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丞羲醒來時頭痛欲裂, 仿佛宿醉蘇醒時一般。
這種感?覺他已經許久沒有過?了。要知道他的酒量相當不錯，能有這種宿醉後果，怕不是喝了一噸的酒？
而且他為什麽渾身酸痛, 仿佛被機甲碾壓過?一般。難道愛爾斯趁他醉了把他睡了？
霍丞羲腦子亂糟糟, 思緒有些不連貫。
他痛苦地揉了揉額頭, 坐起?身來，發現自己不是在原來與愛爾斯一起?的卧室裏, 而是在一間陌生的卧室裏, 不由啞聲問：“小夢，這是哪裏？我怎麽了？”
“少爺, 您在隔壁312號房間裏。您之前受到精神污染, 失去了理智, 我按照先?生的命令，對您進行了神經系統五度刺激。”
霍丞羲：……
厲害了。五度神經系統刺激，愛爾斯你是想?謀殺親夫嗎？
“我做了什麽？”
霍丞羲并未急着起?身, 而是想?先?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他的記憶只停留在走出電梯的那一刻, 剩下的完全斷片了。
這種經歷從未有過?。對于他這種精神力程度的人來說?，再怎樣也不可能完全失憶。
小夢：“你要看記錄嗎？”
“……放吧。”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然後, 小夢的全息投影記錄證明了他的預感?。
找到了從他外公那代起?延續三?代夢寐以求的高濃度精神力結晶體确實?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是他在精神力污染的情?況下将?事情?不分邏輯地全都?說?了出來, 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霍丞羲現在的感?覺就是：還?不如愛爾斯把他睡了呢。
他揉了一把臉, 爬起?身來走進浴室，給自己沖了一個涼水澡清醒清醒。
清醒之後, 換好衣服, 霍丞羲深吸口氣, 打開門走出了房間。
走廊上靜悄悄的。
霍丞羲徘徊了一圈，問：“愛爾斯在哪兒裏？”
小夢：“先?生和兩位小少爺在餐廳的酒吧裏。”
霍丞羲：？
他快步往餐廳走去。為了節省能源, 整個避難所?只有少數幾個地方開着纖光燈，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
走進餐廳，整個大廳十分昏暗，只有四周牆壁上一排熒光石透露出些微白光，将?餐廳籠罩得朦朦胧胧。
在大廳最裏側酒吧的位置，透露出一抹光亮，裏面傳出了輕柔地音樂聲。
這一幕和一些年代久遠的古地球電影資料十分相似，霍丞羲仿佛瞬間置身于數千年前古老的地球餐吧中，有種返古的錯覺。
他突然産生一種近鄉情?怯地感?覺，躊躇了片刻，還?是輕輕地走進了餐吧。
長長的餐吧上，愛爾斯将?兩個兒子一左一右擺在桌子上，任他們自己躺在那裏玩着，他坐在正中間，手裏拿着一杯酒，不緊不慢地喝着。
古老輕柔地薩克斯音樂伴随着兩個嬰兒咿咿呀呀地哼唧聲，有種奇妙的和諧與溫馨之感?。只不過?愛爾斯的心情?大概并不是那麽美妙，因為霍丞羲已經看清擺在他面前的一個空酒瓶了。
“愛爾斯……”
愛爾斯晃了晃酒杯，裏面的冰塊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他仰頭要喝，被霍丞羲按住了手。
“你剛生完孩子不久，喝酒對身體不好。”霍丞羲微微蹙眉。
愛爾斯将?酒杯放下，淡淡道：“你要管我？”
霍丞羲一個激靈，低頭看了看桌子上擺着的兩個還?不會翻身也不會爬的嬰兒，有些緊張地道：“親愛的，你不會說?‘兩個孩子你挑一個，我們一人一個’這種分家的話吧？”
原本一個在玩自己的手指頭、一個閉目養神（打瞌睡）的兩個娃，瞬間齊齊睜開眼睛看向了兩位父親。
雖然視網膜還?沒發育成熟，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語言系統也沒發育完全，但不耽誤兩只精神力超高的嬰兒理解出父親話語裏的意思。
愛爾斯：……
“呵，你想?的倒美。”愛爾斯冷笑。
他辛辛苦苦生的孩子，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就讓霍丞羲抱走一個。真要分家，兩個孩子必須都?歸他。
霍丞羲卻理解錯了他的意思，欣喜地道：“親愛的，你不想?分家就好。”
愛爾斯：……
霍丞羲在他身邊坐下，輕咳了一下，道：“那個……你要不要聽我解釋一下？”
愛爾斯：“好，你說?。”
霍丞羲突然覺得他家上将?也有些太冷靜了，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又哭又鬧……哦不對，就是，那個……情?緒總該有些波動吧？這麽理智，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愛爾斯這麽痛快，反而讓霍丞羲有些無措。
愛爾斯：“怎麽不說?話？”
