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遠離市區;有點破又不隔音的紅磚房裏,簡單到只有我和國民兩個人而已,除了一個老舊的電飯煲以外便沒什麽家用電器了。
而就是這麽清貧的家裏就有我想要的東西。
勇敢的面對,熱情的,這一次我要正經八百的戀愛一次。
以往的情愫都是若近若離,虛虛實實,抓不住碰不到的,總讓我力不從心,從前的人,可能唯一能稱得上是男朋友的人就是志金了,不過他離我越來越遠……
就這一次不要再那樣,不指望轟轟烈烈也要實實在在的。
從第一晚留在國民家之後,這個永源小鎮從此也就變成了我的家。
終于擺脫了(處男),沒有太多的形容詞,很溫和的一晚,爐火烘烤的房間,簡陋的窗簾,安逸的睡眠,沒什麽比安心的睡眠更美好了,再多的激情浮華也抵不過我對這裏的歸屬感。
國民抱着我很快就睡了,他之前一直怕,他怕我嫌棄這裏的簡陋,怕我被他的生活方式吓跑,他說心不正的人會在他家看見不幹淨的東西,他說有人能看見家裏屋子頂上有成精的蜘蛛精、牆角有個老太太……他說他的活計很難被人理解,他還說他是個掃把星,從小就倒黴,不然怎麽會成了孤兒……我什麽也看不到,那些太迷幻了我不相信,我對他說即使有那些它們也是好的,如果自己的世界是美好的看待一切都是美好的,就像馬良的神筆,換做別人可能只會畫金山銀山吧,國民居然不知道神筆馬良的故事……
也許有些人錯過了童年。
第二天我是被他吵醒的,天剛蒙蒙亮他已經燒好了洗臉水,洗過臉幫他把招牌搬出去之後兩個人就坐在圓桌上聊天,我依然很困,他腳下放了一個大塑料袋,手上用金紙折着金元寶,很麻利兩三秒就折一個丢到袋子裏。
不喜歡起早特別是冬天,而且起這早還無事可做。
國民說“生意不會等着你有空的時候,既然開店就得早早開門,農村人起的都比較早。鎖着門拉着窗簾誰還會來買貨。”
“不過鎮子裏若是沒有白事的話誰會願意來喪葬品店買貨!”
“你以為只有死了人我才會有生意嗎!有些農歷的節日可是要祭祀的,或者死者的周年紀念日等等,農村比較講究這一類的事情。”
“哦,對”
“快過年了能賺點錢,而且年根兒了好多老頭老太太難熬了,說不上誰就熬不過這個年……”
“你折的元寶怎麽賣?”
“一包元寶五元錢,一百個。”
“賺錢嗎?”
“十元錢能買一千張折元寶的金紙。”
“賣的話一包五元,成本是十元一千個……”
“呵呵,別算了,本錢一分賣五分一個,一個賺四分。”他笑着告訴我,數學是我的死穴。
當他腳下的大塑料袋裝滿了元寶的時候已近不早了,能看見陸陸續續的人從窗外經過,他說往前幾百米就是小學校,這裏是小孩子們上學必經之路。
旁邊饅頭鋪早上賣不掉的豆腐腦給我們端了過來,蠻好喝的。
家裏沒有衛生間,晚上上廁所廚房角落有個帶蓋子的小桶,正好早上國民要去倒它帶我去小學校上廁所。
白天上廁所都是要去小學校的公共廁所的,這要真是很急那真是來不及,不過這裏的人都習慣了,那麽我也得适應。
小學校不大,一排瓦房七個房間,一到六年級加上一個教師辦公室,操場沒什麽設施,一對木板拼接的籃球架外加一個公廁。
(永源小學)突然我就想起來同事小鄧似乎說過,他的小學是永源小學。
水桶放一邊我們倆蹲着大便,國民很開心,他說他打心裏高興,因為多少年了就是不喜歡來上廁所,以後終于有伴兒了,不用一個人走那麽遠,一個人蹲着太無聊了……
也許他孤零零的太久了,有個人陪他來上廁所都是一件可以令他高興的事情。
一白天沒生意,沒有客人光顧,只是偶爾就會來幾個附近的鄰居串門。
晚上的時候一個小媳婦抱着個嬰兒來了,嬰兒哭鬧不止,我躺在布後的床上聽見那個小媳婦說要買一張(小兒不哭符)。
還有這種符,真神奇,說實話我不信,雖然我學歷不高,但怎麽說一直都是在學習科學、講究科學的,不過我不多說什麽,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凡事存在必然有它的道理。
國民給了婦女一個三角形的黃紙包:“戴孩子身上,後半夜燒了就行了。”國民說。
“在哪燒?”
“廚房竈子裏就行。符戴是戴了,不過孩子這麽哭還是去診所看下大夫吧。”國民交代。
小媳婦抱着孩子扔在桌子上兩塊錢就走了。
“給她的是什麽?”
“小兒不哭符”
“那是什麽?”
“看過僵屍電影沒有!就是類似僵屍頭上貼的符紙。”
“真的假的!你畫的?”
“當然是我畫的”
“啊……那這算不算騙人,管用嗎!”
“管用”
“一個符小孩就不哭了!不可能。”
“我的符治的是小孩他媽。”國民笑了。
“她媽又沒哭!”
“起碼他的媽媽會安心,我的符不見得能讓孩子不哭……而且已經告訴她抱孩子去看大夫了。”
“哦”
“錢都是自願扔的。”
……
……
“我總是覺得不妥”
“有的時候醫人心比醫肉體還難”
也許吧。
……
又是一個早晨天還沒亮,迷迷糊糊被國民叫醒,看看手機才四點半。
我穿的衣服褲子都在他被窩裏,他已經不在被窩了,爐子是他早早就升好了的。他說這樣我穿的時候就不會覺得冷了。
他已經給我倒好了洗臉水,豆漿和饅頭都是他去隔壁買的,不是每次都要白吃人家饅頭鋪的東西的,饅頭鋪的張二夫妻也不容易,很拮據也很辛苦,聽說他們每天要淩晨兩點就起來做饅頭燒餅了。
五點鐘,騎摩托的他二哥已經在門外按喇叭了,穿着羽絨服又披着軍大衣上了摩托車,國民穿着厚實的棉褲站在門口送我。
上班這一路太辛苦了,坐二十分鐘摩托車到有供銷社那個鎮子,在那個鎮子轉乘七元錢一位的公交車去市區,到了市區還要轉乘公交去北郊我的公司,時間剛剛好,八點半之前到公司。
不是有一句老話說嘛;兩個人能一起吃苦卻不見得能一起享福,患難見真情,呵呵……
我願意為了在一起而奔波一點,希望通過彼此的努力漸漸改善現在國民的生活,希望他以後開心幸福是因為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