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玉帝說完便神色不變的轉身離開,留下玄塵、藍喏、君閻神色堪比千年寒冰的三人和司命星君在原地,司命看着玉帝走後三位大神的神色,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盡忠職守的冒着被劈的危險,說點什麽。

“那……玄塵上仙、”司命理智的選了一個這裏面官職比較低,脾氣比較好的玄塵說話:“小仙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只有人間半個月的時間……還是盡早做決定的好。”

說完之後,不知為何司命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玄塵,見沒有人給予回應,便道:“那小仙便先行告辭了。”

司岄一邊往外走,一邊心裏暗自嘆了一口氣,說來玄塵和鏡仙這一對兒也是有點苦,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天上這修成正果的幾對兒,有哪一對兒是不苦的呢,想當初七公主和牛郎不也被隔在銀河兩岸一年才能見一次?

從天庭回去的路上,三人依舊是紛紛繃着一張臉誰都不說話,不過經過玉帝這裏一試壓,三人的心境多少都有些改變。

藍喏最先開了口:“玄塵,你打算如何?”

玄塵雙唇抿緊,速度有一瞬間的停頓,但是很快便恢複,幾不可查。

“不知。”

“不管你如何決定,本殿決不會允許你做出傷害淡然的事!”

藍喏的話說的生硬,他做不出大義滅親的決定,也絕不會允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傷害淡然,即便最後的結果依舊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但是至少他不會看着淡然死在他們三人其中一個人的手上。

玄塵依舊沒有回答,藍喏的胸腔內瞬間翻江倒海般激起一股怒意,加快速度擋在了玄塵和君閻面前,阻住了他們的去路。

“君閻,你什麽意思?”

藍喏看向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君閻,君閻沉默半晌,終究是嘆了一口氣。

“本殿能如何……藍喏,你心底明白,這只是徒勞罷了。”

君閻說完閉上了雙眼,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淡淡的疲憊和哀痛。一瞬間,似乎這位見慣了大場面,經歷過了無數次劫難、看過無數次生離死別的上古之神,在這一刻産生了命該如此的想法。君閻竟然覺得,他是老了,再沒有那種敢與天作對,敢把一切都無視的沖動了。

“君閻!淡然可是你自己從本殿這裏搶過去的幹女兒!”藍喏雙眼瞬間變得猩紅,一直壓抑的情緒瞬間爆發,一掌便朝着君閻打了過去,

君閻神色一凜,閃身躲過。

“藍喏,你難道還不清楚,不管我們做什麽決定,淡然最後只有一個下場!”

君閻可以說算是最理智的一個,他早已經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也早已經看透了這個結局。其實他們三個又有誰沒有看透這個結果,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只想着能多拖延一時,淡然就有一絲生的希望。

只不過,最後的結果,依舊是徒勞。

放任司岄不管,可能最後所有人都得死。趁司岄現在尚未成熟将他連根拔起,淡然也會随之毀滅,卻保住了所有人……

藍喏顯然也是知道這歌事實的,他緊緊的咬住牙關,道:“本座再說一遍……誰都別想動淡然一下!”

藍喏說的極為緩慢,一字一句都猶如從齒縫裏蹦出來的一般,低沉卻帶着堅決,雙眼猩紅的模樣似是要毀滅掉一切傷害淡然的人和事。

君閻最終只是嘆了一口氣,閉着眼搖了搖頭,道:“罷了……”随後他再次睜開雙眼,眼中已經變得堅決:“在十五日之內,本殿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淡然,這是本殿對然然的承諾……”

君閻也只能做到這般了,即便再不舍,再不願,即便會心疼……但這是他,也是所有人,唯一的選擇。

君閻最後嘆息着轉身回了地府,玄塵和籃諾看着君閻離開的背影,心中亦是五味雜糧,卻也明白君閻的決定不管是之餘淡然,還是之餘他們,都只是最終的選擇罷了。

玄塵和籃諾回到淡然身邊,看着依舊緊閉雙眼沒有意識的淡然,慢慢平息了翻騰的內心。

“無論如何……本殿都會等到最後一刻……”

