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無極之門

看着那小小的刀,藺小砧不覺寒意透骨。而心中歡喜。

“刀魂。真的像一把刀的魂。”杜桓看着那只是一點光影般輕薄的小小的刀。

“陰世之火熔煉的刀。”藺小砧喃喃道。

“不是陰世之火,是無極天和人間之火一起熔煉的刀,一把介于陰和陽的刀。”

“反正是一把寶刀,極陰所以無隙不入,極陽所以無堅不摧。”二人一邊興奮地說,一邊牽着手走進那陰世的烈焰之中,那億萬的骷髅蟲彙聚起來的火光之中,然而,尚未接近火焰的外層,已是寒涼難禁,只得退了回來。

“原來這陰火烈焰如此冰涼,進去也就成冰人了。”藺小砧愁道。

“無妨,夜間鬼火蟲要去采那些骷髅崖上的骨粉死人鬼火,那時怕是可以的。”

二人就在這寒涼之火外等着。越等越冷,杜桓就招架不住了,藺小砧只有将他緊緊抱住。

“拿到刀,我們出去,助孤塗人殺了雪人,我們就住在這野人谷吧,再也不要管江湖的事了,可好。”杜桓說。

“不。”

“還是忘不了你的武林霸主夢?”

“人就是要做夢。”

“只怕是個噩夢。”

“呸,這刀一看就是神器,有了這寶刀,我的江湖夢就是美夢了。”

“唉,那書上說,人經歷了無極天,可以洗去凡心,我看你還是嚣塵紛擾,看不透江湖是非。”

藺小砧笑道,“杜先生今年高壽?怎麽聽你說話好像得道高僧,你看透紅塵了,看透紅塵你又如此貪圖美色?”

“我貪圖美色了?我貪圖誰的美色?”杜桓也笑。

“還問?”

“你很美麽?”

“自然。”藺小砧笑。

“就算吧。只是除了貪圖你的美色,我當真第一眼看到你,就好像曾經見過你,說不出的歡喜,說不出的入迷,你信不信前世······”

“我信,我相信你前世就是一個肉麻之極的人。你能不能說話不要這麽俗氣。其實,我也覺得奇怪······”藺小砧不說了。

“奇怪什麽?”

“沒什麽?”

“說。”杜桓追問道。

“奇怪你怎麽會這樣臉皮厚。”

“你是奇怪也和我一樣,第一次見我就覺得這個人很面熟,是吧?”

“嗯,”藺小砧終于說了,“我奇怪我怎麽會受得了你這樣一個人,我更奇怪我為什麽會和你在一起······”

這門裏卻是一個深深的峽谷,一道石梁橫在峽谷上,億萬骷髅蟲便在峽谷中,暗河上聚成烈焰,熔煉着那把石梁中浮在空中的刀。

陰火越涼,峽谷天地越靜。當藺小砧說完這句話時,二人更是感到天地就是靜谧所鑄的夢境。管你是什麽無極天,三極天,恨海情天,晴天陰天豔陽天。

“你說你······”

“還要說第二遍嗎?”

“不用了,一遍就行。”

“唉,我從前也想,以後我的夫君要是蓋世英雄,不說了,你還記得那天麽,剛進野人谷的那天,在橋上我們走散了,我就是那時候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什麽,就害怕你混進孤塗人中,再也找不到你了。我從來不把誰放在心上,可能真有注定的姻緣吧。”

“也沒有什麽注定的,也沒有什麽來世往生,都是騙人的,主要是我杜桓就是一個蓋世英雄,文采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和你很是般配。”

藺小砧看着杜桓,吃驚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杜桓如此臉皮厚。

二人說着閑話,不知過了多久,那些鬼火蟲散去許多,二人相互攙着,走上了那石梁,冷得徹骨,那冷來自內心深處。

到了石梁中,藺小砧輕輕将那小小的刀光拈在指尖,如有一絲蟬翼之重,又如有一片月光的輕。如一句夢境中的呓語那樣虛渺不真實,又如夢醒後還能記起的真實。似有若無,似幻還真。藺小砧無限歡喜,又有些失望,這樣一把刀,能殺人麽?只怕能殺死的只是夢中人陰世魂。藺小砧在自己的食指上輕輕一割,不疼,沒有傷口。

“是一把刀的夢,殺不死陽間的人。”藺小砧無限失望。

“殺不死人的刀,可能才是刀的真谛。”杜桓這樣安慰藺小砧。

藺小砧希望這把刀藏着必殺的秘密,一邊看着,一邊走過那石梁,到了對面的崖壁前,輕輕運氣,将刀往崖壁上劃過,只見那刀随着藺小砧的運氣暴長,竟成七尺刀光,藺小砧細細看那崖壁,只見崖壁上被劃出一道丈餘長的弧形的細線,然後,她和杜桓都驚得合不攏嘴,那細線卻深深嵌進石壁中了。

“你用了多大的力啊?”杜桓問。

“用了不足一成。”藺小砧的聲音在發抖。

“如果不是石壁,是一個人呢?”杜桓又問。

“那就是外家功夫再高的高手,也抵擋不住的。如果我用到十成功力······”藺小砧簡直不敢想下去。她忙看她的手指,還是沒有傷口,沒有血,難道這刀當真是不傷人不見血的。

杜桓這樣解釋:“不要再割你自己了,你想,這刀薄如光影,你割得又輕,所以傷口也細如蠶絲,那麽一時半會兒就不會疼,也看不到傷口······”

藺小砧将自己右手的食指使勁擠了擠,果然冒出一串小小的血珠。

“啊,”藺小砧驚叫道,“天下果然有殺人于無形的刀。”

杜桓卻道:“你看,已經回來了許多蟲子了,沒了刀,它們在那裏亂飛呢,我們還是快走。只怕有異樣。”

藺小砧這時歡喜得哽咽了,喃喃道:“就是什麽天梯寺劍法來換,我也不稀罕。你可知一個習武之人的最大的夢想是什麽麽?”

“就是稱霸天下。我知道。”

“好,我們快走吧,”藺小砧不是穩不住的人,這時越是狂喜,她知道就越要冷靜,确實,此地不是歡喜流連之地,但這時他們看到這面崖壁上也有一道門。

石門上方隐隐刻着三個字,回來的鬼火蟲越來越多了,借着那光才看清這三個字:天梯寺。

“原來天梯寺在這裏。”

進去看看?藺小砧和杜桓拿不定主意。

“就看一眼,然後就回去。”兩人在猶豫。

“我聽說過的尋寶的古話,那些人因為貪心,所以死無葬身之地,我們不要貪心,可好?”藺小砧對杜桓說,其實更像是在告誡自己。

“不貪心,就連這一眼都不要看,反正我們已經找到了這寶刀了。”杜桓說。但還是忍不住想看。畢竟那好奇之心如小兔在心窩裏蹦跳。

“就看一眼。”二人最後決定道。

“還是一起拉。”拉不開?

“笨,這次是要用推的。”

“算了,誰知道推開又會怎樣?”但是門已經被推開了。藺小砧和杜桓頓時墜入無極天,藺小砧最後一瞬看到杜桓和那絕世寶刀都飄出了自己的手,自己要哪一個,藺小砧沒有猶豫,她拼了命地又抓住了杜桓的手。

遠處有一團亮光,就是獸皮上那第一顆星,杜桓和藺小砧還沒有走過的那顆天樞星。但是,這次來不及了,他們上不去了。

杜桓知道,一切都完了,唯一讓他感到平靜的是,最後一霎,藺小砧又抓住了他的手,就是暗黑無邊的無情天中,這手也不會放開。然後就是暗黑無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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