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總?”
安媛的表情有一瞬間空茫,她瞳孔微微緊縮,努力從記憶中扒出這個姓氏,試圖找出一個安全的叫法。
如果是遲天皓,那麽他的确有這種自負。
她很少去參加安蕊熱衷的那種名流雲集的各種宴會,也只是偶然遠遠的看到過遲天皓,他向來是人群中心的發光體,周圍聚集着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而她則是躲在角落裏的晦暗角色。
這麽老派的叫法讓遲天皓再次沒有料到,想到下屬報告的事情,內心的感受有些複雜。
“遲天皓。”
他沖着安媛點點頭,伸出手,簡短的自我介紹。
安媛将手放入那只幹燥溫暖的大手中,“安媛。”
敵不動,我不動。
她圓圓的杏眼中,直白的透漏着不知名的篤定和勇氣,像是沒有任何依仗的小動物,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勇敢。
遲天皓勾起唇角,冷靜的接口道。
“安媛,安家長女,未婚,十個小時前剛剛被動解除婚約,還惹上麻煩,失手将妹妹推下樓梯,導致妹妹和前未婚夫的孩子不幸……”
安媛腦中警鈴大作,眼神帶着些銳利的光直直的看着遲天皓,冷冷的反問道。
“所以呢?”
居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調查清楚了一切……這人所圖還不小。安媛對自己的處境有了一絲擔憂,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在不停的盤算着該如何脫身。
遲天皓微微勾起薄唇,低頭好整以暇的欣賞女孩兒的反應。
寬大的T恤松垮的罩在嬌軟的身上,精致的鎖骨和那抹雪白,讓一向挑嘴的他都覺得萬分養眼。
“在安懷民和安蕊的眼裏,你還真是麻煩的女兒和姐姐呢,”他忽然低聲感慨,“他們可是拼命的想要甩掉你這個麻煩,那樣的家庭裏,日子不好過吧?”
“遲天皓,說出你的目的。”
提及安家,安媛腦中一直繃着的那根弦逐漸收緊,看着遲天皓的眼神帶着濃濃的警惕和戒備。指尖用力,掌心傳來微微的刺痛。
像是被獵人盯上了的小獸一般,溫順的僞裝褪去,渾身豎滿了刺。
想必她在安家的處境,或者說有關于她的很多事,這人已經一清二楚了吧。那麽,目的是她?
可是父親利用她是為了和霍家聯姻,安蕊利用她是為了滿足自己內心的陰暗,可是遲天皓……她對于遲天皓能有什麽用呢,安媛一時之間想不明白。
面對安媛有些激烈的情緒,遲天皓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果然是他選定的女孩兒,反應、智商、分析能力都夠格,沒辦法,遲家這趟水,是一般的嬌蠻小公主應付不來的。
“不要緊張嘛,”他修長的手指拿起安媛緊握的拳頭,用力打開,細細的撫摸着有了點點月牙紅痕的掌心。
“目的就是在此之前,你先把他們甩掉,怎麽樣?”
他指尖的觸感癢癢的,伴随着刺痛,一同彙聚到了安媛的內心,讓她忍不住打了個戰栗,她仰頭,優美的脖頸仿佛白天鵝一般,脆弱的讓人擔心一不小心便會折斷。
“甩掉他們,聽起來很不錯的建議。可是要怎麽做呢?”
安媛輕聲附和,清亮的眸子盯緊了男人深邃的眼睛,帶着一絲探究,發絲散落到了兩人交握的手背上。
“你需要逃離安家,需要逃離偏心的父母、變心的未婚夫和堵心的妹妹,需要擺平你惹下的亂子,這一切,我都可以幫你。”
男人的眼神語氣都過分的溫和,安媛卻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一向不喜歡被人掌控,可這樣的生活,她卻過了二十年。這人肯花費力氣主動幫她這麽多,那麽……安媛有一種被人捏住了七寸的感受。
弱點短處被人以這種循循善誘的語氣講出來……不就是威逼利誘交易利用麽,她也沒什麽好怕,這種事她經歷的還少麽,至親之人還對她如此呢,更何況是個陌生人。
反正她一個人來去無牽挂,就算是拼個魚死網破,那人還要掂量掂量是不是會髒了他高貴的手吧。
她毫不畏懼的直視着遲天皓,澄澈的眼眸泛着冷光,整個人迸發出一種讓人不可小觑的氣勢。
“遲天皓,告訴我,你需要什麽?”
粉白如花朵般的唇瓣微微開啓,聲音如寒潭水般冷冽,所經之處,如沐清涼,寒意森森。
遲天皓修長的手指,輕輕擡起她倔強的下巴,指腹在頰邊緩緩摩擦,感受着手下細膩的觸感,眼神中閃過一絲欣賞。
“我需要一個老婆。”
安媛:“……?!”
高冷不過一秒,安媛已經做好了與虎謀皮甚至被陰謀算計的打算,沒想到全副武裝被遲天皓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擊潰。
安媛徹底淩亂了。
剛才遲天皓說了什麽?
他!需要!!一個老婆!!!
Excuseme?!
“以遲總您的身份,應該大把的女人願意當你老婆吧。”安媛語氣中有着淡淡的嘲諷,這是他大少爺無聊逗她玩兒麽?
“那些女人都是麻煩。”
乏味的相親對象,乏味的投懷送抱,乏味的興趣愛好,在遲天皓眼裏,拼命接近他的女人們,從頭到腳兩個字就可以全部概括。
乏味。
想起大哥打得主意,遲家的種種勾心鬥角,遲天皓就有一種從腳底板升出來的疲乏。
“好像一分鐘之前,您也說過我是麻煩。或許是遲總的形容詞太少的緣故?”過完了嘴瘾,安媛也雙臂抱胸,努力站在和他平等的對話角度。
“我需要一個真正的理由。”
遲天皓閉了閉眼睛,語氣轉冷,“我只說一次。”
“您請講。”
“相親好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