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被貼在了玄關的門上, 頭顱低下, 腰背本來是直着的, 卻被一只手摟了過來,葉泾渭往後退了兩步。
腰被按了下去。
光線并不充足, 隐約的黃昏從遠遠的落地窗透了進來,流瀉的地方并沒有玄關。
因為剛才在電梯已經有過一回了。
這次他喘息都沒來得及,直接沒入, 葉泾渭悶聲想蜷縮起, 池鱗拉過他的一條手臂,折在了後背。
“他XX你舒服,還是我xx你舒服?”
……
黑色的是眼前,蒙住眼睛,那個人栽倒在床上, 腿抵在地上, 想爬起來,但又被推倒下去。
重重地迎面倒在了柔軟的被褥上。
葉泾渭趴在床上, 不再起來,不哼聲。
特別粗魯。
早上十點的時候, 有電話打進來, “喂, ”
池鱗看過了那個睡過去的人, 握起了那個人細白的手腕一圈, 按下了接聽鍵, 裏面是一個略熟悉的聲音。
是溫演的電話。
溫演之前就打了好幾個電話找葉泾渭, 約他出去玩。這次偏偏被池鱗接了電話。
溫演單聽一個“喂”字,沒聽出不是葉泾渭的聲音。“這麽早就醒了,”語氣還很親和,仿佛與他很熟。
“有什麽關照,溫少?是看中我的人了?”池鱗對于這種說話不拐彎抹角,直接提刀直入。這樣很掃落對方的面子。
但是這種撬牆角的是不用給他面子的。
溫演那邊緩緩笑出一聲,“是你啊,池少,”他頓了一下,回答池鱗的尖銳的問題,“只不過是想多個朋友,既然大家有結交的意向。”
說得葉泾渭似乎也很主動一樣。
池鱗當然不會信溫演的話。
一邊電話沒停,一邊伸手摸了摸那個被折騰了很久、總算放過後睡過去的人的下颚,手指探進去嘴裏,他沒有什麽意識,感受舌頭的濕潤,池鱗眼底有呈現葉泾渭在江浸川身下的姿态。
“是嗎,他說沒有想跟你交朋友的意向,”手指抵在了那個人的喉嚨口,那個人似乎要醒來,眼底的睫毛還是濕的,池鱗将手拿出來,“溫少,你這樣自作多情,很容易傷了你我朋友間的感情。”
對方已經把話說得狠絕了,溫演再說下去也是自讨無趣,“好吧,只不過他有一件東西在我這兒,我一直想拿還給他。”
這話無意是激怒池鱗,挑撥離間最嚣張的話,池鱗話如止水,本來想說不要,後來想了想,怕是葉泾渭很珍重的東西。
但他也清楚這也有可能在激他,“好啊,地址我發你,快遞吧。我們沒時間拿。”但他要弄清楚,葉泾渭到底留了什麽東西在溫演處。
“行,”溫演回答。
挂斷電話後,如果是溫演,會立馬打醒身旁熟睡過去的人。但是池鱗不是他,池鱗也不是普通人。
捏了一下那個人的手,手指微蜷起來,手腕處有稍淺的淤痕。池鱗給他上了藥,輕輕地吹幹。
溫演的鬼話他一句都不信。
看到那個人的面容因為在睡眠中,終于變得乖巧的模樣,池鱗本來積蓄的氣,又消了一大半,他在這幾天都已經消了許多。
只不過占有欲使得他想重申和強調主·權,
扳過那個沒有意識的人的臉,像是很疼愛他,有些道歉地,一點一點地吮吻上。
……
某一處的小洋樓。那裏一片都是富翁區,像是自己手指在空中一畫,要多寬敞要多寬敞,建築師憑你的金錢平地起別墅。
依山旁水,唯一的缺點是,要爬上半山腰去。當然,一般都會開車上去,所以葉泾渭有些介意這個略長的路程了。
在小別墅裏。
葉泾渭把手裏的禮物盒扔給了一個男子。那個男子很年輕,年齡與葉泾渭相仿。只是頂着一張像是內斂美人的、安靜的、極容易腼腆的臉。
禮物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那個人伸手抓,就落在了他右手的肩背的位置,差點禮物盒砸落在地。
他嘟起了嘴,很不滿意地把禮物舉了起來,“瞧瞧,這俗氣的包裝紙,這撞色的蕾絲帶,這毫無新意的蝴蝶結。讓我猜猜,裏面是什麽——”
那個人說起話來,像三十只過分聒噪的麻雀,與他恬靜、極易害羞的長相非常反差。“現金十萬?”
看着禮品盒,不小,小正方體,包面裹着俗氣的金色磨砂禮物紙,還用了一條綠色的蕾絲帶系着,要多惡俗有多惡俗。
闊別半年不見的時間裏,他不相信他的好朋友葉泾渭的品味竟然如此倒退和低下。但是憑着記憶想想,過去十幾年裏,除了在選伴侶上,葉泾渭哪一次的眼光好過?
