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護士宿舍的清水

重症病區的年輕護士夏曉雨又坐在了精神科副主任醫師麥宇翔的面前。她感到自己的噩夢病情加重了,她并沒有告訴麥宇翔吳欣瑤對這醫院草菅人命的猜測,只是說總夢見姐姐夏雪,一次比一次清晰,并且總是以在413病房遇見那個白衣女人作為結束。

麥宇翔聽完了她的描述,說:“曉雨,你先不要想太多啊,你夢到413的病人了麽?”

夏曉雨點點頭,她說,“夢見了,我心裏是很想救他們的,可我總是一推開門,看到那一幕,就被吓醒了……我該怎麽辦呢?”

麥宇翔看着夏曉雨,等她稍安定些,安慰道,“我想,那還是因為你內心對那晚沒能及時救治病人而感到自責導致的聯想吧,我給你開一些安神和抵抗神經衰弱的藥,如果再有什麽情況你再來找我。”

夏曉雨帶着哭腔問:“你是說,我是精神出了問題?”

麥宇翔搖搖頭,說:“不是,不用擔心。”

在填取藥單據麥宇翔,擡眼看到夏曉雨帶着淚花的認真的表情,不禁笑了,然後他瞥見了抽屜裏那一盒巧克力,還剩了幾塊,他略想了一下,把它拿了出來,盒子底下露出了那本古舊的《Hypnotism and Psychology》(《催眠術與心理學》)。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看這本書了。

麥宇翔說:“好啦,我不給你開藥了,送你幾塊巧克力吧。”

他把幾塊巧克力遞給了夏曉雨。

夏曉雨瞪大眼睛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麥宇翔解釋說:“巧克力有安神的作用,還能調節人的情緒和心情,拿着啊”他向夏曉雨手裏又塞了一下。

夏曉雨不好意思的接到手上,說了聲“謝謝”。

麥宇翔微笑着說,“感覺不好的時候吃一塊兒,很多心結關鍵還是需要自己解開,解開了就不會再出現幻覺了。”

夏曉雨點了點頭。

麥宇翔問:“好了,還有問題麽?”

夏曉雨搖搖頭。

麥宇翔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說,“嗯,那今天先到這裏,我要去接溫淼了。”

周五的下午,街道上車水馬龍,麥宇翔的轎車行進在車流中。溫淼靜靜的看着車窗之外,她忽然轉過頭問駕車的麥宇翔:“……阿麥,你相信2012年12月21日地球真的會毀滅嗎?”

麥宇翔說:“我相信地球總有一天會因為人類的貪婪和自私而毀滅的,但不會這麽快,恐怕還有一二百年,或者五百年,目前難以預測,但地球會存在的,毀滅的不過是人類世界罷了。”

溫淼說:“你是個悲觀主義者,阿麥。”

麥宇翔迷人的一笑,說:“不,我是個有限樂觀主義者。譬如說,我對跟溫淼小姐共度幸福的婚姻生活,就很有信心,很樂觀啊!”

溫淼沒有笑,臉上卻顯出一絲傷感,她說:“我不知道,最近我在想如果到2012年世界毀滅了,大家一起死,也沒什麽不好,不再有痛苦,不再有戰争,不再有愛,不再有恨,無論怎樣,都一了百了……”

麥宇翔沒想到她會忽然這麽說,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溫淼的手輕輕撫住自己的胸口,一笑,說,“沒什麽,我這顆心太脆弱,呵呵。”

麥宇翔安慰的笑了笑,說:“沒事,你會沒事的,我還要和你生一對兒女整天圍着我們喊爹喊娘呢。”

溫淼嗔怪地揮起她的粉拳錘了一下麥宇翔,說:“你壞啊——”

麥宇翔笑得更開心了,說:“哎哎,小心,動作太大,這會兒不小心你那顆寶貴的心髒啦!”

溫淼臉一紅,道:“讨厭哪,又拿我的心髒說事。”

麥宇翔反擊道:“是你先說的你的心髒呀?而且,為了我們的幸福生活,我們确實必須如履薄冰地伺候好它,一點都不敢馬虎啊!”

