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夢
“我不太确定，但也猜到了。”長安說，“顧公子他總是把自己身上的責任看得很重，所以有些事鐘大夫得給他時間。”
鐘墨難過的揉了揉手指，低着頭說：“可有些事不是給他時間就可以的，他的心，不在我這裏。”
“鐘大夫也從來沒有表露過心意不是嗎，所以別那麽早下定論，試試吧，也許他也喜歡你呢。”
“他不喜歡男人。”鐘墨提起這件事就更難過了，眼尾耷拉着，情緒非常低落，“知道了我對他有那種想法後，應該會覺得我很惡心吧。”
“可不說的話，鐘大夫還會一直難受不是嗎？如果說出來，還有其他的可能在。”
“師兄他想把我撇在這裏，說出來的話，他可能離開得會更快。不說的話，他顧念着同門師兄弟的感情還可能會帶我走。”
說完後鐘墨眼睛就紅了，看上去确實很難過。
吸了吸鼻子，鐘墨又哽咽着說：“可真羨慕長安公子，與沈公子感情那麽好。”
“可是一開始夫人他來到我的身邊時其實是姑娘模樣，所以我一開始喜歡上的，應該是夫人那張漂亮又溫柔的臉。相處過一段時間我才喜歡上了那張臉的主人。可一旦喜歡上他，哪怕他是個男人，哪怕他的身世不平凡，我還是很喜歡他，與他的性別身世通通沒關系，只是喜歡他這個人。”
長安從過往的那些美好回憶中抽離出來，笑着扭頭看向鐘墨，又一次勸道：“所以鐘大夫，你總要試試才知道顧公子心裏是怎麽想的。他不喜歡男人，但萬一剛好喜歡你呢。”
沒想到鐘墨紅着眼睛笑得更苦澀了，“如果有那個萬一，師兄喜歡的也應該是長安公子的夫人吧。畢竟他一開始就喜歡沈公子。”
長安假裝生氣的皺了皺眉頭，問：“鐘大夫這樣說，就不怕我生氣嗎？”
鐘墨反而笑了，不似剛剛苦澀的笑容，眉眼彎彎的，是真的笑了。他打趣道：“反正長安公子與夫人感情好，你生氣了也有夫人來哄你。”
顧南玖臨走前去為和安診了脈，又為和安寫了新的藥方囑咐了一些忌口後就來找鐘墨了。
鐘墨聽到腳步聲适時的閉上了嘴巴。
沈栖近日來總睡不好覺，長安本想趁鐘墨離開之前讓他幫忙開個安神的藥方給夫人，卻不想一直等到顧南玖來叫人了他還沒提。
于是長安抓緊向鐘墨提出了請求：“鐘大夫走之前幫夫人寫個藥方吧，他這些日子太緊張我的傷了，總睡不好。”
顧南玖踏進房裏後剛好聽到長安的話，腳下微微一頓，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調整好了自己，走到了長安床邊。
“師弟，該走了。”顧南玖說。
鐘墨起身走到桌邊，拿起筆熟練的開始寫藥方，一邊寫，一邊還不忘回應顧南玖：“嗯，就快了。”
趁着鐘墨還在寫藥方，長安閑着沒事就突發奇想的想敲打敲打顧南玖，“顧公子，”長安叫道，“希望我們下次再見時顧公子不再是一個人了。”
說完還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鐘墨。暗示的意思很明顯，就看顧南玖往不往心裏去了。
“但願處理完這些事我爹不會又催着我回去，希望還有機會見到吧。”
然而事實證明，顧南玖并沒有往心裏去，同長安說完話後就坐到了桌邊盯着鐘墨寫藥方，像極了師父監督自己的徒弟做事。
長安偷偷嘆了一口氣。暗道：算了，他們自己的事就讓他們解決吧。
鐘墨與顧南玖下山時剛好遇上回來的三叔一行人。
顧南玖和鐘墨與葉臨江不同，畢竟是住在山下的，比在皇城的葉臨江更容易見到。所以也沒太多要交代的，只是簡單的問候了一聲，就又各自繼續趕路了。
倒是分開之前鐘墨那個眼神讓沈栖覺得心疼。
似乎很委屈的樣子。
舲兒也注意到了鐘墨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待走遠後便拉着沈栖抱怨，“那個顧公子肯定又欺負鐘大夫了。”
三叔一個老人家也想參與到年輕人的話題裏，便問了一句：“顧公子為什麽欺負鐘大夫。”
舲兒撇撇嘴，“顧公子是個大笨蛋，不懂別人的心，還做些讓人難過的事。”
沈栖也疑惑道：“顧公子不懂誰的心啊？”
“鐘大夫啊，表哥你看不出來嗎？”
沈栖驚訝道：“你的意思是鐘大夫喜歡顧公子？”
三叔也好奇：“你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鐘大夫親口跟我說的啊。”舲兒像看白癡一般瞪了自己的表哥一眼，“他那天哭得特別委屈，控訴他的師兄有多過分。還說師兄可以不喜歡他，但為什麽一定要堅持把他推得遠遠的呢。”
三叔嘆了口氣，替顧南玖講了一句話，“顧公子這孩子，身上背負的太多了，他不敢想其他的事情。”
“可那也不是他一把推開別人的理由啊。不管有什麽事情，都不影響談情說愛吧，就這麽傷了別人的心，真是混蛋。”
沈栖還停留在鐘墨喜歡顧南玖這一消息的震驚中，沒再接舲兒的話，默默的消化着這一消息打算回去之後與長安分享。
沈栖回去時長安正睡着覺，睡得有些不安穩，似乎剛睡着沒多久。
他輕手輕腳的也趴到床上去，又輕輕的躺倒長安身邊，心裏覺得十分踏實。
沈栖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比起鐘墨來說，他與長安是心意相通的，不用像鐘墨那般屢屢被心上人傷到。
想到這裏他又偷偷笑着往長安身邊偎了偎，可顧及着長安的傷還沒好，也沒敢離得太近。
本來是挺好的氣氛，沈栖不知怎的卻做了噩夢。
夢裏的堯光山被一把火燒成了一片廢墟。他在廢墟之中聲嘶力竭的叫着每一個人的名字，長安、和安、三叔、小音……可沒有一個人回應他。他轉身，卻看到一排墓碑立在那裏，大家的名字清晰又驚心的刻在上面。
沈栖知道這是一個夢，所以他在廢墟之上到處找出口，他想醒來，他想看到活生生的大家。
而後舅舅卻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臉冷漠的問他：“四皇子現在能跟我回去了嗎？”
沈栖跪倒在地上，哭着叫着喊着，質問舅舅為什麽要這麽做。
舅舅淡淡的回答：“如果你乖乖跟我回去，他們也不至于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