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詢問護士一邊了解情況,急匆匆的進了手術門。
直到手術門關閉的前一秒,護士的話還在這群人的耳邊嗡嗡作響,“病人情況很不好,出現嗆咳、嘔吐、呼吸困難,初步診斷為羊水栓塞……”
最後聽到的一句話是:“馬上做應急措施,實施搶救!”
還未等在場的人反應過來,另一位護士手忙腳亂地出來,懷裏抱着一疊文件:“葉雨家屬!”當她剛到門口就被堵住了,六七個人擋在産房門口,一個個驚恐的面容顯得慘白,想是聽到消息了。
“葉雨分娩後出現羊水栓塞正裝,情況非常兇險,随時有生命危險,醫生已經在實施搶救,家屬需要簽字!”護士将文件遞給方旭,方旭再也掩飾不了內心的恐懼,接過的文件沒一個手機中,他卻險些沒拿穩,最開始的手指顫抖到現在幾乎渾身抽搐:“什……什麽意思?”他顫抖的問,這聲音和語氣讓人聽起來像是快斷氣的孩子,不過他也沒力氣問第二遍了。
在方爸方媽的攙扶下他艱難的簽完了字,然而文件裏說的什麽他什麽也沒看清,護士讓簽,他就簽!
連同病危通知書一起下達。
此時的葉叢已面如死灰,然而不等他有何發作,田美癱軟昏倒,砸到他身上,滑到在地。然而此時的他哪怕連只螞蟻的重量也承擔不起,跟着田美一起倒在地上,接着便是一群醫生護士手忙腳亂的幫這一家子擡起田美進行應急搶救,此時的走廊上已完成一鍋粥,擡人的擡人,扶人的扶人,別管手術室裏面是什麽樣,但外面已經慘不忍睹。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葉叢心裏不停的問,又不停的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葉雨不會死!
方旭充血的眼變得狼狽不堪,面對緊閉的大門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然後,他突然對着門拳打腳踢的猛拍,悲痛欲絕的大吼:“讓我見她!我要見她!開門!開門!”
葉叢就蹲在離他不過兩米遠的地方,看着一堆一堆的人來拉方旭,可他卻沒力氣站起來,力氣和靈魂一樣一起被抽空掉,剩下的只有軀殼在這裏。
門終于開了,兩個醫生現在大家眼前,眼前的醫生穿着手術服,豆大的汗還挂在額頭上,雖然戴了口罩,但依然能看出其面色沉重中帶着疲憊和不堪。
所有人看到醫生都安靜下來了,尤其是方旭,他驚恐的看着醫生,生怕他們下一句話,便判了葉雨的死刑。
可天意就是這麽無情,下一秒,其中一個醫生取下口罩,沉痛的說出:“病人産後突發羊水栓塞,我們已經盡最大努力……希望各位家屬節哀……”兩位醫生給衆人鞠躬,讓出了一條道:“各位家屬,去見死者最後一面吧。”
晴天霹靂!
幾個小時前一家人還其樂融融坐在一張大桌子上吃飯。
這一刻,醫生宣布葉雨死亡。
葉叢還在反複喃呢:姐姐死了?
方旭忽然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睜開所有人的束縛,沖進了手術室,其餘家屬一起跟了上去。
最終葉叢也連滾帶爬的奔向手術室。
——
葉雨一動不動躺在手術臺上,手術臺尾部的桶裏一大攤血跡尤為可怖。她半眯着眼睛,臉色灰白發青,已然不是一個活人的顏色。部分儀器儀器尚未撤走,但此時醫生正在一件一件撤下來,幫她細細整理了衣服,最終将床單蓋過了她的頭。
在場的所有醫生護士沉默後向家屬沉默鞠躬。
方旭就這麽不近不遠的看着手術臺上已經被白色床單該過頭的葉雨,不敢靠近,也不敢後退。旁邊保溫箱裏的嬰兒哇哇啼哭,方媽媽沉痛的走過去,伸出雙手隔着玻璃撫摸她,流着淚輕聲喊出:“孩子……”
葉華明猛捂心髒,一時不慎快倒下時被旁邊幾個醫生摟住,聯手扶到外室去。
不等衆人反應,方旭驀地回頭抓住萬念俱灰的葉叢,提着衣領一拳打在葉叢的太陽穴上,葉叢登時兩眼冒金花。
到這一刻,方旭也終于爆發,所有的痛和恨瞬間堆積成山,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這個罪魁禍首!
“你這個掃把星!禍害!神經病!為什麽你不去死???你去死!!你去陪葬!!”他把一生中說過的最毒的話都用在了葉叢身上,可能有什麽用?
方旭的拳頭落在葉叢的全身,幾個女護士想上前幫忙拉住他。可此時的方旭早沒了理性,誰來拖打誰!一時間,大家都不敢冒然上前,方爸方媽去拉他,但拉開來他又往也從身上騎了上去,手順上一把凳子輪着就往葉叢身上砸上去。
衆目睽睽之下,一張凳子在十幾秒鐘的時間往葉叢腦袋上、肋骨上、腿上重複砸了世紀下,最終在誤傷了好幾個人的情況下,方旭終于被控制了下來,但葉叢已經倒地不起,他連基本的掙紮都沒有,他甚至都感覺不到痛。
“你怎麽不去死?!你去死!你這個殺人犯!你這個敗類!!!”方旭朝着葉叢吐了一口唾沫,此時的他哪裏還有平時文質彬彬,衣冠楚楚的樣子?已然成了一只亂吼亂叫的野獸。
床上躺着的冷冰冰的屍體,可是他最愛的人啊!
“年輕人,這裏是醫院!打人犯法的!再打出人命了!死者為大,現在屍骨未寒你們自家現在這裏鬧起來了,該多傷她的心?請尊重死者!”被護士求助進來的幾個醫生控制住方旭,其他人才上前檢查葉叢的傷勢,葉叢穿着厚衣服,又滿身是血,現在根本不知道傷了哪裏,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頭上正汩汩出血的傷口,那裏已經腫了老高。
剛才方旭發狠砸的幾下,他早已神志不清,眼裏參着血,卻清晰地看到方旭不停抽搐的,痛不欲生的臉。
他已經神情扭曲,卻到現在都沒流一滴眼淚,想是已經不知道怎麽哭了。
葉叢腦海裏只有一個聲音:是啊!為什麽死的不是我?如果我能代替姐姐去死就好了。
護士正在給他止血,他用盡力氣轉向手術臺上,看着安靜躺在那裏的人兒。姐姐從小到大其實都保護着他的,如今他被打成這樣,姐姐卻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再也沒有了,再也沒有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