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那張臉是格外的柔, 像極了訴衷情裏的柔情似水。
夜晚輕輕擺動着。
池鱗淡漠地掃了一眼, 只扔下了一句, “我沒空。”他轉身坐上了車,車門被“砰”聲地關上了。
楚玉站在原地, 看到轎車絕塵而去。
車窗的人影模糊了,景色像倒放的放映的光影。光影掠過了車座上人的側顏,顯現出了臉上的驚豔的冷玉感。
池鱗枕在了車座上, 司機在前面給他開着車, 暗自地看見了後視鏡的人的臉色,他也看見了剛才的那一幕,不由多說一句:“小池總,我自作主張地說一句,你也該找個人陪你了。”
這麽幾年, 都好像沒見到過池鱗身邊有過哪一個人。
依照他是池虞弟弟這個頭銜, 又長得極為的好看,平時招蜂引蝶, 卻來者皆拒,他都要懷疑這個小池總是不是唐僧再世了。
池鱗眼色依舊, “是嗎, ”
“你沒看到剛才你拒絕的那個男生, 我看他眼淚都要出來了。”
池鱗聞之一笑, “他有這麽純情嗎, ”都是風月場子裏的, 他見慣了這些人。沒有一個人真心實意, 像是套環一樣試運氣,套中哪個是哪個。
想到了什麽似的,池鱗眼色黯然一下。
“甭管他們是不是目的單純,你寂寞了這麽多些年,也該找個人在你身邊照顧下你。”司機替他着想地說道。
池鱗說了句,“不需要,”就不再說話了。
司機繼續開着車,他往後視鏡看了啊,發現後面的人稍阖上了眼。他按下了車窗,車窗上去了許多,夜風吹進了只有很小的部分。
過了一會兒,池鱗醒了,他動了動眼睛。
結果發現旁邊坐了個人,那個人往他身上一靠,摸了摸他的臉,“你怎麽喝這麽多酒了?”指尖有些微涼,觸在他臉上,像是垂落的紫蘿藤。
聲音熟悉得,令池鱗不禁轉頭看他。
只見葉泾渭擡起了頭,眼睛映住了池鱗的模樣,“外甥今天放學了,你忘了去接他。”
池鱗想到今天是周五,往日周五他就會去接小外甥,因為他爹媽太忙,周末就把外甥放到他家去。這接小朋友的事情一下子忘記了。
池鱗拍了拍頭,“我忘了,”
“我去接了,”葉泾渭想起來,還笑了一下,“今天看到他,長高了好多,模樣變俊了,”
池鱗怔怔地看去,只見葉泾渭笑的模樣,依舊有些乖巧的模樣。
“他還認得我,叫我舅母,他說這次帶他去游樂園,工作人員就再也不敢說他是‘一家三口,外甥最醜’了,”葉泾渭對他說道。
看來池島還是很在意當年工作人員對他舅舅和舅母的一頓誇,唯獨見了他這個外甥,就倍感惋惜的樣子。這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池鱗回憶起了以前每個周末他們倆和外甥在一起,像是個一家三口。吃垃圾食物,動物園游樂園游兒童天地什麽的都全部逛過。
池鱗才想起,看見葉泾渭柔柔的臉,他忍不住地,埋頭在葉泾渭的脖頸間,“我好想你。”想得都要快忘了。
但只有他池鱗知道是這輩子絕不會忘了。
對方輕輕地、像是以前那樣地拍了拍他的肩背,池鱗卻用力地将他抱在懷裏,像是要揉進去呀一樣。
“你當時為什麽要離開我?”池鱗的臉拭在了他的頸間,他問道葉泾渭。對方身上還是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沒有煙,也沒有酒的氣味。
葉泾渭雙手垂着,沒有主動地抱住他。
池鱗抽出一只手,去将葉泾渭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腰上。做出抱他的模樣。“為什麽離開我?”池鱗問。
我好想你。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你。
葉泾渭沒有說話,任他抱住了自己。
池鱗太傷心,“我還是那一句,我所有的都能給你,錢也可以。不要走……”
葉泾渭極輕地嘆了一聲,池鱗見狀将他死死抱住,“你回來就不要走好不好,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求你了。
葉泾渭終于開口,“我膩了,”很輕的一句,聽起來很傷害人,卻在池鱗心裏不算的了什麽。
池鱗又道,“沒關系,我們可以重新培養感情,”
白蓮花祖師爺祖傳的真言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怎麽會為了你一條小船放棄整片海洋?
葉泾渭不言不語。
池鱗知道他這是沒有答應,“外甥呢,你不是很喜歡這孩子嗎,我們可以有一個這樣的小孩,你願意的話。”
葉泾渭輕描淡寫的,“池鱗,你別這樣……”
池鱗聞聲一怔,擡起頭,那個人模樣依舊,只是情感淡卻了許多,再一摟,那個人卻不在了。
池鱗從夢中醒過來,司機拍了拍他的手臂,喚了好多聲,“小池總,小池總。你醒了?到家了。”
顯然他睡過去了許久。
池鱗眨了下眼,周圍已沒有了葉泾渭。“是嗎,到了多久?”
