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九來時還想着這裏的會不會像那種大澡堂似的,當她來至跟前時,方知,這裏一切确實是天然形成的沒錯。
雖然只是一個牌匾注明個靜香泉,這名字俗中帶雅,雅中含俗,不過忘九不大懂。
當忘九去天然的池子泡溫泉時,承風卻沒去,他偷偷的跟着去看忘九,而忘九并未發現,忘九将衣衫褪去,只餘肚兜,她泡進溫泉,感覺到一陣子舒心,貌似,從未享受過,好久沒有這樣開心的耍水了,一個孟子紮進水裏,好久好久,才浮上來。
一把撩起長發,小臉被溫泉熏陶的紅撲撲的,她在一處桃花樹下的石頭上靠住,看着桃花時不時的落盡溫泉裏,這裏景色真是不錯,但是好像人很少啊,她并不知道,這個溫泉就是承風他們王宮的一個享樂之地,尋常,也是精靈族的王和王後來。
忘九閉着眼睛,卻是無意想到了她落進寂靜之谷時的前刻,溫言承一定恨死她了吧,不知道流蘇有沒有事,但願她一切都好,她該怎麽辦?要永遠的留在這裏,再也不出去了?或許就不會面對他了,那,就讓他那麽誤會着她,也不是好事。
正想的出神,卻感覺到有水波晃動,她并未動啊,睜開眼尋着水波游去,看見水波是從一塊兒青石那發出的,莫非青石後面有東西。
她剛準備游至一半,卻是承風突然冒出來,嬉皮笑臉的看着忘九,他身上裹着青衫,頭發松散的在水中,他趴在青石上:“九九,真沒想到你想事情都這麽好看。”
“你,你想幹什麽?”忘九不知道是承風在看她,趕緊将自己往水裏縮了縮,承風移動,她指着他手哆嗦着:“你…你別動。”盡管她也是有肚兜遮住的,可是,被看到了總歸不好。
“那又怎麽了?你是我撿回來的,也是我喜歡的人,早晚都要嫁給我啊。”
他說這話,忘九已經聽的耳朵起繭子了,畢竟,從她醒來那天起,他就這麽說了,她一直都裝個明白的糊塗人,也曾問過他:“你們精靈一族的男子都這麽豪爽,見到心儀的姑娘,直接娶回家?難道就沒有什麽交往交往,互相了解彼此的?”
承風回答的是:“也不都這樣,主要的是你比較好看,若是選美,你定是我們精靈族最美的美人,我怕若是我不盯緊你,你會跟着別人私奔了,你看我要相貌有相貌,要身世有身世,要地位有地位,是你最佳的夫選。”
誠然這樣說也沒錯,但是忘九從未想過剛見到個陌生人,又因為自己巧合的落在了他的懷抱裏,湊巧被他撿回家,就要以身相許與他,這個委實說不過去。
此刻忘九看着一身青衫浸濕的他,知道他是不會再進一步對她有所侵犯,泡在溫泉中露着個頭,看着他,身材不錯,相貌是不錯,黑色的長發散在水中,嘴巴裏叼着根狗尾巴草,也着實風流,只是,她并未像他想過的那樣,喜歡他。
他似乎察覺到被她看着的目光,也望着她,忘九趕緊擺着手:“那個,你轉過去,我要起身。”
“你盡管起身便是,我不看。”他說不看,目光還是盯着忘九,一動不動。
“你難道要我承認你的眼睛睜得跟銅鈴似兒的是閉着眼睛沒有看嗎?”忘九有些嗔怒。
他嘴角邪魅的一笑,轉過身去,雙手擱在青石上墊在頭下,靠着青石,認真的望着遠處道:“一生有汝,夫複何求?”不過這句話忘九只聽了個囫囵。
“啊?”她趕緊穿衣的空當,回了一句。
“沒什麽,你穿好我可要轉過來咯。”
“別……”
她的‘別’可是快不過承風的轉身速度,忘九的衣裙還未全部系好,因慌忙,腳下一滑,将腳腕給扭傷了,沒站穩直接合着衣服一起下了水。
他迅速游過來道:“怎麽?是不是你見到我最喜歡激動了?”
忘九沒理他。
當承風将忘九從水中撈出來後,看着忘九的腳腕,紅腫的可怕,他的手法極其的揉:“這麽嚴重啊,我看你是走不了,要不我背你吧。”
怎麽辦?貌似這個條件不誘人,但也拒絕不了,她确實是走不了路了,這是不是他預料中的事情?但又不好意思問出口。
“我衣裙全濕了。”忘九擰着還在滴答着水的廣袖。
“沒事,我的還幹着呢。”他的衣服不知何時已經幹了,手中的青色寬袍将忘九裹住,将她額角的頭發捋開,他的衣服可能是用術法變的,但是為何不将她的也給弄幹?