籃諾走到淡然近前,憐愛的伸手碰了碰淡然的臉,眼中是別人沒有見過的慈愛。

“然然,不怕,爹爹陪着你。”

凡間半月的時間,對于玄塵和藍喏來說都不能算的上是一個很長的時間,所以他們雖然嘴上不願意說,但是卻都對能陪在淡然身邊的這最後幾天感到倍感珍惜。時間一天一天的過,離着玉帝給的最後時間越發的近,藍喏和玄塵的內心也不斷産生着變化。

這期間司岄沒有再和玄塵、藍喏再說一句話,可能是在準備着什麽,預謀着什麽。也或許是他需要足夠的時間來吸收屬于淡然的元氣來恢複法力。

玄塵和藍喏自然的将司岄的存在忽視,就當他不存在。

可是時間即便是過得再慢,他們再珍惜,也終究是到了最後的那一天。

藍喏站在淡然面前,久久之後終是嘆了一口氣,連着半個月的不眠不休,只為了守着自己手中的珠寶,想要找出其他的辦法,卻終究只是徒勞。

“時間到了……”

一聲無奈又頹然的嘆息聲緩緩吐出,藍喏的眼底閃過一抹掙紮,一絲難過。難道真的要他眼睜睜的,甚至是要他親自動手将自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淡然毀掉麽……

站在另一邊的玄塵也終于是有了動作,或許是站了太久了,玄塵覺得自己四肢都有些僵硬,他擡了擡頭,似乎是聽到了自己身上發出來的“咯咯咯”的骨頭響聲。

時間到了麽……為什麽他覺得不過是只過了一瞬……

“嗯……她也該是到了走的時候了。”

聽到玄塵的話,藍喏原本已經平靜的眼底突然間又翻騰起一股滔天得怒意,他出乎意外的一掌打向玄塵,玄塵沒有躲,硬生生的挨了藍喏一掌,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雖然沒有吐血,但是臉明顯白上了幾分。

“你心中其實早就做好決定了吧?”藍喏的臉上表情終究還是出現了了些裂痕,似乎是這些時日以來的壓抑終于找到了突破口,爆發了出來。

玄塵站在那裏微微啓唇,眉頭微微皺着,想要張嘴說什麽,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似乎是被堵住了,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你走吧,本殿要親自送然然上路。”

藍喏沒有看身邊站着的玄塵,反而聲音已經恢複自然的說道,視線依舊是放在淡然的身上。

可是玄塵卻沒有動,許久之後他才搖了搖頭,嗓間已經恢複了知覺。

“小仙有一事相求。”

藍喏看到玄塵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問玄塵有什麽事要求自己,反而有些帶着怒氣的問道:“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還想要親眼看着她魂飛魄散?”

藍喏對于玄塵不能算是沒有情緒的,反而他對于玄塵是最不認同,最不願意原諒的那一個,所以剛才才會突然出手給了玄塵那一掌。淡然出事或許是她命中注定會有此一劫,過不過的去,全憑淡然的變化,但是誰又沒有私心?即便是身為上古之神的海神,也是存有私心的。

若是淡然能安然度過此劫,他定然是不會說什麽,但是今日……淡然已經注定度不過這個生日劫……

籃諾閉了閉眼眼睛,十五日的不眠不休,已經讓他耗費了許多精力。

“你要求什麽……”

玄塵的眸光動了動,深深的望向淡然,道:“能不能讓我親自送她。”

籃諾詫異的轉頭看他,顯然是怎麽都沒有想到玄塵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你……”

籃諾知道,玄塵和淡然是命定的情侶,如今玄塵已經修複元神,恢複記憶,定是對淡然有些感情的,可是今日竟然能提出這樣的請求……

看着心愛的人死在面前,而且還要親自動手……他為什麽會想到要這樣做……

“你不怕然然怪你?”

