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也許是因為對自己的技術太有信心的緣故,露娜c相信了歐文的表現,也同意在合理的範圍內撤銷監控,只由修納來檢測他的身體狀況。但見慣了政治鬥争中爾虞我詐,經受過多重間諜與反間諜培訓的帝國太子絲毫不敢放松警惕。

他沒有告訴修納自己沒有被迷惑的事實,一個人隐瞞總比兩個人來的方便容易一些。而修納潛移默化的将之前發生的事告訴了他。也許是因為剛剛經過生死大劫,在國仇家恨的刺激下,歐文竟然出乎意料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暴怒,只是雙眼通紅的沉默了很久,久的修納都覺得有點吓人了。好在在他經過了一天一夜的自我調整後,接受了事實,基本恢複了正常的樣子。

在這種情勢下,修納默契的沒有提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行為之間也和歐文有意無意的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兩個人眼神不經意對上的時候,他也會很快轉開視線,将眼底的傷心、痛苦和一絲決然的神情深深隐藏起來。

他例行的檢查、治療和對歐文的照顧盡心盡力,無微不至,但态度卻是客氣,疏離而守禮的,好像他們之間真的只是醫患關系。這使他的伴侶更加沉默了。

歐文不得而知:他是不相信露娜c不會真的不監控他們的行為呢?——畢竟露娜要的是修納對自己失望的結果,怎麽會不觀察兩人的表現——還是,他真的對自己失望了呢?

難道真的像那女人所說,他貪戀的只是自己身上這點體貼和溫暖,而不是自己這個人?當自己不再關心愛護他,他就會慢慢離開了嗎?

驕傲的帝國的太陽,終于破天荒的對自己的魅力産生了一絲懷疑。

在這種情勢下,監護室裏從始至終充斥着一種暧昧、試探、沉默和疑惑交織着的詭異緊張氣氛,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火藥氣息,似乎只要一根導火索就能點燃炸裂。兩人之間也似乎存在着一根看不見的細細的弦,這根弦像他們的神經一樣,已經繃到極致,緊到再沒有絲毫彈性,只要輕輕一撥,已經脆弱不堪的弦就會斷裂。

歐文覺得這種日子再過下去他會窒息而死了,還好無論怎樣緊張的情勢,總會有一個發洩的出口。而在風起雲湧的大勢下,這個機會很快到來了——帝國叛軍并不知道歐文還活着的消息,因此和神聖王國的談判并沒有達到國王的預期。而歐文的身體在帝國強大基因的作用下和修納精心的治療照顧下已經完全恢複。于是,神聖王國和帝國太子的談判也提上了日程。

兩國首腦真正見面的日子是一個夏日的午後,那天天氣燥熱,烏雲低沉,偶爾飄來的一絲微風裏帶着點潮濕的水汽,懸浮專車停在王宮中專用的地下停機坪,露娜一行人從直梯向上進入透明自動滾動長廊,透過水晶玻璃,可以看到王教花園中成片的荊棘,聽到鼓噪的蟲鳴。

偶爾有王宮中的侍從官或女官經過,邁着小碎步在院子中來來往往,安靜無聲。他們無一例外披着黑色的鬥篷,兜帽遮着面部,低頭看着地面,目不斜視,歐文看着十分難受,恨不得沖過去問一聲:“你們不熱嗎?”

歐文去時,神聖王國的大臣們盡皆在主殿與國王議事,露娜c作為聖女,到了之後也匆匆趕去——這是由于歐文尚未繼位,且是劫後餘生的落難太子,加之目前他對王國幫助的需要更為迫切。王國高層明顯是要在談判前來個下馬威把威勢做足以便争取更多的利益,因此帝國的太子被安排在王宮偏殿一隅等候國王召見。

穿着黑鬥篷的侍從官們奉了茶和點心就相繼離去,冷落的意味十分明顯。歐文在造父星算是孤身一人,只有修納,以太子伴侶兼專屬醫療師的身份陪伴在側。

大概是烏雲壓頂了太久,終于有了撥雲見日的一線希望,又離開了露娜c的視線(即使這裏也一定有王室的監控但一定不是聖女的勢力範圍),習慣了前呼後擁的帝國太子,對于這種慢待倒也不以為意,他一邊自嘲着虎落平陽被犬欺,一邊反覺出些這幾天從未有過的輕快。連窗外隐隐約約的蟬鳴也不那麽煩人了。

于是他斜倚着坐在長長的真皮沙發上,擡手将皺着的眉心揉開,然後轉頭看向一身帝國黑金軍服的修納——那個青年孤零零的坐在對面,即使這裏沒有第三個人,他的後背依然筆直如一杆标槍。胸前的黑金徽章上不合時宜的閃過一絲冷光。

歐文這幾天來第一次扯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說,你作為我的伴侶,穿着帝*服彰顯身份是應該的,但你臉上戴着那個面具是什麽意思?”

