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番外

“我的乖乖, 你和他說上過一句話嗎?”

“你倆什麽時候好上的?”

“我聽說池家的公子也有在約他哦, ”一連三問。

江浸嘴上淡淡, “什麽池的,湖的, 海的,”心裏還在想,哪來的家夥, 表面不屑一顧, “他只心悅我,”

但是此時巴不得飛到了葉泾身邊,“哪個癞蛤蟆在追你?”“你別急,我下聘禮了,千萬別急。”江公子的那句癞蛤蟆也沒把自己給摘出去。

“喂, 你幹什麽去——”同窗疾聲道, 又不得不四處顧看,壓低了聲量。

只見那人一個燕子翻騰翻出了私塾的竹編圍欄, 轉身就出了私塾。

同窗眼睜睜地只見那人影兒就跟廟裏的活人倏地沒了。

“實在,實在是,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正巧, 打瞌睡的老先生已經醒過來, 卷住的書敲在了同窗, 顫顫巍巍慢慢悠悠的聲音響在他腦後, “你說誰難過美人關了?”

……

“什麽東西?”池鱗拿在手裏抛了一下, 接住, 捏住了,比桃核大一些,雕刻未完,還有些粗糙,看似未磨光滑。

隐約看出是個兔子的雕刻,雕出了兔耳和兔身,尾巴和腿,已經眼鼻嘴都未成形。

“送我的?”把兔子木雕拿到了葉泾的面前。

只見木雕如栩,那人面若“把春波都釀作、一江醇酎”(辛棄疾),眉眼如卧山,似江水。不由心生出了許多愛意來。

這句是個輕佻,本是讓這般年紀的少年郎聽了後,面紅耳赤。

唯獨在情·愛之事上尚未開蒙的葉泾聽來,卻是澄清了,“不是。”回答他道。然後想去取回他方才掉落在地、被池鱗撿去的木雕。

所幸池鱗也不是個面皮薄的主兒,不由躲開了葉泾想拿回木雕的動作,“是給哪家的子弟的?姓李的,姓杜的,還是說你現在住着的那家姓江的?”

眼神咄咄,面上是笑,但是眼底看不出更深的愉悅來,似乎是想在葉泾表情中解讀出來,這是給何人的定情信物。

葉泾坦然地回答他,“你若是喜歡,我再做一個……”

池鱗打斷了他的話,“那麽這只木兔子真的是給別人的?”眼底沈深,瞧着葉泾,臉上的笑依舊挂着,但與方才比,更淺上了好幾分。

葉泾與他相識,不過是源于在一次購買東西時,葉泾被當地的商販蒙多了錢,池鱗出手,才讓商販坑不了外地人葉泾的錢。

葉泾垂下了眼,一會兒道來,“是答謝讓我和爺爺暫住的江家人的……”

池鱗聽到葉泾終于誠實的答複,臉上顏色緩解了許多,不由似笑非笑,“好罷,我以為你是給你哪位心上人的。”

池鱗将木雕往高處一抛,葉泾轉頭看去那在空中的弧線,就在木雕落地之前,池鱗揮手接過,“那借我玩幾日。”

葉泾只連道,“只是,還沒完工……”

池鱗捏住了木雕,心上不滿,嘴上卻噙着淡淡的笑,回答葉泾,“不打緊,你什麽時候給我做個木雕,我再把這個還你。”說話的時候,兩人是并肩地走在了街道上。

話聲剛落,眼卻見瞧着了誰,池鱗心中冷笑,手垂落着時,衣袖滑出了兩枚銅錢,只見他攏在衣袖裏的雙指夾住了銅幣,彈指發力,銅錢飛出了袖口,打中了旁人的雙膝窩。

旁人在他的意料之中雙膝朝前跪倒,他連忙“眼疾手快”地往身上一撈,将那個人扶在了自己的懷裏,聲音不小不大,“怎麽了?”

葉泾被扶在他身上,雙腿自膝以下便無力,只任着池鱗鉗住他雙臂,将他牢牢扶住,甚至自己無力地靠倚在了池鱗的身上。

“你這般虛弱,我下次可不敢放心你一個人上街。”聲音依舊不偏不倚,沖着葉泾以及遠處的一人說道,話說着,動作亦然未落下。

打橫一攔,一手從膝窩穿過,一手扶住那肩背,将葉泾抱起。

遠處的江浸看了這一場景。

他袖子裏拿着的畫像捏緊了幾分。

……

于是,江家那名小少爺四處籌錢,甚至求祖母,讓他娶親。祖母問他喜歡哪家的兒郎姑娘,偏偏是上月來的葉姓小木匠。

家裏人大發雷霆,禁足了他足足半個月。

一日夜裏,他終于央得下人把他栓的鎖給開了,翻出了宅院,找到西邊偏院的客房裏,摸透那人的位置,推開了門。

看到了那個沉睡的那人,輕巧上去,伸手,摸住他的下颚以下。

那個人從半睡半夢間醒來,雙眼惺忪,發覺眼前似有人影,不由睜開了茫然的眼睛。看住了那張略帶憤怒的、充滿着傷心的臉。

“你到底沒有一絲的心疼?”

