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天看着眼前這個笑得一臉賊兮兮的男人,感覺自己是不是有點多管閑事了。于是,他緊緊地抿住嘴唇,不說話了。
董亦川嘴巴裏面跟着樊天說說笑笑,實際上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得忽冷忽熱。
體內的蠱蟲被他壓制了這麽多年,身體已經适應了這些東西的存在,現在一下子就把它們取出來,難保不會引來反彈。
他原本可以準備得再充分一點再來考慮這拔毒的事情,卻因為想到樊天的身體已經快到那個暴發的邊緣,而某個人到現在卻不知道。所以他才選了這麽一個時機,冒險一把。
董亦川身上的噬心蠱蟲越掉越多,水池裏面的血腥氣也越來越濃,而原本只是感覺水溫很暖和的樊天開始感覺到他的身體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這個變化一開始很隐蔽,若不是全神貫注,根本就感覺不出來,但是随着那些從董亦川身上掉下來的噬心蠱蟲往他身上越聚越多,樊天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這是什麽意思?董亦川身上的蠱蟲怎麽全都爬到他身上來了?
而随着那蟲子越來越多,樊天看到自己的心髒部位開始出現一個肉眼可見的小突起。
那個小突起如米粒大小,在那心髒部位慢慢地蠕動,卻讓樊天腦袋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那個小米粒突起離皮膚越來越近,樊天已經看到透過那層透明的皮膚看到那下面有着一只小小的蟲子趴在那裏。
黑色的腦袋,上面有一只小小的犄角,眼睛是通紅色的,身體上面卻是五彩斑斓的。
随着它的不斷往皮膚上面拱,樊天也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部位越來越疼。而他因為全身穴位都被董亦川給封住了,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些噬心蠱蟲從四面八方聚集在他的心髒周圍,好像是在等候那只小蟲子從他的體內破皮而出那樣。
此時的董亦川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血洞,那都是那些蠱蟲爬出來所造成的。又因為大量失血,原本采飛揚的董亦川,臉色已經變得一片蒼白,甚至嘴唇上面都沒有什麽血色。
樊天看着感覺到很奇怪,卻不知道這個奇怪之處從何而來。
那只彩色的小蟲子在樊天的心髒部位啃得差不多了,翅膀一收,腦袋一擡,就往那層皮膚進發。它這是打算鑽出來了。
樊天的血肉被它大力啃咬着,痛得他幾次三番兩眼發暈,就靠他咬緊着牙關挺着,咬得嘴角兩邊都挂着兩行血痕也不知道。
而那些噬心蠱也随着那彩色小蟲的行動更加緊密地圍在他身上,像是衆星捧月一般。
那只小蟲一點一點地頂開那最外面的一層皮膚,那個腦袋也一點點地暴露在空氣中。
它的腦袋鑽出來後,身體也一點點地鑽了出來,眼看着它的身體全都爬了出來,那又翅膀一抖一抖地,像是在準備打開一樣。用不了多久,這個蟲子,就要振動高飛了。
而它的翅膀也在加速抖動,像是在甩幹還殘留在那上面的水分一樣。
樊天不知道這只蟲子為什麽會在自己的身體裏,明明他已經生生死死重生了那麽多回了,這個身體也重塑了很多次了,這只小蟲子卻一點沒有受影響地活到現在。
就在他滿腦子的問號時,原本聚集在那只蟲子周圍的噬心蠱,突然疾速向着那蟲子沖了過去,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就跟滾了一個蟲球一樣。
樊天還在目瞪口呆地瞪着這些蟲子不怕死地滾上去,一邊的董亦川卻突然從水中躍起然後将樊天也從水裏撈了起來。然後反手一個火球扔進了那個水池當中。
明明是一池水,卻不知道那火球裏面有什麽,一碰到那些水和蟲子,竟是騰起了一大團的火苗,将那些蟲子全都焚為一片灰燼。
空氣當中一下子就彌漫開一股焦糊味,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裏,着實讓人感覺到有點呼吸不暢。
“董爺,這是什麽意思?”樊天轉過頭去正想問董亦川這波操作到底是為了什麽,就看到原本環着他肩膀的那只手已經垂了下去,而董亦川已經雙眼緊閉昏死過去。
“喂,你怎麽了?”樊天拍了一下董亦川的身體,卻發現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樊天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中好像有很多之前沒有的東西湧出來,這使得他的腦袋疼得像是快要炸開一樣。
“啊!”樊天大吼一聲,眼前一黑,也昏了過去,倒在了董亦川的身邊。
也不知道在那冰冷的地上躺了多久,樊天幽幽地睜開了眼睛。
他凝神看了一下,發現他還是躺在之前昏倒的那個地上,而他的身邊,還躺着一個人。
“董亦川!”樊天轉過身去,用力地晃了一下董亦川的身體,卻發現他還是毫無反應。
樊天的手搭上他的鼻子下方,感覺到了一陣陣微弱的呼吸,他的心底突地一松。
看着原本有着一池清水的那個池子,如今已經變得焦黑一片,散發着一陣又一陣的難聞的氣味。
這個池子裏面被燒掉的,應該就是從董亦川身上爬出來的那些噬心蠱和從他身上爬出去的那只不知名的蟲子。樊天看着那個焦黑一片的水池子,心裏卻是打了一個突,像是有什麽東西閃過,他沒有抓住一樣。
“景哥,他們都說,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把這整個人都賠給你怎麽樣?”
樊天還在發愣,他的腦海當中,卻出現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說什麽呢?我救你也不過是順路。”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不管,對于恩人,我就要以身相許。”
這個聲音弱下去了,另一波聲音又響起來了——
“快,把這兩個不知羞恥的人給我抓起來!在我泱泱空域,竟然會出現這種亂綱常之事!”
“樊天,給你兩個選擇,一,把這個禍害殺了;二,你自己吃下萬蠱王!”
樊天的腦子裏面像是有誰在演戲一樣,聲音一個接着一個出現,然後慢慢地,一些畫面也開始出現,雖然模模糊糊的,讓人看着就像在看老電影一樣,但是樊天卻能清楚地辨別那些畫面上雖然有出現很多人,但是有兩個人的出場次數是最多的。
那就是他跟眼下已經陷入昏迷的董亦川,那時候的董亦川,是他救下的一個少年,跟他朝夕相處,萌發了一種特殊的情感。而那時候的樊天,有個別名,叫做‘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