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甲光向日金鱗開(下)

林慕生在少林寺時曾被蕭諾誠暗算,身受“雙絕掌”陰毒侵襲,若非宗雲等三位禪師合力用易筋經幫他驅毒,他早已不治而亡。他知這陰毒厲害,哪敢有絲毫怠慢,忙回到山洞之中運功驅毒。

而此番所受的陰毒,又不知比在少林寺中所中強出多少倍!林慕生憑己之力抗衡陰毒,片刻都不得松懈。他之前受了內傷,如此緊張對抗之下,中間出現幾次力竭,險些被陰毒串入了心脈,好在有下腹那一道真氣補上,這才使陰毒不得以肆虐。

待到将陰毒完全逼出體外,已過了十餘個時辰。林慕生終得松了口氣,身體便似被抽了絲般,砰的一聲摔倒在地。煙兒急忙出洞尋了一些清水,喂着林慕生服下,林慕生這才慢慢恢複過來。

林慕生又調息幾個時辰,內勁恢複了數成,他心懸花辭淚安危,五內如焚,便拖着傷體出洞,又複往金鱗城趕去。煙兒知他心意,也不勸阻,只是一路跟随。

歸去的途中,已望不見前夜所見的那片軍營,但一路上時不時地看到百姓成群結隊地湧出,還有一些士兵,棄甲曳兵地跑過,看模樣都似些逃兵,而且越靠近金鱗城,逃兵越發增多。

林慕生心中生疑,中途趁人不備,從後面按住一個逃兵口鼻,将他拖入林中,喝道:“你膽敢呼救或說半句謊話,便将你的腦袋擰下來!”

那逃兵好不容易從前方戰場撿回一條命,誰知會半路飛來橫禍,被個不知從哪裏來的小子擄住,急忙搗蒜般磕頭,哭道:“大俠饒命!有什麽要問的,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林慕生道:“前方發生何事?”

那逃兵道:“大俠不知麽?”

煙兒将匕刃貼在那逃兵臉上,嬌喝道:“問你話你答便是,輪得到你發問?”

那逃兵頓時眼淚鼻涕齊下,慌張道:“小人說!小人說!前日半夜,國主不知從哪裏帶來了個和尚,說是我們統帥。昨日清晨天還未亮,那和尚便命我們強攻金鱗城。”

林慕生聽到對方提到和尚,便知是蕭諾誠。然而花辭淚既已離去,那些兵馬還會去攻打金鱗城,倒是讓林慕生始料未及。

林慕生問道:“你們原來有多少兵馬?”

那逃兵應道:“回大俠,我們本來有三萬多人。”

林慕生又道:“金鱗城不過數百人,加上參加英雄大會的江湖群雄,也就只有四千餘人。你們三萬的兵馬攻不下來?你将經過說來我聽!”

那逃兵聞言,拍腿叫道:“所以小人就說,那統帥是随便抓個野和尚便能做得的?昨日清晨,那和尚剛讓我們在金鱗城城門外一裏列好陣仗,便見金鱗城城門大開,從中奔出數百團巨大火焰,直沖我們陣仗而來。”

煙兒咦了聲,道:“火焰還能自己跑出來?”

那逃兵道:“那時我們也和女俠一樣奇怪哩!待到我們定睛看仔細了,才發現那些其實是一匹匹高頭大馬,身上被裹了棉被澆了酒,被火一點,便發瘋似得朝我們沖來。我們三萬兵馬的陣仗,哪裏來得及反應?躲也躲不及,跑也跑不過,轉眼便被撞的、被燒的、自己踩踏的,或死或傷便有數千人!”

煙兒聞言,拍手笑道:“真妙,這應該是主人的計策吧。”

林慕生卻是雙眉緊皺,說道:“數百匹馬,該是金鱗城裏全部的馬匹了。月大秀才這般機巧,怎麽會用出這蠢計來?”

煙兒奇道:“主人不費一兵一卒,便傷敵數成,這計策有何不妥麽?”

林慕生搖頭道:“此計該脫胎于戰國齊将田單的火牛陣。但馬與牛畢竟不同,想那牛除了沖撞和食用,別無他用,但馬匹進可攻退可逃,卻是戰場利器。是以歷來朝廷皆不惜花重金采購良駒。這一番“火駒陣”,雖贏了明面,但卻輸了後力,試想沒了馬匹,群雄用什麽夜襲突圍?若無法突圍,三萬兵馬之前,江湖群雄便是有通天的本領,也無人能逃得出來。”

林慕生這般說着,一字一句入了那逃兵耳裏,那逃兵不禁好奇叫道:“咦,大俠說的,為何和那野和尚說得一般無二?”

林慕生道:“鬼道縱橫之人既是鬼谷遺脈,斷不可能是無智之人,能看破這層毫不奇怪。你再往下說。”

那逃兵應諾,續道:“那些帶火的馬匹奔過之後,金鱗城外的草皮、樹林便着起火來,我們見那火勢太大,只得退兵五裏,待那火燒完之後,複又整隊攻城。

“只是我們這三萬兵馬來之前,其實就沒準備真的攻城,所以那投石車、沖城車都未随軍攜帶。我們的副将便建議圍城。那野和尚卻不理睬,依舊命我們強攻。我們沒辦法,只得用身體去撞城門。可那些江湖人一個個內力精湛,在城門後死堵,我們卻哪裏撞得開?

“後來就只剩豎梯去爬城牆。不過那些江湖人當真不是省油的燈,我們爬上一個,便被砍下兩個,直攻了四個時辰,死傷慘重,卻愣是一處牆頭都未占領。”

林慕生聞言,心中愈發好奇,說道:“你們那副将說得不錯!金鱗城東西兩面是山,北面天下頂外,便是一處峭壁,城中之人個個武功高強,又仗着這般天險地利,不是強行就能攻克的。江湖之人豪放慣了,難有約束,加上一個個浪費無度,若要拿城,按理确實該斷絕城中水源食物。攻心為上,攻城為下,蕭諾誠難道不懂這個道理,讓将士們無故送死?這太不尋常了!”

那逃兵聞言,豎起拇指,說道:“大俠真是英明,你說的與我們副将說得半句不差。只是可惜,那野和尚攻城失利,我們副将用這番言語勸說,卻被那野和尚說他擾亂軍心,一刀砍了腦袋。哎!”逃兵說着說着,又是搖頭又是嘆氣,滿是惋惜和不滿。

林慕生問道:“那這些百姓是怎麽回事?”

逃兵說道:“還不是那野和尚的‘好計’?草菅人命,自作聰明,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說得便是這種人!”

煙兒怒道:“你這厮哪來這麽多廢話,讓你說你說來便是!”

逃兵說道:“自從兩次敗陣,我方兵馬已損傷好幾千人,副将又被那野和尚殺了,将士士氣低落,早已無心戀戰。可那野和尚不僅依舊逼着我們攻城,而且還想出來一個損招。”

“那野和尚派人去将最近幾個村莊的老弱婦孺全抓了來,又派了八百将士穿上百姓衣服,并那些老弱婦孺共千餘人,悉數押到了金鱗城外去沖城門。那些江湖人見是百姓,也沒怎麽動手攻擊人群,反倒是野和尚卻早已備下一個錦囊,命我們放箭射殺人群。”

林慕生聞言大怒,喝道:“這般不惜人命,坐收漁利的歹毒行徑,倒真是鬼道縱橫的奸計!”頓了頓,道:“不用說,江湖中人仁義當頭,明知有詐也不會坐視百姓遭戮,必是開了城放入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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