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冥冥之中的緣分
沈栖看着他們四周坐着的那幾桌彪形大漢,終于明白了長安為什麽不怕。
雖然這樣确實安全些,但沈栖卻覺得渾身不自在。畢竟一舉一動都被人暗中盯着的感覺真的不好。
撇開這些不說,沈栖更好奇那些人是長安從哪裏請來的。
臺上是沈栖與長安第一次來的時候唱小曲兒的那個姑娘。她這次唱了一首動聽的東和曲子,茶客中倒是沒有起哄的了,大家都在享受這優美的旋律。
沈栖趁着大家都沉浸在樂曲中無法自拔,便貼近長安的耳朵小聲問:“你從哪裏找來的這些人,他們看起來似乎很厲害。”
長安笑了笑,說:“他們本就是我的人,不用去找。”
沈栖沒聽明白,摸了摸頭又問:“什麽意思啊?”
茶客中突然爆出一陣掌聲,長安輕輕握着沈栖的手說,柔聲道:“這件事等會再給夫人解釋,舲兒要出來了。”
舲兒身上穿的衣服是長安在布莊跟丁伯借來的,看起來不是特別的合身,但舲兒卻穿得好看,頗有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樣。
“各位好啊,”舲兒先是朝臺下拜了個禮,然後才說:“先生今天家中有事,所以今天由我來講。”
饒是舲兒刻意粗着嗓子說話,聽起來也仍有一點姑娘家的柔聲細語。
臺下的茶客似乎對她有些不滿意。不似以往說書先生出來那般時的吵鬧氣氛,今天格外的安靜。
舲兒也不介意,反正她又不是真的說書人。
“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從皇城而來。第一次來這裏,也沒什麽好東西送給大家,那我就為大家講點不一樣的吧。”
茶客中終于有人出了聲:“什麽不一樣的?”
舲兒臉上挂着得體的笑容,說:“我聽說昨天先生講了咱們皇上的深情,那我今天也講這個吧。”
茶客們終于不再沉默了,你一聲我一聲的開始議論個不停:
“昨天已經講過了今天再講還有什麽意思?”
“對啊……”
“沒意思了……”
“說點別的吧。”
舲兒看到臺下那些人就一肚子氣。他們簡直就是一群只會道聽途說并且沒一點判斷力的蠢貨!
她拿起那塊醒木,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拍下去。
“砰”的一聲,驚得臺下那些議論紛紛的茶客們猛得一哆嗦。
“我當然知道說過的東西再拿出來說沒什麽意思,可我又不是要說大家已經知道的,我要講的自然是大家不知道的。”
有位茶客問:“什麽不知道的?”
怕再有人叽叽喳喳議論一些她不喜歡聽的,舲兒手中一直緊緊握着那塊醒木,随時準備着再拍一次。
“就說咱們四皇子的娘親,大家都知道她曾經是皇後娘娘,可大家卻不知道她是位被打入冷宮的皇後娘娘。”
果然,這話一出就有人不樂意聽了:
“怎麽可能!皇後娘娘何時去過冷宮?”
“你是道聽途說的吧。”
“先生随意編排皇上,這若是被官府知道了可是死罪!”
舲兒輕輕拍了下醒木,頗感委屈的說道:“各位可不能把這罪名扣我頭上,因為我說的句句屬實。”
“當年皇後娘娘的哥哥在朝堂上受到排擠,娘娘便去向皇上求情,想讓皇上稍微重視一下自己的哥哥,結果皇上不知為何突然大怒,下令讓皇後帶着四皇子入冷宮。”
聽到這裏長安怕沈栖回憶起不好的事情,便悄悄的握上了他的手分散他的注意力。
沈栖被長安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點迷茫,可随後他就明白了,長安這是在擔心他。
他向長安回了一個微笑,說:“別擔心,我沒事。”
舲兒那邊還在繼續說:
“皇上将皇後娘娘放在冷宮不管不問,還揚言說讓她自生自滅,娘娘的哥哥去求情,卻被皇上賞了一頓板子趕回了家。”
“皇後也是個倔脾氣,她覺得自己沒錯,便說什麽也不肯軟下性子來去向皇上求情。”
“冷宮那裏荒蕪潮濕,根本不适合人住。娘娘本是葉丞相的親妹妹,從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她何時受過這種罪?所以慢慢的,她的身體就不行了,四皇子五歲那年她撒手人寰就這樣去了。”
“大家總是傳言說皇後娘娘是病死了,這也沒錯,可這病是皇上給的。”
“他不喜歡四皇子也不是因為思念皇後娘娘,那是因為他讨厭皇後娘娘。”
長安聽到這裏看到沈栖皺了皺眉毛,他慌忙又将沈栖的手握緊了些。
“娘娘去的那天五皇子出生,皇上為了慶祝,燃了滿天的煙火,別人去請他見皇後娘娘最後一面他都不肯,還說‘真是晦氣’。後來甚至連娘娘的遺體都沒留,一把火全燒了,骨灰也全揚了。他要讓他自己的發妻做一個孤魂野鬼。”
“所以你們口中深情的皇上根本就不存在。”
長安已經感受到沈栖的顫抖了,他坐近了些,擡手輕輕順着沈栖的背,安慰道:“夫人不怕,那些都過去了。”
茶客們也安靜了一會。
随後有一個人大膽的說:“我有個親戚的姐姐之前在皇宮裏做過活,其實她也這樣說過,可當時我們都沒信。”
“我之前去皇城聽書,皇城有位先生也這樣說過。”
“仔細想想好像确實是,如果皇上真的如此深情,那後來五皇子的母妃又是怎麽回事?”
“皇上嘛,後宮佳麗三千也很正常吧。再說皇後娘娘都沒了,皇上總不能一直一個人活下去吧。”
“可是算算時間,皇後還在時皇上就開始寵新人了。”
“對啊,還撒了骨灰,這是多大的恨啊。”
“可皇後娘娘那麽好,她那時懷着四皇皇子還出宮去看望難民呢。”
“對對對,這個我也聽說了,還施粥送衣服了。”
“我聽說是想為未出生的四皇子積德。”
“還有一件事你們不知道。皇後娘娘來過我們這裏的,是特意去看望堯光山上那群人的。”
“說起那位也是可憐,如果不是年齡小這皇位又怎麽可能被外人奪去?”
“快別說了,被人聽到了可是要殺頭的!”
“對對對,不能說……”
沈栖聽着茶客們的議論有些僵硬,他轉向長安問:“真的嗎?”
長安放下手中的茶杯仔細想了想,說:“我那時還小,記不清了,可我确實有點印象,似乎曾經有一位貌美的夫人來過這山上,當時她的肚子很大,我還伸手摸了,夫人溫柔的告訴我說那裏住着一位弟弟。”
長安回憶完扭頭去看沈栖,發現對方眼裏與他一樣都是震驚與不可思議。
原來他們兩個那麽早就見到過。
原來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