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以宿打眼看到站在樹下的沈流蘇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詢問道:“你怎麽在這裏?東陌那個小徒弟呢?”
沈流蘇知道他說的是靈君,可與他們走散了又能怪誰?
“林子裏起霧,就和師兄他們走散了。”
段以宿哦一聲,好像也沒什麽興趣,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沈流蘇順着他的身影才發現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居然是小五,難怪剛剛覺得聲音那麽熟悉。
沈流蘇禮貌的朝小五笑了笑,小五卻只是微微賞了她一眼,就把眼睛撇了過去,怎麽都不願意回過頭來。
其實看他的那個姿勢,說起來這樣撇着頭難道脖子不累嗎?
可想想,他估計還在生她的氣,畢竟她是那麽意外的成為了他的假想敵,說來也是活該。
“師叔也是走不出這個林子嗎?”聽剛剛小五的話,他們似乎也在這林子裏轉悠的很久都出不去。
段以宿聞言,頓時身軀一怔,但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态,故此将手背在身後淡定的說道:“怎麽可能,以我的修為,想要走出去輕而易舉,還留在這裏,不過是想要看一看,究竟是何方妖怪作祟罷了。”
沈流蘇松了一口氣,淡然一笑,“既然如此,不如師叔你先把我送出去,再回來勘察吧,我一個人走不出去。”
段以宿:“……”
後來,小五曾私下告訴沈流蘇說,他們那天其實兜兜轉轉在原地走了整整一個晚上,段以宿死活走不出去不說,還嘴硬的不肯承認自己其實真的走不出去!
“師叔,那我們現在應當怎麽做?”
“先靜觀其變,然後想對策。”
沈流蘇,小五,段以宿三人終于還是決定呆在原地不動,因為縱然往前走,最後還是會回到原來的地方,這樣只會消耗體力。
天際漸漸發白,黎明時分天亮的很快,待到天際的魚肚泛白開始大亮的時候,段以宿終于看出來了一絲破綻。
“我們并非被法術所困,很有可能是被什麽法器困在了這裏!”
“法器?”小五大驚。
什麽樣的法器能厲害到如此地步?
“不會是……煉妖壺?”沈流蘇猜測。
“不是。”段以宿立馬否認,“我在窺天鏡上施過法,況且窺天鏡還在我的身上,只要煉妖壺靠近窺天鏡必然會有所反應,更何況是将我們困住。”
沈流蘇想想,覺得段以宿說的不無道理。
“既然不是煉妖壺,那麽,會是什麽?”
難道說,還有其它的法器遺落在了這裏?
段以宿難得一臉嚴肅的表情,從懷裏拿出窺天鏡,指尖彙聚仙氣,開始施法。
從一開始,他們一行人似乎都是先奔着煉妖壺去的,然而卻并未想過,是否會在途中遇到其它上古神器。
比如當下将他們困在這裏的——東皇鐘!
窺天鏡在彙集了段以宿的仙氣之後,鏡面上慢慢溢出金色的光,越來越耀眼,亮的沈流蘇和小五不得不用手擋住視線。
“果然是它。”段以宿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笑意,那模樣仿佛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師父說的它,是什麽?”小五不解。
段以宿勾起嘴角一笑,“東皇鐘!”
東皇鐘乃是上古十大神器力量之首,其力足以毀天滅地,吞噬諸天。
可是段以宿卻不明白,到底是誰,竟然會用東皇鐘來困住他們幾個蝦兵蟹将?難道不覺得大材小用了嗎?
想當年氏柊可是用它來對付洪荒之災的邪魔的,如今竟然會被用來困住他們三個。
更何況,論結界,東皇鐘怎麽也比不過煉妖壺,它的主要作用還是在力量上啊!
沈流蘇似懂非懂,“師叔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是被困在了東皇鐘裏?”
段以宿點頭,“而且,想要出去很難。”
憑借他的修為來說,想要破東皇鐘而出,還需要假以時日才行。
他們現在還能夠看到外面的日出日落以及周圍的景象,應當是東皇鐘以其虛拟形态悄無聲息的将他們籠罩在了裏面。
段以宿通常也是會有自知之明的時候,他可不認為自己的修為與能力能夠讓什麽人觊觎到不得不拿出東皇鐘,目的只為了困住他。
一個時辰過去了。
段以宿擡眼看了看坐在地上昏昏欲睡的沈流蘇,再看看在樹上爬上爬下找吃食的小五。
他頓時覺得,在這個結界裏面,定然還會有另外一個人!
