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安的看着露娜c綠色的眼睛,聽着她冰冷中帶着點瘋狂的聲音響起:“你是上千年來,我見過的對基因工程最有天賦的生物。我要你學習生物技術,做我的繼承人。”
修納的眼睛眨了眨,表示同意。
于是露娜c繼續說下去:“但你擅自把面具摘下,沒有經過對心性和耐力的考驗,不能成為神聖王教的親傳弟子。如果我們的王教教主,我們仙女座大一統神聖王國的國王知道了這一點,你就不可能以這樣的身份成為我的繼承人。以你現在的意志,你也無法抗拒國王的讀心術的。所以我要對你使用“惑”,三年內你必須寸步不離的跟着我學習生物技術,三年後,當你成年,加入神聖王教的同時,“惑”會生效,你會忘記你的王子和他相關的一切。”
人魚少年驚恐的掙紮起來,他想要拒絕,但他此時已經像一條放在砧板上待宰的魚。雙臂,身體和魚尾上緊緊的束縛,還有臉上緊扣着的氧氣罩使他完全無法表達出自己的反對。他悲哀的看着露娜用留着暗紅色長指甲的手指打開陶瓷盞的蓋子,“惑”——那個形狀像蜂一樣的黑色霧團從中振翅飛出,飛進自己的胸口,隐沒不見。
“惑”是神聖王教秘密研制開發的技術,主體是古地球傳承下的“忘憂蠱”和“眠蠱”,配合了對大腦記憶區域的刺激和高端催眠術,可以肆意修改生物的記憶。這種技術是宇宙公約中明令禁止使用的,但衆所周知,明面上遵守是一回事,暗中使用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仙女座大一統神聖王國這種以教會立身的龐大國家。
修納動了動被自己壓的發麻的腿,針紮一般的疼痛從腳趾一直傳到大腿上,讓他無法站立起來。一瞬間他甚至以為下面還是一條魚尾。
如果沒有記錯,他是第一個自行沖破“惑”的詛咒的人。他記得露娜對惑的全然信任——“神聖王教立教幾千萬年來,還沒有可以擺脫惑的人。我很欣慰你的選擇——修納,我的孩子。現在我将給你上第一課。你将從頭上的顯影鏡看到我是如何給你動手術的。你會看到最美麗的基因的變幻。”
修納就那樣大睜着雙眼,看着自己的身體是如何被切開,自己的內髒是如何被拉扯,自己的細胞是如何被重塑,他努力的看清和記憶着露娜的每一步操作……激光刀使得手術室中充盈着一股皮肉被燒焦的味道。混着血腥味飄散在空氣中。
那種觀看是殘忍而絕情的,如果手術失敗,他要麽失去生命,要麽将成為下半身癱瘓的非人非魚的怪物,那種深深的恐懼像一只巨大的怪物站在他的身邊,時不時向他的咽喉伸出尖利的獠牙。
讀着死神的詛咒,少年竭力睜大雙眼,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流出來。他在心裏默念他的名字——歐文!這個名字在每次他覺得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都會給予他堅持的力量。
記憶在腦中閃回,投影還在眼前繼續——歐文和修納當時就那樣在小島上呆了三天。這三天的時光旖旎而甜蜜。即使是現在的修納,看到當時的情景依然覺得意亂情迷。到了第三天頭上,歐文讓修納把他沉在水裏的玄武遺骸撈了上來。
歐文将手腕咬開,鮮血一滴滴滴落,氤氲在玄武的遺骸上,玄武的防禦罩上的裂痕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恢複原狀。
“你要做什麽呢?”和歐文相處了三天,長期不和人相處帶來的語言能力喪失也在慢慢的恢複,修納的口齒清晰了很多。他驚異的問。
“帝國有四聖獸,你知道嗎?”歐文寵溺的看着自己的小人魚,看他搖頭,他耐心的對他解釋道:“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聖獸機甲。是帝國四架超s機甲。其中青龍是3s級。另外三架是2s級。這架是玄武。”
看着修納似懂非懂的點頭。歐文繼續道:“機甲的頂尖是s級,超s級是人力無法達成的,那是來自遠古的神秘力量的祝福。帝國四聖獸機甲是超越s級的存在,原因是他們是上古帝國鎮國四聖獸的血混合着帝國皇室的血,血祭而成的。所以我的血可以作為潛在的微弱能源,喚醒玄武最後一絲力量,為自身做最簡單的修複,并将我帶到有人的地方。只要有人,我就有辦法回去帝國。只是……”
畫面外跪坐着的修納如遭雷擊,原來自己孜孜以求的——帝國超s機甲的秘密歐文早在196年前就親口告訴過他。那麽簡單,那麽直白,沒有一絲一毫的隐瞞。只不過……他那時不懂得,不在意,也沒有體會到那是多麽大的信任,後來這段記憶又一直和歐文一起,湮沒在他腦海的最深處。
畫面內的歐文還在愧疚的看着修納:“不知道離這裏最近的有人的地方是哪裏。不知道我的血轉換出的能源是否足夠……這次星際航行是非常危險的,所以修納,這次哥哥不能帶你一起走。但我會馬上來接你的!你等我好嗎?快的話一天就夠了!”
