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尾聲 (1)

一年後,精神病院,天氣晴好。

麥宇翔和溫淼一路跟随那位小胡子醫生走進了辦公室,小胡子醫生一邊走,一邊向身後的兩個人介紹着夏曉雨的病情。

他說:“夏曉雨可能是我們醫院收治的最奇怪的病人了,她很安靜,平時除了不想見人之外沒有特別的症狀,但是每到深夜就開始用兩個不同的聲音自言自語,就像一對姐妹在對話。你們過來看——”

小胡子醫生走到辦公室的一個書架前,取下一個文件夾,走到辦公桌前打開來,裏面有一些化驗單據和X光片,他接着說:“這是前幾天她的最新檢測報告,我們可以從這張光片上清楚的看到,她的大腦上生了一個腦瘤,被腦瘤壓迫的這塊區域呢,是大腦的感覺神經中樞,聽覺、視覺、味覺,甚至發聲的控制中樞都在這,也就是說呢曉雨的感覺系統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醫生回過頭看了麥宇翔一眼,說:“上周你送來的那段錄音,醫院經過分析呀,基本認定是夏曉雨,怎麽說呢,是她在一種類似迷幻症的狀态下發出的聲音,這種聲音很奇怪,奇怪之處就在于,就連聽到它的人也很容易被它誘發幻覺,甚至可能失去對自我意識的控制,我贊成你的聲音催眠的說法。”

溫淼問道:“她有沒有再提起夏雪?”

小胡子醫生想了說:“沒有。”

麥宇翔和溫淼随醫生來到夏曉雨的病房前,她正一身病號服安靜的坐在裏面的床上,不知道她在想着什麽事情……

郊區公路上,那輛銀色的轎車已經踏上返程。

車內,麥宇翔開着車,溫淼坐在旁邊。

溫淼說:“我還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麥宇翔一笑,問:“是麽?是什麽?”

溫淼問:“為什麽我現在夢不到那個白衣女人了呢?”

麥宇翔笑道:“難道你還很懷念她麽?”

溫淼臉一紅,說:“當然不是,只是,為什麽她消失了呢?如果我和夏曉雨因為她的心髒而有聯系的話,那現在我們兩個還在啊?”

麥宇翔想了想說:“以前可能是因為你每月到醫院複查的時候總會遇見夏曉雨的關系,她們姐妹心靈相通麽,現在?我不确定你們今天又見面之後,晚上你會不會又做噩夢。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也許‘白衣女人’那顆幽怨的心髒終于平靜下來了,所以你再也夢不到她了。”

溫淼不由得把手放在胸口摸了摸,笑道:“希望如此吧。”

公路兩旁一片蔥翠,景色優美。

這輛銀色轎車愈開愈遠了。

(完)

番外篇:《我所聽見的傳說》

“就說愛一個人,在熱戀的時候,你想着他,他的什麽事都會關心,可是這段時間過了,曾經付出的那些心,做出的那些事,都成了過眼雲煙,我又能怎麽樣呢?又能怎樣?還不是一樣生活,其實我跟你不一樣,我是個女孩,李雨,雖然你也有一個陰性的名字。”

這是吳欣瑤在一個大雨天的晚上進行了漫長的敘述之後說的一句話,那天晚上她失戀了,麥宇翔終于還是抛棄了她,這個在我看來似乎把所有男生都玩弄于手中心上的傳奇女孩那天讓我覺得特別溫柔。雖然我對于因為她是女孩所以跟我不一樣的具體含義不是很明白,但也沒有再問什麽,畢竟那天晚上對于吳欣瑤來說,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聽者,而這天晚上我就是那個傾聽者。

我卻萬萬沒有想到,那竟成了我們的最後一次相見,短短一年之後,她就香消玉殒了,在傳說中的那個可怕醫院,她竟成了那個恐怖故事的主角之一。而在我心裏她其實是另外一個樣子,我是喜歡過她的,于是我決定寫點什麽來紀念她。她在我心裏一直是一個傳奇。