溫淼又扭頭看着窗外:“煩死了,不提它了!”

麥宇翔說:“好的,換個話題吧。”

溫淼想了一下,說:“哎,我想起一件事,阿麥,這是結婚前對你的最後一個考驗。”

麥宇翔又一次展露出他的笑容:“哇,別吓唬我,我好怕怕!”

溫淼一臉正經的說:“不跟你開玩笑!”

麥宇翔笑着說:“那好,你說吧,看你我多日的情份上,別太為難我就行。”

溫淼一本正經的說:“也不算為難,我就是想知道,我的這顆心髒是什麽人的?”

麥宇翔愣了一下,問:“為什麽想知道這個?一般來說這都是嚴格保密的,除非是捐獻者在死前就做了遺囑說可以告訴接受者,否則我們是不能知道的,這是吉尼斯超級大難題啊?”

溫淼點點頭:“我問我爸爸和顧醫生很多次,他們都說不知道。”

麥宇翔說:“也許他們确實不知道,器官移植的供給方,是絕對向當事人保密的。小姐,這恐怕我不可能打聽到。”

溫淼生氣的說:“這都辦不了,憑什麽娶我?”

接着她又一臉溫柔地恭維麥宇翔說,“你那麽聰明的人,在我眼裏,你無所不能,我不稀罕別的身外之物,這應該最能打動我心的結婚禮物啦!拜托啦?”

麥宇翔一笑,騰出一只手輕輕碰了一下溫淼的胸口,“hello,老兄,你從哪來?”

溫淼忍住笑,推開麥宇翔,說“沒正經,開車……不跟你開玩笑。”

麥宇翔苦着臉:“我的人生怎麽這麽多考驗呀?”

他又轉問道,“我有權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想知道這顆心是誰的?”

溫淼臉色閃出一絲恐懼,“我總覺得,我總做噩夢和做了這次心髒移植手術有關,因為在手術之前,我身體雖然不好,但睡眠還是挺好的,沒有什麽怪夢的。也許……”

麥宇翔問,“也許什麽?”

溫淼答道,“也許夢裏那個白衣女人就是這顆心髒的前主人吧。記得看過一部香港電影叫《見鬼》,裏面的女主角就是因為移植了死者的眼角膜而能看到鬼魂的……”

麥宇翔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但只是一閃而過,他安慰道:“電影嘛,都是瞎編的,不說這個了,去吃飯吧,你想吃什麽?”

溫淼看了看表,說:“……哎,吃晚飯還早着呢,不如先去你宿舍坐坐吧?”

麥宇翔一笑:“遵命,My Lady!”

這輛銀色轎車就此改變車道,在下一個路口左轉彎向醫院的方向駛去。

醫院主樓的413病房裏。林芗的病床周圍堆滿了花籃、水果及各種營養品。她正無聊地靠在床頭剝荔枝吃,夏曉雨撩開簾子進了病房。

林芗親熱的說:“曉雨,快過來,吃荔枝,劉剛帶過來的。我已經讓徐晨晨帶了兩箱回你們宿舍了。”

夏曉雨一笑,“那真謝謝你了。”

她在林芗床沿坐下,接着問道:“你找我,就為了請我吃荔枝?”

林芗吐了一顆荔枝核,說:“先吃着,我确實有事想跟你商量。”

夏曉雨剝了一只荔枝放進嘴裏,吮吸着多汁的果肉,含糊的問,“說吧,什麽事?”

林芗臉上滿是糾結,她說:“曉雨,我很犯難呢,我進你們醫院開刀呢,就是沖着心髒外科的著名專家顧醫生和你們醫院一流的醫療設備來的,來了以後我才知道,顧醫生還是你姐夫,我心裏覺得特別踏實。可是呢,這兩天我才從可靠的渠道了解到,顧醫生去年做手術,出過事故,鬧出人命來了。”

夏曉雨放下手上的荔枝,氣呼呼地站起身——

“你想說什麽?”

