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時候的她,并不算膽小,但從她六歲那年,親眼見到他酗酒如命的父親醉酒時,一腳将她善良的母親從樓梯上狠狠踹下去後,她便覺得,高的地方,很不安全。
五個多月前,她将将醒來,‘幽暗的卧室,紅暈的燭光,鋒利的匕首……’這些恐怖電影裏才會出現的鏡頭,便慢慢在她夢裏出現,最後漸漸在她腦中浮現。她恍惚覺得,那是她之前看過的某部恐怖電影裏的畫面。
這些,只有在恐怖電影裏才會出現的畫面,卻一直在她腦中不停地跳躍,仿佛就像看經典電影回放那樣,每一次雖是同樣的畫面,但都有不一樣的驚喜!
然而,這些驚喜,對即将再次結婚的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又一個充滿期待的恐怖鏡頭,她永遠明白下一個鏡頭的出現,意味着無限的恐怖,卻永遠期待着,期待着最後一個鏡頭的來臨。
我知道我這個朋友在逃避,時間讓她漸漸醒悟。再過幾個月,她便要和一個狠心的男人,一個暢銷書作家步入婚禮的殿堂,心裏想着的,卻一直是她的前夫。
她的前夫是一名當紅藝人。
她一個來自中國西部小城鎮的少女,兩次嫁給國內社會名流,若是不被媒體廣泛關注,都對不起國內熱衷八卦名流的良好風氣。
她和前夫訂婚起,這種良好的風氣便常将她推上娛樂頭條,她和我一模一樣的那個名字,那個很普通的名字——‘鄭曉渝’,一度成了國內灰姑娘的代名詞。
這種大紅大紫的感覺,起初給她帶來的,是一種酣暢淋漓的快感,但随着時間的流逝,這種快感漸漸演變成一種莫名的恐懼。
她一度懷疑,她又在做夢,十七歲來到D市以後,她常常做白日夢。她第一次做白日夢的時候,她還不知道“蘇亦然”這個名字,更別說蘇榆這個本名了。
她只知道,半山小鎮下崗亭裏高大的保安叫他‘蘇先生!’
蘇先生,你做飯真好吃。
蘇先生,爬山我可厲害了
蘇先生,這電影真好看。
蘇先生……
寫到這裏的時候,鄭曉渝在鍵盤上跳動的指尖停住了。她的初衷是寫蘇亦然死後那兩年的事情,以更深入地揭露邱亦澤想獨吞蘇亦然財産并推他下樓那個事實——盡管她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事實。
她想以此報複邱亦澤,腦海裏想的和寫的,卻都是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