之所以說吳欣瑤是個傳奇,是因為據說她在幼兒園時代已經有誘使兩個小屁孩為她大打出手的魅力,當然校園中的傳說是不能相信的,比如我曾有個同學被社會上的小混混兒群毆打傷了頭破血流住院,傳說了一段時間後竟然成了——“鐵血少年戰群狼。”而且傳的是繪聲繪色,如同親眼所見。校園中盛産善于八卦的人才,這些人都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而我親愛的吳欣瑤同學在高中的時候已經有了自己的狗仔隊,并定期向校內傳播她的桃色新聞,比如她和麥宇翔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在某地接吻一次。傳的是香豔刺激,不堪入耳,當然這種事對于當時的我來說實在是比較羨慕的。

麥宇翔是當時我們那所重點高中裏的風雲人物,也就是成績好到一定程度,也就是他走在前面,後面就會有很多丫頭片子吮着手指小聲嘀咕的人物。麥宇翔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尤其難得的是麥宇翔天生一副小白臉,這樣說其實是我出于妒嫉,可長相這個東西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尤其在十七八歲的孩子集中的校園裏,長相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如果再有很強的學習成績,如果再是學生會的主席,如果再是校刊的主編,那簡直是更沒辦法的事情,于是雖然他并沒有正面表示過什麽,狗仔隊們還是樂于把吳欣瑤和他扯在一起。有一段時間,我十分用功想取而代之或者平分秋色,然而在成為校刊的小編輯和我們班的副班長之後就沒什麽進展了,成績也只是在原地徘徊而已,還是那句話天賦實在是沒辦法的事情。

其實,當時傳說吳欣瑤有很多男朋友,有麥宇翔這樣的風雲人物,也有籃球高手,也有小混混兒,還有“社會青年”,甚至有一段時間傳言是我。很長時間過去之後,當有人問起這件事的時候,我總是故作神秘的笑而不答,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認識吳欣瑤實在是出于偶然,當然任何偶然都有一些必然,我和吳欣瑤就是如此。我說了,那時候我是班裏的副班長,兼管的是班級的紀律,當然還有幫同學們去信箱取信。按照我們學校的慣例,每一個學習周的學校班級衛生檢查工作都是由一個班級抽調班幹部負責的,而我就是我們班那個被抽調的班幹部,當然檢查的時候我有權找幾個同學當下屬,比如徐晨晨同學,她是紀律委員,自然的也就成了我的下屬,一個不錯的女孩,但我們其實并不是很熟,大約因為我這個人比較木讷吧,給人感覺不是很容易相處。那是我經過開學不久的一番慷慨激昂演講贏得衆多選票當選副班長之後得到的第一份工作,所以我雖然平時表現的比較木讷,但在需要的時候還是很能說的,當然大家願意投我的票更可能的原因是,我帶着一個方框的大鏡片的眼鏡,給人的感覺比較誠實,值得信賴。可不管怎麽說我決定好好完成我的第一份工作,因為這件事我第一次看到吳欣瑤,當然那時候我不知道,其實我和吳欣瑤之前已經有過交流了,而且吳欣瑤也早就認識我,現在想來那畢竟是一件值得記憶的事。

我說過我是個木讷的人,所以雖然在說到“木讷”這個詞時更願意加上“表面上”,但起碼我那個時候比現在內向的多,關于吳欣瑤的事大都是不經意聽到的,我從來沒有故意打聽過什麽,我并不知道她在那個班,更沒有像當時許多男生做的那樣去偷偷看一眼這位傳奇校花,我只是偶爾出于好奇想象一下她會有何等驚豔的美麗,讓這麽多兄弟垂涎,讓這麽多姐妹切齒。所以那天當我第一次看到吳欣瑤的時候并沒有意識到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位傳說中的女子,那也是因為我正忙于檢查該班的值日狀況,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我在認真做某事的時候對再美的事物也不來電,我發現我這麽啰裏啰唆實在是心虛的可以。

那天我發現該班顯然沒有認真打掃,甚至在教室後面讓我檢查到雪糕包裝紙這樣的大型垃圾,我打定主意給這個班扣分,當我檢查完畢準備離開的時候,在門口被一個男生攔住:“哎,哥們兒,幫我把那個誰叫出來”衆所周知,班門口是一個外班人欲找班內人經常要拉個同學幫忙把要找的那個人叫出來的地方,“哪一個?”由于那天我志得意滿所以并沒有拒絕。“就是,第三排中間靠右那個正在看英語的那個。”我循着他的手指回身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美女,柔順的頭發剛剛好的護住脖頸,因為正在低頭看書,發稍垂下來,從遠處只看到她好看的下巴和鼻尖。

