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绛真很狼狽。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修為是實打實, 穩紮穩打上來的, 可是比起一邊的雲時, 她就像是磕了無數靈丹妙藥疊起來的廢物,行動時簡直一無是處。
傀儡可不會像宗門師兄弟那般手下留情, 曲绛真勉強架住了眼前的一把刀,身形急閃,才避過後方的襲擊, 驚出了冷汗。相比她的捉襟見肘, 雲時那邊可就是游刃有餘,所有的傀儡人都跟着她的劍光動,雲時就是一個充滿危險性的進攻者。
但是這傀儡能夠再生。
顯然是煉制傀儡的時候, 使用了息土。
時間一長,靈力消耗量增大, 應對起來就更困難了。
天玑也在陣中,傀儡中也不會特意地避開她, 原先是雲時替她解決周身的傀儡, 可是慢慢地,雲時只能顧上自己了。天玑也不畏懼,她手中只是捏着靈符, 在危險的時候甩出靈符将傀儡人給炸了,但是更多地時候, 她是憑借着自己靈巧的身形和風一樣的速度開始四處閃避。
初看是胡亂走動的, 可是漸漸地便發現她的行動很有規律, 将同一種色彩的兩個傀儡牽引到了一條線上, 等到它們兵刃相擊時,發出轟的一聲巨響,傀儡人便直接碎成了幾片,不再重新修複。天玑很是嫌棄那一堆傀儡人的殘肢,可還是從裏面扒拉出自己需要的煉器素材,一股腦兒丢進儲物袋裏。
雲時和曲绛真二人原本全神貫注對付傀儡人,根本察覺不到周邊的變化,等到發現周身輕松了很多,才恍然回過神,原來剩餘的都被天玑給解決了。雲時在艱難地解決了一個築基五層的傀儡人時,快速地收劍回到了天玑的身邊,一臉欣喜道:“還是師姐厲害!”
天玑眯着眼笑了笑道:“師妹不也對付了很多個嗎?”
曲绛真默默地聽着她們互相誇獎,不斷地低頭縮減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雲時說了一聲“我們繼續往前走”,才從這場感人肺腑的師姐妹互贊中掙脫出來。
交錯的、無盡的黑暗甬道不知通向何處,仿佛進入了一個暗黑的迷宮,只能夠憑着直覺前行。她們的運氣不算太好,才從傀儡人的軍陣中走出,很快地又闖進了“刀山火海”。所謂的刀山便是從地面突然冒出來的刀刃,而火海便是不知何時從頂上掉落的火團。
石室中,散落的屍骨散發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已經不知有多少修士喪生于此。
炎熱的氣流撲面而來,與刀刃上的寒氣交織着,讓人仿佛置身于冰火兩重天之中。經歷了上回的傀儡軍陣,曲绛真也不敢胡亂走,只能跟在雲時二人的身後。
“怎麽樣,可以過去麽?”天玑蹙了蹙眉,低聲問道。
雲時閉着眼感受了片刻,肯定道:“此處速度比不上疾風崖,可以通過。”說着又轉頭對曲绛真道,“麻煩你進吞天鼎待一會兒。”
同樣是築基二層,然而卻有着天壤之別。曲绛真被打擊地有氣無力的,只能點了點頭。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小命交代在這裏。
刀山火海只對活人有效,氣息斂地越低,受到的傷害越少。
雲時屏住呼吸,靈力剎那間提升至最高,整個人如同一道電光朝着石室掠去。森森的刀光凜然,仿佛能夠割裂一切;火團從上方落下,熱浪撲面,霎時間便将一片給點燃,不留任何落腳之地。築基期的修為自然是不能飛,雲時在掠出去時便察覺到這一點。落在刀尖或者火海,對她來說都不是一個好選擇。就在電光火石間,她便将儲物袋中幾塊下品靈石扔出,足尖一點,借着力道又重新飛掠了出去。
這個石室極大,約莫半刻鐘的時候,雲時才落了地。眼前一片光明,似乎是走到了出口處。
左手背沾上了火星,被燒掉了一大片的血肉。雲時面不改色,往手上摸了些許靈膏便不再管顧。她怕天玑瞧見了傷心,便沒有将她們從鼎中放出來,而是自己沿着亮光向前走。只不過走了一陣子,她便感覺到了不對勁。暗處似乎有不少人緊盯着她。雲時的神經頓時緊繃,不動聲色地将左手藏在了身後,她步伐穩定地往前方走去。
約莫走了半刻鐘的時間,那暗中窺視的視線終于消失不見了,來不及松一口氣,雲時一擡頭便瞧見了幾個修士朝着她這邊快步飛來。
溫家兄弟!還有……百裏薰!
