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沒聽你說起過呢?這個朋友。”葉叢問。
“一年都見不了幾次,提了你也不認識。”
葉叢想了想,好像也對。末了蒲程又說:“他跟萬抒延合不來,所以基本不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哦,但是看得出來他跟你關系很好。”葉叢笑着說。
一會兒,菜上桌,一個大豆炒田雞,一個糖醋鯉魚,美其名曰“本地特色”,田雞是田裏捉的,鯉魚是水庫裏釣的……後面的服務員還端了幾個菜,一個南瓜餅小吃,和一個清蒸娃娃菜,最後上了一個三鮮湯。
一共五個菜,溫佳辰解釋說:“都以你的标準做的家常菜了,我也坐下來陪你們吃,可以的吧?”
蒲程笑着給溫佳辰一個犀利的眼神,溫佳辰就屁颠屁颠坐下來了。
溫佳辰說這邊有餐廳,不過他主要還是以休閑玩樂為主。他這個休閑山莊已經被他改裝成年輕人聚會的俱樂部了,比其他店更有特色,就這幾個項目都忙不過來了,現在都已經請了10幾個服務員看店,再包宴席那得多累啊?
“今晚你們住的我已經安排好了,晚點讓人領你們過去,下午要午休嗎?或者架燒烤還是釣魚?還是玩樓下那些玩意兒?”溫佳辰問蒲程二人。
“我們釣魚,順便玩玩其他的,你忙你的,有需要叫你就可以了。”
“好勒,那吃了飯我去給你們拿釣具。”
溫佳辰先吃完便殷勤的找人拿魚竿占位置去了,因為下午釣魚的人很多,晚了沒位置。
留蒲程二人慢吃慢喝。“你朋友真熱情。”葉叢看了一眼蒲程,不鹹不淡的說。
“他閑的。”
葉叢:“……”
吃好飯出來,陽臺上能看到整個水庫的全景,這時候水中央已經多了好幾條小船。
樓上只剩幾對小情侶在包間裏安靜地喝咖啡。樓下卻已經鬧哄哄了,玩兒箭擊的、玩桌球的、幾人一組。
下了樓來到釣魚臺,溫佳辰已經把準備工作都做好了,一人給一根魚竿。
蒲程倆人開始行動起來,打窩、投餌、裝餌、下溝……蒲程動作一氣呵成。蒲程扭頭望着葉叢自信一笑,葉叢從他眼神裏看到了“看哥多厲害!”幾個字。
葉叢很識相的回了一個“臭不要臉!”的表情,把蒲程逗得咯咯笑。
釣魚講究耐性,敵不動則我不動。但今天天氣确實有點微微涼,正好又有這湖風又撲面而來,葉叢有點瑟瑟發抖。
蒲程觀察了他一會兒,問道:“冷嗎?”
葉叢答:“還好。”
話是這麽說,身體卻有點輕顫了,蒲程又觀察了他幾分鐘,還是起身回院子了,一會兒再出來,手上便多了一張小薄毯。
“你說你一個壯年小夥兒怎麽這麽怕冷?”蒲程疑惑的問,順手把毯子披在葉叢肩上,葉叢伸手拉了拉背上的毯子,瞬間暖和不少。
“誰知道呢?從小就這樣,體質偏寒呗?”葉叢漫不經心的說,他怕冷這事一家人都知道,但醫生說沒問題,比一般人的體質更不禦寒而已。
突然,魚漂動了一下,葉叢立即坐正了身子,屏住了呼吸,緊盯了魚漂。突然!魚漂猛一沉,魚線便往水中央扯去,葉叢拉回竹竿,那家夥力道有點大,葉叢只能随它掙紮,直到它精疲力盡不再有大動作,才往回收線,一條筷子長的鯉魚浮出水面,收回岸上,取出了魚鈎,把魚放進了桶裏又重新裝餌。
“恭喜你啊,開張了。”蒲程一邊看着葉叢的操作,一邊會心的笑。
裝好餌放好線,蹲下在水邊洗了洗手,“你加油啊,內行輸給我了多丢人啊。”葉叢偏不領情的說。
“我享受的是釣魚的過程,結果不重要。”蒲程這話輕描淡寫,頗有姜太公的氣勢,漫不經心的看着葉叢,眼神又傳來信息“你這小破孩懂什麽?”
