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道謝

在葉叢回來之前,他們的事情已經談得差不多。森子茂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他起身對顧明說: “那談得差不多了,我們就先走吧,過幾天再直接安排時間簽合同。”

顧明眼裏透着不情不願,因為他的目的不僅僅是談合作,他有太多想對葉叢說,五年來,他們之間有太多需要解釋和澄清的地方。

但他還是理智的點了點頭:“好的,之後就麻煩兩位了。”他起身向蒲程伸出右手。

面對好幾次欲言又止,極力隐忍的顧明,蒲程的反應倒是太過沉着冷靜,甚至可以用冷漠來形容。他自己大概也沒想到,時隔五年,再見到這個人,內心已經是平淡如水,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他從容的握住了對方伸出的手,僅有兩秒的時間,形式到位,他便迅速抽回手:“不客氣,合作愉快。”

來到門口玄關處,森子茂見葉叢正在廚房躊躇不前,出來也不是,待在裏面也不是,他笑着打招呼:“小叢,我們走了,有時間再一起玩啊。”

聽到後面的招呼聲,葉叢立即轉身,随即他看到阿森以及那個他不認識的人,他尴尬的笑笑:“實在不好意思森哥,回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你們談事情了。”

“沒有,不打擾,”阿森上前熱情地拍了拍葉叢的肩膀,“今天主要是來看看蒲程恢複得怎麽樣,這幾天辛苦你了。”

葉叢回以阿森一個禮貌的微笑,随後他擡眼對上阿森身後之人的視線,這人彬彬有禮地面帶着微笑,渾身散發着平易近人的氣息,但葉叢卻在他眼睛裏看到了敵意。

兩人微微點頭致意,算是打過招呼。

“那行,我們就先走了。”阿森伸手指了指門口,顧明先行開了門,與他一同離開。

待他們離開後,葉叢聽到客廳裏傳來談話聲,萬抒延聲音壓低了些,想是不希望別人聽到談話內容。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離開為好,把空間給別人讓出來,于是健步來到門口換鞋。

蒲程見他出來,不知道他正打算離開,則對他說:“過來坐吧。”

“不了……我出去買點調料,你們先聊。”知道自己礙事,他找了個借口買調料,不等蒲程說話就出去了,關上門那一刻暗自跺腳:鑰匙還在櫥櫃上,忘了拿了。

屋子裏只剩下萬抒延和蒲程,這關門聲倒把兩人鎮住了,好一會兒都沒開口說話。

“你和葉叢到底什麽關系?”萬抒延還是忍不住問道。

“就你所見的關系,他來照顧我幾天,就這麽簡單。”蒲程面不改色,他深邃的眼眸定定看着萬抒延。

萬抒延本來看着他,與他毋庸置疑的眼神對視後,他深深嘆了口氣:“顧明他爸去世了。”

饒是前一刻還如何的平靜如水,在這一刻他所有的鎮定也都突然分崩離析,他瞳孔驟縮,挺直了腰板:“死…了?”

萬抒延默默地點頭,“他應該是想告訴你這件事的。”

聞言,蒲程坐直的身子稍微松緩下來,接着他又恍然大悟般無奈一笑:“我也知道不是談合作這麽簡單。”

萬抒延臉色肅然,他擡頭看着若有所思的蒲程:“你會考慮跟他重新來過嗎?”

蒲程被這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緊不慢的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小口,“我跟他都分手這麽多年了,早就物是人非了,怎麽還可能破鏡重圓?”

萬抒延沒說話,他只盯着蒲程旁邊的沙發角看了很久。蒲程與顧明分手的那段日子裏,他親眼看到一個一米八健康帥氣的大男人活脫脫從140多斤瘦到了100來斤。當時蒲程的樣子,就像個吊着口氣的骷髅,讓人覺得恐怖,卻又不得不充滿了憐惜。

但他們的分手并非兩人自願,而是來自顧明的爸爸顧永原的強行逼迫,以死相逼,使他們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關系,最終選擇各走一方。

蒲程痛恨着顧永原,他這輩子沒如此恨過一個人。

“也許你說得對吧。”萬抒延明白蒲程心裏的想法,說下一句話之前,他的表情冷到了極點,導致語氣也結了冰:“不過你們之間最大的障礙,現在已經沒有了。”

這句話的态度,分明不像是在幫顧明說話。倒像是在可以提醒蒲程:別忘了以前你受過的罪。

葉叢在外面閑逛了半個多小時,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尴尬的意識到自己再別人家顯得很多餘。他借口出來買佐料的,所以為了不穿幫,他還真的買了幹椒、花椒等。不過他也知道,不能在蒲程家待着了,人家生活完全能夠自理,自己在這兒反而給別人增加麻煩。

直到蒲程給他打電話問他怎麽還不回來,他才悠哉散漫的提着一小袋作料回來在門口敲門。

開門的蒲程疑惑的問他:“不是給了你鑰匙的嗎?”