“哎,有人找,”出于害羞,我并沒有正視她的,而是看着她的課桌,上面有一本英語課本,書的左頁被一只白皙纖長的顯然很柔暖手壓着,旁邊是一本《天使禁獵區》,“噢,哎!你不是我們班的吧?你找我?”她顯然已經站起身,我聞到一陣香氣襲來,我一時很緊張:“不是,在外面”,我指了指就趕緊往外走,我就是這樣,因為不怎麽跟女生搭讪,偶爾主動說話都會很緊張,尤其今天還遇到的是一位美女。出于好奇我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那個男生,比我高一塊,樣子不算醜,但叉開腿站着,帶着邪邪的笑,一副很DIAO的樣子,也正在滿臉狐疑的打量着我。我想,大概是她的男朋友吧,現在的女生的審美都有問題,美麗的女孩都讓這種壞壞的被錯誤理解為酷男孩給糟蹋了。這直接導致我麥宇翔這樣的好少年一直沒有女朋友!當然我經常安慰自己:那并不是因為你不好,而且你是來考大學的,沒必要計較這些,屬于你的總會屬于你的,沒必要強求什麽。

時間過得很快,兩星期過去,我的生活平淡的繼續,應付着作業,作為校刊的編輯之一,我主編一個叫《校園故事》專欄,而我的一大樂趣之一是有機會在學校文學社每周的例會上帶回一些校內不甘寂寞的文學青年的投稿,進行篩選,好的呢,就在下次例會交給語文組的老師,認為不好的就負責寫個評語退還到該同學的班級的信箱。其實我也是校內不甘寂寞的文學青年之一,而且顯然是寂寞到一定程度的文學青年,因為我寫得似乎比誰都多,這也是我們語文老師選我加入學校的文學社的原因,在寫着偶爾在同學間傳閱的其實是無病呻吟的文章的同時。我也會偶爾聽聽關于吳欣瑤的最新報道,比如她又做出了什麽移情別戀紅杏出牆之類的破事兒。

傳說吳欣瑤和一個叫做杜生生的知名小混混打得火熱,杜生生很窮而且很壞,傳說杜生生的哥哥因為偷超市的東西被判入獄,在某處種地啊,打磨石頭之類進行勞動改造,而這竟然成了杜生生在學校裏橫行的資本,說實在我真的看不起這種人,最起碼一條他的快樂是建立在自己哥哥的痛苦之上的,真想不通吳欣瑤怎麽會看上這樣的人,也許她想換換口味吧,女人心真是難測,這真是身為男人的我的一大痛苦。但有時候這也成為我寫作的素材,我可以盡可能的展開我的想像,這在我上了大學之後回想起來簡直是為我日後寫劇本作了良好的準備和練習。

在我的小說裏我總習慣把吳欣瑤塑造成為一個極為蛇蠍的冷美人。她或者是明代風騷于秦淮兩岸的一代名妓,或者是民國豪門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當然最常出現在我的小說裏的形象則是某重點高中校花,青純美麗但是因為家庭原因或者幼年的傷痛陰影變得風流成性要傷盡天下男人心的壞女孩。事實上我因為比較木讷內向的原因,接觸的女孩并不多,這大都來源于我閱書無數後對女孩的臆想,又加上從小受的教育使我把大學之前的戀愛看作跟學習成績的提高完全對立的事,所以女生對我來說是很可怕的。而其實你也大可以認為這是那時的我宣洩寂寞的一種途徑,畢竟我李雨也是一個青春期的男孩,而顯然正常的需要受到了壓抑。

“李雨,有人找,找你,在門口,吳欣瑤找你。”當時我正趴在桌子上睡覺,這是我的課間休息方式。因為平時很少有人找我,這會子突然有人找我使我的心髒不正常的痙攣了一下,什麽?還是吳欣瑤,我下意識認為我大夢未醒掉進了自己的小說裏。

“她找我幹嗎?晨晨”

