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和雲時二人沒有同意加入浮冰小隊, 之後幾個隊伍的隊長也來問, 無一不是對她們手中的冰晶石感興趣。不過天玑都一一拒絕了。她的視線落在那始終沒有過來相詢, 卻緊凝着她們的貪狼隊長蒲冀的身上,勾了勾唇, 掩住了眸中的異色。
挖到了足夠的冰晶石後,她們便去了稍遠的地方。火紅色的狐貍在雪白的冰川中掠動,只留下了一道紅色的殘影。一見到這種變異火狐, 天玑的眸光就亮了起來。它是三階的妖獸,沒什麽戰鬥力, 但是速度極快, 不容易被修士們捕捉。
“師姐,它的速度很快,而且躲起來就不出來了。”忙了一陣子,兩手空空, 雲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無妨, 先前的獸元丹不是剩下一些麽?”天玑眯着眼道。
“用在三階的妖獸上, 未免有些浪費。”雲時搖了搖頭,眸中帶着幾分不贊同。
天玑拍了拍雲時的肩膀,莞爾一笑道:“師妹, 這獸元丹咱們留在手中也沒有什麽用處。再者沒有了,就去青雲宗找曲绛真讓她幫忙就是。先前小秘境中得到的靈草還是足夠的。”
聽天玑這麽一說, 雲時也松口了, 她舒了一口氣道:“那好吧。”
獸元丹可是連五階的黃金蟒都可以誘惑的玄階靈丹, 更別說是那些火狐了。天玑在冰上撒了一些靈丹, 便拉着雲時躲藏到隐蔽處去看着。火狐開始還是很警惕的,最後實在是經受不了靈丹的誘惑,慢悠悠地探出一雙爪子來。它的眼珠子轉動,正左右探視,見沒有危險,才抄起一顆靈丹往口中丢。吃完了這一顆後,它火速地多了起來。冰原上只有風雪呼呼作響。約莫半刻鐘的時間,這火狐又鑽了出來,仰着脖子發出了一道尖利的嚎叫。
随即,另外幾只火狐從洞中鑽了出來,搖晃着身軀,伸爪子去取靈丹。
“走!”天玑低喝了一聲。
雲時會意,就在電光石火間,劍芒如同匹練一般亮起,将這群貪吃的火狐一網打盡。
冰原上的落日時間比外界早,她們挖了冰晶石,獵了一些火狐,太陽便下山了。這裏真正的安全之地只有冰城,但是城中的消費太高了,大部分的修士還是選擇露宿野外。在這片冰原的不遠處,有一處奇特的地域,沒有被風雪覆蓋,反而長着翠綠的花草樹木。種類不豐富,長勢也不算好,可俨然是冰之原中的仙境。
天玑二人找到了這兒,其他的修士自己也是知情的。在天完全地黑下來時,這一處竟然有将近一百位修士過來了。當然,他們大多是成群結隊的,而且有自己的地域劃分,界限分明。
“師姐,有人在看我們。”雲時不太喜歡那一雙雙探視的目光。那群人裏不乏金丹修士,他們刻意釋放出自己的威壓,讓她很不舒服。
“無妨。”天玑撫了撫雲時的面龐,朝着她眨眼道,“如果誰敢來搶,殺了就是!”
雲時原本受了那些修士的影響,但是聽了天玑一句話,就覺得心中舒坦多了。她在天玑身邊打坐,感受着冰之原中充沛的靈力,一點點地淬洗着自己的靈脈和丹田。
一衆人一直相安無事,直到另一群人走到了林子中。這些修士的穿着明顯比散修更華貴些,氣焰也更為嚣張。天玑掀了掀眼皮子,就看到那一行人裏熟悉的面龐。“其中有一個是衍聖宗的弟子。”天玑湊到了雲時耳畔道。
雲時睜開眼,打量着那一群人。
不少人望向那群人的視線中藏有忌憚,他們路過的時候紛紛側了側身子。
天玑見狀,也只是冷冷一笑。
“你們是什麽人?這是我們的地方。”一行人中一位年輕的女修用挑剔的目光望着天玑和雲時二人,不客氣地說道。
天玑掀了掀眼皮子,沒有搭理她。
衍聖宗的男修眸中掠過了一抹深沉的恨意,他壓低聲音道:“是天穹的人,我師兄就是折在了他們的手上。”想到了這事情,他就覺得一腔怒意不可遏制。他與孟弘都是葉淩飛座下的弟子,是兄弟之間的感情很好。孟弘在天穹遭遇意外,他恨不得手刃仇人替師兄報仇。
“然後呢?”天玑擡起頭,漫不經心地問道。
謝顯呼吸一滞,他低頭看着天玑。當初在天穹的時候,她還是練氣一層,現在已經是練氣六層了。但是那又能如何呢?充其量也是個練氣期的弟子。再看雲時,謝顯的眉頭皺了皺。她沒有掩藏自己的修為,一眼便能夠看破。築基十層,這是怎麽樣都飛躍?難怪都稱她為天才!
