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和從前一樣,每隔兩天去單位上一天班,三天一個周期。
除了上班那一天剩下的兩天我都是要回家的,回永源鎮。
我愛上了這裏,這裏的網吧只有十幾臺機器,是小學老師開的,沒人在這裏說髒話,沒有小學生敢進來,沒有人敢看黃色錄像。
這裏的店鋪很多應有盡有卻都是物美價廉的商品。
這裏的人很熱情淳樸,雖然滿嘴話裏都是鄉土氣息卻親切暖心。
我才住過來幾天已經跟大部分鎮子上的人很熟絡了,因為鎮子本來就不大,國民又是個鎮子裏比較有知名度的人,因為他心眼兒好,大家都喜歡他以至于連帶着我這個他的朋友也被大家接納。
生意依舊冷淡,除了兩個人在家疊金元寶我們偶爾也出來溜達溜達,去別人的店裏串串門,但是不敢走遠,怕真是錯過了生意。
去理發店溜達,理發店是個小姑娘開的,能想到在這裏剪一個頭發只要三元錢嗎!
理發店玻璃上肯定貼着(洗剪吹)幾個彩色的字。
翻看雜志的時候正巧看見一個關于紋身的一本,我被裏面一個紅色的鯉魚紋身深深吸引住了,我見過的!小華胳膊不就有一條鯉魚嗎,一模一樣。
“打個耳洞好不好,國民哥,我剛學的,你來讓我練練技術吧!”二丫在跟國民聊天。
“不要,那是女孩子才弄的,我才不要。”
“國民哥打一對試試嘛。”
“不打,多疼啊。”
“不會疼的,保證不疼。”
“你去跟你小猛哥講吧,去纏着他別纏着我,他要同意我就打。”
“小猛哥?”二丫喊我。
“小猛!想啥呢?二丫跟你說話呢!”
“哦哦,看見一個紋身,覺得熟悉,想起了一個人,愣神了,啥事二丫?”我問道。
“啥樣的紋身我看看?”國民說。
“小猛哥我這裏可以紋身的,還可以打耳洞,國民哥說你要是打耳洞他也打。”
我把手裏的雜志反過來舉給國民看了一下鯉魚紋身圖“耳洞嗎!可以。”
“啊……說打就打啊?”國民說。
“小猛哥我去準備!”二丫跑着去裏間屋了,應該是去拿槍一類的工具吧。
“無所謂的啊,耳洞而已。”
二丫使勁的揉捏着我的耳朵,但不疼,耳垂兒的神經比較少吧……
“哥你喜歡那個紋身?”二丫問我。
“還好,就是覺得熟悉而已。”
“要不要來一個,不收你錢。”
“不用了,我喜歡看別人身上的,自己還是免了吧!”
“叮”
“好了,完成了,一槍完成”二丫說。
“啥,就這麽一下留給耳朵打穿了!小猛你疼不?”
“不疼!就是突然疼了一下,一瞬間就又沒感覺了。”
“這麽容易!好,那我也來!”國民也決定試試,反正就一個小洞,打不了不喜歡不去管它幾天就會愈合,跟沒打過一樣。
悲劇的是二丫在國民左耳上釘了三槍,可惜都沒打透,後來換右耳又釘了兩槍……結果都沒透過去,吓得國民哇哇叫說什麽也不弄了。
還別說,耳朵上紮着一個塑料鑽石,我看起來還挺妖嬈……哈哈。
下午吳用過來店裏拿走了兩包金元寶,說是他爸爸的祭日,扔了五元錢給國民。
原來元寶不一定是要賣五元一百個的,人家給多少錢算多少,國民說不計較,因為都是曾經和現在也會經常幫他的人。
再有就是傍晚對面小賣鋪來了一輛三輪車,卸下好多大包裹,開小賣鋪的王老太太叫我倆去幫忙,都是鞋子,有幾百雙。
幫王老太太都搬進屋子,他們老兩口怎麽擺放櫃臺就是他們的事情了,老夫妻倆都快七十歲了呢!在這個地方經營一個小賣鋪說心裏話,是讓人羨慕的一對白發老人。
“老王太太給拿兩支冰棍!”國民有的時候對老太太說到。
“大冷天吃什麽冰棍!叫你幫個忙就得混我點工錢!”