林芗息事寧人的說:“曉雨你別生氣,我和你是同鄉,和你姐姐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我完全信任你,才跟你商量的,人命關天,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夏曉雨心裏依然覺得不痛快,她說:“我姐夫是最好的心髒外科醫生,他為什麽會出那件醫療事故呢?是因為他太愛我的姐姐夏雪了!……我從未見過有像我姐姐,姐夫那麽相愛的夫妻,是那種為了彼此可以毫不猶豫獻出自己生命的愛情,是只有在瓊瑤的愛情小說裏才存在,所以當我姐姐得了絕症,眼看着心愛的人将要走到生命的盡頭,我姐夫簡直要瘋了,但他又一籌莫展,他不願別人幫忙,每天靠自己日夜伺候我姐姐,幾乎沒有睡覺的時候。他想跟我姐姐共同度過最後歲月的每時每刻……那些日子他是請了長假的,但是慕名而來的病人太多了,醫院根本招架不住了,于是,我姐夫勉為其難,接了很少的幾例手術,想不到就出事了……可是,從那以後他再沒出過事故,沒有人的手術做的比我姐夫更漂亮了。我該說的都說了,随你怎麽考慮吧,不必跟我商量。祝你手術成功!”

夏曉雨說完,撩開簾子就走。

林芗有心挽留,可也說不出什麽話了。

“砰”地一聲,房門關上了,林芗不由得身體一陣,她委實沒有想到夏曉雨會為了這事如此動怒。

走廊裏,送完荔枝的徐晨晨迎面走了過來,夏曉雨沒有理她,匆匆走了。

徐晨晨走進病房,問道,“曉雨好像不高興啊,她剛從這走麽?”

林芗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哦,是。”

徐晨晨一想,随口又問:“你跟她開麥醫生的玩笑啦?”

林芗一撇嘴,說:“哪跟哪啊?沒有,我不是快要做手術了麽,我總覺得顧醫生有時候恍恍惚惚的,又聽說他以前出過事故,鬧出過人命,就想着從外邊請醫生來主刀,因為她是他小姨子麽,怕顧醫生不高興,就想先和曉雨通通氣,沒想到,她就生氣了,還跟我說了一大長串的話。”

徐晨晨點點頭說,“哦,難怪呢,曉雨一直很崇拜她姐夫的,而且顧振生很正派的,技術也好,若是在半年前,你想找他做手術,排隊還排不上呢,現在你懷疑他,曉雨當然不高興了。不過呢,我倒支持你的決定。”

她沒來由的這最後一句,讓林芗聽出了弦外之音,林芗問,“怎麽?你為什麽支持?”

徐晨晨感到自己又多了嘴,趕緊想往回圓場,就說,“啊,你這麽好,當然做什麽我都支持啦,而且心裏面不相信主刀的話,手術也很難做的,嗯……”

林芗想了想,覺得她說的也沒什麽毛病,就沒再計較。

麥宇翔和溫淼進了宿舍樓,雖是白天,但過道裏仍然很昏暗。

溫淼挎着麥宇翔的一只手臂,打趣說,“你呀,幹嘛還住在這裏?這裏啊,我看,連鬼都懶得光顧呢?”

麥宇翔笑道,“這裏清靜,整棟樓都好像是我一個人的,還是很惬意的,而且我也沒什麽錢,你不嫌棄不就行了。”

兩個人來到宿舍門前,麥宇翔拿鑰匙打開房門。溫淼伸展雙臂吊住麥宇翔脖子,說:“抱我進去!”

麥宇翔一笑,抱起溫淼就進屋了。

然而,這對急于親熱的情侶卻不知道,此刻有一雙怨恨的眼睛正盯着他們——

護士宿舍的窗簾擋住了外面的光線,窗臺上的一盆清水也顯得黑漆漆的,吳欣瑤一邊上網,一邊用手術刀熟練地削蘋果。

突然,吳欣瑤發現了什麽,她放下剛削好的蘋果,飛快戴上耳機,将原先置于桌面角落的視頻小窗,切換成全頻。

麥宇翔把溫淼抱到椅子上放下,然後去拉上窗簾。

還未等麥宇翔完全轉身,溫淼已經上前吻住了他。

麥宇翔想輕輕松開,溫淼卻抱得更緊,把麥宇翔拖坐在床沿上。

眼看溫淼面色潮紅、氣喘加劇,麥宇翔掙紮開自己的嘴。

麥宇翔喘着氣說:“淼淼,你不能那麽激動的!”

