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叢洗漱時,蒲程進屋将薄被和枕頭拿出來放在沙發上,進屋睡去了。他一人在浴室折騰了20分鐘,全身一股酒味,索性就不穿了,只穿一條內褲出來。剛準備躺下,看到沙發上蒲程給他留的薄毯。
躺下片刻,忽然覺得自己好凄涼,面對空蕩蕩的客廳,枯燥無味的天花板,和這50厘米寬的沙發……想了又想,他突然坐起來,胡亂穿上拖鞋往卧室走去。
葉叢窸窸窣窣的開門進門,蒲程剛進入迷糊狀态,聽到開門聲又不得不睜眼,擡頭看到一個黑影,連忙伸手開燈,燈光有些刺眼,蒲程眯縫着眼睛起身朦胧地問:“又怎麽了?”
葉叢非但沒停下腳步,還迅速往他床上的空位一趟,光着膀子看着他:“我不想一個人睡外面。”
蒲程問:“以前不也這麽睡的嗎?”
葉叢略帶委屈的語氣看着蒲程:“今晚就是不想,你的床這麽大,非要讓我去睡客廳的沙發,太狠心了吧?”
蒲程愣了愣,沒再反駁,只把自己身上的薄被挪了些在葉叢身上,輕聲說:“快睡吧,很晚了。”說完便自顧自躺下閉上眼睛。
躺在蒲程身邊,葉叢直盯盯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種說不出的踏實,很難琢磨為什麽在蒲程身上會有這種感覺,不過他喜歡這種安全感。想着這些,他又往蒲程那邊靠了些,悄悄伸出左手搭在蒲程的腰上,見蒲程并未掙紮,他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待葉叢呼吸漸漸平穩時,蒲程才緩緩睜開眼睛,他輕輕回頭看着身後熟睡的人。其實屋子裏沒有光線,看不清楚,但這人的呼吸就在耳邊起伏。
蒲程的薄唇不由得輕輕一抿,這笑容裏有內心克制不住的喜悅,也有在黑暗中衍生的無限期待,他輕輕擡起葉叢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轉身面向葉叢,再将這只手放回自己的腰上,這才閉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葉叢隐約聽見鬧鐘在響,他到處摸了一遍卻沒摸到這發出吵雜聲音的玩意兒,迷迷糊糊擡頭才意識到原來是自己的手機在客廳叫。他深呼一口氣,這就為難人了,想關鬧鐘,誰想鬧鐘隔得那麽遠,起床太難,幹脆讓它自己叫去。
如果說這時候的葉叢意識還模糊,那麽下一秒簡直如同一盆冷水當空潑在他臉上,叫他瞬間魂神歸位,再清醒不過。
蒲程放大的臉就在眼前,他還沒醒,修長濃密的睫毛一動不動,殷紅的薄唇有些幹澀,卻依然不失性感。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蒲程離自己只有一厘米不到的距離,鼻尖就要蹭到鼻尖了。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更讓他無地自容的是,自己的左腿正壓在蒲程身上,自己的晨勃也正抵在蒲程小腹上……
空氣瞬間凝固了一般,葉叢驚吓過度,立馬從床上彈而起。動作太大,震醒了蒲程。蒲程微微皺眉睜眼,迷迷糊糊正好看見葉叢欲坐不坐、欲站不站的樣子,十分滑稽。眼下一瞥,就瞥見全身上下只有一條內褲的葉叢,此時還将手捂在腿|間試圖遮掩,正好驗證了那句:此地無銀三百兩。
蒲程沒太忍得住,忽的就笑出了聲,小孩子生理反應很正常嘛,他自己就是男人,自然是懂的,但這小孩兒的反應好像有點大啊。
接着,葉叢就看見蒲程用極賦挑逗般的表情對他說:“早安。”短短兩個字,充滿了挑釁和誘惑,讓葉叢心理防線節節失守崩潰。意識到失态嚴重,他表情極為難堪:“對對不起啊……吵醒你了……”話還沒說完便直奔客廳找衣服褲子去了。
蒲程以一副看戲的表情看落荒而逃的葉叢,終于顧不上形象,趴在床上哈哈大笑起來。
葉叢還穿昨天那套衣服,雖然味道淡了些,但總歸是有味道。蒲程本來給他取了一套自己的衣服,但他死活不要,大概是在無聲地抗議起床時蒲程戲弄了他。
時間倉促的原因,葉叢只簡單去廚房弄了點早餐,兩個雞蛋和煮了兩杯牛奶,餐後兩人才下樓去地下停車庫取車上班。
假期晃眼即過,到了九月二號,回學校的日子提上日程,葉叢跟公司調來接班的同事交接工作。其次也跟辦公室的同事道別,跟同區域的同事除楊雨果外,大都是蜻蜓點水泛泛之交,但總歸是相處得愉快,所以他買了很多好吃的小吃招待這些同事。
随後才和劉濤、沈江南一起去了公司總部的財務部。因為沒到發薪日,幾人只能去總部財務部領工資和辦理離職手續,最後到手的工資是1700多點,還差幾天到整月。
