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禁忌

三月春風輕揚,下午日子特別好混,劉濤專門約了葉叢打籃球,直到兩人一身臭汗才停止。劉濤遞過一瓶礦泉水給葉叢:“叢哥下個月生日準備怎麽過?”

不經劉濤提醒,他都沒想起自己還有一個月不到就23歲了。他喝了一大口水,抹了抹嘴:“随便過。”

劉濤又問:“哪能随便過啊,咱宿舍幾個人還能聚的日子已經過一天少了一天了。”

葉叢點了點頭:“那就到時候都聚一下。”

劉濤嘆了口氣,“唉,畢業後你有什麽打算?”

“找工作啊,不然誰養活我?”葉叢睨了劉濤一眼。

劉濤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嘆了口氣,“我爸非要給我安排工作,所以我準備考研去。”

葉叢差點沒反應過來,他愣愣看着劉濤:“就你這屎一樣的成績,還考研?”

這話劉濤就不滿了,他懶是懶了點,但當初考上這所大學好歹成績也不差。

“你還是安心聽你爸的安排,他還會害你不成?”葉叢勸劉濤。

劉濤反問他:“那你會去你爸介紹的單位上班嗎?”

葉叢瞥了瞥嘴:“不會。”

劉濤:“……”

“不過你考研真不靠譜啊。”

劉濤又睨了他一眼。

三月中旬以來,聯誼會逐步增多,大多數參考數據葉叢聯誼會中所得,學校也推薦了好幾個單位,葉叢覺得不錯,全部記了下來,準備回家查一查。

他想找一個離蒲程近一點的,起碼可以經常看到蒲程。但蒲程在市建委上班,在市中心各個企業聚集地,葉叢的工作牽涉到上工地,工地一般在郊區,見面就比較難了。

四月初——

葉叢想邀請蒲程參加他的生日,但電話打過去才知道蒲程正在談工作。

“新項目開發,正在簽合同。”電話裏出現蒲程溫文爾雅的聲線。

“你不是說你只是阿森的挂牌員工嗎?怎麽最近簽合同的事都找上你了啊?”葉叢有些疑惑,按理說他就是一挂牌閑職,輪不到他來操心吧?

“我要拿分紅的啊,況且這是我之前的顧客介紹過來的,我在的話不是更順利些嗎?”

葉叢:“……那你還不如把公務員的工作辭了,直接去阿森那邊上班呢,這麽兩邊跑不累嗎?”

“累啊,我也不想跑啊,剛下班就被叫過來了,好累的……要不你來接我回家?”蒲程語氣中好像帶着撒嬌的意味。

“現在?那行,我馬上去打車,過來可能要一個多小時……”

還沒說完就被蒲程打斷話:“逗你呢,還當真了,今晚還有飯局,回去會有點晚了。”

葉叢想了想,如果蒲程要談工作,那他在也不合适。末了,他說:“那行吧,開車就不要喝酒,喝酒請代駕。”不等蒲程回複他又繼續說道:“那個……下周四是我生日……晚上你有時間嗎?我想帶你見見我的朋友……”

電話那頭的蒲程沉默,葉叢還以為斷信了,“在嗎?”

“好啊”蒲程愉快的答應。他剛挂掉電話,身後的人提着公文包,他笑着問蒲程:“葉叢電話嗎?”

蒲程回頭看了一眼顧明,點了點頭:“嗯。”

“有什麽要緊事嗎?”顧明問。

蒲程搖了搖頭:“沒有,他下周生日,邀請我參加。”

顧明饒有深意的笑了一聲:“男朋友生日,是該去的。”轉身背對着蒲程收拾桌上的文件,笑容卻已然消失。

阿森從會議室出來,見兩人已經在大廳等他,“走吧,等會許總過來了,我們先去餐廳等他們。”

三人連帶司機秘書一起上車去往餐廳。會議餐少不了喝酒,顧明卻因為胃病歉意的婉拒遞過來的酒杯。最後一桌人下來,只有他全身而退。

到停車場,蒲程正準備打電話請代駕。顧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走吧,我回家要經過你家樓下,我送你。”

蒲程想了想,沒有拒絕,上了顧明的車。

他扭頭看正在開車的顧明的側臉,這個曾經自己深愛的人,如今也已褪去了大學時代青澀的面容,輪廓分明的臉上透着幾分柔情。五年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的觀察過顧明,可再回憶起來,真的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如今的顧明有能力愛他,有能力保護他了,他卻選擇了什麽都沒有的葉叢。

造化弄人,蒲程不自覺發出一聲輕笑,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笑別人。顧明聽到這不易察覺的笑聲,轉頭看他,不小心瞥眼看見他脖子上的項鏈吊墜。

衣服半遮半掩,他沒太看清楚是什麽,他擡眼看蒲程溫柔的問:“在笑什麽?”

