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域如旋風, 殺機透骨。
酒徒面色慘白, 眼中滿是駭然。要知道那毒蟲金丹修士都能中招, 眼前的女修實力為何如此強悍?他們魔修所畏懼的人修也不過兩個人而已!
“天地同流!”雲時陡然喝了一聲。這是她不久前從劍痕中領悟到的劍意!
在一旁觀戰的天玑望着沖天而起的劍氣,有一絲晃神。她眉頭蹙了蹙, 似乎抓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可一細想,腦海中卻只剩下了“過化存神,天地同流”八個字。這是哪裏來的記憶?天玑揉了揉額頭, 神情仍舊有些恍惚。
劍氣如絞殺一切的漩渦,被吞噬的魔修根本就沒有抵抗的機會。那酒徒試圖出劍阻攔, 但是他的靈劍在雲時的劍下寸寸斷裂,最後整個人也像是落入了空間隧道中, 在時空之力下蕩然無存。
“師姐?師姐?”雲時低聲喚道。
天玑回神,朝着雲時笑了笑, 低聲道:“我們僞裝成這兩個魔修的樣子進洞裏邊去吧。”洞中只遇到了一波魔修,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人的存在。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只不過這兩個魔修是男人,皮相也着實醜了些。借用了靈丹幻化出虛假的模樣, 天玑覺得十分不适。倒是雲時一臉坦然,仿佛什麽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兩人沿着原路返回到洞中, 一切如常。那幾個魔修還在那兒閑聊, 他們見到雲時二人, 也只是睨了一眼他們手中提着的酒, 不耐煩地說道:“把酒給尊者送過去吧。”
這話正合她們的心意。
雖然不知道血坑到底是什麽地方, 但是循着血腥味和魔息最濃重的地方走過去總沒錯。
“我不該一時手快殺了魔修。”雲時暗暗傳聲道。
“無妨。”天玑淡淡一笑, 半晌後又說道, “看來築基期的練手仍舊不夠,下次找個金丹期的試試。”這話她說得恬淡輕易,雲時見狀,心中更是多了幾分自信。
洞中靜悄悄的,除了腳步聲,便只有撲通撲通的心髒跳動聲。
起先天玑二人還以為是對方的心跳,等到那聲音越來越重,她們才突然反應過來!這是別的聲音!它正從前方不遠處傳來!什麽東西?!一時間兩人皆汗毛豎起,一臉警惕地望着周身。
大約是魔修覺得有一個元嬰修士坐鎮,無人能夠突破此處,便沒有設置陣法結界。
天玑和雲時二人簡簡單單地便靠近了血坑。
洞窟中,一個巨型的坑散發着憷人的氣息。上頭的岩壁是血紅色的,像是被人鮮血浸染一樣。
整個洞中魔氣四溢,像是有什麽危險的東西,正養在其中。
天玑扔下了酒,她和雲時緩慢地靠近那血坑。等到了邊沿低頭一看,頓時頭皮發麻,面色變得慘白無比。巨大的坑中都是流動的鮮血,時不時浮上來幾具屍體,散發着腐爛的惡臭。在血海的上方,懸着一個巨大的心髒,周邊布着一條條猙獰的血管,正從血海中吸食着鮮血。心髒似乎活的,正撲通撲通的,極有韻律的跳動。
“這是什麽!”雲時脫口而出。
魔修們用人血供養心髒,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有人朝這邊來了!”天玑神情一凜,她拉着雲時急忙往一邊閃去,躲在了一根石柱後頭,往自己的身上拍了兩張隐匿符。
“快點,要是斷了‘營養’,尊者發怒怎麽辦?”一道陰恻恻的聲音傳入了洞中。幾個築基期的魔修推着一群被他們擒捉的修士往血坑裏面趕,準備将他們扔入血坑中,來為那顆魔心提供養料。正在雲時蹙着眉頭,準備出去的時候,洞中又傳來了別樣的氣息!一聲“休走”傳出,頓時周邊的靈力波動,山石紛紛下落。
“是清河宗的弟子和其他的散修。”雲時低聲道 。
她在進入山洞前已經給他們傳信了,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這麽快。清河宗的弟子發現了魔修以及失蹤的同道人的蹤跡,頓時怒不可遏,提起劍就朝着魔修攻去。那頭的魔修見有修士潛入,趕忙給洞窟中剩餘的人傳信號,一時間所有的魔修都朝着這邊來。
魔修之中唯一的元嬰修士已經死在了天玑的手下,但是他們的金丹修士人數尚多于修士,一時間,清河宗的一行人竟然落于下風。
眼見着修士們将在魔修手下落敗,天玑朝着外頭扔了幾張火爆符,趁一個魔修沒主意,她拿着劍,猛地刺穿了那魔修的心口。
“你——”
天玑的面容還維持着之前幻化成的樣子,那魔修還以為是自己之中出了叛徒。
解決了跟前的這個魔修後,天玑服下了一顆丹藥,解除了自己的僞裝。她與雲時二話不說,就殺入了魔修中,頓時緩解了清河宗弟子的壓力。
“雲師妹!”薛雪城見到了雲時,臉上掠過了一分欣喜,他接到消息後匆匆趕來。山洞中沒有見到雲時,還以為她們遭遇了什麽危險,已經落入魔修之手了呢。
雲時只是淡淡地一颔首,之後便提着劍迎上了一個金丹期的魔修。
而天玑則是混入了修士弟子中,左右躲閃,時不時用符箓偷襲。魔修也察覺到了天玑的動作,見她是個練氣期的弟子,還以為是好拿捏的,竟然一致朝着天玑攻來。其中一個金丹期的魔修,身影如光如電,一掌拍開了擋在身前的修士,左手做擒拿狀想要抓住天玑。
“天玑姑娘!”不遠處的熊奎一聲吼。想要出手營救天玑,可是他不過是個築基修士,動作哪裏快得過金丹期的魔修?
