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不應該說如果
和安身體突然不舒服，長安這才決定下山去請顧南玖上去看看。卻萬萬沒想到會在路上遇到了沈栖，還有沈栖口中已經離開的葉臨江。
那一刻他就猜到沈栖大概是對他撒了慌。忽的一下，他的心如同墜進了冰窟一般，哪怕陽光再熱烈，他依然覺得自己手腳都是涼的。
沈栖心虛的迎上慢慢向他們走來的長安，問道：“長安，你怎麽下山來了？”
“和安病了，我是來請顧公子上山的。”
向沈栖解釋完他又立刻轉向葉臨江，恭恭敬敬的說道：“許久不見，表哥可還安好？”
葉臨江雖然不知道沈栖回去後是怎麽跟梵長安說的，但他從沈栖不停咬嘴唇的動作就猜到了沈栖一定是說漏了什麽，雖然心裏有些許忐忑，可最起碼的禮數還是要有的，于是他說：
“梵公子，好久不見。”
梵長安壓着心中的悲涼，面上挂着得體的笑容，禮貌的詢問道：“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饒是小音反應再遲鈍，她也在空氣裏嗅到了一絲絲謊言被戳破後的味道。聽到梵長安的詢問，她急忙替沈栖解圍道：“我們在這裏看風景。”
沈栖：……
面對這漏洞百出的回答，梵長安卻還順着反問道：“不是去看大夫了嗎？怎麽又到這看風景了？”
無人應答。
長安又平靜的接着問：“表哥不是前兩日就回去了嗎？這是又來了？”
葉臨江看了沈栖一眼，只見沈栖緊張的都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他終于明白沈栖在心虛什麽了。
“我前幾日受了傷，所以這幾日都在這裏養傷，并沒有回去，沈栖只是不想你擔心才沒有告訴你。”
梵長安輕輕的問道：“是這樣嗎？”聲音之輕不知到底是在問別人還是問他自己。
他不明白沈栖究竟是怎麽想的，為何什麽都不與他說。明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不用喝補藥的，面對被端來的一碗碗補藥他卻不拒絕，喝完補藥身體不舒服寧願下山去看大夫也不告訴他，如今葉臨江受了傷在山下養傷也不告訴他，想要下山去看自己的表哥還要小心翼翼的找借口。
他一直覺得自己給了沈栖足夠的自由，本以為會換得沈栖足夠的信任，可沈栖還是什麽都不願意告訴他。
梵長安盯着沈栖看了片刻，最後還是沒忍心說什麽過分的話。他深吸了一口氣，強扯出一個笑容，又盡量把語氣放的溫柔，對沈栖說：“夫人如果辦完事了可以先回山上去，我去為和安請顧公子來。”
長安的笑讓沈栖覺得心髒一陣一陣的疼，他着急的扯住了長安的衣袖想要解釋些什麽，可越着急越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情急之下他說：“顧公子不在家裏的，你去了也請不到。”
小音覺得自家公子似乎很難過的樣子，她雖不知道公子為什麽難過，但她覺得夫人說得蠻有道理，顧公子确實不在，去了也請不到。于是她附和道：“顧公子真的不在，我們就是從顧公子家裏來的，。”
“從顧公子家裏來的？”長安反問道。
沈栖想阻止小音，可已經來不及了。
小音一臉單純的說：“對啊，因為葉公子是在顧公子家裏養傷的，所以我們是一起從顧公子家裏出來的。”
梵長安覺得涼意從心髒一角開始蔓延，直至身體的角角落落，最後通體冰涼，是真真正正的落入了冰窟一般。
沈栖着急了，他握緊了長安的手，急忙道：“長安你聽我解釋。”
梵長安滿目悲涼，問：“夫人為何什麽都不告訴我？我在夫人眼裏就這麽不值得信任嗎？”
“不是的……”
沈栖還沒說完，梵長安就突然提高了音量大聲質問道：“夫人願意相信顧南玖都不願意相信我嗎？”
沈栖愣住了。
這是長安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梵長安平緩了語氣，像在強調什麽一樣，堅定的說：“你可是我的夫人啊！”
沈栖怕極了這樣的長安，心中覺得十分委屈，眼睛裏不知不覺的就蓄滿了淚水。
他往日在宮裏也不少受委屈，那時他在宮裏無依無靠，有委屈也只能默默承受着。如今被長安呵護了一段時間，竟怎麽也受不了這小小的委屈了，哪怕這小小的委屈來自于呵護他的那個人，他也不想受。
沈栖紅着眼睛嗆回了長安：“你應該把這句話完整的，我是你搶來的夫人。”
話音一落，除沈栖以外的幾個人都大吃一驚，梵長安心中更是無限悲涼。
“夫人終于肯說出心裏話了嗎？原來你一直在介意這件事。”
小音慌手慌腳的也不知道該勸誰，手忙腳亂半天又怕自己再說錯話最後只能扯了扯葉疏的衣袖尋求幫助。
葉疏面對這種狀況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悄悄扯了扯葉臨江的衣袖。
葉臨江也很無奈，他不知道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麽了。明明之前看起來恩愛的不得了，怎麽說翻臉就翻臉？
沈栖呆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他想向長安解釋，可是已經晚了。
長安臉色很不好，眼睛也紅紅的，嘴唇張張合合好幾次，終是沒說出什麽，失望的撇下沈栖緊抓着他的手後轉身頭也沒回的向前走遠了。
沈栖想追上去解釋一番，可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麽也邁不動，他心裏清楚，那是因為他內心的愧疚。
小音猶猶豫豫的走到沈栖身旁，謹慎的開口：“夫人，要去追公子嗎？”
沈栖很後悔剛剛對長安說了那樣的話，此刻更是不知所措的拉着小音的胳膊，“小音，我是不是很過分？”
小音對這些也不懂，但她見自己的爹娘經常會這樣鬧別扭，最後也都和好如初了。她仔細想了想，最後說：“小餘姐姐說過一句話，叫‘床頭吵架床尾和’，所以夫人不要擔心，您和公子一定很快就能和好的。”
葉臨江慢慢的走到沈栖身邊，輕聲說：“他現在應該想靜一靜，你也別去追了，回去等他吧。你确實是過分了，等梵公子回去了要跟他道歉。”
葉臨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就算沈栖是他的表弟，可錯了就是錯了，該道歉就得道歉。
沈栖聽話的點點頭，說：“好，我一定道歉。”
葉臨江将沈栖送到山腳下看着他慢慢走遠了才跟葉疏一起往顧府走。
葉疏走着走着突然輕笑出了聲，向葉臨江說道：“四皇子都學會嗆人了，看來梵公子這段時間真的對他很好。”
葉臨江也輕輕笑了一下，回道：“是啊，真的很好。”
葉疏又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将軍，梵公子對四皇子那麽好，如果四皇子真的對梵公子動了心怎麽辦？”
“你不應該說如果，因為他已經動心了。”
最開始時他也不希望沈栖與梵長安産生什麽感情，但他更希望沈栖可以開心，可以活得自由。既然開心與自由梵長安都給了沈栖，所以哪怕他們都對彼此動了心，哪怕他看到那兩人膩歪在一起時心裏很是別扭，他也不會再多說什麽。
只是希望真相被揭開的那天梵長安能承受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