看着少年清澈的眸子因失望而變得黯淡無光。歐文心疼的捧起他的臉,輕輕親吻他的額頭:“對不起,寶貝。但是這片星域還在戰争中,真的很危險!萬一路上遇到什麽事……我……”
“我懂得。我也有很多事要處理。你……不必來接我,我處理好後會去找你。銀河系榮耀帝國,王子,歐文。m.克拉諾斯,對嗎?”修納苦澀的說。他很明白歐文說的是事實。同樣理智的想一想,他也不會跟歐文走的——現在跟他走,但以後要怎麽樣呢?以人魚的身份被他養在帝國的皇宮的水晶缸裏嗎?自己的身體甚至都不能和他真正的結合!到帝國去當皇家觀賞寵物,直到王子厭倦再不出現嗎?還有,如果得知自己逃離做了叛徒,神聖王教會怎樣對哥哥錫德裏克呢?自己只剩這一個親人了,自己只有這一個族人了。
我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我也想要能夠保護想要保護的人。我想要有足夠的能力站在你身邊,和你并肩戰鬥。我想要有人類的腿,想要能夠和你真正的結合。
在短暫如夢幻般美好的相遇之後,再想到分離,少年人魚覺得心像撕裂一樣疼,但是他發誓,這次不可以,不可以軟弱而屈從于一時的情感和愛欲。
于是在歐文駕駛玄武化成的小型單人飛艇離開後,他發出了訊號,向露娜c要求中止已經進行了三年的考驗。
以後的事,再不是他和歐文共同經歷,但歐文的記憶還在繼續。格子間的投影中央,裏約星冰海的荒島背景未變,而歐文真的很快駕駛着另一架更為華麗雄偉的機甲悄悄到來——修納認出那是青龍。
高大的黑金巨人站在他們曾經相處過的小島上。小小的岩石群落在機甲巨人的腳下顯得無比局促。
歐文落寞的站在青龍的腳邊,高大的身材也被青龍映襯的渺小起來。黑色的海水一浪又一浪的打在他的腳面上,他锃亮的牛皮軍靴上泛起/點白色的泡沫。
低沉而有磁性的畫外音再次響起:“經過一番曲折,我還是活着回到了帝國。和我一樣是土屬性的機甲——“玄武”在這一戰役中經受嚴重損害,進入沉眠期開始自我修複的過程。我則以接受成為太子,擔負起這個國家的責任為代價,向父皇求到了青龍。青龍是3s級水屬性機甲,甚至在冰海的最深處也可以正常行駛。在青龍的幫助下,我搜索了裏約星每一寸土地,每一立方海水,但是我沒有找到他。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不知怎樣呼喚他。為什麽當時沒有強迫他說出名字呢?這是我做過的最愚蠢的事。我想,我弄丢了我的人魚王子。”
“我很沮喪,但是我相信他之前的話,我會在帝國等他。等他處理好一切來找我。如果他不來,我也會在餘下的日子裏,繼續尋找他。我記得海的女兒裏巫婆的話:假如你得不到那個王子的愛情,假如你不能使他全心全意地愛你、叫牧師來把你們的手放在一起結成夫婦的話,你就不會得到一個不滅的靈魂了。在他跟別人結婚的頭一天早晨,你的心就會裂碎,你就會變成水上的泡沫。”
機甲巨人腳下的歐文蹲下身,捧起一捧海水。看着裏面慢慢碎裂消失的白色泡沫。
“所以,我會在再次和他見面的第一時刻,和他結為夫婦。我會把他的手和我的手放在一起,我會全心全意的愛他,給他一個不滅的靈魂。我親愛的小人魚,我永遠不會讓你的心碎裂,變成泡沫。”
記憶的黑白畫面如電影鏡頭般在頭腦中快速閃回,定格,最終停在修納恢複記憶前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歐文實現了他的諾言——他們的再次見面,就是在締結婚約。
修納記得當時歐文單膝跪在自己面前,向自己伸出手,握住自己的手背親吻,并對自己說出他的誓言:“親愛的修納。k.波塞冬閣下。我,歐文。m.克拉諾斯請求你成為我生命中的伴侶和我唯一的愛人。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将永遠愛着您、珍惜您,對您忠實,直到永遠,我将永遠愛你,以我不滅的靈魂!”