“呸呸,徐晨晨啊,把我當,小丫環啊,自己去問,不知道”徐晨晨同學扭呀扭的向外走去。

“這樣!”我向外面走去,注意到顯然以門口為圓心的四五排之內都在小聲的嘀咕,而我的到來一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人群真是醜陋的。這時候我看到等在門口的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是我們喜歡斷句的徐晨晨同學,另一位自不必說——

《天使禁獵區》,原來是她,這說明我的記憶力不錯,這次我有機會比較仔細的打量一下這個美麗女生,吳欣瑤穿的很簡單,因為已近初秋,她穿了一件深色的牛仔褲使得她修長的雙腿更加秀挺,上身套了一件寬松的校服将自己玲珑的身姿簡潔的隐藏起來,但校服的拉索又拉得很下,露出裏面的淡紫色長袖T恤,凹凸有致……雙手很随意的插在衣兜裏,正在跟旁邊的徐晨晨說着什麽話,事實就是這樣,青春時代的女孩大都喜歡有兩三個閨中密友,形影不離,但在男生這裏很容易被分出主次,誰是小姐誰是丫環一目了然,還是那句話:長相真是沒辦法的事情,雖然徐晨晨也是很好看的,然而跟吳欣瑤站在一起未免失色不少。吳欣瑤似乎并不介意我顯然有些無理的觀察她,我想這大約是因為她已經見的太多了吧。她随意的輕輕甩了一下頭發慢動作般的回過頭來瞥了我一眼,眨巴了一下她那迷人的電力十足的大眼睛,清新自然的要死,而于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的臉卻如那句唐詩“霜葉紅于二月花”,畢竟美也是需要襯托的,如果說那位閨中密友徐晨晨同學在吳欣瑤旁邊是失色不少的話,那我就是徹底黯然下去,我下意識的伸手捋了捋剛才睡覺時被壓得上豎的頭發,把臉轉過去,畢竟我是個男人,男人是很要面子的。她找我幹什麽呢?找我算賬?不可能啊,我并沒有在小說裏使用她的名字啊!應該沒什麽破綻啊……這時候我已經走到她面前,聞到了那種淡淡香味。

“你是你們班的紀律委員?”

“噢,是,不,她是”我指了指徐晨晨。

“有人從窗戶往樓下到水,都濺到我們班同學了,你管不管?”吳欣瑤繼續看着我說。

“真的?不會吧,不是,其實……剛才我在睡覺。”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加我的幻想中的禦用女主角毫無征兆的突然出現顯然使我很不知所措,而且使我有點心虛,這不是好的感覺。

“什麽不會,你去問問,哎呀,快去”

我不得不說,吳欣瑤連生氣的表情都那麽好看。但是我感覺到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還是那句話:男人是很要面子的。但你能對這麽一個美麗的女子說不麽?如果你說能,我會伸出大拇指贊一句:你強。我乖乖去到後面問是誰向下倒的水,結果大家對那美麗女生跟我什麽關系更加感興趣,而且顯然有許多人士認得吳欣瑤,他們除了向我露出那種衆所周知的大體表示“原來你們……還不從實招來”,的意思的那種笑容之外,其他的事都一問三不知。我頭腦有些發漲,有隐約的高興,畢竟這種誤解是很令人受用的,可是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就比較痛苦了。我回到吳欣瑤面前,努力的看着她美麗的臉,覺得她是比我高的,事實上等後來我們熟絡了,我才知道我是比吳欣瑤高的,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感覺平時不喜歡穿高底鞋子吳欣瑤總是比我高些。

“沒有問到”我堅強的說。

“你叫什麽?哎,徐晨晨他叫什麽來着?”

“李雨,你叫什麽?快說”

“我是李雨”,這是我回答或者介紹自己的方式,我是李雨,而不是我叫李雨。心想徐晨晨你真是你真是一丫鬟。

“李雨,再去問,下晚自習來哦們班找我,不然給你們班扣分,走了,徐晨晨,拜拜”