而這個人,才是使用東皇鐘的人想要困住的。
可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你起來,還有你,下來,我們趕路了。”段以宿倏然從地上起身,用劍戳了戳還在打瞌睡的沈流蘇,然後朝着樹上的小五喊道。
“師叔不是說要靜觀其變嗎?難道師叔已經想到了辦法可以出去了?”沈流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問道。
“還沒有。”他搖頭。
“那師父為何說要趕路?我們這樣在裏面,怎麽都不會走出去的。”小五靈敏的身手從樹上跳了下來。
“為師想了想,這個東皇鐘必然不會是為了困住我們的,既然不是為了困住我們,這裏就肯定還有一個厲害的角色在這裏,我們需要找到他,然後和他一起合力走出去,如果沒有這個人,那麽困住我們便沒有了意義,東皇鐘現在的持有人必然會收起東皇鐘來。”
否則,如此大的動靜,必然會引來仙界的人,那個人應當沒有那麽笨才是。
可當沈流蘇剛剛站穩腳,地上卻突然左右搖晃的震動了起來。
連帶着周圍的環境以及太陽初升的天空全數變化了。
☆、037-被困
小五“哎呦”一聲從樹上掉下來,摔了個腳朝天,待到他從地上爬起來,就看到了周圍的林子不見了,一瞬間變成了黑漆漆的湖水,天上的太陽也不見了蹤影,全數被黑漆漆的牆壁包圍。
段以宿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修長的手指卻已經悄無聲息的搭在了劍柄上。
一陣地動山搖之後,很快便恢複了該有的平靜。
沈流蘇一副吃癟的模樣從湖水裏爬起來,看了看周圍。
原本的草地變成了湖水,黑漆漆一片,好在并沒有散發什麽奇怪的氣味,故此,他們現在待的地方也就是在湖裏。
縱然初夏有些小熱,可忽然全身濕透還是讓沈流蘇和小五不禁打了個噴嚏。
“上岸。”段以宿簡潔的說道。
沈流蘇趕緊點頭,然後從水裏撈出自己的裙子拎在手裏,順着水慢慢往岸上挪,小五跟在後面抿着嘴,也不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是尴尬,又似是擔心。
等上了岸,段以宿已經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堆樹枝,用仙法生了火。
“你們在這裏将衣服烤幹,我去那邊看一看。”段以宿說完便轉身就走了,走了一半,似乎像是想到了什麽,躊躇了片刻,卻覺得還是沒什麽好擔心的,也便繼續朝前。
沈流蘇很想在他後面喊一句:“其實師叔,我們可以用仙術将衣服烘幹。”
後來,她也嘗試了,最後悲催的發現,在東皇鐘裏時間太久,她的仙術仿若被削弱了一般,根本使不出多少來。
看來能用仙術生火,估摸也是段以宿現在所能施的法術裏面最為高強的了。
也罷,既然不能用仙術将衣服烘幹,那麽也只能用最普通的辦法,用火烤幹了。
說着,沈流蘇便開始脫身上*的仿佛能滴出水來的外衣。
剛脫掉外衣,她才恍然發現,這裏似乎還有一個人。
小五低着頭,也沒有看她,徑直的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沈流蘇不禁一陣唏噓驚訝,趕緊用外衣遮住自己。
“你……你,你在幹什麽?”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指着小五,沈流蘇驚呼。
小五不以為意的瞧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脫衣服啊。”
沈流蘇腦袋中轟的一聲炸開。
他……他竟然用如此無所謂的語氣說着這樣的話!難道段以宿都沒有告訴他,男女有別嗎?
可如若沒有告訴,那麽那天靈君洗澡的時候,他怎麽就知道囑咐靈君穿好衣服再出來?!
“你……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沈流蘇生怕他還沒弄明白現在是什麽狀況,趕緊提醒。
“我知道啊。”小五擡起眼說道。
“既然知道,那你為何還要在我面前脫衣服!”現在且不論要不要他回避這種事了,就就這麽當着她的面脫衣服,真的好嗎?