暑假工的日子,結束了。
大四開始課程大幅度減少,除了上課時間外,大多數時候都杵在無所事事的地步。離職那天走得急,他沒來得及跟蒲程道別,回來學校幾天了,一直沒跟蒲程聯系。
可能蒲程都還不知道他已經回學校來了,于是思慮再三,他還是決定給蒲程發了一條短信:我暑假工結束,回學校了。
蒲程一時沒回複,大概在忙吧。一直到兩個多小時後才收到回複:下午一直在忙,沒看到信息,我知道你回去了。
本來葉叢想再回複一句,可是劉濤拉着他去打籃球,換了球衣就直接把這事兒給忘了。
一到下午,幾個籃板下幾乎都有人,他倆去得早,占到一個籃板,後來陸陸續續有學弟加入進來一起玩。差不多玩了半個多小時,倆人累得汗如雨下,買了兩瓶礦泉水邊喝邊休息。
“跟楊雨果聊的怎樣?”葉叢平靜地問。
"還行吧。”劉濤也順勢坐他旁邊喝水歇氣。
葉叢笑了笑,繼續喝水,一大瓶礦泉水幾口就咽了,太爽。接着又打了一會兒,直到晚上8點多才回宿舍。宿舍有單獨的浴室,不過比較小,一次只能洗一個人,因此不得不排隊沖澡,之後又幾把将換洗衣服洗好,才終于躺下來吹空調。
看了看手機屏幕,翻到與蒲程的聊天界面,上面顯示着蒲程的最後一條信息,他一直沒回複。想着蒲程現在應該還沒睡,他又發了條信息過去:在看電視?
很快便收到了蒲程的回複:是的。
當即葉叢發了一條語音給蒲程:“離職那天有點倉促,沒來得及給你說一聲。”
片刻,蒲程回複:沒事,我知道,離得不遠,歡迎随時來我這裏玩。
他感覺得到,蒲程是不讨厭他的,或者說在很多小細節上,蒲程甚至有些迎合的意思。可以這樣理解嗎?葉叢暗自想着,當他意識到自己對蒲程有這種想法,或者說有異于常人的感情。這種意識初露時,他沒有及時抑制,現在似乎也抑制不住了。
葉叢将被子捂過頭頂,決定不再胡思亂想,閉眼睡覺。
第二天,蒲程下班去停車區取車,老遠看到車旁邊站着一個人,他停住腳步愣了愣,來人是顧明。對于這個昔日情人,不能說記憶全部清零,只是過往已經風輕雲淡,哪怕曾經再激動感人的場面,如今再回憶,自己也像是旁觀者一樣,并不能與當初的自己感同身受。
看着顧明的身影,他定了定神,向他健步走去。
見蒲程來,顧明稍微拉了一下衣角,希望可以整理一下自己的外表,末了才對蒲程點頭致意:“來你單位等你,希望不會太冒昧……”
“上車吧,去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蒲程露出一個禮貌優雅的笑容,但這笑容中藏着一抹冷淡,仿佛拒人千裏之外。
見蒲程來,顧明稍微拉了一下衣角,希望可以整理一下自己的外表,末了才對蒲程點頭致意:“來你單位等你,希望不會太冒昧……”
“上車吧,去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蒲程露出一個禮貌優雅的笑容,但這笑容中藏着一抹冷淡,仿佛拒人千裏之外。
休閑餐廳——
蒲程和顧明相對而坐,面前各有一杯清茶。顧明從文件包裏取出幾套資料文件,慢慢的鋪開擺在蒲程面前,“合同拟好後阿森已經簽了字,之後他全權委托我操作,不過實際是,這是我的私人請求。”
蒲程簡單地看了一下各份合同內容,直接拿出筆在每一個簽名處洋洋灑灑寫上自己的大名。說實話,這項合作中他并沒有起多大的作用,甚至是可有可無。但顧明願意出這個擔保費,請阿森讓蒲程來當擔保人。
阿森是知道兩人的過往的,并且大學時候大家的關系也不錯。所以他并沒有拒絕顧明,卻也沒有替蒲程答應,最終的合作是在蒲程家敲定的。
當所有的公事都辦好後,顧明将文件重新放回包裏,卻沒有準備離開的意思。蒲程知道他有話要說,也沒着急着走,末了顧明終于艱難開口問:“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蒲程只微微擡眼,然後點頭微笑:“一直還不錯,謝謝關心。”
顧明遲疑了一下,臉色肅然:“蒲程,其實一直以來,我很想鄭重地跟你說一聲對不起。我們之間有太多回憶,卻都摻雜着不美好。”
蒲程淡然說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不比去計較。”
“抒延跟你說了嗎?我爸爸他……”顧明顯得有些難以啓齒,他明白蒲程有多痛恨自己的父親。但他卻以此為救命稻草,抱以一個微妙的希望:也許還可以重新來過。
蒲程點頭,臉上的表情更冷了些,然而出于對死者的尊重,他并沒有說出什麽出格的話來,更何況死的是顧明的父親,“嗯,聽他說了,希望你能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