果然很拽,我想,剩下的兩節課我都在考慮着怎麽去見吳欣瑤,起碼不能太露怯,我可是個男的,男人是很要面子的。但被這位傳奇美女主動傳喚,畢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怎麽說人家也是個校際美女,而我頂多算一個班際小草。我的想象力被激發出來,我的這個天賦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想,這次吳欣瑤來找我絕不是偶然,要不然她為什麽主動要我放學後去找她?也許她注意我很久了,難道是從那次偶遇以後就對我一見鐘情朝思暮想,一直等到今天輪到她們班執勤,她才想到這個認識我的機會,我使勁回憶那天自己的樣子帥不帥,我又想也許她就是像關于她的傳說中一樣,喜新厭舊,風流成性,因為聽說我才學出衆,所以有意勾引我?又也許……,不知道放學後她要跟我說什麽……

而事實證明我真的不是一個善于猜心的人,尤其是女孩子的心。

放學後,我站在樓下吳欣瑤班的門口,這時候大量的學生湧出來,我覺得自己像一個十足的傻B。這時候我們美麗的吳欣瑤同學翩翩而來,顯然她早就看到我了。

“你來了,問到沒有?”

“沒有,不好意思啊”

“沒事”吳欣瑤拍拍我的肩膀,就像我就是她的小弟,“以後不許了,我不會給你們班扣分的,放心,走吧”

“噢”

我就這樣被輕易的打發了。我以為這不過是一個簡單的事件,而這次見到吳欣瑤不過是我生命中的一個偶然事件,我之所以很在意,我很在意嗎?也許吧,那不過是因為她是吳欣瑤,平日裏聽了太多她的傳說,自然感覺特別些,而以後她會繼續她的傳奇,而我則繼續寫我的小說,我們就像兩條直線,雖然偶然相交了,但以後永無焦點,不要亂想些什麽,那不可能,只會在小說裏發生,些許失落在心底蔓延。

我可是大錯特錯了。

我是習慣中午在班內上自習的,這個時候班裏人很少,我喜歡這樣很少人在班裏的情形,心情會特別自由,可以看書或者做題或者什麽都不做,就這麽靜靜的呆着,思考着自己的前途,構思着我的小說。班裏坐滿了人的時候總是會讓我覺得太聒噪,更重要的是我并不太善于跟別人交往,在課間熱鬧交談聲和打鬧聲裏就會覺得特別孤單。中午的時候,還有一個人也是經常在的,就是徐晨晨,她顯然不是因為喜歡獨處,在我看來她真是一個熱愛學習的孩子,而那種可以很容易的和同學們說說笑笑的能力我也是很羨慕的。可是雖然我們有這大量的時間單獨相處,我們的交談卻并不多,我想這大約是怨我太死板吧。認識吳欣瑤的第二天的中午我依然如故的在食堂吃完飯之後回到教室,卻意外的發現多了一個人,你猜得沒錯,就是吳欣瑤。我一時浮想聯翩,我總是善于聯想的,還是那句話:天賦是沒辦法的事情,要不然也不會成為高産小說家了,當然這麽說其實有點過,高産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我這個人比較無聊,平時說的話少了,寫的也就多了,難道吳欣瑤對我真的有點意思,不會不會?那她為什麽今天又出現,昨天的事已經解決了呀,人家就不能來找同學啊?很顯然她和徐晨晨是很好的朋友嘛,可是她為什麽呆着不走呢?我的直覺告訴我要發生點什麽,後來回憶起這段往事吳欣瑤跟我說:直覺是很容易出錯的東西……但這一天什麽也沒有發生,又是些許失落,第二天又看到吳欣瑤,如昨天一樣坐在徐晨晨旁邊的座位上,看書或者睡會兒,第三天仍然如此,偶爾我禁不住好奇看看坐在前面的她,我很想做點什麽,走過去說點什麽,畢竟我們是認識的,畢竟人家是一個女生,也許是害羞主動開口,我為什麽不能主動一些呢?但我又實在想不起能做什麽,能跟人家說點什麽,而且我們那能算是認識麽?而且就我跟她的短暫的接觸,直覺告訴我她吳欣瑤可絕不是那種害羞的女孩,而且如果人家不理我,那多難為情啊,畢竟我是個男人,男人是很愛面子的……思來想去我也就只能兀自一個人繼續呆着,這顯然是我那時認為的最穩妥的做法,如果她吳欣瑤真的……最好還是她先開口,然後,哎呀,我還是……那影響學習怎麽辦?就這樣一星期過去了,我始終看不透她每天出現的來意,繼續胡思亂想着。偶爾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總會夢見吳欣瑤突然坐在我面前,好看的笑着,用她美麗的手指指着我:你是你們班李雨啊?去給我問問,是不是有人喜歡我啊?而醒來的時候,吳欣瑤分明還坐在前面和徐晨晨在一起。