難道說,這是他的新戰術,用來對付她這個假想敵?
“我對靈君師兄并無半點非分之想,所以……所以你姑且也可以不用那般犧牲,再則……再則我還是黃花大姑娘,你……你不能這樣!回去了,我師父會打死你的!”
栖安裏誰不知道九木輕最見不得自己座下的弟子被段以宿座下的弟子輕薄,故此,小葉和她的小情郎還是很有風險的,真可謂是刀刃上談戀愛。
可他們畢竟是相愛啊,她和小五完全還沒說上幾句話,唯一的那幾句話無非還是關于靈君啊!
“我也是女人,你怕什麽。”小五輕柔的開口,淡然的說道。
“什……什麽?!”
沈流蘇像是被忽然打擊到了,腦袋中一片混沌不明,許久都沒有消化完這個事實。
小五也是女人?小五是女人?女人?!
這樣一句話一直不停的在她的腦海中盤旋回蕩,久久消散不去。
沈流蘇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句話,“你說,你是女人?”
實在是難以置信!小五怎麽會是女人?!
“當然。”小五一笑,然後便脫了他的上衣,裏面露出一節束胸的帶子。
待到她将衣服全數脫去,沈流蘇卻不得不相信,小五真的是個女人!
“既然你是女人,為何要扮作男人?”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靈君似乎一直都把她當做男人對待,不然的話,怎麽會洗澡的時候讓她給他拿東西?
然而看段以宿的模樣,似乎也不知道這一點。
“師父門下雖然男女皆收,可有些東西,只有男子才能夠學習。”于是。她為了想要學的更多,便謊稱自己是男兒之身。
再加上她外貌本就是清秀的模樣,除了皮膚比一般男子白皙之外,也并無異樣,嗓音更是渾然天成的低沉,男女不分。
“你師父,也就是師叔,難道沒有發現?”不是說在段以宿的眼皮子底下,只要是個母的,怎麽也逃不過嗎?
“師父沒有問過,更是沒有刻意注意過我,自然發現不了。”更何況,她平日裏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被段以宿那雙眼睛瞄上,然後被識破。
這可是欺師之罪。
“既然你那麽小心的不讓別人知道,為何……為何讓我知道了?”難道就不怕她說出去?
小五一邊脫衣服挂在靠近火源的地方一邊說:“我感覺,你應該不會說出去,剛剛在湖水裏,衣服濕了,裏面的束胸也變得明顯了,若不烘幹,不可能逃得過師父的眼睛,好在這裏光線比較暗,加上師父不敢輕易動九師叔門下的弟子,眼睛才沒有往我們這邊看,更何況,若是不小心得了風寒,就更容易露餡了。”
相比之下,倒不如直接讓她知道,這樣,在出東皇鐘之前,也好有個照應。
“你的衣服也濕了,不脫下來嗎?”她望着沈流蘇說道。
沈流蘇哦哦了兩聲才想起來自己身上正貼着濕漉漉的衣服,随即趕緊脫下來烘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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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段以宿回來的時候,小五已經穿戴好衣物,沈流蘇自然也穿好了衣服。
只不過瞧着段以宿看他們的表情,估摸是以為他們有了什麽奸情之類的東西。
畢竟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不可能讓沈流蘇和小五兩個人輪流烘幹衣物,除非是一起。
不過段以宿也不想點破這麽一個尴尬的事情,于是只是略有深意的裂開嘴笑了笑。
“我剛剛去周圍打探了一下,這裏并不大,更沒有其他人,看來,那個人想用東皇鐘困住的人,是逃了。”他說。
雖然沈流蘇不甚明白段以宿所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但是似乎,再過不久,他們可以安然無事的離開這裏了,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小劇場:
在昨晚和女主一陣徹夜閑聊之後,女主認為,她作為一個好女主,需要讓我給她加場和男主啪啪啪的戲碼。
于是……
千影:小翎~小夜~
翎夜(一臉茫然):何事?
千影(賊笑):小流蘇說了,想給你們加一場啪啪啪的戲碼哎~╮(╯▽╰)╭
翎夜(低頭然後擡頭):影後媽,你在寫我第一卷的時候難道木有想過,我現在是滿身戾氣嗎?連女主的手都不能牽,怎麽啪啪啪?
千影(一陣頓悟):小流蘇~
沈流蘇:幹嘛?
