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複地階的飛行器不是容易的事情, 就算天玑有法子, 她們目前也缺少不少的材料, 只能等待日後慢慢地收集,再思修複之機會。
正如那老板所言, 逐風艦非常消耗靈石。下品的靈石一大堆,也只不過支撐了一刻鐘。好在這逐風艦的速度确實快,原本一個月的路程, 硬生生被縮短成六天。只不過這六天,又重新讓天玑和雲時變成了窮光蛋。
摸了摸幹癟的靈石袋, 雲時嘆了一口氣道:“我們日後還是租飛行妖獸吧, 或者坐馬車。”恐怕傳送陣都比這逐風艦便宜。只不過雲時怕打擊自己的師姐,便沒有說出這句話。
“嗯。”天玑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修複逐風艦的情緒更為強烈。
清河鎮雖說遠離天穹仙門,可也不是什麽偏僻的地方, 相反, 因為處于各大勢力的邊界處, 來往的修士十分多,鎮子裏面的東西特別的齊全,俨然就是一個大城。清河鎮屬清河宗勢力管轄的。清河宗現任的宗主名喚丁無憂, 是一個金丹巅峰的修士,在滄溟大陸, 也算是數得上的人物了。
近段時間的清河鎮并不平靜, 丁無憂便下令戒嚴了。城鎮上的防護罩大開, 只要是有修士路過, 都逃不過他們的視線。天玑和雲時兩人從逐風艦上下來的時候,接收到了不少的視線,其中大多是憐憫。畢竟,修士們也是要面子的,這麽破破爛爛的飛行器,誰拿得出手啊?
很窮的散修。
那群圍觀的修士很快就給她們下了定義。
“二位姑娘從何處來。”天玑和雲時正打算進入小鎮子的時候,就被一個年輕的男修給攔住了。
天玑也不跟他廢話,直接甩出了天穹仙門的令牌。
那男修眸中掠過了一抹欣喜,他朝着天玑拱了拱手道:“在下清河宗薛雪城。”他側了側身子,讓開了一條道,介紹道,“家師等待已久,請二位師妹跟我來。”向清河宗走的路上,天玑從薛雪城的口中打探了不少的消息。原來清河鎮中出現了魔修的身影,所以才會處于戒嚴的狀态。期間偶有修士來鬧事,最終都被他們給擺平了。
清河宗的宗主丁無憂是個很美麗的女人,骨齡已經近百歲了,可是因為修為和駐顏有術,看上去仍舊像是個頗具風情的三十歲女子。她見到了天玑的時候,眉頭蹙了蹙,只不過等視線掠到了雲時的身上,眸中又浮現了一絲絲的笑意。她朝着自己的大弟子使了個眼色,向着雲時親切地問道:“道玄真人近況如何了。”
雲時與天玑對視了一眼,她低垂着頭,淡聲道:“仍舊是沉迷劍道。”
丁無憂的笑容淡了一些,掩住了眸子中的惆悵,她低語道:“确實,除了劍和……”意識到自己是在小輩面前,丁無憂又驀地回神,她笑了笑道,“罷了,你們來清河鎮也是為了魔修的事情吧?”
“是。”雲時點了點頭,“來的路上,薛師兄也說了些。”
丁無憂苦笑了一聲道:“現在鎮子裏是安全的,但是鎮子外圍,卻時常有魔修出沒,還傳出修士失蹤的消息。我由于要鎮守清河,不能輕易離開鎮子,只能夠向天穹求助。”天穹派來的只有兩個內門弟子,顯然是無濟于事的。但是她也能夠理解,現在可不止清河鎮這般,而是各處都有魔修的動靜。
“我們來此就是探查情況。”天玑淡聲開口道,她直視着丁無憂,佯裝不經意道,“消息會傳回到師尊的耳中,我們解決不了,他便會過來。”
丁無憂的眼中掠過了一絲驚喜,她道:“當真?”
天玑面不改色地颔首。雖然道玄真人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是有危險弟子解決不了,師父來幫忙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雪城,你帶天穹的兩位師妹下去休息吧。”丁無憂轉向自己的大弟子吩咐道。頓了頓又對雲時二人道,“如今我清河宗的弟子都會去城外巡守,明日就麻煩你們也跟着去了。”
“好。”雲時颔首道。
來到清河鎮就是為了歷練的,她總不能窩在宗門內當貴客。
在聽說天穹要派人來的時候,清河宗已經準備好了客房。薛雪城領着雲時二人前去,路上遇到了宗門裏的弟子還一一介紹了。清河宗是個小宗門,連個長老都沒有。除了她的五個親傳弟子,其他的都是外門打雜的。
“一個宗門還不如咱們一個峰頭,能夠守住清河鎮,真是難為她了。”回到了屋中,天玑布下了一個隔絕陣,對着雲時喟嘆了一聲,面上浮現了幾絲感慨。
“鎮子裏也住着很多的散修,保護清河鎮并非丁宗主一個人的責任。”雲時眼睫顫了顫,她淡聲應道。
“也是。”天玑摸了摸下巴,她輕輕一颔首。沉默了片刻後,眼睛又倏地亮起,她拉着雲時的手坐在榻上,湊在她的耳邊低聲道,“丁宗主似乎對我們師父很是關注?我先前刻意提了聲,果然,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欣喜。”
雲時斜了天玑一眼,輕哼道:“你管這些做什麽?”