以他不滅的靈魂。以他不滅的靈魂!
3d光影緩緩消失,些許微塵漂浮着、舞蹈着,像是在宣告帝國太子歐文。m.克拉諾斯關于銀河2296年記憶投影的結束,暗金色的厚重書籍自動退回到書架原來的位置。巨大的四維立方體仍然在緩緩的旋轉。只餘半明半昧的光線穿越過将近兩百年的時光,投射在六面環繞着層層疊疊的書架的格子間中央,只是那裏已經空無一人。
番外-聖誕1
錫德裏克上将站在李維星總督府大廳前打量着總督的布置——作為銀河民主聯盟的戰神,聯盟新一代草根軍人的代表,他正在進行十年一度的星際巡游。而李維星,則是最後一站了。
這種巡游表面上是代表聯盟政府傳達對全體人民的守護,暗地裏卻也有考察各星際總督的政績,震懾不良貴族們,以及安撫遠星系駐紮軍隊的作用。
只不過,因為作為公認的聯盟鑽石王老五排名第一順位的錫德裏克上将自身戰功卓著,外形又極其優秀,深得人民的愛戴。所以這場政治秀從受歡迎程度上更像一場巨星巡演罷了。
只不過無論是巨星巡演還是政治考察,無論于公于私,總督的接待規格都不可能低了去的。
大廳裏布置的可以說別出心裁:柔和的古典音樂飄蕩在可以說的上是廣袤的空間裏。微型人造太陽和人造月亮漂浮在大廳兩側,空中漫天飛舞着鵝毛也似的白雪,高聳天際的綠色松林上挂滿了斑斓的彩燈和風鈴,穿着紅色衣服的巨大的機器仿真聖誕老人、雪人、胡桃夾子、兔子們逼真的抖動着巨大的禮物袋子、帽子、長耳朵,瀕臨滅絕的一級珍稀保護生物古地球馴鹿和阿拉斯加犬拉着盛滿各種精美的禮品盒的雪橇在皚皚白雪上嬉戲,而旁邊蜿蜒着的巨大列車,顯然不是今時的東西,應該是一件古董,相當古的古董。
“今天在古地球上,是聖誕節呢。”總督谄媚的笑,“聽說上将閣下喜歡研究古地球文明……”
“哦。是的。”錫德裏克點點頭。沒什麽情趣的上将看到這個童話世界的第一反應不是領情,而是這場毫無意義的迎接造勢耗資有多麽巨大。而且,自己要的并不是這東西。
“辛苦你了。”他不動聲色的邁步進去,厚厚的雪在軍靴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錫德裏克在廳裏轉了一圈,摸上列車開着的門,“這是古地球上的火車實物?”