千影:翎夜說不願意和你啪啪啪哎
沈流蘇震驚:為神馬!
千影(無辜臉):因為……他連你的手都不想牽哎╮(╯▽╰)╭
沈流蘇:……Σ(°△°|||)︴
最後,千影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和燕漪妹子一樣的生物~只是為嘛燕漪妹子會發香,我只會發臭呢?!qaq
哦,對了,昨晚忘了洗澡。。。。。。。
☆、038-逃離東皇鐘
可這個所謂的時間,或許太過于長遠了一點。
就連段以宿都開始不記得,他們被困在東皇鐘裏到底有多長時間了。
外面有日出日落月生月起,東皇鐘裏面卻全然沒有這樣的景色,哪怕是稍稍能夠看一眼外面的風華,也是不可能的。
“師叔,你不是說,我們很快便可以出去了嗎?為何到現在,都沒有人來收東皇鐘?”沈流蘇肚子餓的咕咕叫,身上早就沒有了平日裏的活潑氣質,軟塌塌的倒在火堆旁。
段以宿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的話,畢竟之前說可以出去這句話真的是他說的。
東皇鐘內的溫度開始漸漸下降,黑漆漆的湖水像是在漲潮一般的慢慢往岸上蔓延,一波又一波的潮水不斷的拍打着岸邊,就連天上挂着的那一輪從來都沒有移動過的殘月也被一片烏雲遮蓋住了。
沈流蘇頓時一股傷感湧上心頭。
裹了裹身上的衣物,沈流蘇很不合時宜的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子,肚子感覺越來越餓。
“師父,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出去了嗎?”小五說道。
“我師父,也就是你們的師尊以前好像有說過,上古十大神器固然厲害,可每一件神器都有自己的弱點,只要找到這個弱點,我想,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一聽到似乎有了希望,小五趕緊追問:“那東皇鐘的弱點是什麽?”
段以宿聳聳肩:“不知道啊,因為師父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們,就死在洪荒之災中了。”
沈流蘇眼睛裏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光瞬間抹滅。
就當她覺得,他們有可能會餓死在這麽一個神器中的時候,東皇鐘內忽然湖水潮湧,地崩山搖,整個東皇鐘內像是被人從外面狠狠搖晃了一般,晃的沈流蘇不禁有些頭暈,加上本來就餓的慌,更是惡心想吐。
小五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扶住了她。
“小心一點。”
沈流蘇連聲道了謝。
“有縫!快走!”
漆黑的東皇鐘內忽然照射下來一束明亮的光芒,像是從天上那輪殘月照耀下來的一般,刺眼的讓好幾天都沒有見到太陽的沈流蘇等人不得不用手遮住刺眼的光。
段以宿“唰”的一聲抽出随身的佩劍,劍勢流利的奔向光口用劍氣劈開了本來并不怎麽大的口子。
“快跟上。”
小五點了點頭,趕緊扶着沈流蘇跟在了他的身後。
東皇鐘被人從外面強行開了一個口子,固然微小,卻足以讓他們三人逃離險境。
待到三人重新落回地面上時,半空中此刻正閃爍着兩道光,一道藍一道黃,交錯在一起,劍氣淩然,行動速度之快,讓人根本就看不清那兩個人到底是誰。
段以宿擡起頭朝着天上看了一會兒,沉思片刻,揚起嘴角,微微張口說了一句:“看來不用幫忙。”
話音剛落,一個黑色的身影便從半空中重重的落了下來,砸在了沈流蘇的腳邊,沈流蘇一個激靈,拖着虛軟的身子往後退了退。
接着便看到了東陌玄色的身影出現在了黑衣人的面前,冰冷的劍刃迅速搭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看來,就是你用東皇鐘将我們困在裏面了。”段以宿皮笑肉不笑的蹲下身子靠近他說道。
“說,你是從哪裏得到東皇鐘的。”
黑衣人犀利的眼眸瞪了段以宿一眼,咬着牙,沒有說話。
段以宿卻笑了,笑的十分放蕩不羁。
東陌依舊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手上的的劍劍刃往他的脖子又靠近了幾分,不多久,黑衣人的脖子上就溢出了一條血痕。
“你是凡人?”
他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仙氣,若說妖氣,似乎也并不純淨,十有八成是由人變妖的!
