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符修從掌櫃的表面反應看出了問題,來到灰袍人的桌前,看着那位紅衣蒙面少女,說道:“姑娘,真巧,我也在找一位身穿白衣的蒙面女孩,不知道你沒有看見他。”
紅衣少女卻像戲精上身,說道:“夫君,這的牛肉真好吃,下酒特爽,你多吃點。”
少女用刀叉撕下幾塊熏幹牛肉,夾到灰袍人碗裏。
夫君?陽左丘愣了一下。
按骨齡來算,陽左丘也就七十五歲骨齡左右,這少女頂多就是二十五六的樣子。
符修歲月漫漫,符聖境強者可以活五六百年,符尊境強者可以活七百歲以上,亞帝可以活千歲。
二十五跟七十五差別不算大,他頂多就算符修中的青壯年,二十五則是符修中的少女吧,算是她的叔叔輩。
不過他們萍水相逢,女孩又遇到壞人,配合她演一出小孩子過家家的戲又如何。
少女給灰袍人夾肉,灰袍人給少女倒酒,好一幕相敬如賓。
這群符修卻沒那麽容易糊弄。
而且他們對這女孩似乎很忌諱,并沒有使用野蠻手段抓她。卻無比嚣張地對灰袍人說道:“兄弟,這戲請适可而止,不用再演了,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我們家主子看中的女人!”
“現在我家主子已經帶着彩禮而來,準備向她求婚,不管她願不願意,我家主母已經點頭,她必須得嫁給我家主子。”
随後那位為首的狗奴才指着灰袍人說道:“給十秒鐘,立即消失在我面前,不然,廢了你!”
豈料他話音剛落,眼前一花,灰袍人一巴掌将他煽飛,接連撞塌一片桌子。
“男取女嫁,講的是你情我願,要麽就是父母之意媒人之言。天域竟落到要強取霸占的下乘地步麽?”
灰袍人煽飛那位狗奴才後,仍舊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酒壇仰頭長灌一口。
跟本不将眼前的天域符修當一回事。
從他們上到二樓時,陽左丘一眼就看見其中一人挂在腰間的腰牌,那是天域弟子的身份玉符。
那面腰牌的反面刻着一個王字。
天域有四大家,域主之位輪流掌。
其中金王兩家權力最大。
這群人竟是天域王家的人,而他們的主子是誰,呼之欲出。
打了一條狗奴才,剩下的那群狗奴才立即發飚。
明知道是天域的人還敢打,這是在找死麽!
豈料陽左丘手指輕敲一下桌面,少女碗裏的酒頓時化龍,沖着那十幾位天域符修一聲龍嘯:吼!
龍威鎮天,衆天域符修立即被鎮跪在地,連膝蓋都叩破了。
青龍重新化作酒水回到紅衣少女的碗裏。
“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在美女面前殺人濺血,給你們十秒鐘滾,若想找回場子,叫你們主子過來。”陽左丘淡定地喝着酒。
紅衣少女已經看傻眼了,這神秘灰袍人敲一下桌子就能讓碗中的酒化作青龍,将一群實力達到五星符尊的天域符修吓癱,他若親自出手,豈不是能手撕九星符尊了?
她這點眼光還是有的,能從陽左丘略施的小手段中看出他的八成實力。
随後疑惑地看着這灰袍人,好奇道:“大叔,原來你不是啞的。”
“食不言,寝不語,我只是不喜歡在吃東西的時候說話而已。”
酒喝過了,肉也吃過了,口福之欲已經滿足。
陽左丘正想離開,便被紅衣少女叫住了,說道:“叔,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幹脆繼續假裝我的情郎,幫我過掉這關,那一位地位綽越,肯定不會當接盤俠讓人笑話,會知難而退的。”
陽左丘愣了一下,說:“姑娘,你拿我過橋,就不怕那一位吃醋,一怒之下派出天域高手将我剁成肉醬喂狗?”
這是個難題,紅衣少女并不想別人為了幫他而喪名,腦子靈光一閃,說:“有了,我最近在給我娘辦招親大會,只要你不介意她有一個二十五歲如花似玉的女兒,我可以直接讓你過關,介紹給我娘相看。”
“以你這九星符尊的實力,我再多說幾句好話,說你可以當我爹,只要我滿意,娘一定沒意思。”少女得意地說道。
陽左丘張大嘴巴想說什麽,一時無語,片刻後,才罵咧道:“姑娘,你這玩笑開大了,那一位大人物不願當接盤俠,合着你想讓我當一個更大的超級接盤俠。”
“剛開才讓我當你情郎,現在又讓想讓我當你爹?買一送一也不帶這麽送的。”
忽然間,陽左丘想起什麽事情來,說:“莫非你就是那位代母招親的神龍教龍怡公主?”
龍怡昂首挺胸,傲驕得看着灰袍人,說:“對,我母親正是新任神龍教主,這超級接盤俠你是不是很想當呢。”
陽左丘挽起酒葫蘆,說:“原來是天域那位第一聖子想強取神龍教的公主,不好意思,你們這些豪門破事我沒興趣管。”
想走?龍怡立即抱着陽左丘的手臂,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哀求道:“大叔,我才不要跟那個天域小霸王成親,他就是一個野蠻人、小惡霸,他從小就跟我打架打到大,從小就沒贏過我,想不到他現在要用天他娘來壓我娘,逼我成親,實在太可恨了!”