“沒什麽,只是覺得我們還能心平氣和的談合作,真是意外。”

顧明看着蒲程,溫聲說:“還得謝謝你沒有拒絕我的請求合作。”

蒲程禮貌一笑:“你出的利潤點高,沒誰跟錢過不去,我當然也是。”

顧明臉色肅然起來,恭恭敬敬、認認真真,“你知道我不僅僅是想在工作上找你合作。”

“如果其他有錢賺,在我業務範圍內,也随時歡迎合作。”蒲程輕描淡寫道。

顧明知道,蒲程故意扯開話題,五年來太多空白之處他無法填滿蒲程,他的五年沒有半刻離開過思念蒲程。或許是他回來晚了一步,但以前給不了的,現在想統統都給他。

蒲程要繞開話題,那他就依蒲程換話題,“我記得你以前不喝酒的。”

“人是會變的,比如我,五年前和今天比,就老了不少。”蒲程輕描淡寫的說。

顧明笑了笑,“小程,你恨我嗎?”

蒲程調整了一下坐姿,伸了個懶腰,嘆了口氣,“你覺得,我恨你嗎?”

顧明眼裏原本還帶着笑意,此時卻收斂了所有,眸子裏出現黑沉的痛哭之色,如果蒲程說恨的話,最起碼他心裏還有他的一席之位,但蒲程風輕雲淡的反問,恰恰是說明蒲程對往事已經淡如白水,甚至連溫度都沒有了。

顧明眼睛頓時就泛紅了,他突然将車子停到路邊,蒲程定定看着他,“怎麽了嗎?”

顧明松開了安全帶,側坐着身子面向蒲程:“小程,我想和你談談,談談我們相戀的六年,和我們彼此缺席的五年,以及我們的未來。”

蒲程聽着就笑了:“該在的時候你都在,該你離場的時候你也撤了,也許你是提前離場留有遺憾,我也有,但早晚結局都一樣。”

“那葉叢呢?他是不是就是你要過一輩子的人?”

“是。”蒲程沒有半點猶豫。

顧明眼裏頓生痛色,他幾乎不可置信的問: “你才認識他多久?你就這麽篤定了?”

“不是篤定,我當時和你在一起也是這麽想的。”已經淡如水的一句話,卻讓顧明感覺心在滴血。

顧明眼眶瞬間就紅了,“小程,我不是來求你原諒,不是我沒那個資格,是我覺得我起碼現在我能給你的,葉叢他給不了啊!當初我們那麽堅持要做到的事,為什麽到最後就偏偏完不成了?可是你現在仍然在走和以前一樣的路,你……”

“不一樣,至少我不會天真到求全世界認可了,誰誰認可都沒用,我也不需要誰的祝福,管他媽那麽多,我愛誰喜歡誰那是我的自由,旁人沒資格來指指點點。”蒲程擲地有聲的語氣打斷顧明,眼神陰冷地注視前方,仿佛不是在跟他說話,只是在自言自語。

蒲程背脊發涼,他當初迫不得已的分手,本身是為了保護蒲程和他的家人。可如今看來,那是個最愚蠢、最可恨的做法。

顧明攥緊拳頭捏到骨肉生疼,呼吸都開始顫抖。他眉頭緊蹙,泛紅的眼眶總是沒攔住眼淚奪眶而出,他就這麽生硬的看着蒲程,車內氣氛開始變得沉重不堪。

然而面對顧明的痛苦絕望,蒲程視若無睹。

驀地!顧明忽然擡手掰過葉叢的頭閉眼沖着蒲程的唇狠狠吻了下去。

令顧明意外的是,蒲程竟沒有掙紮。

但也毫無回應。

顧明只想把這五年來,靈魂滿溢的思念,通過這個吻傳達給蒲程!他的愛從未減少!他的承諾一直沒忘!他的世界蒲程不曾一天缺席!

可蒲程終是連呼吸都沒亂,不回避不閃躲,讓他産生了一種吻的不是蒲程,而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木樁!

越想則越絕望、越痛苦!

以前的蒲程,一個吻可以讓他變得順從乖巧,一個吻可以讓他身體柔軟到站不穩,甚至一個吻可以讓他到高、潮!

可如今,他吻的明明是蒲程,卻也不再是蒲程。

他輕輕睜開眼,便對上了蒲程的眼。

蒲程的眼睛沒眨,就這麽直勾勾的看着他,令他不堪。就好像剛才的吻蒲程只是目睹了這一切,卻并未參與進來。

他離開了蒲程的唇,卻也僅僅是離開了唇,雙手還緊緊抱着蒲程的頭,鼻尖觸着鼻尖,不敢再靠近一點,卻也舍不得再遠離一點。

“親夠了麽?親夠了就麻煩開車吧。”蒲程冷冷的問。

這句話,仿佛幾百根像頭發絲一樣細的針,以光速插進他的心髒。他感覺到心髒每跳一次,這些針就插入一寸,疼痛感便更加尖銳。

而他無意識的低頭發現了蒲程脖子上挂着的——是一枚男士戒指!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戒指!

他如避蛇蠍一樣“騰”地放開蒲程,愕然地看着他,眼淚卻不停往下掉。

“對不起!”顧明小聲喃呢一聲,擦了擦眼淚,調整了坐姿,重新啓動的車子。

“系上安全帶。”

仍是一句冷調子,蒲程語氣中不是出于某種關系,而是一種責任的提醒。

不撞南牆不回頭!

這次,是頭破血流了!

顧明坐正了身體,不敢看蒲程,也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啓動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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