“東皇鐘應當不是你的,所以,到底是誰指示你的,那個人想用東皇鐘困住誰?”東陌冷着聲問道。
黑衣人一臉倔強的模樣,似乎并不想告訴他答案,然而,一擡眼的功夫,便趁着東陌不注意,脖子自動往劍上摸,似是尋死。
好在東陌收手快才沒有讓他得逞,誰知他卻将計就計就,朝着東陌使了個煙霧乘機逃走了。
東陌想去追,段以宿伸手攔住了他。
“不用追了,就算追上了,也問不出什麽了。”
他不想說,即便是追回來了,也只會是尋死。
東陌看了他一眼,默認的點頭,然後緩步走到東皇鐘的面前。
從外面看東皇鐘,其實并沒有多大,其高度也便只有一顆大樹那麽高,寬度更是不到十步左右,真虧得裏面竟然還能讓他們來回走那麽遠,神器固然是神器,就是不一樣!
東陌伸出手,嘴裏念念有詞的念着咒語,便只見東皇鐘慢慢縮小了體積,最終化作只有手掌心那般大的鐘狀模樣的東西,被東陌收進了衣袖裏。
回到客棧之後,餓的差點就暈過去的沈流蘇讓店小二足足上了整整一桌的菜,自己一個人消滅了一大半,最終飽飽的躺在了床榻上睡覺。
醒來之後,才從錦鳶的口中得知,他們竟然消失了足足有三天,那一日沈流蘇和靈君他們走散了之後,蘇千玖和靈君找了她一夜也沒有找到,最終和大家彙合的時候才發現,同樣不見了蹤影還還有段以宿和小五。
于是便立馬知道出事了。
最終大家分開尋找,也不知道東陌是用了什麽法子才找到他們的,不過終歸他們還是平安歸來了。
在東皇鐘裏的那三天,餓且不說,最主要的是無法好好安睡,前面是潮水不停的拍打着岸邊,他們需要時刻注意着不要讓潮水淹沒到岸邊,還得時刻提防裏面是否還會有其他人在這裏随時偷襲,更是要時刻關注着怎麽樣才能出去,千萬不要錯過機會。
那種腦袋裏的弦被繃緊的緊張感讓沈流蘇終身難忘!
久違了的軟香的被窩讓沈流蘇一覺便從中午睡到了夜半子時。
如果就這樣放任她睡過去的話,她可能會在第二天才會醒來,所以,擾亂了她的清夢的,也便就是那段熟悉的笛聲。
沈流蘇從床榻上爬起身來,揉了揉眼睛,才發現已經很晚了。
走下床榻來到窗邊,推開窗戶,外面的月亮又圓又亮,溫柔的月光仿若一層絲紗一般,輕柔的鋪灑進了房間裏面。
逆着月亮的光,沈流蘇眯着眼才瞧見了,那個站在前方屋檐上的男子,還是穿着那一身雪白的衣裳,似乎聽到了她推開窗戶的聲音,便從嘴邊移開了笛子。
☆、039-白骨笛
“這裏一點都不安全,你為什麽還要元神出竅跑到這邊來。”
雖然說沈流蘇覺得翎城的仙鏡湖并沒有讓她特別驚訝的地方,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夜的仙鏡湖在她的眼睛裏,卻顯得意外的好看。
雪白的月光灑在波瀾不驚的湖面上,泛着點點星光,湖面像是鏡子一樣将整個夜空完全的倒映了下來,就連夜幕裏那些散落的星星也沒有放過。
夜風從湖面上吹來,沈流蘇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偏過頭望着坐在自己身邊的翎夜。
“之前幾次,你都不在,我想,你可能是出事了,所以,特地過來看一看。”前幾日,她的氣息忽然間消失了,毫無預兆,他的心驟然一縮,今日一早,她的氣息又忽然出現,他便知曉,她應該是沒事了,懸着的心才悄然放下。
沈流蘇調皮的笑笑,望着他手裏那支甚是特別的白骨笛說道:“你的笛子好特別,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只會覺得它很白,白的像是人的骨頭一樣。”
翎夜彎起嘴角淺淺的笑了,修長而白皙的手指不斷來回撫摸着那支白骨笛,淡淡的開口:“它的确很特別,是我用自己身上的骨頭制成的。”
一聽他說,那支白骨笛是他自己的骨頭做的,沈流蘇不禁睜大了眼眸,有些驚訝。
“以前,我的這裏,總是很痛,不知道為什麽,我怎麽也找不到方法讓它不痛。”他的手,緩緩的放到自己的肋骨上,開口說道:“後來,我疼急了,就将裏面的那根骨頭取了下來,于是,就不疼了。”
某一天,他發現,他的那根肋骨可以在風中吟唱出悅耳的聲音,于是,他便将那根肋骨做成了笛子,吹出了三界最悲涼的曲子,就連枯骨林的死靈蟲也會圍繞着他飛舞。