這一句兀自而出,半睡半醒的葉泾也是糊塗了。

“我被禁足這麽多天,你有沒有來看過我一次?”

緊接着的這句話,葉泾更是又驚又茫然,眼前那張本是豐神俊朗的面容在憤怒中逐漸清晰,葉泾皺起了眉頭,虛白的面色,辯不出一二,“我……”

“一點也不值得你這樣做是吧?”那人已經顧不上,托盤而出一般。

葉泾顯然是沒有聽清楚這番話背後的意思,“我,我不知道……你禁足了……”

那個從床榻上半起的人,月光爬上了他覆雪般的皮囊上,江浸的手收了回去,眼神還緊落在了葉泾的身上。

葉泾見他半夜出現,便起身,從榻席上一動,便咳了好多下,那人忍不住,順着葉泾的後背拍起來,又捋又撫的。

俄頃,咳聲散去後,葉泾偏擡起了頭來,一雙楚楚而又內斂的眼眸,手足無措地望住江浸:“你被禁足……是和我有幹系?”

茫茫然的這一句,叫得江浸一時失語,片刻後又羞又惱又極為的尴尬。

他愛慕葉泾,甚至想娶了葉泾,這些葉泾都是不知道的。這只是他單方面的一往傾心。

江浸這才似乎明白過來,他的傷心失意,他的嫉妒吃醋,原來當事人都不知情,甚至,當事人只有和這個雇主的少爺逛過一次廟會的情分,其餘的,便是陌生人了。

江浸才恍惚愛而難得的憤怒将他整個人吞沒,方才吐了一半骨頭出來。他後背冷汗涔涔,慌忙道,“打擾你就寝了,我這就走。”緊接着狼狽地背身離去。

月光下,他的身影都有那麽些許結上了霜花。

“你……”

葉泾叫住了他,“你被禁足是和我有關,是嗎?”

那人的背脊有些僵直,既不回答是,也不說不是。

葉泾下了床榻,看住那人的停住背影,真摯地說道,“我不知道,……對不起。”最後那句道歉,來得是那麽溫柔,且叫江浸一下子再次掉入了一個比之前要更深上百倍的深淵中。

如果這時江浸回頭,他這輩子便再也爬不出這個深淵谷底了。

葉泾看到的是,那個人最終,還是緩緩地轉過頭來。“葉泾,”

葉泾看住那個人霁月風光的皮相,聽他漸漸吐露出幾個深埋住的字眼:“我想娶你。你能給我機會嗎,讓我和你相處再久一些,好讓你了解我。”

月光下,江浸看到那個人怔然中有一絲動容。

……

早上的時候,一道喝粥,江浸還特意為了和葉泾吃早飯,提早了起來,去了西院的做木工的地方,和葉泾同坐一長板凳上,同喝粥,吃下粥的鹹點。

喝了粥過後,便與葉泾道,“我上學去了,對了,晚上我便讓我娘,讓你一同與我上學堂,”

葉泾道,“我上過,識得字。”怕花了他家的銀兩。

“那你與我一同上過不?”江浸反語帶着戲谑,問道他。

葉泾只道,“這些事,不可過急,”他隐晦地将婚姻大事,稱作這些事,而不是上私塾的事情。

江浸權當他是害羞,“行,緩那麽幾日,我去學堂了,你會想我嗎?”

葉泾擡起了眼,眼睛依舊是內斂而茫楚的,叫人喜歡得打緊。

“想還是不想?”江浸放寬了,只叫他二選一地回答一個想字。

終究江浸還是沒有聽到這聲“想”,倒是見葉泾穩穩地點了一下頭,臉上依舊是茫茫楚楚的,稍稍地有些別的水荷色,爬上了那個人的臉角,他自己似乎是不知道的。依舊擡着頭,看着江浸。

江浸巨大地滿足了,“我非娶你不可。”與其說他得到了天大的滿足,倒不如說他陷入了一個更深的軟綿花中、溫柔鄉裏。

學堂裏的江浸既不畫畫,也不東想西思的,好好地上課,偶爾片刻的失神,全身心都在沉浸寄相思于一個人的身上。

唯獨交于葉泾好的未來,就是自己多念書,或經商,或繼承家業,叫葉泾舒舒服服地當他的江家人。

偶爾葉泾經過了學堂,滿座書也沒有看,全部人都盯着那個走過的美人看。唯獨江浸清楚得很,那人是他的。

走過私塾時,江浸也心知,那人是有在留心他的。心生歡喜,也加倍勤奮。讀書,或是經商,二擇一,不僅讓葉泾過上不愁吃穿、還讓他不必工作,只需待在家依舊榮華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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