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斯是被一陣劇痛驚醒的。
“呃——”
他發出一聲長長地低沉地□□聲, 緩緩地睜開眼，視線一時有?些模糊。但是肚腹持續緊繃地疼痛讓他很快清醒過來。
“嗯……”他攥緊雙手，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圍, 驚詫地發現?自己好像是在鳳凰I230裏。
為什麽？為什麽他會在自己的機甲裏？
疼痛讓愛爾斯有?些慌張和警惕。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沉甸甸地擱置在雙腿中間的大肚子, 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要生了。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他不?在星艦上用醫療艙進行剖腹産, 反而會挺着肚子出現?在自己的機甲裏？
這中間他缺失了一段記憶。
“南柯……呼呼……”愛爾斯喚了一聲南柯，感覺陣痛又起, 不?由往前挺了挺身。
他以為自己一定是将肚子往前頂了頂, 但實際上沉重?的肚子一動未動，他只是微微扭動了一下肩背而已。
機甲的座椅為了有?效地保護駕駛員, 安全帶是十字交叉型的。左右兩邊的安全帶跨過肩膀後紛紛在巨大的肚皮面前止步, 從上方繞了過去, 因而将愛爾斯巨大的肚子勒得越發凸出。
“主、主人?……呲呲……”
南柯的回應十分遙遠，仿佛信號不?好一樣。但是作為智能AI，它是直接和愛爾斯的腦神經相連接的, 不?可?能出現?這種信號斷續的情況。
愛爾斯心中一緊。感覺陣痛漸漸平息, 他立刻操作機甲，開始檢測, 豁然發現?自己正?漂浮在距離那顆能量星不?足十萬公裏的外太空中，而曉曦號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檢測……曉曦號的位置。”
機甲系統小鳳凰回應：“檢測開始……距離曉曦號十二萬公裏。飛行時間四小時。”
愛爾斯閉了閉眼。
他從未遇到過如此詭異的事情。他努力回想, 隐約記起他在曉曦號上發現?了沉睡的所有?船員。當時他幾乎要瘋, 精神力似乎有?些失控。在檢查了所有?安全艙未發現?霍丞羲的身影後，他似乎是回到了自己的飛船上, 然後……然後他想不?起來了。
“南柯！”
愛爾斯揉了揉眉頭, 加強了精神力聯系。
“主人?。”南柯的聲音終于恢複了正?常。
“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鳳凰號上？”
南柯的聲音有?些驚訝：“主人?, 之前的事您不?記得了嗎？不?是您堅持要去能量星上救霍丞羲先生嗎？”
“丞羲在能量星上？”愛爾斯心中一跳，他完全沒?有?印象了。
他沉聲吩咐：“把你的影像記錄打?開, 從我們登上曉曦號開始。”
“是。”
之前他們與?曉曦號接駁成功，準備登錄時，愛爾斯為了以防萬一，就讓南柯打?開了AI的影像記錄，開始攝影。
投射影像在愛爾斯面前徐徐展開。他看見自己下了飛船，一手撐腰，一手握着激光槍，警惕地在接駁艙裏觀察。然後他停頓了一會兒，這個時間應該是南柯利用小夢的權限在掃描星艦。很快接駁艙裏側通往走廊的大門打?開，他扶着肚子快步走了進去。
愛爾斯跟着錄影看着自己一路托着沉甸甸地肚子往前奔跑。老實說，從第三者的角度看，他都?有?些膽戰心驚。自己當時真是跑得太快了，感覺快把肚子颠出去了一樣。
他看見自己打?開了安全艙的大門，直到這一刻他的記憶都?是很清晰的。
然後……
“嗯呃……”肚子驟然開始疼痛。愛爾斯忍不?住挪了挪後背，感覺從胸口?往下都?在疼。從前面到後面，腰也酸疼不?已。
他皺緊了眉頭，長長的金色睫毛顫抖不?已，但仍然緊緊地盯着前方的屏幕，看着影像記錄裏自己的一舉一動。