這一天一切依然如故,中途我去了此廁所,等我回到班裏的時候,徐晨晨和吳欣瑤好像在談論着什麽有趣的事,小聲地說笑着,出于好奇我注意了一下她們正在談論的東西,是一個厚厚的硬皮本子,很面熟——竟然是我的周記本子,其實我說過我的寫作是經常外借的,而徐晨晨就是我的忠實讀者之一,但看到它到了吳欣瑤手裏還是很害羞,臉也紅了,仿佛确定了吳欣瑤每天來這裏的原因,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好像也說得通,小說裏的确有多情的女孩因為一篇動人的文章而愛上它的作者,盡管也許作者并不怎麽樣。可那畢竟是小說,雖然我喜歡看那些東西,并樂于編造它們,可是我并不相信那些所謂的浪漫,因為我一向認為那些浪漫的事不過是作者們因現實中得不到而産生的饑渴的滿足,我又走神了,善于聯想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哎,小說家,過來?每天跟你在這自習,我麽,也就算了,這夢中情人來了好幾天了,你還是跟個唐僧似的每天在你那坐禪,來打個招呼會死啊?”徐晨晨沖着我說,我心情複雜的過去了,難道吳欣瑤終于按耐不住了?我看到吳欣瑤正在用她那美麗的眼睛盯着我,我卻看不出含義,不好意思的地下了頭。

“這是你寫的?李雨”吳欣瑤說。

“對啊?”

“我們是不是彼此很熟啊?”吳欣瑤還是不懷好意的看着我,我頓時如墜五裏霧裏,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不算太熟吧。”我猶豫的說。

“呵呵”吳欣瑤居然笑了,這笑容是什麽意思呢?女人的心真是難測,這真是身為男人的我的痛苦,吳欣瑤接着說:“那你為什麽在你的小說裏有兩處都寫上了我的名字?”我想我當時的臉一定紅得發紫了,要不然我為什麽覺得我的臉燒得我的頭都好暈呢?

“不會吧”我狡辯,心想李雨你怎麽那麽粗心呢?

“你還狡辯?”吳欣瑤馬上拆穿我。

“是不是,有意的,暗戀人家就直說麽?小說家。”徐晨晨落井下石。

我又緊張地說不出話了,伸手去拿本子,憋了半天說了一句:“對不起,我改我改”,然後我馬上聽見兩個女生放肆的但好聽的笑聲,我真想馬上立法禁止全國的女生在我面前這樣笑,因為這笑聲讓我更加頭暈了。

“不用了,其實寫得挺好的,怪不得給人家寫個評語都那麽經典,不愧是我們的大編輯啊!”,吳欣瑤由衷地說。然後她活潑的一跳站起來,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我該走了,徐晨晨,拜拜,李雨,小說家,你要繼續寫,我要看,這個本子我先帶着了,下午還你。”說完她還對我笑了一下,這使得我之後的一下午都沉浸在傻呵呵的幸福之中。然而,下午吳欣瑤并沒有如約到來,我卻見到了另一個傳說中的人物——杜生生同學。當聽到有人告訴我,外面杜生生找我的時候,我根本就摸不着頭腦,因為我根本就不認識他,而且自命清高的我相信沒什麽事會讓我跟這種人撤上關系。