“在這兒。”進門的葉叢順手拿起櫥櫃上的鑰匙在蒲程面前晃。“你們聊完了?”

“嗯。”蒲程随手關了門,從葉叢身邊繞了過去,騰地方給他換鞋。

葉叢彎着腰取鞋時向客廳環視了一周,并沒有看到人,去廚房之前,他回頭問了蒲程:“抒延哥呢?”

“走了。”蒲程随口答了一句,“剛走。”

本來葉叢想問為什麽不留下來吃飯,但很快他放棄了,蒲程都沒留萬抒延,他說這話有點太把自己當主人了。

他在洗菜時蒲程進來幫忙,廚房并不很寬,站兩人有點擠。他挪些位置給蒲程,然後轉頭睨了對方一眼,若無其事的問:“今天那個我沒見過的,是誰啊?”

“顧明,我的高中和大學同學。”蒲程将洗好的青菜葉子遞給他。

“哦。”葉叢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他其實還想說:這人好像對我有很大的意見。不過想歸想,挑撥離間這種事他做不來。

晚餐後不久,葉叢沖涼後出來蒲程在沙發上看手機。他站在浴室門口,用帕子捋了捋未幹的頭發,信步走去坐在蒲程身邊。“你現在恢複的還不錯,明天我就不過來了。”

蒲程當時還沒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帶着疑惑看着他,“什麽?”

“我說,你現在恢複得差不多了,我明天就不過來了。”葉叢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繼續用帕子擦着頭發。

蒲程放下手機,坐直了身子:“是不是今天的事讓你不高興了?”

這有什麽不高興的呢?葉叢笑着搖頭:“我只是想說我的任務完成啦,我要功成身退了。”

聞言,蒲程溫柔一笑,他對葉叢說:“謝謝你,葉叢。”

“別這麽客氣,應該做的。”他起身去包裏取出一把鑰匙回頭遞給蒲程: “完璧歸趙。”

蒲程接過鑰匙,捏在手裏,他擡眼看着站在面前的葉叢:“以後有空常來玩,周末我沒事一般都在家。”

“行啊,只要有空,肯定來。”葉叢直爽的回答,又坐到他旁邊,陪着看綜藝節目。其實,這十多天來,每天晚上窩在這沙發上看電視也是一種非常惬意輕松的生活,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設定。

蒲程保持早睡的良好習慣,十點左右便起身去睡了。葉叢把明天要帶走的東西收拾好後,躺在沙發上看微信朋友圈,第一條是楊雨果的動态,一張和朋友的BBQ自拍,笑得特別燦爛。往下翻便看到蒲程的動态,只有三個字:謝謝你。

是對自己說的嗎?他暗自想:應該是,大概是,可能是。然後,沉浸在自己瞎想的喜悅當中,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他如往常一樣,起床專門做了一份豐富的早餐,蒲程今天起得很早,不知道是不是有給他送別的意思。其實兩人就在一個單位,很快就會再見面,但這波操作搞得他很舍不得離開啊。

直到離開之前,蒲程送他到門口時,還鄭重說了一聲:“謝謝你了。”

“這話你昨晚已經說過了。”葉叢笑着回應他,手裏提着自己的東西。

蒲程特別認真地說:“再說一次。”

不管怎樣,這話溫暖到了葉叢的心,他回以燦爛一笑:“有事給我打發信息,我看到立刻回。”

這幾天上班以來,他總會找機會去建築管理處辦事,目的就是為了看看蒲程來上班沒有。

從他家回來到今天,好幾天過去了,但是蒲程并沒有聯系過他,他也沒有聯系過對方。按理說,以他的恢複狀況,應該能很快上班了。其實就是問候一句的事,但他似乎更希望收到蒲程主動發來的消息。

開學日期進入倒計時,但這天氣卻越來越熱。這天,他照常拿着一疊資料來管理處蓋章過手續時,如願見到了蒲程。今天他來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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