“是的。尊貴的客人!托馬斯號列車長艾克歡迎您。”清朗悅耳的聲音從車內傳出,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從車廂的暗影中輕快的走到車門口的光明中,點點雪花飄灑在他的身上。在這個人造的小世界裏,光明和黑暗,陽光和冰雪,本不該出現在一起的事物被窮盡奢華的組合在一起,和諧的交織出一副美麗的畫卷。
這一霎那,臺階上的錫德裏克和臺階下的艾克目光對視在一起,耳邊流淌的音樂聲似乎瞬間靜止,時間的腳步為之凝滞。
錫德裏克的瞳孔驟然緊縮——他用力眨了眨眼,再定睛細看——沒有看錯,這是一個穿着古地球列車員,或者是列車長制服的年輕人,墨綠色的制服褲恰到好處的裹在他修長的小腿上,窄窄的皮帶很好的勾勒出他勁瘦而流暢的腰線。
而這個叫做艾克的年輕人看到他的一瞬,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裏也滿溢着意外和驚喜。他愣了一秒然後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趕快向錫德裏克鞠躬,額頭上黑亮柔順的碎發在帽檐下微微顫動,金色的帽徽閃閃發亮,一如主人的心情:“原來尊貴的客人竟然是親王殿下,在下真是失禮了。”
艾克是真的沒想到總督口中的貴客竟然是聯盟的上将錫德裏克。雖然他清楚的知道上将的行程是今天到李維星,但如神祗一般高高在上的聯盟上将怎麽可能是自己可以這麽近距離接觸到的?那個總督府的侍從官只是說巡游隊伍中有位客人也喜歡古地球文明,喜歡火車,所以讓主修機甲設計制造,輔修古地球文化史的自己來做個介紹的啊,報酬是三千聯盟幣——一個讓自己無法拒絕的數字,要不然艾克也不會放棄看聯盟最耀眼的戰神講話直播機會的。
現在戰神和聯盟幣可以同時到手,真是兩全其美啊。近距離看的話上将比光幕上更加帥氣逼人呢,艾克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跳出胸口了。掩飾不住的笑意在他微微上翹的嘴角間透露出來。回去以後一定要在學校裏好好吹噓一下今天的幸運。克裏斯蒂娜、露絲、安德烈他們一定會嫉妒的發狂的。如果可以和殿下握個手,那這雙白手套就可以賣個好價錢了。戰神後援會李維星分會會長王爾烈好像是個富二代呢。
錫德裏克不知道對面的年輕人正在心裏盤算自己吃過一口的餅幹能值多少錢,他竭力抑制住心中的狂跳,眯起眼又再三打量起了艾克。并不是艾克長的多麽出衆——他确實算的上清秀俊俏,也确确實實是上将喜歡的類型,但在見慣各種頂級美人,自身就是成熟男神标杆的上将眼中,艾克單純就容貌而言,本應該還夠不上讓他一見傾心的标準。
但是,錫德裏克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艾克,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因為他和奧利維亞長的真他妹的太!像!了!
所以,他一定就是,秘密情報裏提到的那個人!
“你就是艾克?”不明所以的情緒混雜翻騰在錫德裏克心底,危險的神色在他眼底一閃而過。
“在下不會搞錯的,請您放心。”這會兒回答是總督大人,不理艾克詫異的神色,他似乎早有準備,拿出一份終端設備遞到錫德裏克手上。
那是艾克的資料。
艾克。金,24歲。男性。首都大學李維星分校“機甲設計與制造系”博士研究生在讀,“古地球文化史”第二學位博士研究生在讀。
此人自幼在李維星孤兒收容院長大。父母是一對星際流浪者,留下小艾克後就繼續去流浪,消失了。艾克靠國家的福利長大,然後到處打工,兼職,供自己讀完非義務教學的大學,又憑借優異成績,拿到了獎學金,正在攻讀兩個專業的博士。
關于父母方的解釋看起來是正常合理的,甚至錫德裏克對外的公布家世時給父母也用的這個身份——對于喜歡漂泊、探險、刺激的星際流浪者來說,去各個星系面對着無數未知的危險,比如懷有惡意的原始星系土著,各種危險帶着不知名毒素的動植物、蟲族,乃至不幸者會遇到星際海盜乃至星際戰争……帶着小孩子無疑是非常麻煩而且危險的事情。