杜生生人高馬大,像所有惡人般,叉開兩條腿站在那,一副很DIAO的樣子,身後跟着兩個狐朋狗友,看到我出來,他邪惡的一笑:“你就是李雨啊!對對,我們見過,那天我就覺得你小子有種,來來,兄弟商量個事兒”,說完他們拉着我向廁所走去,衆所周知,學校的廁所向來是某些人解決問題的地方,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那天我有幸經歷一次,我很想大喝一聲:你們想幹什麽?不過說實在的看他們這陣勢,我有點怕他們,就乖乖去了,可我那天實在是沒有想起來我在哪裏見過這小混混,還有什麽叫我小子有種?我清楚地記得那天是陰天,杜生生在廁所裏點了一支煙,騰起陣陣煙霧,在煙霧裏他又邪惡的一笑,說:“對不起,哥們,你很DIAO是吧?”,我實在是有點不明白他們這種人說話的含義,可能表情有點傻,杜生生回頭跟他那兩個兄弟交換了一下笑容,這讓我覺得毛骨悚然。杜生生右手點了點我的胸口,說:“你娘的X別跟我裝得跟個好學生似的,你動了我的馬子,媽X的裝什麽蒜?吳欣瑤說你調戲——”我的胸口猛地被狠狠地揍了一拳——“她”——杜生生最後一個字出口。他身後那兩個同黨很配合的嘎嘎大笑,杜生生自以為很帥的擺擺手示意他們安靜。顯然現在的小混混兒都跟劣質的港片學了不少東西。杜生生這混混又說話了:“最近哥們兒缺點錢兒,跟你借三十,這事兒就這麽——”這個混蛋一邊說一邊把他那肮髒的手輕輕拍在我的臉上——“算了”——我的左臉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随着一陣火辣辣的疼我的舌頭嘗到了一點鹹腥腥的味道,眼鏡歪在了一邊,我覺得我的臉肯定是腫了,這會子我什麽都明白了,也完全給這個惡人震懵了,能想到地只有把錢給他,看着他們揚長而去。心裏那真是一個悲憤啊。

晚自習快上課的時候我在外面的走廊瞎呆着,天已經快黑了,一個星星也沒有。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心裏難以平靜下來,傳說是真的,算我倒黴,吳欣瑤這紅顏禍水……正想着,沒想到紅顏禍水吳欣瑤同學開始敲我的頭。

“又在構思了?還是等我那?,還你的本子,有機會我們可以讨論一下。”我們的吳欣瑤還是那麽美麗,她換了一件淺色的小襯衫,紮了一個簡單的馬尾辮,帶着甜甜的笑容,絕對是少男殺手,而此刻身為被獵殺者的少男的我卻是一肚子悲憤,冷冷的看着她,吳欣瑤的笑容似乎消退了一下,但馬上恢複過來。

“不好意思我來的有點晚,可,可誰讓你寫了那麽多”吳欣瑤自以為很幽默地說,然後忽閃着她電力十足的眼睛期待我的也許是她覺得可以預見的或着羞澀或者傻傻的笑聲,很可愛的表情,我得承認,可是她越可愛我越發覺得她面目可憎,因為我強烈的感到終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你—可—真—夠—騷—的”我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然後,我馬上就在吳欣瑤臉上看到了我這幾個字的殺傷力,她的笑容瞬間消逝了:“李雨你說什麽?怎麽惹你了?”

“行了,”我拿過我的周記:“你跟杜生生很配啊,三十是不是還少點,不夠晚上去開房是吧?你們饒了我吧。”我反常地極冷靜的說,這時候吳欣瑤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

我感到一股複仇之後的強烈快意,雖然還隐隐擔心會遭到杜生生報複,但話已經出口了,我也就不怕什麽了,大不了一頓揍,我發誓如果那小混混兒再來,我一定還手。我擡手想故意推吳欣瑤一下,然後回班裏去,然而還沒等我沒碰到她,這個閨女竟哭了,哭的我柔腸寸斷的捂着嘴跑下樓去。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惡心,吳欣瑤不管怎麽樣,人家畢竟也是一個女孩子,水做的可愛女孩子,我跟着這樣一個女孩子實施語言暴力算什麽?也可能不關她的事,回到班裏之後,像所有報了仇的複仇者一樣充滿了空虛感,內心是一場龐大的無聊,我竟然有點內疚!我真是一個優柔的人,不像個男人,但我馬上安慰自己:這從另一方面說明你很善良。可問題是,為什麽這個世界,善良的人總是受欺負呢?

那天晚自習課間休息我去操場跑步發洩情緒,沒想到看到吳欣瑤跟杜生生在一起,真是中邪了我想,又看見這女的,吳欣瑤真是個妖精,而那曾經産生的一絲內疚,也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晚上我怎麽也睡不着,思來想去想清楚兩個問題:杜生生真的是一個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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