沈流蘇以為,她是不小心觸碰到了他內心深處的痛,頓時愧疚,趕忙轉移話題。
“我覺得,你吹的曲子很好聽,可以教我嗎?”都說不恥下問才是好學生,沈流蘇覺得,她現在正當是需要發揮這種不恥下問品質的時候。
沈流蘇沒有自己的笛子,便從手中用仙術幻化了一個青色的玉笛,上面還綴着一個紅色的流蘇,看起來甚是漂亮。
翎夜仿佛很愛笑,每次笑起來都很好看,微微上揚的嘴角會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配上他高挺的鼻梁,讓沈流蘇每每感嘆他為何不是一個神仙。
翎夜也沒有說教她,更沒有說不教她,顧自的拿起笛子放在嘴邊吹着,凄美的旋律仿佛是有生命的,一陣陣回蕩在仙鏡湖的湖面上,竟然讓波瀾不起的湖面微微的蕩出了絲絲波紋,在月光下泛着泠泠波光好看的緊。
沈流蘇照樣學樣的将青色的玉笛放到嘴邊,按照他的模樣吹動着笛子,也不知是什麽原因造成的,明明是同樣的動作,她吹出來的,同他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若非得和翎夜的笛聲相比,差距似乎就在于,翎夜的笛聲能讓天空的飛鳥甘願為他的笛聲折服,忘記撲扇翅膀,最後落入水中,化作沈魚落雁。
而沈流蘇的笛聲則是,讓水中的魚兒恨不得插上翅膀趕緊飛上天去,才能不用聽到她的魔音折磨。
學了許久也不見有所改進,沈流蘇怒了,憤恨的扔掉了手中的笛子。
“為什麽你吹的那麽好聽,而我吹的,那麽難聽!”
翎夜放下嘴邊的笛子,輕而一笑:“你不懂,用這白骨做的笛子啊,可以吹出三界最動人的曲子,吹笛人心越悲,吹出來的曲子就越是動人心弦。”
他的悲,是與生俱來的,所以,每次當他看到沈流蘇的時候,總是在想,是什麽樣的女子,可以無憂無慮到如此地步?天真與爛漫像是生來就有的,無須為任何事情擔憂,更別說心中的悲涼。
而她就像是一面鏡子一樣,照出了與他截然相反的一面。
“那你的意思是說,如若有一天,我懂了什麽叫做悲涼,那麽我便可以像你一樣吹笛了?”
明媚的月光下,沈流蘇一臉單純的仰起頭望着他笑道。
然而他只聽到了她淺淺的笑聲,卻看不到她彎起的眼眸。
“那你還不如不學更好。”他說道,語氣裏帶着淡淡的怒意。
為了學這笛聲,而丢棄了歡樂,倒不如不學。因為,根本不值得。
沈流蘇洩氣的鼓了鼓腮,然後将那根玉笛抹去。
“反正我是怎麽都吹不出像你那樣好聽的笛聲了,不如,你吹給我聽好了。”
翎夜背脊徒然一怔,似是被什麽戳中一般,讓他連心都在打顫,偏過頭去對着她的臉,抿了抿嘴。
“怎麽了?如果不願意……那就算了。”
沈流蘇在說出算了那句話時,語氣裏滿滿的都是委屈。
“有些事情,并沒有想的那般簡單。”最終他說道。
人世間的事情向來就是不如意的居多,她是仙,他是妖,縱然相處甚好,卻終究不可能會有多少交集。
正如他所說的,能遇上她,已然算是他千年來唯一的幸運了。
後來,沈流蘇就這樣在夜風的吹拂下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仙鏡湖上已經沒有了昨夜那如同仙境般的景色,平靜的湖面只是倒映出了碧藍的天空和雪白的雲朵。
翎夜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也無所謂,他本就是元神出竅,不可能待多久。
沈流蘇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草屑,轉身趕回了客棧。
“你怎麽從外面回來了,我還以為你還在房間裏睡覺,起的那麽早,做什麽去了?”冬雪剛從樓梯上下來便看到沈流蘇從外面回來,顯得有些驚訝。
“昨天睡的多了,就起的早了,然後随便在城裏逛逛。”她說。
冬雪用簡直難以相信的目光看着沈流蘇從她身邊經過,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向來難以起早的人,居然說睡不着!