霍丞羲深吸口氣，道：“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說?起?。”
“那就從超S級開始吧。”愛爾斯放下酒杯，回身看着他，藍色的雙眸沉靜如海，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什麽是超S級精神力。”和霍丞羲的身世及他對自己的欺騙相比，愛爾斯更想?知道什麽是超S級精神力。人類的極限一直是S級，這個門檻兩千年來無人能夠超越。而這個級別數量也少之又少，能達到這個程度的無不是人類的精英和強者?。
也許之前曾有人試圖超越這個極限，愛爾斯作?為星際上将?權限很高，知道軍部和政府都?有相關的機密研究和試驗，但是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沒有成功。在他的理解中，這只是人類的一個進化夢想?，距離實?現還?有很遠的距離。但是沒有想?到，在他身邊這麽近的地方就有一個真正的超S級精神力者?，而他甚至還?為他生了兩個兒子。
這件事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而他本人也十分好奇所?謂超S級到底和普通人類有什麽不同。
霍丞羲聽到他的問題沉默了一下。愛爾斯沒有問他的身世及他之前的欺瞞行為并沒有讓他松口氣，反而意識到問題也許比他想?象中的更嚴重。
霍丞羲梳理了一下思緒，道：“超S級……很複雜，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剛出生的時候精神力就很強大，那是一種很朦胧地感?覺，我隐隐能察覺出周圍人的思緒和想?法。但是那時我太年幼，無法控制這種精神力。而且某種程度上，它?超越了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所?以幼年時的我……有些瘋瘋癫癫。”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實?際上S級精神力的人類從嬰兒時期就有記憶，超S級想?必更加深刻。他說?的輕松，卻可以想?象出那種精神力蔓延、可以聽到周圍人心聲的信息量有多恐怖。何況當時他還?是個孩子。
而可以通過?其他人的精神力波動探測到他們的想?法和思緒還?是次要的，最可怕的是後來他的母親陳曉發現，他可以通過?精神力控制其他人。
“可能有點類似于我們在這顆星球上遇到的精神污染。”霍丞羲的聲音很平淡，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當時他大概只有五六歲，由于精神力超級高，智商也已經達到了十二三?歲的少年水平。他意識到自己的精神力高于其他人，可以通過?精神力波動操縱他人的想?法，覺得自己就像是超人一樣。
那時他父母的感?情?已經不太好了，兩人分居生活，他跟着母親生活在首都?星的莊園裏，父親則住在首都?星的霍家大宅裏。按照父母的約定，每個月他有一個周末要在霍家度過?，畢竟他還?是霍家名正言順的大少爺。
然後有一次，可能他父親忘記那天是他回家的日子，帶了一個女伴回來過?夜。
雖然陳曉已經不在意丈夫的背叛行為了，但是年幼的霍丞羲卻是第一次受到這種沖擊，一時無法接受。他看見?父親擁抱母親之外的女人，還?與那個女人一起?嬉笑着走進卧室，這讓他感?到憤怒，因此他決定教?訓教?訓那個女人。
年幼的他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超S級精神力，也把握不了一個合适的程度，因此那一次事件的結果很嚴重。那個女人精神力崩潰，受到了不可逆轉的精神力傷害。原本C級的精神力降到了F級，而且神智變得瘋瘋癫癫，不能再過?普通人的生活。
這件事成為父母離異的導火索。父親對母親大發雷霆。
“父親并不知道我的精神力有多高，從我出生起?母親就告訴所?有人我的精神力只有C級。但是父親知道母親一直在拿我做實?驗，所?以他認為一定是母親做了什麽讓我變成了一個異常的小孩子。而這件事也讓母親意識到，如果我不能有效地控制超S級精神力，那就像一個小孩子抱着纖光離子彈走在大街上一樣，是一件危險無比的事。所?以從那以後，她?就對我進行了精神力壓制訓練。”
愛爾斯問：“你對那個女人做了什麽？”
霍丞羲在吧臺上點了一杯傳統的威士忌，喝了一口，道：“那一陣我十分癡迷鲛星人的恐怖片。《深度大海》什麽的，你小時候看過?嗎？人類對深海、深淵、深潭、深度星洞等等不可測的黑暗都?存在着天然地恐懼，這是刻在人類基因裏的記憶。我只是放大了這些恐懼，讓那個女人做了一個噩夢。”
愛爾斯突然感?到了一瞬的毛骨悚然。他可以從霍丞羲輕描淡寫?地描述中想?象出那個女人當時做了一個什麽樣的噩夢。那種類似精神污染地操控，完全可以讓一個毫無準備地C級精神力者?崩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