這麽想,他就不怎麽嫌棄手裏的禮物紙了。
葉泾渭想了想,十萬塊塞在裏面,那是空間多爆炸,“你數學是不是……”被你體育老師收回去了?
宋思危立即打斷他,量了量手裏的重量,又想到,“難道是各種額度的信·用卡?”一想到是各類銀行的黑卡,嘴咧了起來,一邊拍打着葉泾渭的肩,一邊拆禮物。
“大家死黨一場,用不用這麽客氣呀?”
葉泾渭瞥了一眼他的拆禮物的速度飛快,動作又暴力,“輕點,裏面要碎了。”
一說到“碎”字,宋思危哭嚎了起來,“我都叫你不要送我古董了,我說過很多次我家都放不下了,明清唐宋南北漢的都有了,”然後邊哭嚎邊穩住自己手裏的禮物,小心翼翼地抽離着蕾絲帶,“就缺一個秦之前的古董了,對了,我不收什麽單件的青銅,除了編鐘。你要知道,青銅那玩意要多醜有多醜。”
不是為了別人,葉泾渭都不想見他這個好朋友一回兒。“放心吧,絕對不是古董,我可沒那個錢被人坑。”
宋思危藝術世家,他本人就是一個畫家,家裏裝橫滿壁十八世紀的歐洲浮雕和壁畫,随處可見的西方家私,葉泾渭不懂得欣賞藝術,但是凡事和葉泾渭來過他家的人,都一直認為,這是暴發戶的藝術裝修。
宋思危很惱火,佯作幾乎要把禮物摔了的樣子。葉泾渭當然知道他不敢,因為他愛錢如命,見錢眼開,利益熏心。只要給他送禮物,越貴越好,他辦事就會越妥當。
宋思危放棄了猜禮物,因為剛才他說的全是他最想要的,結果都被葉泾渭否定了,他懶聲懶氣,“哇,不要說是你買的,你哪來的錢,”
這個人好久沒來見他了,他就知道他葉泾渭一定是在忙着泡男人。
葉泾渭淡淡道,“用我女朋友的,”當然是池鱗的錢。
不用白不用,而且這麽貴又沒用的東西,葉泾渭都不想動自己的錢。
那個人打開了禮盒後,“哇,怎麽這麽俗氣,說好的藍色呢,你不知道我最喜歡藍色嗎?”宋思危拿起來,那是一串五顏六色七彩的寶石項鏈,看上去很像是學孔雀開屏的野雞。顏色毫無搭配感,不過這幾顆寶石看起來就價格很貴的樣子,他只是嘴上嫌棄,心裏毫不介意,還愛得要死。
“去幫我安撫一下這個人,”葉泾渭遞了一張相片出去。順便幫他看着那個人。
那個人依依不舍地放下了還想多看幾眼的項鏈,湊過了腦袋來,盯住了相片上的人相,突然片刻的沉默。
爆發一聲驚嘆,“哎喲,你另一個女朋友?”一個女朋友(池鱗)給錢他花,另一個女朋友就托他宋思危照顧。
宋思危一眼就看穿他。
那個人擡起頭,“泾哥哥,你真是豔福不淺,”啧啧稱奇。又埋下頭去研究相片裏美人的骨相和皮相。
葉泾渭說着,“他脾氣不好,幫我開導下他,”
“怎麽,你是當了西門慶,還是成了陳世美?”宋思危連連搖頭,贊嘆不已,望着相片三聲嘆:“好看,冷漠,偏執。絕世……大美人!”
葉泾渭怕自己哪一天失去理智,把宋思危的“女”朋友們也搶了,報複宋。只能道,“沒有,我還會回去與他和好的,只是這段時間他生我氣了。”
那個人從他手裏抽走了相片,“哇哦,我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他是幹嘛的?能不能給我當一次裸模?”
宋思危是個油畫畫家,兼職在海外發着黃漫的單行本,本人是花心極致,又很“暴力”。
葉泾渭哼笑了兩句,意思讓人不寒而栗,“你試試,”試試就逝世。
畫家呵呵直笑,膨脹的膽子縮了回去,手指彈了下照片,放在光線好的地方反複地觀賞,還忍不住擦了擦嘴邊上的口水,“哇,我終于找到我的缪斯了。此生無憾,此生無憾啊。”
葉泾渭不知道把那個人交給宋思危照顧,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只不過用宋思危的能力去暫時保一下江浸川,順帶替自己看一下他。
“項鏈你自己找人鑒定下,看是不是真的值個六七位數?”葉泾渭交代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他家。
宋思危在後面嘟囔道:“我的天,你不是又被人坑了把?”雖然這麽說着,但還是很寶貝這條項鏈。就知道葉泾渭雖然眼光差,但出手絕不會吝啬。
除了古董字畫這些玩意,葉泾渭說有六七位數,就一定沒錯了。宋思危想着,便不知道是要替葉泾渭的哪個“女”朋友惋惜。
一個被坑錢,一個被坑感情。啧啧啧,還好葉泾渭沒有看上他宋思危,不然他宋·達芬奇·唐伯虎·高更·米開朗琪羅·天才畫家人財兩失,哭都來不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