甩甩頭,冬雪覺得可能是自己還沒睡醒。
沈流蘇回到房間,将窗門推開,一束陽光瞬間便從窗戶裏洩進來。
從旁邊的架子上抄起水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沈流蘇換了件衣服才走出門,下樓和大家一道用膳。
☆、040-分配任務
“你昨晚去哪兒了?”沈流蘇剛一落座,墨荷那細小微弱的聲音便在她耳邊響起。
沈流蘇一怔,詫異的望着她。
“我昨夜看見你出去了,還是從窗戶。”她神秘的說道。
沈流蘇有些尴尬的笑笑,“就是……睡不着,然後出去走走。”
墨荷瞧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信非信的,看的沈流蘇不禁有些冒冷汗。
正當沈流蘇以為墨荷她定然是看出了什麽的時候,墨荷卻忽然不說話了,轉過身子去繼續吃自己的早飯。
虛驚一場的沈流蘇趕緊抹去額頭上的細汗,從盤子裏夾了個肉包子往嘴裏塞。
沒錯,最近沈流蘇很容易心虛,其主要原因莫過于翎夜。
其實她自己也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麽,翎夜本就和她沒有什麽交集,說上交情更是沒有多少,可她偏生就是為了他,最近連說謊的本事仿佛都大有長進。
“十三仙境的諸葛仙人再過一會便會到這裏,我們當下需要将弟子分成兩部分,其中一部分跟着諸葛仙人一道前往西海尋找崆峒印。”正在熱情洋溢的吃着早餐的弟子們忽然聽到有人開口說話,紛紛擡頭,發現竟然是東陌在說話時,在座的衆弟子皆被吓的不輕,手上的筷子嘩啦啦的往下掉。
要知道,東陌這個人平日裏就寡言少語,更別說是布置行動,他更是語言吝啬。
今日卻不知究竟是吹的那個方向的風,坐在前桌的段以宿還未開口,他倒是先将這個消息說了出來。
你說衆弟子怎麽的不驚訝?!
原來這個當初在第六仙境甚為出名的諸葛仙人,擁有着可以預知未來的本事,幾乎掐指一算便能通曉古今,與凡間的那位所謂的諸葛孔明甚為相似,不過諸葛仙人畢竟是仙,在準确度和可信度上自然是更勝一籌。
只可惜當年這位諸葛仙人,也不知是否是因為仙氣不足,還是什麽其它不為人得知的原因,在洪荒之災來臨之前竟然絲毫沒有半點預知。
最後難得逃過一命流到十三仙境,預知術更是大不如從前。
今日一早,這位諸葛仙人照常起床澆花,忽然飛來了一群鳥,在他的小花園裏叽叽喳喳的環繞就是不肯走。
于是這位諸葛仙人,縱然多年不曾再預測未來,卻還是秉承着自己的職責,感覺到了一絲異樣,掐指一算,腦中一根弦仿佛被繃緊一般,一個畫面忽閃而過。
那是洪荒之災時的畫面,天地字符的畫印從天而降,最終落在了西海周邊。
他是有幸見過崆峒印本來面目的,頓時感覺眼皮直跳,思索着此事刻不容緩,便立馬寫信給了遠在凡間的段以宿。
段以宿收到信的時候恰巧正在和東陌商讨接下來的事宜,于是這封信也便跟着同東陌一道看了。
只是沒想到,此次東陌竟然會比他對這件事更加熱心,在他還未開口的時候便先說了這件事,不過也好,省了他的口水。
其實剛剛段以宿有在心裏默默的想過如何分配隊伍,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希望諸葛仙人能夠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