是的,修納清峻的面龐上戴着一個銀白色的古洛可可風格的面具,面具遮住他上半張面龐,這讓他嚴肅冰冷的氣質上增添了一種詭異而神秘的魅惑感。歐文清楚的記得,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少年人魚修納的臉上就戴着一個類似的面具,只是現在青年臉上這個,更華麗也更精致。

掌控着帝國情報局大部分勢力的歐文當然明白這是什麽原因:仙女座大一統神聖王國以教會立身,王教信任級別最高的親傳弟子都會身負重任,普通人緣悭一面。為了保障他們神秘的身份不被外洩,定期回國述職時戴上面具是保護措施之一。而同理,親傳弟子的備選者在外面經受考驗時也會遮擋面部,就如當年的少年人魚。

而只有親傳弟子戴面具,就會如黑夜中戴墨鏡,更加引人注目,于是所有的王教弟子,甚至王國的普羅大衆,都可以戴面具,這在王國甚至成為了一種時尚和流行。

順理成章的,面具樣式的不同,也便成了神聖王教弟子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只是那些細微的區別和定式,只有王教高層有限的幾個人才分得出來。

歐文雖然明白,還是問了出口,如果有人監控,一定以為這是對修納真心的試探,但如果了解他,比如上将布魯克在這,就會知道其實這只是這個無聊的人在沒話找話的搭讪。

“面具在仙女星系就如軍銜在銀河系的作用。我身上有帝國太子伴侶和王國教會親傳弟子兩種标志,這對于您是有利無害的,尊敬的太子殿下。

一如這幾天來的态度,修納的解釋是耐心的,措辭是尊敬的,語氣是平淡的,但這讓帝國的太子沒來由的煩躁起來。

這個道理是很好懂:當修納穿着帝國的黑金軍服,戴着王國的銀白面具走進主殿的一剎那,就會給王國上下以強烈的心理暗示——地位崇高的神聖王教親傳弟子是帝國的太子伴侶,這是政治聯姻。這是歐文和王國談判的重要政治籌碼甚至立身之本,是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談判,但是怎麽聽起來就那麽的不是滋味呢?又是政治聯姻,政治聯姻!老子什麽時候能對着宇宙大喊一聲:“我們他媽的是真感情!”呢?還有修納你這個不冷不熱若即若離的态度,你不是對露娜c說是喜歡我的嗎?就算以為老子失憶了,你不是說要讓我再次愛上你嗎?追我你就熱情點啊!這個客氣尊重的語氣到底是怎麽回事!

歐文覺得心中煩悶,渾身也愈發的躁熱起來,他覺得身體裏面有什麽在湧動,像有一只蝴蝶在心中拼命掙紮,要破繭而出。掩飾的,他站起身來,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中大步踱來踱去。兩個來回之後,歐文猛地扯開了領口的風紀扣,軍服下面露出的古銅色的脖頸上已然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太熱了,靠,他媽的。”他小聲嘀咕,但他知道這是不科學的,王宮內溫度和濕度都是恒定的,最适宜人體舒适度的環境設置。

修納依然坐在那,腰背挺直,如同一尊雕塑,臉上由于面具遮擋看不出有什麽表情。然而歐文似乎從他的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中看到了一絲難以捉摸的複雜情緒,這神色一閃而過,就又沉到了深深的海底。

歐文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之後他确定自己是,因為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起了反應,這反應來的快而急,像疾風掃過大地一般,似乎全身的血液突然沖進了他的大腦,讓他耳中都突然間嗡了一聲,然後眼前的景物就開始模糊,只剩修納像一塊甜美的蜜朵拉絲絨奶糕一般在向饑渴難耐的他招手,這血湧進了腦,沖進了心,然後就全部奔向他的丹田,讓他的欲/望迅速脹大變硬,讓他全身心都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扯斷他的緊緊紮着的軍用皮帶,撕掉他身上裹着的那層黑金軍服,好好的愛他!狠狠的艹他!撲倒他!抱緊他!占有他!在他的身體裏纾/解/最原始的/欲/念!幹到他向自己求饒,弄到他承認,他是愛我,愛我這個人的!

歐文口鼻之中喘着粗氣,此刻他已經忘了身在何處,他邁着沉重的步子,像發/情的雄獅一般,不可阻擋的向修納走過去,一步,兩步……然而,當他不經意間看到修納的手指時,他停下了步子。

那雙手罕見的沒有戴着軍禮服用的定制白手套,也沒有戴着手術和實驗時用的一次性特種手套,露出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光潤的指甲修剪的非常幹淨,那是一雙非常好看的男人的手,那雙手一向是如機械一般穩定,沒有一絲偏差和抖動的——無論它們拿着的是救人的手術刀,還是殺人的槍炮。然而這雙手現在在顫抖,雖然幅度非常非常輕微,但是歐文竟然在一片混沌的意識中注意到了。

他在害怕嗎?他在害怕!

他在怕什麽?他在怕我!

怕我?為什麽?他知道我想做什麽?他不願意?他看出了我的反應?我的反應……我的反應!我竟然在這裏起了這種念頭!不,這不應該,這不是正常的!似乎有什麽在他的靈臺上點了一下,歐文的神志恢複了一絲清明。雖然他對修納的占有欲确實非常旺盛,而且有時不分場合,但絕不應該是這個時候!在這個決定他,甚至整個帝國的生死存亡的時候發/情?!

經過特種訓練的歐文腦中警鈴大作,所有的症狀都表明,自己這是,中了某種催/情的藥物或信息素了!這種狗血卻有效的暗算就這樣突然的發生了,在這個時候,王國随時可能結束議事,和自己談判的時候!由于身體反應太劇烈,歐文覺得自己的頭腦變得有些的遲鈍,他竟然分析不出是誰做的?!是聖女露娜c?是神聖王國高層中的反對派?還是帝國叛軍在王國的卧底……他們又是在何時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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