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站在箕關望樓上時,沒有看清楚關下文醜的體型,等他出了關後,這才發現文醜的身高居然超過八尺,雖然與自己相比還有一些差距,但也算得上高大了。
同樣的,因為有關牆阻擋,文醜也看不清典韋的身形,直到典韋手持雙戟邁着大步從關內走出來時,文醜才發現箕關守将的身高竟然超過了九尺!
能被人稱作“河間雙雄”之一,果然名不虛傳!
這是典韋初見文醜時的感受。
好雄壯魁梧的漢子,楊醜麾下何時招攬到此等人物?
這是文醜初見典韋的想法。
“陳留典韋,見過文将軍!”雖然出關是要跟人打架,但典韋在禮數上一點也不落下乘。
“河間文醜,見過典都尉!”文醜在馬上抱拳還禮,然後問道:“為何不見典都尉的坐騎?”
典韋答曰:“沒有足夠雄壯的戰馬能夠馱得住某。”
文醜聽了這話,一陣無語。尼瑪的,這是從哪裏跑出來的猛人,居然不騎戰馬就敢出來迎戰,當老子“河間雙雄”的名號是白得的麽?
正當文醜郁悶的時候,典韋似乎等得不耐煩了,催促說道:“文将軍,某雖不曾騎馬,不過戰你卻也足夠,切莫拖延時間,速速催馬過來一戰!”
典韋這話,徹底刺激到了文醜,只見文醜忽然血湧雙瞳,彷佛放出牢籠的餓虎,死死盯着面前這個面容跟自己一樣醜陋的家夥,也不多言,狂嚎一聲之後,催着胯下戰馬便來取典韋的首級。
在後世某羅的演義中,磐河一戰,文醜連敗數将,差點擒獲了公孫瓒,與趙雲大戰六十回合而不分勝負,随後與顏良為先鋒,擊公孫瓒,平定河北。曹操和袁紹在官渡交戰,先鋒顏良攻白馬時被關羽所斬,文醜領軍為其報仇,據守延津挑戰曹操,卻中誘敵之計而軍亂,文醜挺身獨戰,射退張遼,擊敗徐晃,追擊中正遇關羽,戰了不到三個回合,因為心怯欲走,結果被關羽趕上斬于馬下。
實際上,顏良确實是被關羽所殺,但文醜卻是死在亂軍之中,是被曹操的騎兵沖死的。
民間有着“一呂二趙三典韋,四關五馬六張飛”的排名,文醜能和趙雲大戰六十回合,怎麽看也可以列入一流武将的行列。可惜的是,文醜今天卻是要悲劇了,因為他遇上的是在三國武将榜上排名第三的典韋!
只見文醜使一杆通體烏黑的鐵槍,借着戰馬高速移動之勢,如烏龍出水一般探向了典韋的面門。虧得典韋身材高大,膂力過人,加之又是使用的雙手戟,所以對于如何應對慣使長槍的對手,頗為熟悉。不然就文醜這一招乘在馬上的蛟龍出水,但憑勇力去阻擋,很有可能被紮個對穿。
典韋見文醜的長槍刺了過來,趕緊一個側身讓過,躲在了文醜長槍難以觸及的戰馬後面。不等文醜掉轉馬頭,典韋一戟就向文醜所乘的戰馬臀部猛刺下去,吃痛的戰馬頓時如同發了瘋般胡踢亂蹦起來,不再服從文醜的駕馭。
令關上士兵吃驚的一幕緊接着上演,只見文醜所騎戰馬狂躁起來時,典韋也發足狂奔,緊緊追着戰馬而走,等到追上高速移動的戰馬時,典韋忽然“啊——!”地一聲暴喝,雙手緊緊捉住左右搖擺的馬尾,将馬生生地拽住使其不能向前。正在馬背上安撫馬匹的文醜,只覺得胯下戰馬忽然前蹄離地,人立而起,措不及防的文醜當時便被戰馬摔了出來。
不等摔得七葷八素的文醜翻起身來,典韋一把扼住文醜的脖頸,将文醜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被典韋摁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文醜,此刻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剛才他還在想自己要不要手下留情,結果轉眼之間竟然被典韋掀翻馬下。盡管典韋的手段有些陰險,可他本身就沒有騎馬,所以算計文醜的馬匹似乎也說得過去。
文醜的失敗,完全就是敗在輕敵和不明對手上,他真要一槍一戟地與典韋對戰,估計沒有上百個回合,兩人都難以分出高低來。
後方觀戰的郝昭也就是眨了眨眼睛,結果就看到文醜落馬,然後被典韋摁在了地上,這樣的變故把他驚得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如何應對。
典韋卻是反應極快,他将文醜薅住之後,已經試出了文醜的力氣,于是用右臂緊緊勒住文醜的脖子,然後快速地向關門下移動。
關上的士兵見典韋返回,急忙将關門打開一道縫隙,将典韋放了進來,然後趕緊又将關門從內封上。
知道這時,關外的袁軍才意識到己方的主将不僅落敗,而且當着他們的面被擒進了關內!