玄塵的神色閃了閃,雙唇緊抿後又松開,道:“怕……但是我想要做那個最後陪她的一個……而且……我想永遠陪着她……我怕她一個人走,會寂寞……”

籃諾聽完玄塵的話不由得又是一驚,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想要随着淡然一絲魂飛破散?!

一時間,籃諾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勸他麽?不……他沒有立場……

籃諾蹙着眉看了玄塵半晌,終究是沒能說出什麽,最後終是嘆了一口氣,釋然了。

“罷了……由你吧……”

籃諾說完最後深深地看了淡然一眼,甩袖飛離原地。

籃諾一走,玄塵便用自己的元氣做出結界,将自己和大樹罩在這唯一的空間中,然後神色複雜的看向淡然。

此時……玄塵的眼裏只剩了淡然一個。

“水月……”

終于叫出了這個名字……似乎已經隔了好久,一千年……一萬年沒有喚出過的名字,卻是在今時今日,這種境地喚了出來,玄塵的心底五味雜糧,摻雜着絲絲苦澀的味道。

原來動情……真的是身為仙人最大的劫數……

玄塵邁步上前,來到淡然的面前,看着眼前這張午夜夢回時無時無刻都在思念的臉,伸出手撫了撫她的臉頰。

“水月……時間到了……你該走了……可是,我好舍不得啊……”

此時的玄塵眼眶已經微微酸澀,變紅,他過了十幾萬年,已經多久沒有感受過如此心痛的滋味。又多久沒有感受過淚水的溫度了?

“水月……我本來以為……我們的時間還很長……你沒有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也沒關系,你不太喜歡我也沒關系,可是……水月……我們都沒有時間了……”

“水月……我又怎麽忍心讓你一個人走……我會陪着你……所以你不用怕……”

說到此處,玄塵的目光變得纏綿而熱烈,緩緩收回手掌,攤開掌心,相信上面出現了一枚隐隐發着亮光的碎片。

“水月,這個便是你一直想要收回去的那個碎片……之前它從葉玄塵身體裏跑出來的時候,被我扣下了,現在,也是時候還給你了。水月,你會記起我,讓我們帶着共同的記憶,一起毀滅吧……”

此時天上的太陽已經開始有了隐隐的變動,黑色的弧形慢慢侵占了太陽原本的明亮,天狗食月已經開始,而玄塵也明顯的感受到了來自周邊的變化。

玄塵擡頭,頭頂的樹枝和綠葉開始無風自動,地面也微微的顫動着,随着太陽一點一點被遮蓋,黑暗慢慢襲來,大樹的樹葉和樹枝就如瘋狂了一般劇烈的顫抖,搖晃,地面上的能量随之憑空升起,星星亮亮的生機變成無數的能量飛上半空,朝着上面飛去,很快,彌漫了玄塵所設結界的整個空間。

“水月,你看,漂亮麽……”

星星亮亮的能量們在半黑的空間下就如同繁星一般,又如同無數的螢火蟲在飛舞一般,煞是漂亮。

可是這些漂亮到迷惑人眼睛的東西,卻很快升到了頂端,被樹葉和大樹吸食殆盡。

玄塵收回實現,将手中的碎片送到淡然的面前,碎片感受到了本體的存在,迅速的朝着淡然的方向飛了過去,下一瞬間便沒入了淡然的額間。

“回去吧……屬于你的地方……”玄塵的神色已經恢複平淡,怔怔的望着淡然,似乎要将她的面容深深地刻進自己的靈魂中……

而此時緊閉雙目,收回了記憶碎片的淡然,卻覺得自己似乎在久久的沉睡之中,突然就做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夢。

在那個夢中,出現了一名女子,不管是女子身着的衣服,還是她的面容,都與自己如出一轍。

“你是誰啊?”

淡然疑惑的問。

“我是水月,我就是你啊。”女子淡淡的一笑,但是那笑容看上去卻十分陌生,絕不像她往日裏笑時那樣。

女子似乎是看出了淡然的疑惑,突然向她緩緩伸出了手,道:“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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