就在他以為天玑要陷入魔修的手掌時,一道白色的身影掠過,長劍橫掃。最後在那魔修手掌到之前,硬生生截住了他的攻勢。而她的左手則是背在了身後,以拳掌應對身後追來的魔修!
築基期九層!
一日不見,雲時的小境界躍了三層!
不,這不是最重要的。她一個築基九層的修士,竟然可以應對兩個金丹期的魔修!
鮮紅的血順着唇角流淌下來,雲時的面色不變。長劍抖動,劍光千變萬化,最後再現“天地同流”之招!
“雲中劍!”熊奎失聲喊道。
片刻後他又搖頭,失神道:“不,這不是雲中劍。”雖然很相似,但是有着本質的區別。雲中劍已經值得世人的瞻仰,而雲時的這一劍中,還未成長起來的劍意,讓人俯首!滄溟大陸的盡頭是分神期,但是很顯然,這位不會止步于此!熊奎這才明白,天才到底是意味着什麽!
就在雲時擋住金丹修士一擊的時候,天玑也沒有閑着,她一手往雲時的口中塞靈丹,另一只手上符箓躍出,只見藍色的光芒閃爍,眨眼睛便結出了一個符陣!魔修中也有知曉符箓一道的,但是他沒想到一個練氣期的修士能夠輕松地、如同地階符箓師一般憑空點陣!
“後退!”天玑的聲音響起。
她和雲時急忙往後方掠去,而沖在前列的魔修,修為不到家的,直接被炸成了粉末。連那金丹期的魔修,都受了不輕的傷,一身袍子破破爛爛的,露出的皮膚正在往外滲血。金丹之後的修士,身體強度更加進一個臺階,有些築基修士避之不及的東西,他們敢伸手就去抓!這符箓能夠把金丹修士炸傷,足以見它的威力!
被一個練氣期的修士弄傷,簡直是奇恥大辱,那魔修頓時大怒!狂嘯一聲,就朝着天玑二人沖去。雲時以長劍應對,而天玑也不再扔符箓了,而是直接祭出了青霜臺,右手一撥,琴音響起,頓時如魔音穿耳!那未曾防備的修士們,也被這琴音吓了一大跳。
“天玑妹子,這琴曲——”熊奎的話還沒說完,識海中頓時一蕩。這琴音竟然攻擊識海!他趕忙閉上了自己的嘴,守住自己的心神,專心地對付魔修。
有了天玑的琴聲幫忙掠陣,修士這邊可算是好上了很多。
一個金丹期的魔修,原本就拿不下雲時,現在在魔音的幫助下,竟然連她的衣角都碰不到,只能讓劍氣将自己的肌膚寸寸割裂,最後留下無能的狂怒。
就在重修士打鬥間,血海上方的心髒突然有了異動。它跳動的速度加快了,還在不住地膨脹!血管鼓動着,血流不停地淌動。
衆修士面色凝重,而魔修們見狀,則是發出了張狂的大笑!
“師姐!”雲時的視線投向了天玑,盈盈的眸光中帶着幾分懇求。
天玑頓時讀懂了她的意思,她的眉頭蹙了蹙,最後眸子一閉,帶着三分無奈的語氣道:“你去吧,要小心!”
血海中翻騰的魔息和枉死的修士們的怨氣,是心髒最好的養料。如果讓這顆心髒存活下來,誰都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雲時的劍魂是殺機充斥的,她的貪狼劍魂除了能夠殺生,還能夠斬所有的怨念和罪業。
她的修道之路,便是一條以“殺伐”為使命的血腥荊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