忘九看着他,這怎麽都像是一個陰謀:“那你用術法,将我的衣服也弄幹啊?”
“沒法子啊,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
這個算不算借口?該是算吧。
承風背着忘九,臉上帶着他痞痞的笑容,哪裏距離回王宮的路遠,就往哪裏繞,忘九手中提着一雙繡鞋,她的腳實在是紅腫的厲害,雖然被承風揉的不痛了,但是紅腫依舊沒有消下去,繡鞋亦是無法穿的。
看着回去的路,奇怪,這不是來時的路啊,趴在他耳邊問:“喂,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啊?這不像是我們來時的路啊。”
“哦,沒事,這條路也是能夠回王宮的。”他将忘九往上挪了挪,繼續走:“寂靜之谷的路不同別處,沒有死胡同,走哪條路都能走回去的。”
又走了很久,忘九都開始泛瞌睡,打着哈哈問:“到底還要走多久才能回去啊?”
“快了快了。”他已經頭上開始冒汗珠子了,不是因為背着忘九累的,因為忘九實在太輕了,輕飄飄的浮在他的背上,沒有感覺,不過現在是他迷路了。
縱然說寂靜之谷的路是沒有死胡同,這話兒說的沒錯,道路多這也沒錯,可是他忘記了路四通八達的不好處是容易繞圈子,他尋常不經常走陌生的路,他這人其實也是比較懶散的,也不會去走過遠的,能抄近道則抄近道,今日是為了能夠背着忘九久一點,他好不容易才逮到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走了遠路,可是卻忽略了陌生路他走不來這回事兒,已經背着忘九從日頭稍稍偏西,到現在星星都爬滿夜空了。
忘九借着星光看到他額頭上的汗珠子,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自己最近吃的有些多,變重了,嗫嚅道:“我很沉,放我下來吧。”
承風看了看背上的忘九,對上了她的那雙有神的大眼睛,有些愣怔,轉過頭微聲道:“嗯,是挺沉,不過,沉甸甸的才能感覺到你的存在呢。”他的聲音小的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回答忘九。
忘九聽到他這麽說,竟然有着一絲不知所措。
不過好在那日他們最終還是尋得了回王宮的路子。
接下來是忘九幾日不見承風出現,倒是鈴蘭常來尋她耍,她還奇怪來着,承風不是一貫都喜歡粘着她來着,心下疑慮,想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她住在承風的行宮裏,到哪裏倒是方便,也沒有什麽限制,邊走變尋着,還時不時哼着小曲兒,可能是寂靜之谷的風情雅趣本就不争不搶,不急于任何事情的這中狀态将她給傳染了的緣故,她都忘記了谷外的事情了,不過,出谷,還是她最想要做的事情。
小轉了幾次,便在一處花樹下看到了承風,不過忘九差點以為她看錯了,她認為那個認真抄書的人不是承風,靜悄悄的走上,白色不沾染任何雜質的宣紙鋪墊着,他一筆一劃的正在寫着墨跡,字體揚灑飄逸,側面是一個女子趴在花樹下嶙峋的大石上安靜的睡着,落花将女子的身影趁的似真似幻,他的字亦是提的好。
忘九道:“畫上的人妙,你的字亦是寫的好,就是這兩句是什麽,我卻是看不懂。”
她剛說完,承風立刻将一旁的一摞子書搬過來蓋住畫紙,一本正經的抄起書來:“你今日怎麽會來找我?”
“我怎麽不能來尋你了。”她站在他的桌案前,花瓣落在她的頭上,她眼睛看着上面,将青絲上的落花給捏下來把玩。
“你不是總覺得我太吵你了?”
“沒有啊?!”他怎麽這麽說,弄的她心裏感覺欠他了什麽東西。
他擡頭笑了起來,忘九心裏咯噔了下,承風迅速的站起身來,雙手按在案子上和忘九對視,忘九身子往後傾斜,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你……想做什麽?”
“想将你看仔細啊。”他再次一本正經的坐回原位執筆抄書。
忘九便問:“你怎麽抄起書來了?”
“當然是為了你啊。”
“為了我?”忘九不解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确定,應該沒錯吧,為她抄書?為什麽?她又沒有去世,去世了他抄寫個經書吧,也算是個功德無量,為她的亡魂超度,可關鍵時,她活的好好的,而他抄的也不是什麽經書啊。
自己也并未聽錯,他也确實說的是為她,好莫名其妙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