背景資料正常,生物信息也曾經被修改,只是這種似乎天衣無縫的修改無法逃過聯盟最優秀的基因學家——自己的弟弟修納的檢測。修納的生物技術可是師從露娜c,那個有着創/世神一樣技術的女人。
艾克是奧利維亞的野種無誤。錫德裏克早就有心理準備的。
奧利維亞,光是想到這個名字,就足以讓上将失去理智了。
那個人曾經是聯盟軍部少将,也是一位著名的基因專家兼戰地軍醫(在真正的戰争中,醫療艙的醫療機器人的配給是遠遠不夠的,基本只能提供給校級以上的軍官使用。因此大量下級軍官和士兵因得不到及時救治死去,在這種情況下,戰地軍醫這個同軍人一樣危險的職業應運而生。)。
更重要的,這個人也是錫德裏克剛來到聯盟時的軍校寝室導師。
錫德裏克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奧利維亞的樣子,當時他還只是個尚未長成的青春期少年。而奧利維亞已是一位成熟優雅的男人了,那時他在聯盟軍大新生入學儀式上,穿着聯盟純白色的軍禮服,如神祗一般高傲的接受自己這個學生的行禮。
當時他帶着疏離而不耐的表情看着錫德裏克(以及同一寝室由學校強行指派歸他輔導的另外三個學生),眼鏡片上反射出冷漠的光。他伸手給錫德裏克的時候修長的手指雪白冰冷如同摸到了一條死魚,被親吻完手背後還迅速的用白手套擦了一下,嫌棄的态度表露無遺。這讓一直認為自己無往不利的錫德裏克有生以來第一次産生了自己是一種惹人厭惡的存在的錯覺。
而錫德裏克起初熱切的眼神,自然也像是一場笑話。
剛剛脫離青春期的錫德裏克本質上是個高傲的青年,說的不好聽是有點玻璃心,當時他剛剛長成的自尊心被打擊的片片破碎,漲紅着臉退下時還得到奧利維亞身邊站着的女助教——他的生活輔導員意味深長的一個眼神,從此對奧利維亞印象大壞。
冷眼對人的奧利維亞是個惡毒的導師麽,其實并不是,至少之後的日子裏,他對學生并不壞,當然也說不上怎麽好就是了。但實際上,他對軍校任何人,包括校長在內,都沒有過好臉色。
聽說奧利維亞原本是三角星系的人,在故鄉是有心上人的,可惜聯盟軍部三大家族之一哈特家族目前的掌權者滕。哈特在戰場上對這位軍醫一見鐘情二見傾心三見念念不忘,想盡辦法把奧利維亞搞到了聯盟。
錫德裏克認定奧利維亞一直對他以前的那個情人念念不忘,他不止一次的看到過奧利維亞沉默的對着三角星系的方向出神。即使那邊和聯盟隔着幾十萬個光年,除了浩淼的繁星和呼嘯的宇宙風再也看不出什麽花樣。
草根出身的錫德裏克對軍部鼎立三足之一的哈特家族沒有好感,本來應該對奧利維亞有同仇敵忾之心,但全部因對方對自己的冷漠變了味道。
錫德裏克每次想到奧利維亞這個人,就會産生一股莫名的暴躁情緒。”他的心不在聯盟,一定會想方設法逃回三角星系去和他以前的情人會合的。哈特真是鬼迷了心竅!到時候有他的好看。”錫德裏克曾經恨恨的說過這樣的話。
而大約24年前,戰神的預言神奇的應驗了,奧利維亞莫名奇妙的人間蒸發了。
哈特發瘋一般将聯盟的耗子洞都掏了一遍又一遍,毫無結果,氣急敗壞之下幾乎想要發動大軍對奧利維亞的故鄉——三角星系的自由星共和國逼宮。而自由星共和國堅稱奧利維亞沒有回到本國,共和國輿論甚至認為奧利維亞是在聯盟的政治鬥争中成為了犧牲品,現在的聯盟只是在惺惺作态,以這種欲加之罪作為借口,想要再次向三角星系宣戰。
自由星共和國人民對此非常憤怒,因此聯盟和自由星共和國的關系也一度回到緊張的态勢上,戰争一觸即發。
經過八十多年修養生息的三角星系自由星共和國已非當年可比,銀河民主聯盟參謀部的精英們經過三天的研究和讨論,得出的結論是如果倉促開戰,聯盟絕對占不到任何便宜。
同時,哈特家族的專橫跋扈,遭到了夏和梅賽德斯兩大家族的反彈。被彈劾自己的私人生活影響了聯盟走向的滕。哈特在議會和軍部其他勢力的聯名抗議下無奈停止了對奧利維亞的追查,但也自此無心政事,将愛好轉移到西堤爾朗姆酒上,每天呆在酒窖的時間比在府邸還多,哈特家族的人望也跌到谷底,再經過其他兩大家族一系列有預謀的打擊,自此式微。