受夠了蒲程的調戲,決定不再看他,也不和他說話,自顧自的披上剛從身上滑下的毛毯。
兩小時後,蒲程真的一條魚都沒釣到,可就如他說的,他享受的是過程,所以一點也不着急惱怒。葉叢倒是很順利,這點時間,桶裏有七八條大大小小的鯉魚了。
末了,蒲程悠哉悠哉起身說:“唉~行了吧,這風也吹夠了,你魚也釣到了,我過程也享受夠了,去裏面待會兒吧,”邊說便往院子走去,嘴裏開始碎碎叨叨的:“順便叫溫佳辰摘點他那葡萄架上的葡萄摘點下來吃,挂着多饞人……”後面這句是蒲程自言自語,盤算着院子裏葡萄架上的葡萄。
葉叢沒動,只是不時回頭去看看院子裏的動靜。果然,一會兒溫佳辰就一臉心疼的提着一張高凳子從屋裏出來,手裏還拿着把剪刀。後面跟着的正是優哉游哉的蒲程,手裏端着個臉盆。
葉叢當場就忍俊不禁了,溫佳辰是有多遷就蒲程啊?人家葡萄都紫的發黑都舍不得摘下吃,偏偏蒲程來了就要吃人家的葡萄,現在溫佳辰一張活像自家寶貝被強盜盯上了,還得親手包裝好交強盜手裏,這滋味,難受啊。
溫佳辰踩上凳子,憑蒲程說要哪串就剪哪串,這蒲程臉皮也是夠厚,不紅不紫的不要,一定要又大又飽滿形狀還漂亮的。隔得這麽遠都能感覺到溫佳辰內心在滴血。
幾串就把蒲程手裏的臉盆填滿了,蒲程才罷休讓溫佳辰下來,又看向葉叢這邊,朝葉叢招招手指了指盆裏的葡萄,然後把盆遞給溫佳辰端進了廚房。葉叢會意,他其實也盯上葡萄很久了,看了看魚竿,還是決定先吃葡萄,便迅速收了線,把魚竿放在岸邊,回院子去了。
剛來到蒲程身邊,還沒來得及說話,蒲程就來一句:“知道你想吃,我才叫他摘的。”
葉叢心想:你就吹吧。
溫佳辰把洗好的葡萄端出來:“來吧,上等西域進貢黑葡萄,一般人吃不到。”
三人坐在院子裏的紅木茶藝桌上品嘗葡萄。這個風景特別違和。
葡萄确實很甜,一點也不酸,水分也很多。
“蒲程不喊摘,我還真舍不得吃,多好看啊。”溫佳辰嘆氣道。
“葡萄是給你看的嗎?那你打假葡萄架就可以了啊,再不摘給蟲鳥吃了,你就舒服了?你該感謝我。”蒲程不以為意。
溫佳辰語塞,氣得狠狠塞了一大口葡萄:“真是不解風情。”
蒲程被他這句話逗樂了。
溫佳辰享受的是田園生活,人家架葡萄架就是為了每天欣賞的,誰料遇到蒲程這混不講理的,說要吃就要吃。
“我們晚上住哪兒啊?等會去看看。”蒲程問道。
“等下,我叫樂樂,她直接帶你過去,就旁邊那棟,你們一來我就先給他打招呼了,二樓都給你們留着,你們自己選。”溫佳辰說,然後起身去找樂樂。
一會兒一個穿西服的女孩兒跟着溫佳辰一起過來,溫佳辰指了指這二人對樂樂說道:“這兩位是我朋友,你領他們過去,跟永姐說一下多關照。”
“好的辰哥,那兩位跟我來吧。”樂樂面帶微笑給兩人指路。蒲程二人跟了上去,岔路回來又回到中午花團錦簇的長廊走道。
“看得出來二位是辰哥很好的朋友呢。”樂樂笑着說。
蒲程聽這一說,挑眉問樂樂:“怎麽說?”
“我們老板還沒特地吩咐過我跟永姐打招呼呢。”樂樂答。
蒲程微微一笑說:“嗯,我們是十幾年的老同學了,關系能不好嗎?”
樂樂恍然大悟:“怪不得呢辰哥今天特別殷勤,還把他心愛的葡萄摘來待客呢。”
前兩年溫佳辰并沒有種葡萄樹,今年卻把架子都搭上房梁了,看得出來花了心思。
“這葡萄不吃留着幹啥呢?他怎麽這麽寶貝他這葡萄?”蒲程問樂樂。
“院子裏的葡萄架都是他一個人弄的,只有最後把網架上二樓讓我們員工幫了一下忙,當時葡萄苗死了一大半,所以剩下的這幾棵他很寶貝,連吃都舍不得。”樂樂突然笑起來:“而且辰哥說葡萄架上要有葡萄才好看,沒葡萄光剩葉子多難看?”