屏幕裏的愛爾斯扶着肚子跌跌撞撞地在各個安全艙上檢查，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有?精神力可?以用，就像個普通人?類一樣，一個一個用肉眼确認着安全艙裏躺着的是不?是自己的愛人?。
然後，他趴在最後一個安全艙外面，肚子頂着外殼，用手揉了揉後腰，似乎松了一口?氣，又似乎十分疲憊。
愛爾斯對?這一段已經全無印象了，問：“我當時在做什麽？”
南柯：“您當時在陣痛。”
愛爾斯：……
他完全不?記得了。為什麽生孩子這麽重?要的事他也會忘記？
“打?開對?話記錄。”
由于他和南柯的對?話都?是通過腦神經系統直接進行的，所以并沒?有?聲音錄下來。如果要查看他和AI以往的聊天記錄，只能通過這種文字轉換的方式。
很快他看見了自己當時和南柯的一系列對?話。
肚子的墜痛讓他有?些分神，但對?話很短，一目十行就看完了。
【主人?，您還好嗎？】
【肚子疼……我好像是要生了……】
【檢測到兩顆胎心跳動正?常，但其中之一速度略快。建議您立刻進行剖腹産。】
【丞羲不?在曉曦號上。檢測一下有?沒?有?他留下的信息。】
【是。根據小夢留下的因爾塞斯密碼顯示，霍先生一行人?在靠近能量星後遇到了詭異的精神攻擊，大部分船員的精神力都?受到了污染。霍先生為了保護他們，将他們擊昏後放進了安全倉，然後一個人?駕駛飛船去了能量星。】
【主人?？您要去哪裏？醫療艙在這邊。】
【主人?，您為什麽打?開鳳凰號？您就要生産了，這種狀态駕駛飛船非常危險！】
【警告！警告！主人?，您在進行對?自身安全超出50%危險性的行為！】
【主人?……呲呲……主……呲呲……】
對?話後面幾乎都?是南柯單方面的呼喚，而沒?有?他的回應。
這不?正?常！我當時在想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呼呼……又開始了……呃嗯——”愛爾斯剛覺得陣痛緩和了一些，誰知随即又湧來了一陣更劇烈的。
他到底開始陣痛了多久？感覺像已經進入了産程的第二階段。
愛爾斯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雙手并不?敢去碰觸，好像肚皮裏面藏着兩個小怪物，很快就要破殼沖出來。
他的肚皮明顯在往裏收縮，愛爾斯尚有?餘力觀察到自己肚子的收緊情況。
呃嗯——
太他媽疼了！
愛爾斯有?忍不?住随着疼痛往下用力地欲望，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情況到底能不?能生産。
愛爾斯咬牙扛過這波陣痛，看了眼鳳凰號周圍一片漆黑的宇宙。
這個星系太幹淨了，幹淨得除了那顆能量星就是最中心的恒星了，連顆可?以暫時停留的小行星都?沒?有?。
他當然不?可?能降落到恒星上去，難道要去能量星上生産？他真的不?能把孩子生在機甲裏啊。
為什麽……為什麽他當時不?做剖腹産手術？只需要半個小時，兩個孩子就可?以出生。而且以他的身體素質，恢複體力只需要一兩個小時而已。
精神力污染……
他想到了南柯從小夢最後留下的因爾塞斯密碼中破解出的內容。那大概是霍丞羲所能留下的最後信息。
他在不?知不?覺中，也受到了那種詭異又神秘的精神力攻擊，精神力受到了污染，所以才會做出許多不?符合常理?的決定。
愛爾斯揉了揉已經放松下來的肚皮，但是肚子仍然硬邦邦的。
他打?開屏幕，繼續看自己‘失智’那段時間的表現?。
他看見自己不?顧臨産在即，半彎着腰，一手扶着牆壁，一手托着嚴重?下垂的肚子，慢慢挪回了接駁艙，登上了自己的飛船。
我當時為什麽一定要回飛船？
愛爾斯的精神力高達S級，不?是那麽容易被污染的。他覺得最大的可?能是自己當時覺得在曉曦號上不?安全。
然後他看見自己去了醫療室，站到了産夫/産婦專用的生産醫療艙面前。他只要躺進去，剖腹産手術就可?以自動進行。
但不?知為什麽，臨門一腳，他卻?好似被人?突然按了暫停鍵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