已經在聯盟準備了多年的錫德裏克冷眼看鹬蚌相争,看準時機出擊,倒是漁翁得利——他作為草根軍人的代表,頂替哈特家族正式成為軍部三大勢力之一,軍情處也是這時真正轉移他的掌控之中的。
但是他并不感謝奧利維亞,他對奧利維亞的感覺基本上是更加恨之入骨了。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無法處理這麽複雜的感情。
即使在哈特放棄之後,錫德裏克仍然不懈的秘密追查奧利維亞的蹤跡。直到前一段時間,錫德裏克終于得到了有實際線索的情報:24年前有兩個人在位于聯盟邊陲的李維星出現過,這兩個人自稱星際流浪者,手續和生物信息完備,他們在李維星留下了一個新生兒,然後由此出境,不知所蹤。
之所以現在才發現這兩個人可能和奧利維亞有關,是因為之前的記錄和排查毫無可疑之處。顯然是奧利維亞強大的基因技術讓他完全改變了自己和情人的生物信息。而留下的小孩子的生物信息也經過了修改,一般儀器的檢測結果是和奧利維亞本人毫不相關。
艾克的暴露是在一次公開轉播的亞古地球文明講座上。一閃而過的認真記錄的年輕研究生的鏡頭,最終引起了聯盟特工人員的注意。現在這個之前不起眼的嬰兒已經長成,褪去了幼年的稚嫩和少年的青澀之後,他的相貌終于變得和24年前消失的奧利維亞極其相似。
當錫德裏克得到這份絕密情報時眼裏都能噴出火來:奧利維亞竟然有了別人的私生子!而且已經24歲了!他必定是早就和他的情人勾搭到了一起,懷了身孕無法瞞下去才逃跑的。至于為什麽丢下孩子,想必他們這點倒沒有撒謊,帶着孩子浪跡星際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相對而言,在聯盟的福利院,至少孩子能平安長大。
艾克的存在是個笑話,是個令整個聯盟蒙羞的恥辱,雖然他不介意再給哈特的心口再插上一把刀,但沒有人會打一只死狗,對于此時已經成為聯盟軍部第一人的錫德裏克來說,現在的哈特已經無足輕重!
因此錫德裏克沒有聲張,他決定瞞住所有人,自己來處理這件事。
基本上,這次星際巡游,雖然跨越了整個聯盟領土,但李維星,才是錫德裏克真正的目的。要不動聲色的到這樣偏僻的星系來,建國大慶的巡游是最好的原因。
艾克,這個錯誤的存在,就讓我親手,親手來抹殺吧。
番外-聖誕2
艾克驚疑不定的看着總督識相的面朝他們鞠躬後退,走到大廳入口,帶着一抹自以為拉皮條成功的猥瑣微笑将沉重的金屬巨門合攏,之前還不忘加上一道重力場屏蔽罩和一層電磁屏障。而上将閣下毫不顧忌的将自己的資料從終端打到面前憑空出現的光幕上。這些熟悉的字符近在眼前,他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
艾克走到光幕前,竭力掩飾着自己的不安:“閣下,失禮了,請問……”
“你從來就沒有想過知道親生父母的真實身份嗎?”錫德裏克背對着他,聲音聽起來比平日有一點沙啞。
“額,我……我去民政部門查詢過的,我的兩位父親叫凱西。j和埃布爾。克萊爾。他們出境時的登記照片我也看過的。”不明白上将的意圖,艾克小心翼翼的措辭,“我想他們是因為不得已才離開的吧。”
他的手不自覺的撫上了胸口,衣服底下金紅色的飛鷹吊牌,是父親們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他已經帶了很多年了,24年,從未離身。每一次摸到這個吊牌,艾克都覺得自己感覺到了父親們的體溫,這是唯一可觸摸到的真實存在。
感覺到吊牌形狀的艾克幾乎忘了現在是在和上将說話,他低下頭,看着自己鞋尖,喃喃道:“說不定我的父親們是秘密特工呢,他們去執行什麽任務才把我留下的吧,等到任務完成就會回來找我……不,我還是希望他們是自由人,特工什麽的太危險了,說不定他們是地質學家或者生物學家,只是去異星系尋找……”
“別做夢了。”無情的打斷了艾克的低聲自語,黑亮的軍靴向前兩步,出現在他的視野裏,之後錫德裏克的手捏起了他的下巴向上猛的一擡,兇狠的看進那對清澈的眸子:“你覺得你父母的照片和你長的有一點相像嗎?”