溫淼卻說:“沒事,我很好!”

麥宇翔猶豫着,說:“淼淼,我也很想,但我更要對你的身體負責……”

溫淼抱緊他說:“我的身體我負責,OK?你不是說我們會白頭偕老麽?”

麥宇翔還要推脫:“淼淼,我——”

溫淼佯裝生氣道:“別影響我情緒!”

麥宇翔被迫放棄勸說,适度配合着……

溫淼把麥宇翔壓到身下,緊緊抱住他熱吻起來……

宿舍門被打開,夏曉雨打開燈,看到眼前詭異的一幕——

黑暗中,吳欣瑤蜷曲着身體戴着耳機,盯着懷裏的電腦屏幕氣得直發抖。她身邊一只蘋果被用手術刀切得稀爛——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夏曉雨輕聲問:“欣瑤你怎麽了?”

吳欣瑤趕緊把視頻切換了,但夏曉雨還是看到電腦的屏幕上是麥宇翔和溫淼在親熱。

夏曉雨感到心裏一陣不快,說:“你怎麽能偷窺人家……”

吳欣瑤躲閃着:“沒什麽,沒什麽的,你不要說出去。”

夏曉雨看見吳欣瑤的手指在滴血,趕忙找出止血棉和紗布幫吳欣瑤包紮。

夏曉雨心疼的說:“欣瑤,我們是好姐妹,你有什麽事不能對我說呢?”

吳欣瑤拉出一長條卷筒紙,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夏曉雨坐在旁邊關切地看着她。

好一會兒,吳欣瑤把紙扔了一地,情緒平緩不少。她慘笑了一下,說:“……哼,怪我沒出息,感情債沒有理清……會過去的,以後再告訴你好嗎?你要替我保密,求求你了,你最好了!”

夏曉雨點點頭,說:“我不說出去,但是你要明白,感情的事是強求不來的,您能想開就好了。”

吳欣瑤強打精神,轉移話題道:“徐晨晨帶回了好些荔枝,我們一起吃吧!”

夏曉雨把一盒荔枝推到吳欣瑤面前:“喏,全是你的!”

吳欣瑤問道:“怎麽,你不吃麽?”

夏曉雨一笑,撒謊道:“我不愛吃這個。”

吳欣瑤問:“噢,為什麽呀?那個叫林芗的富婆,不是你發小麽??”

夏曉雨嗔怪道:“……別問那麽多了,快享受美食吧。”說着将剝好的荔枝送入吳欣瑤口中。

吳欣瑤吸吮了一會兒吐出荔枝核,說“謝謝曉雨,我心情好多了!”

夏曉雨看得出這不是實話,但她也知道在這件事上她是幫不上忙的,而且她本身已經夠麻煩的了,于是她善意的笑了笑,不久就回到自己床邊,側躺在床上,假裝睡着了。

麥宇翔送溫淼回到家,這對情侶依然難舍難分。

溫淼指着嘴唇,“再親一個!”

麥宇翔迅速吻了溫淼嘴唇一下。

溫淼意猶未盡:“不行,再親一個!”

麥宇翔一本正經的說:“最後一個噢。”

溫淼可愛的點頭。

麥宇翔迅速親吻溫淼一下,來不及退出,就被溫淼一把抱住腦袋,久久吸住。

溫佟和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淼淼!淼淼!快進來!”

溫淼不得不松手,厭煩的說“來啦!”

麥宇翔趁機掙脫,一笑,“拜拜!”他忙不疊地跑下臺階。

溫淼不舍地:“拜拜!……開車小心!”

麥宇翔朝溫淼揮揮手,“快進去吧!”