“歪理一大堆,吃了還會再結的,這蠢貨。”
“哈哈,老板是有點小任性呢。”樂樂打趣得說到。
走道格外的窄,三人站不了一排,葉叢只能稍微靠後些,蒲程便和樂樂并肩走。蒲程發現葉叢落後了,又自動慢了兩步等葉叢跟上來,讓樂樂在前面帶路,自己和葉叢并肩走。
十來分鐘的時間,來到第二個岔路口,往下走去,便到了別墅。
民宿如同賓館,卻又和賓館有本質區別,賓館過于商業化,民宿很好的圓滑這一點,以副業方式經營,提供住宿之所。
溫佳辰給蒲程訂的是別墅二樓上的套間,這棟別墅一共只有兩層,但占地面積很寬,有200來平米。
因為是營業樓,因此別墅外牆加了樓梯。直接上二樓,樓上分為了兩個套間,分別是兩室一廳,但另一套牆隔了,要走樓梯才能過去。
兩個套房分別有一個陽臺,陽臺上面放着茶桌和沙發,茶桌上有瓷茶具,其中還有兩個小壺分別裝着茶葉和幹玫瑰。在這裏坐着喝茶可以一邊吹着湖風一邊欣賞湖景,很适合小情侶談情說愛。
“辰哥說,樓上這兩套都已經給兩位先生預定了,現在這套和隔壁那套格局不一樣,但風格是一樣的,不滿意這套我們還可以去那邊看看。”樂樂溫聲說。
“不用麻煩了,就這套挺好的。”蒲程點了點頭,繼續說:“謝謝你了,樂樂,你先回去忙吧,幫我感謝你們辰哥。”
“不客氣,那我先過去了,這邊的座機跟我們山莊是內網聯通的,有需要吩咐的地方直接打座機上的內網號就可以了。”
“好的,非常謝謝。”
樂樂離開後,葉叢便随意逛了一下房間。兩個卧室一樣大,分布在客廳兩邊,各有一個大落地窗,窗簾有兩層,一厚一薄,一明一暗。客廳有個吧臺,整體來說陳設簡約時尚,是居家風格,主要是這種氛圍就很有感覺。
“一開始我還以為真只是來釣個魚呢。”葉叢喃喃自語,這話沒打算讓蒲程聽到。
可蒲程是一字沒差的聽了去,對着葉叢挑眉笑“不是釣了魚了嗎?還想釣?那一會兒回去再釣。”
“哦對了!我魚竿還沒收呢!還在釣魚臺。”葉叢忽然想起自己跑院子吃葡萄去了,吃了葡萄直接來別墅了,把釣魚的事抛到腦後去了。
“溫佳辰會處理,不用管。”蒲程漫不經心的的說,拿着茶壺去吧臺燒水。
聽蒲程說溫佳辰會收拾攤子,葉叢放下心來,去陽臺沙發上躺下來,惬意的伸了個懶腰。葉叢不禁回頭看了一下吧臺旁邊的蒲程。
眼前的蒲程,既熟悉,又陌生。葉叢在想,他的世界正因為蒲程而發生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使他愉悅。再看看這一灣碧水湖,心情大好,竟不自覺的低喃:“嗯~這樣也不錯。”
“什麽?”蒲程旁邊水壺燒的呲呲響,他沒聽清楚葉叢說什麽。
“我說這兒風景不錯。”葉叢提高了聲音回答蒲程。
“是嗎?還好吧,天晴的話說不定會更漂亮些,今天天氣不好。”蒲程端着剛燒開的水壺過來坐在葉叢對面,“喝茶嗎?”
“好啊。”葉叢看着蒲程熟練的洗起茶杯,煞有介事的樣子,好像還懂點茶道,便想看一下蒲程的表演,“你學過茶道嗎?”
“了解過,皮毛。”蒲程回答。
葉叢睜大了眼睛,笑着說:“你會的東西挺多啊!”
雖說這話聽起來也是誇人,暫時認同是誇贊吧,但似乎參了點嫉妒在裏頭去了。蒲程挑眉笑:“要我教你嗎?”
葉叢縮了縮身子,搖頭: “算了,喝現成的多好。”
蒲程不再說話,繼續把玩着茶杯、洗茶、沖茶、泡茶熟練自已,穩條有序。
葉叢看得入神。
“這茶葉和茶具都一般,将就喝吧。”蒲程放下茶壺,放到茶幾上的紅木茶座上。
葉叢端起桌上的茶,到嘴邊時聞了聞,清香滿溢,茶到嘴裏不苦,倒是清甜的。他不懂好茶壞茶,也嘗不出級別的高低,只覺得這茶有茶的味道。
“你什麽時候學的茶藝啊?”
“也沒特意學,前幾年有段日子過得很糟心,後來溫佳辰來這裏開山莊,我沒事就過來玩幾天,他對茶道有深究,沒事就跟着看了看。”
“因為什麽事過得糟心?”葉叢的思緒驀地被蒲程從茶葉引到糟心這事上。
蒲程愣了愣,随即說到:“那時候覺得是糟心的事,現在也是無足輕重了,不提也罷。”
“看到溫佳辰院子裏那套紅木茶具嗎?十幾萬。”蒲程繼續差的話題,“他拜過師的,現在也開始收徒弟了。”
葉叢想起在那套紅木桌上面吃葡萄就好笑,人家那是十幾萬的茶藝桌,“為什麽你入了股不跟他一起在這裏做呢?”
這裏山好水美,鳥語花香,在這裏工作不比在汽車喧嚣的城市舒服得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