“快點,快點!我自己拿了啊。”
“自己拿呗,死胖的還吃,小國民你就吃吧!”老太太在拆包裹,查看新進的鞋子。
國民自己去冰櫃裏翻了兩根冰棍出來,遞給我一根。
“這不是貴的吧,別拿貴的了。”我說。
“孩啊,吃吧,啥貴不貴的,你倆能吃幾塊錢,國民這小子有良心的,我老太太信的着他的。”
“吃吧,都是五毛錢的!”國民跟我說。
我們出門的時候王爺爺給我塞了一卷糖,也是五毛錢一卷的膠皮糖。
有的糖并沒有這個五毛錢的糖好吃,有的人買了糖也吃不出糖的味道。
晚上之前我們還要出去一趟的,去搞些柴,煤要五百元一噸呢,國民說秋天的時候他手裏沒錢也就沒存煤,現在反正田地裏有好多幹枯的稭稈,無非就是辛苦些,麻煩一點每天去撿點。
我知道也許整個鎮子裏只有我們家沒有煤……
我也知道稭稈一點就着,幾分鐘就燒完,如果是燒煤取暖,國民就不用一晚上起來十幾次生火了,可惜我也沒有錢買煤,何況我們連院子都沒有往哪存煤……
從那以後,我有空的時候就會帶着斧頭去林子裏,這個冬天,我居然習慣了每天砍樹,有些樹被伐走了樹根我可以砍下好多木頭,木頭起碼比稭稈耐燒。
2006的冬,很冷很冷,我冷怕了,通勤在北郊與東郊之間,上班五點坐車八點到公司。晚上如果要回去的話下午十七點從單位出發,晚上二十一點到家!
家裏的牆縫甚至有漏洞,刮大風的時候我怕廚房的塑料布窗戶經不住考驗!
沒有米,因為每天都有鄰居送來的面食,有時候是饅頭,有時候是燒餅,也許有時候一個星期鄰居店鋪都是剩饅頭。
三姨是國民最親的鄰居,走動最多,基本每天三姨都要來家裏溜達一圈,她們家養狍子的,狍子肉倒是經常送來一些。
偶爾房東太太會去打麻将,然後就把他的三歲兒子扔給我,她知道我與國民兩個要守着店還沒事可做,她的兒子有三瓣嘴……就是唇腭裂,還很瘦不太好看,像個醜猴崽子……不過我喜歡孩子,什麽樣的我都覺得可愛,小家夥很機靈,我抱着就笑,國民一走近他就哭,因為國民總是吓唬他。
我想買個收音機,因為除了疊元寶沒有一個消遣的方式,國民說收音機信號不好,可能只有一個頻道,因為地理位置原因……
快過年了,我和國民忙起來了,要準備很多東西,一年可能也就過年和清明節的時候,這個店才會賺幾個錢。
元寶折了幾萬個,好幾十個大黑色塑料袋堆的房間無處落腳,還有一些幹脆送到了三姨家。
國民進了好多祭祀用品,無煙香、蠟燭、冥幣等等的東西,進貨是我們兩個借的,差不多一千元。
好的話一千元能掙回兩三千,就足夠交房費吃飯了,下一次賺錢的機會就要等到明年清明了。
我的工資現在是完全派不上用場的,每個月往返的車費就耗盡了我微薄的收入……騎摩托的二哥總不能讓人家起早貪黑的來回白馱我吧,每次我都要給二哥二十元辛苦費和油錢。
希望日子能越來越好吧,國民吃的苦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