天玑神情溫柔,她軟聲道:“好奇嘛。”
雲時點了點天玑的眉心,輕笑道:“不如想想明日的事情吧。”
鎮子裏有大陣庇護,除非魔修全面攻來。但是鎮子外有些小村子,還有來往的路人可能遭遇荼毒。如今現出蹤跡的魔修修為不算高,要不然宗門也不會讓築基弟子前去,而是召回外頭的金丹真人了。
次日一大早,天玑和雲時便起身了。
與清河宗的弟子們打過招呼後,她們兩便被分到了薛雪城帶的隊伍中。裏面除了薛雪城,還有自告奮勇加入隊伍的散修。他們的修為不等,當然,最低的還是練氣六層的天玑。
“這位師妹留在鎮子裏吧,外頭不安全。”一個修士瞥了眼天玑,熱心地開口道。
“無妨。”雲時對上那殷勤男修的視線,淡聲道,“我會護着我師姐的。”
只是帶着一個練氣六層的,遇到了危險,便減少了一絲生還的可能。光憑雲時的一句話是不能消除的,那最先開口的男修神态還算是和緩。但是換了一個暴脾氣的,立馬就開始擺臉色了。
雲時蹙了蹙眉,她正想說她自己與天玑走,天玑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妩媚的面容上蕩漾着眩人的笑靥,她道:“我是個符箓師,有自保的能力。”符箓一道,需要極高的天分,有的人就算邁入了金丹期都不能成為黃階的符箓師,更別說在練氣的時候修成的了。聽了她這話的修士,一來被她的笑容蠱惑,二來想天穹仙門可是第一大宗門,不會收無用之人。她一個五靈根弟子,修到練氣六層實屬不易,天賦遠勝過旁人,她能夠成為黃階符箓師好像也不怎麽奇怪了。
聽了天玑的話,原先有異議的修士都閉嘴了。一行人出了鎮子,就朝着西南方向走去。
“這兒有魔修麽?”天玑沉吟了片刻開口道。
一個名喚熊奎的熱心男修應聲道:“沒有。但是此處魔修出現過,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四處巡守,只要發現魔修的動靜,立馬就傳信回到清河鎮。”
“這個方向是前往不歸路的。”薛雪城溫和一笑,介紹道。
“不歸路是什麽地方?”天玑“咦”了一聲,好奇地問道。
“是個——”薛雪城擰了擰眉,他有些不知道怎麽解釋。便将視線投向了歲數最大的熊奎。
熊奎咧着嘴,臉上爽朗的笑容褪去了些。他擰着眉思忖了許久,才道:“不歸路就像它的名字,曾經是一個去了就很難回來的地方。當初三宗四世家選擇了不歸路作為決鬥臺,只要能夠在不歸路上活下來的人,不管他身上有多少罪惡,三宗四世家的人都不可以再對他出手了。”
“那麽現在呢?”雲時心中一動,又追問道。她總覺得這個地方很耳熟,不知在哪裏聽說過。
“現在荒廢了。”熊奎聳了聳肩道,“二十年前,雲中劍從不歸路殺出來之後,就沒有人再上過不歸路決鬥。這麽久了,還留着雲中劍的殘存劍意。”
“雲中劍?那又是誰?”問話脫口而出。
熊奎搖了搖頭道:“他的本名已經很少人知曉了。”頓了頓,他握緊了雙拳,微仰着頭道,“他是一個天才人物,不是任何大宗世家的弟子,完全就是憑空冒出來的。你能夠想象麽?不到三十歲的骨齡,他已經修到了元嬰巅峰!他是一座橫亘在衆人眼前的大山,但是最後他自毀了。”
“什麽意思?”雲時眉頭一蹙。
“這事情我聽師父說過。”薛雪城也開口道,“當初的‘雲中劍’比現在的道玄真人更要天才,他為了堕入魔道的溫家二小姐踏上了不歸路,只博溫二小姐的生機。當日,他一人單挑三宗四世家的二十名高手,最後他贏了,但是也受了傷。”
“後來呢?”雲時的眸光閃爍着,她的面容無意間緊繃起。
“不知所蹤。”薛雪城不甚在意道,“他和溫家二小姐一起消失了。”
聽完了這個故事,雲時驀地松懈了下來。
天玑眉頭蹙了蹙,她扶住了雲時,低聲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雲時的笑容有些勉強,她擡起頭,撩了撩發絲,視線望向了不歸路的方向,“只是忽然覺得心亂。”
天玑面色一沉。
她忽地想起了兩個名字,會是巧合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