“有20分鐘了,喚您一直沒醒,您也許是平日太忙,累壞了。”司機對他說道。
……
超市裏。
駱濱城姐姐的千金施畔正在陪着自己。
池鱗像是看到了一個人,在龍蝦海鮮區的附近,像是低頭在撥動着蝦身。那身形,舉止,特別像是記憶中的某個人。
池鱗走了過去,身後的施畔正拿起了東西,轉頭一看,“池鱗,你去哪兒,”跟過來後,看見池鱗疑神疑鬼的樣子。
“怎麽,遇到你初戀啦?”施畔打趣他道。
池鱗轉過頭去,施畔的臉笑嘻嘻的,伸手不打笑臉人,施畔繼續,“幹嘛,說好陪我出來,幹嘛去,”
池鱗沒有什麽熱情地道,“你的推車在那邊,”他願意抽時間出來陪她已經很給面子駱濱城了。
施畔“哦”了一聲,池虞說他面冷心熱,應該就跟他姐說的一樣。看上去不像是二十七,樣子倒像是剛讀完書的。
池鱗問她道,“你買完了嗎?”
又開始兇她了,施畔嬉皮笑臉,“喂,今天好不容易跟你出來逛街,應該你去推購物車才是……”
話沒說完,池鱗就往一個方向走,施畔楞了下,“喂,池鱗,池鱗——!”不由地原地跺腳,怪不得他姐說他沒錯。
從來不知道憐香惜玉!
……
池鱗将那個人按在倉庫的鐵門上那一刻,他還在懷疑,“幾回魂夢與君同?猶恐相逢是夢中” 。
那個人先是一怔,然後擡起頭,池鱗從他眼中看出了震驚。
那人眉眼依舊,美豔不改。只是當年他的臉色比現在看起來,更病态的略白。也更為的荏弱。
以前的他怯怯弱弱,現在的他更為的淡然了許多。
他身邊還有一個跟拍的攝像師,對着池鱗說,“你再這樣我要報警了,”對他警告地說道,手中的儀器還在對着他拍個不停。
池鱗心中冷笑,“他說他要報警,”對着那個人說道。
那個人沒了言語,轉身有要走的痕跡。
池鱗拉住了他,“你現在什麽态度,”看見他略僵直的後背,池鱗随即地放柔聲,他忍不住,從來都是愛護他的。
軟下來的,帶着懇求的語氣。不想他再次離開自己,“我不會怎麽你,你跟你攝像師說一句,給幾分種,別拍了。”
哄着他,哪怕他一秒都不肯看自己一眼。
池鱗以為他不會聽自己的,但他還是如同以前那樣,很聽話的,模樣乖下來,真的勸說攝像師給他們一些時間。
池鱗的心髒像是再次被狙擊到了,再也,無法讓他從自己視線消失。
兩人走到了倉庫鐵門後,再相繼地走遠,走了二十幾米的位置後——
就在倉庫的牆邊,池鱗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将人推倒在牆上,俯身就強吻住他。舌尖漫卷,唇齒相擊。血沫彌溢,搗毀黃龍。
眼下,看見他略白的臉。
池鱗再次更兇地親上去,那個人躲避不及,氣息在他的撕吻下顯現出脆弱。
諾大的倉庫,工人們忘記了關閉倉門,只有他們兩人,在一隅中相擁親吻。仿佛天地無言,萬物失聲,只剩下了懷抱間對方的呼吸過隙。
過了很長時間,葉泾渭終于推開了有些失态的池鱗。
池鱗往後退了一下,揚起了那張因為飽食過而更加嫣紅的笑唇,“你更好看了,”
葉泾渭不知道說些什麽。眼下一垂,便聽到了對方緊接着的話。
“你有沒有想我?”池鱗問他,久別重逢的言語,全部化為這麽一句。
葉泾渭既不點頭,也沒有否認。
這卻有些惹怒了池鱗,池鱗暗下了眼睛,略質聲地說,“你現在跟我說一句話都像是在難為你嗎,葉泾渭?”
葉泾渭阖了下眼睛。
以前的他是寡言乖巧的,如今的他還是這樣嗎?
想說話,池鱗看出了他言語間的猶豫,再次上次,摟住地,也是将他摁在了一方空隙間。親他的臉,唇角。
“想我嗎?”池鱗垂下了眼睫,看住他。
“我……”
這時候,葉泾渭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的時候,池鱗拿走了手機,點擊手機的屏幕,來電顯示一個叫做“顏諾”的來電。
“這是誰,”池鱗的眼眸看向了他。
葉泾渭只是說道,“同節目裏的嘉賓,”
“是嗎,”池鱗按下了接聽,接着是免提。電話裏頭的年輕男性的聲音通過了揚聲器傳播了出來:
“喂,泾泾,你在哪兒?我沒找着你……”
“泾泾,還挺親昵的,”池鱗将葉泾渭按在牆上,葉泾渭不知道他要幹什麽的時候,池鱗就在他脖頸下咬下去,強迫葉泾渭發出似申吟的聲音來。
顏諾感到電話裏頭傳出的聲音奇怪,不由地問道,“泾泾,你怎麽,”
池鱗再次強吻他,逼迫他做出聲音的反應,手撫在了那個人的身上,推開他越激烈,他将人摁得越緊迫。
葉泾渭悶聲出了幾聲。然後是粗促的喘息。
顏諾不禁地問道,“泾泾,你,你是不是不舒服?”
池鱗吻得他氣息紊亂,全無了方才的鎮定。他拿過電話,毫不再客氣,“他不是不舒服,他現在是很舒服。”
顏諾奇道:“你是誰?”
“你猜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