溫淼目送麥宇翔駕車離開,她突然打了兩個噴嚏,吓得趕快進屋了。

歡歡喜喜的麥宇翔在樓前停了車,回到宿舍,他萬沒想到一個哭泣的女人正在他的住處等着他——黑暗中,她站在窗邊,背影正在一抖一抖的哭泣……窗外的些許夜光更增添了屋裏的詭異氣氛,他頓時吓得魂不附體——大叫道:“誰?!”

那女人輕輕冷笑一聲:“哼!”

麥宇翔慌忙打開燈,那女人慢慢轉過身來,是吳欣瑤。

麥宇翔一驚,厲聲問道:“你,你怎麽進來的?!吓死我了!”

吳欣瑤冷冷的一笑,說,“真是貴人多忘事呀,我曾經是這間房子的女主人啊。”

她一屁股坐到床上,用手撫摸着床單。

“這床多熟悉啊,兩年前,你我的第一次,不就在這張床上嗎?”她順勢躺在床上,做享受狀,色咪咪地看着麥宇翔——

“你忘記了,我可永遠也忘不了。當時,是你死乞白賴地追我的吧?”

吳欣瑤猛地從床上坐起,滿臉憤怒的說,“我可不是那種見到男人就發騷、送貨上門的賤人!”

麥宇翔無奈的嘆了口氣,扭頭看着別處——

“吳欣瑤,你鬧夠嗎?!”

吳欣瑤重新躺回床上,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又恢複了迷離的眼神——

“我鬧了嗎?我幹嘛要鬧?我是給你機會呢!你還記得當年你給我寫的肉麻情書,拍的那些照片的吧,我還以為都處理掉了,結果發現還留着呢,在電腦裏還有備份呢,現代科技真夠發達,真好,不是嗎?”

麥宇翔神色緊張起來:“你,你想訛詐我?”

吳欣瑤搖頭,玩味着麥宇翔此刻的慌張,說:“我沒你那麽卑鄙無恥。再說,敲詐勒索是犯罪行為,要坐牢的。我只是想着,在某些忘恩負義的小人洞房花燭的時候,把這些東西拿給他的新娘開開眼——”

吳欣瑤作憐惜狀,雙手捂住自己的心髒部位,繼續說,“我唯一擔心的是新娘那顆脆弱的心髒受不受得了!”

麥宇翔惱羞成怒,憤恨的說,“你敢試試,我先要了你的命!”

吳欣瑤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說:“我死了你豈不要孤獨終老?你以為那個短命鬼能跟活多久,跟你白頭偕老嗎?!”

麥宇翔上前一把将吳欣瑤從床上拽起來——

“滾!給我滾出去!……”

吳欣瑤踉跄着站定,用雙手彈彈屁股,故意很得意地從麥宇翔面前走過,到了門口,又回過頭說,“哎,今天終于出了一口惡氣,不過,姓麥的你記住,好戲還在後頭呢,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吧!”

吳欣瑤摔門離開。麥宇翔前所未有地焦慮起來,他在狹小的屋子裏困獸般游走。

之後,他面窗而坐,端詳着筆記本電腦,費力地想着事情。她怎麽進來的?她怎麽知道我和溫淼的談話?那天遇到的白衣人影會不會就是她呢?是她?醫院裏的白衣女也是她?倒也有可能,她為了敗壞這醫院,誰知道她能做出什麽事呢?我的情書和照片,當初為什麽要做那些事呢……突然,麥宇翔看見一張人臉貼在窗玻璃上,正盯着他,嘴還在不停地說着什麽話,他吓得差點栽倒,仔細一看,那人卻是洪大爺。

麥宇翔捂住胸口,開了窗戶,沒好氣的問:“魂都被你吓掉了,洪大爺,又怎麽了?”

洪大爺壓着嗓子說:“你的車,車!”

麥宇翔提高了聲調:“我的車怎麽啦?”

洪大爺一臉陰沉——

“擋太平間的道啦!”

麥宇翔郁悶的恨不得撞牆,說:“……好好,知道了,我明天早上挪走。”

洪大爺頭搖成撥浪鼓——

“不,不,不,不行啊……季節到了季節到了呀!”

麥宇翔無奈的點點頭,說:“……好好好,我馬上去挪車,行了吧?我服了你了。”

洪大爺點頭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麻煩你,麻煩你,麻煩你啦!”