錫德裏克的眼瞳向終端一瞟,瞳孔識別系統立即啓動,光幕上的資料刷的一閃,換成了一個人的三維立體投影。那個人從體形到相貌都和艾克極其相似,他身體挺拔修長如一杆标槍,穿着整潔的軍醫專屬外套,戴着一副金絲眼鏡,清秀而文雅,眼角和嘴角都微微上挑,看起來像是在嘲諷什麽。
是出于什麽樣微妙的心理,不肯用最安全簡單的方法命人将艾克秘密處決,卻非要這麽麻煩親自見上一面再出手呢。錫德裏克自己恐怕也想不清楚。
或許是想親眼見見奧利維亞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子?還是想讓他死的明白?還是……
于是錫德裏克在這一刻竟然笑了,帶着讓無數聯盟男女癡迷的邪魅笑容耐心的解釋:“你還不知道吧,這才是你生父的真實模樣,他是叛逃的聯盟少将,也是滕。哈特上将的伴侶“奧利維亞。q.西索”,而你,是他和下賤的情人私通生出來的野種!你的父母為了一己之私置聯盟的人民于不顧,犯下叛國罪逃出聯盟,扔下你去過快活日子了,你是被他們抛棄的,不要的野種,是罪人的後代……”
“不要講了!我不想聽!”艾克大喊着捂住耳朵,但錫德裏克惡狠狠的拉開了他的手,扼住了他光潔如玉石般的脖頸,“你不想聽?”帶着危險氣息的淺笑聲音不高,但艾克只覺得耳邊如上千門重型粒子炮同時引爆,只剩下巨大的嗡嗡聲。他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拼命大睜着雙眼,竭力不讓眼裏瞬間湧出的清澈液體流下來,錫德裏克英俊而扭曲的面孔和正在張合的嘴唇在視野裏變得越來越遙遠,越來越模糊……
緊接着艾克的身體被狠狠的從車廂門口掼回列車的車廂裏。劇烈的震動讓桌上一排排美味的純乳源絲絨蛋糕随之跳動,幾只盛放在高腳水晶托架上的甚至掉了下來,有一只正好掉在艾克的身上,白色的液态奶油飛濺在他墨綠色的列車長制服上,甜香四溢。
根本沒有防備這樣的突然襲擊,沒有經過任何特種訓練的身體被重重的撞擊,艾克疼的身體都有點痙攣了,他顫抖着想把咳嗽聲遏制在喉嚨裏,但似乎是徒勞,鮮紅的血從額角滴下,一滴滴落在潔白的奶油上。奶油和血液氤氲成一片奇異的粉紅色,血腥味和奶香味也混合出一種奇妙的味道,讓嗅到這種味道的錫德裏克莫名的暴躁。
這種感覺和聞到聯盟特工使用美人計時專用的催/情信息素時的吸引很像,有異曲同工之處但又不完全相同,他在接受反間諜訓練時曾經被大劑量的信息素包圍,但也從未如今天一般渾身燥熱難耐。錫德裏克覺得這種令自己不能冷靜思考的感覺非常讨厭。
高大的身影緩緩逼近,在艾克掙紮着爬起之前,将他的身體再次籠罩在黑暗之中,艾克木然的看着戰神英俊而猙獰的面孔漸漸逼近,那對墨藍色的漂亮眼瞳兇狠的盯着自己,然後他再次被錫德裏克揪起,按到車廂壁上,力道之大令人心悸。
緊接着上将光潔飽滿的額頭用力的頂住了他的前額,霧狀的熱氣從錫德裏克的嘴裏直接噴到艾克的臉上:“艾克!啊?奧利維亞的野種!”
艾克的意識已經模糊,此時他已經根本聽不到錫德裏克說了些什麽,甚至沒有意識到之後錫德裏克舔舐上了他微微上挑的眼角。
“為什麽不讓眼淚流出來呢?你父親以前也是這個樣子。”錫德裏克用舌頭舔了一下自己嘴角:“你們的眼淚也是鹹的。也沒有什麽特殊的。”
緊接着,他低下頭,在艾克的脖頸間癡迷的大口吸氣,像猛獸在嗅聞自己的獵物。奶油、鮮血、眼淚、汗水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