“世人皆畏天域小霸王如虎,你不幫我就沒人幫我了,嗚嗚嗚……”
“這個混蛋小子,早知道老子當年一泡飚到牆上。”灰袍人嘴裏低聲啐啐念着。
就在此時,酒樓外傳來一聲冷哼:“哼,是誰打了我的人,還敢搶我的女人,給我滾出來受死!”
轟的一聲響,一位二十出頭的少年破窗而入,那霸道狂暴的亞帝氣勢直接震碎二樓內的桌椅,整座酒樓被霸塌一場。
此時龍怡的氣勢也不弱,英氣飒爽地喝斥道:“王天命,這裏是東陸青龍城,不是你的天域,休得在此撒野。”
王天命傲慢道:“東陸又如何,我娘逼我取親,但天域那些聖女沒一個看得上眼,我跟你打了十五年,從沒打贏過一次,所以我想贏你一次,就只能讓你嫁給我,以後你就可要天天跪在我面前求饒。”
龍怡那個惱,怒道:“哼,王天命,你真霸道,你娘逼你取親,你無法反抗,你就要反過來逼我嫁給你,真是無恥、霸道。”
“你以為你想取誰就取誰,告訴你,我心有所屬了,現在鄭重介紹,他就是我的情郎,堂堂天域第一聖子還要當接盤俠取我嗎?”龍怡抱着灰袍人的手哼哼地說道。
王天命頓時氣炸了,指着灰袍人怒吼道:“畜牲,你是誰!”
灰袍人無比威嚴地說道:“小畜牲,我是你爹!”
這瞬間,陽左丘爆發出狂暴的祖龍氣勢,雙眼目光如裁決之劍。
同時,王天命感到一陣源自血脈的恐懼,就如兒子怕老子。
就在愣神之間,王天命被一條手臂粗的雷光電蟒纏住,稍動彈一點就被電到鬼哭狼嚎。
緊接着被灰袍神秘人反手摁在一張長板凳上,用腳狠狠地踩着他的背,扒了他的褲,露出白花的十五月亮,抓來一根斷掉的凳腳就狠狠打下去。
“老子讓你強取良家閨女,老子讓你當天域小霸王。”
“你無法反抗你老娘,就讓良家閨女無法反抗你,如此不孝兒,老子當初就怎麽沒打到牆上去。”
“子不教父之過。”
“你娘治不了你,老子治你!”
啪啪……啪啪……
這是凳腳與十五月亮的故事,在互訴着故事。
這不是愛情的故事,而是老子教育兒子的故事。
王天命竟然被人當兒子一般教訓,白花花的月亮硬是打成了紅澄澄的血月,又腫又高,還開了花。
遠遠看去好像吳剛種的桂花樹。
看着這場面,龍怡臉色變成無比古怪,覺得這越來越像老子教育兒子。
要不是她與王天命從小打到大,知道他沒爹,肯定以為這是他爸。
“說,你錯了!”陽左丘喝道。
王天命哀號道:“龍怡姐,我知錯了,我并不是真的想取你悍婦,取回卻天天挨你揍麽,小弟只是想讓我跟我假親,唬弄一下我娘,你不也是整天被你娘逼婚麽。”
“龍怡姐,我錯了,你哪找來的死變态,快讓他停手吧。”
不料龍怡的臉色黑得難看,冰冷地盯着他,說:“王天命,你說誰是悍婦!”
王天命知道說錯話了,正想求饒,龍怡惱道:“叔,這厮狗嘴吐不出象牙,給我狠狠地打!”
原來是逼龍怡假定親騙他娘,不是真的搶親!陽左丘有點打不下手了,但姑娘不原意,還是在逼別人,萬一事後他要假戲真做呢?
打,這種熊孩子就得狠狠教訓,讓他別亂得罪人。
陽左丘就要舉起凳腳繼續打,忽然聽聞一聲斥喝:“住手,鬧夠了沒有。”
一位長得如仙子一般的彩衣女子從億萬裏外一步邁進這間酒樓二層。
青龍城仍是東陸第三大城,城牆布下極其恐怖的符陣,就算是亞帝級至尊強者,也無法一陣穿梭進來。
不,有一種秘術可以,陽左丘會這種秘術,而且他還傳過給兩個人。
一個是何小漁,另一個就是小瑤!
“腳踏六合,祖龍秘術!”陽左丘輕呼道。
那位仙子冷目一凝,盯着這個灰袍人,她竟看不穿此人的境界,也看不到鬥逢帽下那張臉。
不禁問道:“小怡,他是誰。”
龍怡一想到天天逼自己結婚的娘親,便挽起灰袍人的手臂,說:“瑤姐,他就是我剛認識不久的如意郎君。”
瑤姐?瑤?陽左丘呆呆地看着這彩衣女子,那少女般的臉容竟與五十年前沒多少區別,還能清楚地記起五十年前那張楚楚可憐的臉,那一年,他二十,她八歲。
他也不知為何會糊裏糊塗地收她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