什麽叫做陰溝裏面翻船?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等到郝昭從吃驚中恢複過來時,文醜已經被典韋拘着進了箕關,他急忙帶着部隊向轵關陉內西撤十裏,然後趕緊向安邑的袁紹報告此事。
返回箕關的典韋命令手下将文醜看押起來之後,仔細一想,發現自己在無意之間似乎幹了一件大事,他吃不準如何處置文醜,于是趕緊派人去向趙雲報告這件事情。
兩日之後,駐軍于野王的趙雲接到了箕關的急報。
沒有看軍報之前,趙雲還以為箕關出了狀況,等他看完軍報之後,頓時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呵呵,這個典韋,居然将文醜給生擒了,真是出人意料啊!文醜也是倒黴,算上以前的兩次,這已經是第三次被生擒了。”
随趙雲出征的屈蒙詢問說道:“将軍,據我們掌握到的情報,這文醜自從第二次被您下令釋放之後,雖然還在袁紹麾下效力,但他的兵馬都是在去了西河之後自己招募來的,這次文醜被擒,說不定袁紹會趁機将文醜的部隊收編過去。”
“嗯,不排除這種可能。這次文醜陰溝裏面翻船,對我們而言,也是個機會。如果袁紹急于收編文醜留下的部隊,自然不希望我們将文醜釋放,更不會主動派人前來跟我們聯系,若是我們讓文醜看清袁紹的嘴臉,又正好趕在文醜的部隊被袁紹收編之前,将文醜放出去,你說文醜會不會倒戈?”
“若想策反文醜,還需将文醜麾下一個人争取過來。”
“你說的是不是郝昭?”
“正是此人!文醜當初已經落魄,幸而遇到了郝昭,這才轉戰河西,重新贏得了地位。這次文醜被擒,袁紹若想順利收編文醜的部隊,必然要找個替罪羊出來,而郝昭正是最好的一只替罪羊。郝昭為人機智,想必他很快也就知道自己的危險處境,将軍如果想要策反文醜和他麾下部隊,最好是先與郝昭取得聯系,說服郝昭作為內應。”
當初在三戶亭跟着劉和的那個少年屈蒙,如今已經成長到了可以為趙雲出謀劃策的地步。
趙雲點頭,說道:“此事關乎重大,你立即啓程前往箕關一趟,全權負責策反文醜一事,若有可能,務必将文醜和郝昭一起争取過來。”
屈蒙領命,立即随前來送信的人一起趕往箕關。
安邑,袁紹行轅內,有人大聲地責罵。
“真是奇恥大辱啊!這是他第幾次被陣前生擒了?”袁紹黑着臉,詢問前來報訊的軍師許攸。
“算上前面的兩次,這次已是第三次了。”許攸小聲回答。
“第一次,他被太史慈在陣前擒住,我想辦法将他贖了回來。第二次,他又被趙雲在陣前生擒,我嫌丢人便沒有派人前去贖他,結過他自己回來了,我也沒有追究,依然讓他領兵。如今,他又被一個無名的關将生擒,教我這張臉往哪裏擱?”
袁紹一向最看重的便是臉面,此時越說越氣,到了後面差不多就是在咆哮。
“主公息怒,其實……文醜被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許攸輕聲說道。
“什麽?你說……”袁紹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有些不解地看着許攸。
許攸低聲說道:“主公麾下不缺能征善戰的将領,少了一個文醜,對于河內之事影響其實不大,關鍵是文醜麾下那近兩萬兵馬……”
袁紹頓時明白了許攸的意思,他沉吟片刻之後,立即下令說道:“讓朱靈、馮禮和孔順三人立即從安邑啓程,前往箕關接收文醜的部隊!其中朱靈為主将,馮禮為副,孔順為軍師!”
許攸提醒說道:“主公,文醜有個手下,名叫郝昭,在軍中甚得人心,若是此人還在箕關,只怕朱靈他們幾個去了之後,事情容易出現反複。”
“哼,你不提還好,這個郝昭,必須拿回來問罪!若非他在後面鼓動挑唆,文醜怎麽會單槍匹馬出來鬥将,害得吾軍士氣大挫!”
田豐對于袁紹趁機收編文醜部隊這事心中有些芥蒂,但也知道文醜這次被擒之後,皆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如果不迅速将文醜的部隊掌握住,說不定就是一個大麻煩。
田豐向袁紹建議說道:“收編文醜部隊的事情還需謹慎,莫要讓将士們産生了逆反之心,主公可給麹義下令,讓他率軍前去箕關将文醜的部隊替換下來,這樣就算出現什麽狀況,到時候部隊也在轵關陉內,容易控制。”
按照袁紹的命令,這次攻打河內張楊,文醜的部隊打頭陣,所以部署在轵關陉的最東端,麹義的部隊緊随其後,因此位于轵關陉的中端。如果麹義的部隊與文醜的部隊對調,那麽文醜的部隊就等于是被夾在轵關陉的中端,就算到時候想造反,也沒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