雲時不動聲色地掃視着他們,站在了原處不走動。
百裏薰也看見了雲時,她的一張俏臉立馬便沉了下來去,熱切毒辣的目光似是要将她碎屍萬段!在宗門大比上,她的風頭都被雲時給搶走了,而且雲時還斬了她的妖寵,害得她損失了不少的修為……她的身上還有空間靈器!眼中掠過了一絲貪婪,她嬌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地望着雲時。
“怎麽了?認識?”站在百裏薰旁邊的男子沉聲問道。他的身材高大,面容與百裏薰有幾分相似。此人正是百裏家族中頗受重視的旁支,百裏薰的堂兄,年紀輕輕已經是築基四層的修為,遲早會進入嫡支的視線。
百裏薰還沒答話,一旁的溫少卿便冷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道:“此人是天穹仙門的人,算得上是薰兒的師姐吧。聽說宗門大比上,就是她贏了薰兒。”溫少卿滿不在乎地揭露出這件事情,枉顧百裏薰那驟然變色的面容。
“是我技不如人。”百裏薰柔柔弱弱地開口道,“她的符箓在我之上,能夠布下龍符陣。”
神機百裏,參悟天機。百裏家族的弟子都有符箓造詣,其中不少對符道很是狂熱的。百裏鴻聽到符箓二字,果不其然,面上流露出一絲興致來,他道:“或許可以與她交流一番,你們遲早是同門。”
百裏薰搖了搖頭,露出一副愁苦的神情,望着百裏鴻欲言又止。
溫少卿看不下去了,扇子一揮,冷笑道:“孟弘就是折在了她練氣期的師妹手上,我倒是想試試,天穹仙門的天才弟子,修為究竟如何!”說着,沒等周邊的人應聲,他便掠了出去,攔在了雲時的跟前,放肆地打量着她。
雲時對溫少卿的觀感極惡,她蹙了蹙眉道:“看來溫公子福大命大,沒有再妖藤裏摔死。”她的語氣平淡無波,溫少卿聽了卻是一肚子的氣。當日掉進了妖藤中,與他同行的折了好幾個,還有些被迫退出了小秘境,他是靠着身上的秘寶逃出來的。
“少卿,回來!”這行人中領頭的溫少棠喝了一聲。
溫少卿不甘不願地瞪了雲時一眼,怒聲道:“大哥,就是她暗算的我!”
溫少棠凝視着雲時片刻,平靜道:“我們現在還有急事。”
溫少卿卻是不願意的。他與百裏薰對視了一眼,立馬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殺人滅口”的意思。他的修為不如雲時,但是百裏薰已經是築基一層了,而且自己的兄弟和百裏家的部分人也在場,對付一個築基二層的實在是綽綽有餘!他的扇子揮動,頓時冰棱齊出,如同刀刃一般刺向了雲時,而百裏薰也飽提靈力,手中長劍吞吐的劍芒如同蛇信子一般。
溫少棠察覺到他們的異動,眉頭一皺,卻也沒有阻止,他直接對身後的人道:“我們先走。”
百裏鴻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朝着溫少棠揮了揮手,示意他先走,他自己則是在這邊看着。
雲時始終警惕着,因而在溫少卿出招的那一瞬間,她便做了應對。她的速度本來就在溫少卿之上,只見白光一閃,身影驟然消失。長劍上散發着攝人的寒氣,要不是百裏薰替溫少卿擋下了那一招,恐怕他已經身首異處。築基期對練氣期到底是有壓制作用的,別說雲時還是個實力強橫遠勝境界的。
百裏薰自以為能夠看破雲時的招式,當初高她幾個境界的,都落敗了,更別說是一個小境界。她很自信,但是當長劍被雲時的劍給黏住時,她才發現自己完全地受制于人,只能夠被動地動作。紫紅色的電芒在空氣中流竄,濃郁的殺氣将此處籠罩,諸人仿佛來到了古戰場,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殺意!雲時的每一劍都是向前攻擊,她的周身彌漫殺意,與她那冰雪般玲珑剔透的樣子一點都不相符合。
兩人都是大家族的弟子,發現單單比劍術是比不過雷靈根的劍修的,便動起了別的主意。百裏薰在小秘境開的時候,回了一趟百裏家,她自己尚且不能夠繪制太多的靈符,只能夠求助于家中的長輩,這次出來,她的身上還帶着玄階的靈符,能夠與金丹修士一戰!
外頭的動靜自然傳到了吞天鼎中。
曲绛真好幾次想要出去助雲時一臂之力,卻被天玑給攔住了。
天玑盤腿坐在地上,拿着一支筆在碎石頭上塗塗畫畫,面上輕松惬意,仿佛一點兒都不關心雲時。
“人家靈符需要有靈符紙做載體的,還需要繪靈筆和妖獸血。”曲绛真忍不住說了句。
天玑沒有答話,只是刺破了指尖滴了一滴血。驟然間,小石頭上流過了一絲金色的紋路,瞬間便散發着攝人的氣息。
符成了!
曲绛真:“……”得,又被打臉了。
只是天玑的血直接能用,難不成她是妖獸?或者是某種神獸?曲绛真越想越覺得可能,望着天玑的視線也逐漸變得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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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绛真:雲時,你師姐是獸!
天玑:你全家都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