他的原因,最後才提出他心中最想知道的問題。

“那你就回答我啊。”簡叢坐在廚臺的砧板旁,着急蕩了下腿。

結果簡維民停下手裏的活,附到他耳邊說:“如果他能證明自己有用,順便從虞家單飛就最好了。”

因為一旦單飛,那就注定了虞長暮無家可歸,他如果最後接手了簡維民的生意,簡維民絲毫不用擔心自己的心血被虞家吞并,或者被拿去借為己用,當墊腳石。

“就算他沒飛,也不會動你東西。”簡叢沒好氣翻了個白眼。

簡維民卻又正回身子,口風一轉:“不過我還是喜歡小谌,你現在跟人家相着親,不要給我弄什麽三心二意啊,對不起人家。”

簡叢又瞪他:“說的我跟虞長暮黏黏糊糊扯不清一樣,他都還沒開始怎麽追我好不好!哪裏比得上當年我追他的萬分之一!”

簡維民樂呵:“我就這麽一說呗,你自己不心虛就行,那今天晚上就讓小谌住咱們家得了,他還能陪我下下棋,小夥子圍棋下得真是不錯。”

簡叢當即怄得從廚臺上蹦下來:“你才是前面鋪墊了那麽多,敢情是在這等着吧,我才跟他見第一面你就要他留宿!”

簡維民:“你又不會下,那我饞圍棋,想找人下下總是沒錯的吧。”

這話倒也不是他亂說,以前簡叢跟虞長暮談戀愛,他也總抓着虞長暮下。

簡叢離開廚房前嘀嘀咕咕:“你下你下,反正跟我沒關系。”

于是關于留宿這個請求,是簡維民坐在晚餐桌上直接給啓谌一家三口提的。

啓谌爸媽很快把視線轉向簡叢,以為是孩子不好意思開口,拜托自己父親出面說的。

簡叢半張着嘴有口說不清,幹脆又閉上了。

就是啓谌屬實有些受寵若驚,這才見第一次……

簡叢事後給他叮囑:“晚上下棋你要是累了困了就趕緊說,不然老頭能抓你下一宿。”以前虞長暮就經常打着哈欠不敢吭聲,白白活受罪。

啓谌聞言難得氣笑了,他就說呢。

“那我回房間了哦,你自己照顧你自己。”簡叢給了啓谌兩個鼓勵的眼神便扭身而去,他好長時間都沒回過自己在家裏這個狗窩了,還怪想的。

所以網友和虞長暮看見狗仔爆料臆想的那些東西,完全沒存在過。

不僅沒存在,簡叢還覺得自己有點冤。

一覺睡醒,身上不知道是被什麽蟲子咬了,莫名其妙冒出幾個紅點,也不像蚊子包那樣凸出來,就紅紅的一片,又燙又癢。

後來原因找找找,說是他不在的時候,傭人們想他回來看個興頭,在陽臺上養了不少花花草草,招惹來一些蚊蟲。

估計白天窗戶沒關嚴,就飛進來了一些。

可給簡叢急的,一共三個包,一個在脖子,一個在後腰,還有一個在屁股蛋,也不知道是怎麽咬到的。

想撓又不敢撓,就怕越撓癢得越厲害,直到傭人們翻出藥給他抹抹才算好。

而啓谌,簡叢在早餐桌上一看他的黑眼圈就知道,昨天至少下到淩晨三點起步,不然簡維民不會到現在都不見起床的蹤影。

簡叢:“要不然你再去睡會兒?”

這裏是他自己家,又不是來做客的,還需要人陪着。

啓谌卻立馬搖了搖頭,壓低了點聲音道:“我是怕等會碰上你爸醒了又找我下,才專門起早的。”

他昨天只是稍稍展示了一下自己确實有那麽一點點能下,簡維民就整個興致高漲,一路殺到深夜。

啓谌是真被纏怕了。

簡叢樂得直笑,但還是讓他去客房補了一個回籠覺:“到時候等我爸起了,我趕緊帶着你開溜。”

然後這才有了狗仔拍到的那一幕。

——簡叢和他那個“朋友”一起在“朋友”家留宿了,一夜未出,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相伴從家中出來,并且脖子上有草莓印。

按照簡叢跟啓谌之前說好的,簡維民昨天請的那兩頓不算數,他因為上次啓谌幫忙的事得額外單獨請一次。

簡叢本來沒打算這麽快,不過既然現在狀況都已經這樣了,一不做二不休,幹脆一口氣順完,帶啓谌去了他覺得味道很不錯的餐廳。

但事情就是這麽不湊巧。

虞長暮招待那些需要拉攏的人,做東請客,剛好也定在了這家。

簡叢和啓谌跟在侍者身後,正好路過了虞長暮的包廂,而虞長暮的包廂門,又正好因為裏面有人出來上廁所打開。

房間內,座位筆直筆直對着大門的虞長暮正極不像他的一手拿酒瓶,一手拿酒杯,自降身份給其中一人敬酒:“感謝劉總賞光,之前是我不上道沒顧及到您,我先自罰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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