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江湖聯絡

唐公子重新得到江湖的信任後,他做了一件事。成立了一個七十一人的秘密組織,向執事會備案時,唐公子就将這個組織稱為“庚寅聽雪”,只由他和杜桓直接管轄,其他人一律不得過問。

這七十一人武功平平,但都是各派抽調來的老江湖。他們的任務就是注意江湖上的可疑之人。他們的特權就是可以盤問任何一個江湖人,不管那個江湖人的身份輩分有多高。

他們也可以要求任何一個門派的掌門人向他們提供本派弟子的所有案底。唐公子這樣做,是要找出毒屍門在地面上的眼線。因為毒屍門的各處石墓被圍攻後,毒屍門必然有眼線要在江湖活動,只要他們現身,唐公子自信他的人可以嗅到他們的蛛絲馬跡,哪怕找出來一個,對藺小砧找到毒屍門的老窩都是大有幫助的。

杜桓要做的事就是每天收接這七十一人和江湖各派四處傳來的信報,加以整理,從中找出下一步要跟進的重要線索,再反饋回去。

幾天後,唐公子發現杜桓經常通宵達旦的讀那些成堆的信報,每一份都要親自去讀,而他整理出來的案卷往往有數十頁之多,又從中加以篩選,最後不過幾頁,總能準時發往江湖各地。

唐公子對杜桓說,卻要注意身體。

杜桓有一天終于說了真話,杜桓說,自己這樣忙碌,是幫藺小砧。也是為了自己。

何解?唐公子問。

我忙起來,就沒工夫想她了。杜桓說。

倒也是。唐公子笑道,這是個好辦法。

杜桓又說,現在才知道這個江湖遠比我想的複雜,我只是負責千頭萬緒中的一端,就覺得應付不過來,唐公子你要統籌江湖,真不知道你怎麽應付過來的。

唐公子笑道,禪家一則公案說,妖魔四面八方來,那就打中間的。

什麽意思?

唐公子道,意思就是事情千頭萬緒,你只需要抓主要的。

那現在主要的事又是什麽呢?

就是讓江湖齊心。蜀山江湖很久沒有這樣齊心了,這次毒屍之亂,蜀山江湖終于可以明白一些事情了。唐公子看着窗外的迷蒙江湖說道。

杜桓順着唐公子的視線看出去,那河岸邊一排柳樹,河岸那邊的遠山,在天邊畫出鑲着藍邊的山脊線。那山脊線下,就是藺小砧冒險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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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小砧看着前方鑲着藍邊的天際線,一條小河,河邊垂柳枯瘦。過了小河,古道迂回處,便是一處蜀山江湖臨時增加的驿站。這驿站和藺小砧一路上所見到的許多驿站一樣,本是從前廢棄的江湖棧房,如今江湖事急,各路信報頻繁,因此又将它們重新利用起來了。

那驿站破敗的客房上蹲着一個奇特的石雕望風神獸,一路上藺小砧就是在這樣的驿站裏收接從唐公子那裏傳來的消息。藺小砧自己也在注意打探,但江湖事是不能靠運氣的。還得靠唐公子統領的蜀山江湖龐大的眼線來找出毒屍門安插在江湖上的信使。

藺小砧取出一塊魚符連同一封寫給杜桓和唐公子的信,讓驿站的人遞了進去。

只說是“庚寅聽雪”的專門文書,如沒有庚寅聽雪的人在,請速把魚符和書信退回。

驿站的人知道這庚寅聽雪神秘得很,不敢怠慢。忙進去詢問庚寅聽雪的人今天來了沒有。

藺小砧怕驿站中人多眼雜,也不進去,就在驿站外面牆角處蹲着,驿站進出的人只當是哪個門派人手緊,弄個廚娘來送信了。

藺小砧心中着急,生怕又沒有“庚寅聽雪”的人,因為唐公子那邊能認識藺小砧的這塊特制魚符的,只有“庚寅聽雪”的人,藺小砧和唐公子杜桓的聯系也就是通過“庚寅聽雪”,這個唐公子和杜桓直轄的組織。等了半天,傳信的人終于來了,将那魚符和一封信遞給藺小砧。那傳話看着藺小砧一身下人打扮,哼了一聲道:“現在江湖,當真是缺人。這樣重要的事,也使喚下人來了。”

藺小砧一看那信的火漆上的封印是一個篆書的“杜”字,哪裏理會那傳信的人,歡天喜地将魚符收好,将那信貼身藏好,忙到了一處僻靜的林子裏,才将信拆開來看。

果然是杜桓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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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第戌子、壬戌、天劍、不守山。

急送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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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第便是指蜀山江湖最隐秘的三十三處驿站,多是山林中的老廟古剎抑或是鬧市的客棧。普通江湖門派是不知道的。戌子、壬戌、天劍、不守山是這些隐秘驿站的編號,藺小砧忙拿出身上的蜀山驿站總圖,按圖找出這四家驿站的對應地址。還好,不守山離自己最近,便是此去往東不到七十裏的花竹山竹影庵。

“急送”也是唐公子的暗語,意思就是有重大的消息了。

“人定”卻不是暗語了,便是說的二更時分。

藺小砧看着杜桓的字跡,心中親切。那信反轉過來,杜桓還寫了一句:

江湖風霜凄冷,藺姑娘多加保重。相見之日,共話西窗。

藺小砧自語道:“這可夠酸的。”心中卻無比甜蜜,将書信又貼身藏了。半晌才想起什麽來,将那信又拿出來燒了。看着杜桓的字跡一點一點被火苗吞噬,藺小砧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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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上看江湖,江湖如同夢境在藺小砧身邊退去,江湖一片繁忙,卻有着多年不見的和氣。路上各派弟子根據圍攻的石墓之情形,互相馳援,來來往往。見了藺小砧的快馬,也知道必是江湖中人,必定是有急事的,那些事情不急的江湖子弟,也就讓在路邊了。

二更,花竹山上。月下,一山竹影散亂。風一吹,遍山的亂。竹影庵中,一個蒙面的老尼姑還在燈下等人,等的當然就是蒙面的藺小砧。

老尼姑拿出一塊魚符,和藺小砧的魚符合縫後。老尼姑指着觀音堂後的小徑,曲曲折折,藺小砧走到小徑深處的燈光裏。一扇窗後,一只手伸出來,再次驗證了藺小砧的魚符後,窗裏的那只手在一塊石板上用粉石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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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城義莊

斷劍橋西南三裏

可疑之人連日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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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行小字,藺小砧看過後,那人立時将字跡擦去。藺小砧等他再寫,卻半天不見動靜,藺小砧忍不住伸手進去拿過石板粉石,在上面寫道:

“又如何”

那人看了,也寫了三個字:

“不知道”

藺小砧又好氣又好笑。心想,我趕一天路,就來看你寫這幾個字,字也寫得歪歪扭扭,難看之極。

這唐公子和杜桓做事情也是好笑。不過細細一想,這樣也好。這人其實就是傳話的,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知道的人是最可靠的人。尤其是今日之詭谲江湖,今日自己的獨特身份。卻不能有半點疏忽。

藺小砧也不說話,起身就走。那老尼姑還在燈光中看着自己的影子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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