洪大爺一步一顫的離開,邊走邊說,“停車堵着路,會倒黴的。”

……

第二天,413病房裏,吳欣瑤在給林芗服藥,麥宇翔突然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他臉色鐵青,林芗從沒見他這個樣子,被吓了一跳,大叫了一聲,“啊——!”

麥宇翔對林芗生硬的說:“對不起。”

接着他冷冷的對吳欣瑤說,“吳護士,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吳欣瑤沒好氣的說,“知道了,等我忙完。”

林芗覺察到他們之間氣氛有些微妙,搖搖頭說,“我這裏沒事了,你先去忙吧。”

吳欣瑤只好說,“那好,林姐,我一會兒再來。”說完,就硬着頭皮跟着氣哼哼的麥宇翔走出了病房。

昨夜,麥宇翔一夜無眠,思前想後,得出了一個他認為非常完滿的結論——白衣女人、夜半哭聲都是吳欣瑤一手搞出來的陰謀,至于目的,就是為了摧垮溫淼,對他麥宇翔進行報複,為了達到這個罪惡目的,她不惜編造謠言,使得很多無辜的人,如夏曉雨等也深陷其中……想到這,麥宇翔感到怒不可遏,他必須阻止這件事繼續下去——

麥宇翔拽着吳欣瑤的衣袖把她推進自己辦公室。

吳欣瑤扭動掙紮着——

“……幹什麽幹什麽……我自己會走,別拉拉扯扯的……有毛病啊?”

麥宇翔把吳欣瑤推進房間,“砰”地關了門,他指着吳欣瑤的鼻子——

“我覺得你有精神問題!我得幫你!”

吳欣瑤一副桀骜不馴的樣子,用眼睛瞟視麥宇翔,一把拍開他的手,說“你才神經有問題。”

麥宇翔氣血上湧,“你說,你都幹了些什麽?!”

吳欣瑤抱着雙臂笑笑,“我幹了什麽?”

麥宇翔強壓怒火——

“你留了我的房間鑰匙是不是?是不是?”

吳欣瑤哼了一聲,“我不是還給你了嗎,你忘啦?”

麥宇翔說:“可你預先配一把對不對?”

吳欣瑤聳聳肩,不置可否。

麥宇翔激動的說,“你進了我的房間,動了我的電腦,遙控開啓了攝像頭。”

他逼近吳欣瑤,“你在監視我,偷窺我的隐私!是不是?!”

吳欣瑤心虛了連連後退——

“你胡說些什麽呀?”

麥宇翔跑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把一只遙控攝像頭一下子扔到吳欣瑤面前——

“我瞎說?!你太過分了?”

他由于氣憤,不可遏制的在那來回踱着步,極力控制着想要狠狠胖揍一頓吳欣瑤的欲望,繼續說,“醫院裏那個白衣女人就是你吧,你早就計劃好了,要搞垮這醫院,氣死溫院長,氣死溫淼,就是為了報複我?這未免太狠毒了吧?”

吳欣瑤被說的臉色慘白,她不顧一切的沖到麥宇翔面前,憤恨的說,“那白衣女人的事,你最好去問問溫佟和他本人,我早就看出這裏面有問題,你還傻乎乎的為他們辯護……我……”

門外傳來敲門聲,兩個人都是一愣,不由得都看向門的方向——

沒有鎖緊的房門被推開了,溫淼手裏提着一大盒蛋糕和夏曉雨一前一後出現在門口!一時間四個人目光相對,她們的笑容和麥宇翔、吳欣瑤的憤怒都同時僵在臉上,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吳欣瑤反應極快的一步上前緊緊抱住麥宇翔,熱烈的吻住了他的嘴唇——

溫淼驚呆了,之後的事就像慢鏡頭,她手上的蛋糕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麥宇翔掙紮出來,狠狠推開吳欣瑤,轉向溫淼——

“淼淼,你別激動,聽我解釋——”

溫淼像一只斷翼的風筝猝然落地,她痛苦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虛弱地的說,“不要臉……”

然後,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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