“原來是天穹的人。”為首的那男修眸光一狠,刻意放出自己身上的威壓。
“他們不好對付。”一道莫名的聲音傳入耳中,天玑轉頭一看,原來是張麓山在附近給她傳音。張麓山道,“那領頭的男人是金丹五層,溫家旁支,名曰溫雲。穿着青衣的男修名謝顯,是衍聖宗的。那邊上長相嬌俏的女修,則是禦音門的弟子,名蘇妙音……如果你們願意加入我浮冰,我等願意為你得罪三宗四世家的人。”
事到如今,張麓山仍舊不願意放棄拉天玑和雲時二人入夥。
好心中夾雜着一絲看好戲的戲谑,天玑豈會聽不出來?她不動聲色地望着溫雲一行人,沉默不語。
“不管是哪個宗門的,這兒是我們的地盤,快讓開!”那嬌俏的少女又喝了一聲。說完之後,轉頭望着溫雲,眸中充斥着愛慕。甚至還夾雜着一絲對溫雲凝視着那兩個女修的不滿。
“如果我們不讓呢?”雲時慢條斯理地開口。她不卑不亢地望着溫雲,絲毫不因他是個金丹修士而感到畏懼。感受到了靈劍的震鳴,她安撫似的拍了拍,卻又故意洩露出一身的劍意。
“天穹就她們兩個人。”謝顯沉沉地說道。
因孟弘一事,衍聖宗與天穹仙門僅剩的交情都消失不見了,而溫家,因為溫少卿的仇,恨不得将天穹的人給挫骨揚灰了。他們現在可算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謝顯已經動了殺機。
“她們身上有很多的冰晶石。”另一道聲音響了起來。在冰原上鑿冰,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天玑和雲時,他也不例外。這話一出,溫雲的臉上又浮現了一絲絲貪婪。但是他仍舊要故作矜持道:“若是二位願意,可用冰晶石來換取在這裏休憩的機會。”
“哦?”天玑挑了挑眉,眸光冰寒。
雲時的反應更是簡單粗暴,反手一劍,在地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你——”蘇妙音氣得面色通紅,她又妒又恨,嬌叱了一聲,就祭出了自己的靈器。禦音門的弟子都是音修,而蘇妙音又是禦音門門主的愛徒,自然得起真傳。那門主甚至給了她一把玄階的箜篌,以示她與其他弟子的不同。蘇妙音在修煉一途,也算是個有天賦的,不到二十年就築基十層了,她很可能是禦音門最快結金丹的弟子。
雲時的修為與蘇妙音相當,至于練氣期的天玑則是被他們忽略不計了。大約是想給蘇妙音一個施展的平臺,溫雲和謝顯幾人往後退了幾步,騰出了地方讓她們打鬥。
音修以音為刃,如同劍修的劍意。
雲時全然不懼蘇妙音,她的劍意凜冽,渾身鮮血都開始沸騰。只希望蘇妙音不要讓她失望為好。
妙音箜篌的攻擊是大範圍的,周邊的修士怕被殃及池魚,趕忙一旁撤去,只留下張麓山一類的人,站在邊上看着,似乎是想找到機會占便宜。蘇妙音是驕傲的,她在修真道上基本沒有吃過虧,修士們要麽被她的美色迷惑要麽被她的樂音迷惑,很快就敗在她的手中。但是她的對面是雲時,她的速度比不上,被雲時長劍黏住的那一刻,她的功力都發不出來了。她急得滿頭大汗,卻又無可奈何。同一個境界的,竟然從頭開始就被壓着打,實在是引看客哄笑。
蘇妙音凄厲地長嘯一聲。
原本袖手旁觀的溫雲,在這一瞬間出手,讓蘇妙音得到了一絲喘息之機,五指快速地撥弄着箜篌,聲音如玉碎,又如鳳凰鳴叫。她的境界終究是不夠,只能模拟出鳳鳴,卻不能使出鳳凰法相。
雲時見溫雲插手,她便不戀戰,足尖一點,往後退回到天玑的身邊。
天玑眨了眨眼,問道:“她彈得好聽嗎?”
雲時飛快地搖了搖頭,認真道:“不如你的琴音。”
天玑面上的笑容更加豔麗、放肆,她召出了青霜臺,朝着雲時眨了眨眼道:“那我也來幫你。”
她們的對話并沒有刻意放輕聲音,一字不落地飄到了在場修士的耳中。那些修士看着天玑祭出玄階的琴,心中頗為微妙,又順帶想到,比禦音門的弟子還好聽,那該是怎麽樣的一種琴音和境界呢?
“天穹的弟子不是劍修麽?怎麽用劍?”蘇妙音蹙了蹙眉頭,對天玑更為厭惡。
“她是五靈根的廢物,誰管她用什麽。”謝顯滿懷惡意地開口道。
就在他的聲音落下,琴音铿然響起,
原本期待着天玑如天籁般動聽的琴音的修士,開始感到後悔了。
這魔音灌耳,那位女修不是睜眼說瞎話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