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送給馬騰的千裏鏡,屬于幽州特種軍品制造監的師傅們費了好大勁特意制作出來的,這種單筒的千裏鏡其實只在最初研制的時候生産過幾架,後來就全部轉為生産雙目鏡。
幾個大師傅們之所以會費很大的力氣,因為他們要在鏡筒上設置一個自毀的機關,防止人為的拆解。當然了,大師傅們還無法将自炸這種超時代的技術運用到小小的千裏鏡上,他們只是盡量讓鏡筒內壁與鏡片形成一個整體,一旦鏡筒遭受超過強度的外力碰撞擠壓,便會連帶着将裏面的鏡片弄個細碎,使得想要仿制的人難以發現真正的秘密。
千裏鏡的設計思路其實并不複雜,就像一層窗戶紙,只要輕輕一捅,工匠們就會明白。關鍵的技術難點在于制造鏡片的原材料,以及将水晶石打磨成凹鏡片和凸鏡片的工藝。劉和手裏掌握的秘密技術遠不止一個千裏鏡,他并不擔心馬騰僅憑自己送出的這一架單筒望遠鏡,就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
除了送給馬騰三套明光铠和一架單筒千裏鏡,陳逸還給馬騰帶來了玉器、珍珠、山參等禮品,算得上是出手豪奢,十分大方。
馬騰當日在府中設宴,熱情款待陳逸,席間還有衣着暴露,打扮格外妖嬈的羌族少女舞樂助興。陳逸雖然心中着急早日完成劉和交給的任務,但他更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所以強忍心中真正想說的話語,與馬騰推杯換盞,喝的酩酊大醉。
陳逸一覺醒來時,已是翌日上午,馬騰讓人備好了馬車,馬超也已收拾停當,只等陳逸吃過早飯之後,便陪着陳逸前往姑臧附近的風景名勝游覽一番。
陳逸上馬車的時候随口說了一句:“早就聽說西涼鐵騎冠絕天下,也不知這次有沒有機會一睹風采。”
馬超沒有吭聲,卻将陳逸這話記在了心裏。
接下來的幾日,馬超陪着陳逸沿盧水順流而下,一直游逛到了休屠澤,這才折返回來。陳逸本就是風雅之士,對于游山玩水最是在行,更何況随他出行的下人當中,還有幾個是軍情司地圖監的好手,這一趟下來,正好将姑臧附近的情況記個清楚。
幾日之後,等到陳逸乘坐的馬車返回姑臧時,馬騰竟然帶着一支騎兵在城外等侯着了。
“不知陳先生可有雅興觀看吾軍野營操練?”馬騰招呼陳逸。
“求之不得,正好一觀西涼雄騎的風采!”陳逸露出期待的神色。
馬騰于是帶着陳逸向東北方向行進了三十裏,來到一處空曠開闊的荒野之中,然後紮下營帳,準備來日向陳逸展示麾下軍隊的厲害。
陳逸和他的随從被馬騰安頓在距離左營之中,由龐德的兒子龐會帶着人馬護衛在附近。夜裏衆人歇息下來之後,馬騰将龐德和馬超喊進自己帳中,布置明日騎兵演武的具體事宜。
馬騰對龐德、馬超兩人說道:“禮下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相信你們都應該曉得。這次陳逸大老遠從薊城前來,又送上厚重的禮品,必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求助于我們。我這幾天一直閉口不問陳逸的來意,便是想在還價的時候占據主動。這幾天我一直在琢磨,咱們西涼之地比不上幽州繁華富庶,能拿得出來只有産自西域的良馬和勇猛的騎士,所以明天的演武,既要讓陳逸看到西涼鐵騎的厲害,但又不可完全暴露咱們的實力。”
龐德和馬超領會了馬騰的意思,返回左營和右營連夜進行準備。明日便是龐德領左營與馬超領的右營在曠野之中進行騎兵對攻演練,既是為了做給陳逸看,也等于是組織了一次常規的操練。
陳逸帳內,幾個骁騎衛軍中的屯長和軍侯被陳逸喊進了自己的帳內。按照大漢軍制,屯長領一百人,軍侯領兩百人。這幾個屯長和軍侯,放在後世便是軍隊中的基層軍官,也是一支軍隊鏈接統帥與普通士兵的關鍵,必須經過多年的摔打錘煉,單個人的作戰能力肯定是骁騎衛中的佼佼者。
陳逸輕聲說道:“幾位壯士一路隐藏身份護衛陳某前來,這段時日實在是辛苦你們了!”
“陳專使莫要客氣!吾等既然接受了這趟特殊任務,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吃點苦又算得了什麽?”一個屯長說道。
“陳專使将吾等喊來,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們動手?”另一個軍侯問道。
“明日我會帶着大夥一起觀看西涼軍演武,那馬騰必然會向我好好炫耀一番。為了利于後面的會談,我想請諸位帶着這次前來的兄弟們出身,挫一挫馬騰的傲氣。諸位皆為骁騎衛軍中精英,可有把握對陣西涼軍中騎兵精銳?”
幾人沒有馬上回答陳逸這個問題,而是問了陳逸如何解決戰馬、裝備的問題,以及如何對陣比拼。骁騎衛主将趙雲,生性果敢冷靜,連帶着也将軍中上下級的軍官帶出了不驕不躁的氣質,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會盲目驕狂,而是先摸清具體情形,才做出判斷。
陳逸告訴幾個軍官,明日看完西涼騎兵的演武之後,會向馬騰提出切磋的要求,然後雙方各自派出一百人,使用西涼軍中的裝備進行對攻,不論勝負,只為“友好”切磋。
一個隊率皺眉說道:“這段時間我們的戰馬經過幾日休息,雖然膘還沒有喂起來,但力氣應該完全恢複了,倒是不會影響發揮。只是我們出馬城時,已經将制式的高橋馬鞍和雙腳馬镫留在了營內,若是使用西涼軍的馬具,肯定不利于我們完全發揮實力。”
另一個隊率說道:“雖然沒有了馬具方面的優勢,也沒有兵刃護具方面的便利,但別忘了我們是骁騎衛,我們最擅長的不是單打獨鬥,而是整體配合!我看可以一試,就算是輸了,也是一次很有價值的試探!”
幾人經過一番商議,最終統一了思想,認為可以跟西涼騎兵較量一下。陳逸于是特意交待,明日較量的時候,盡量點到為止,只要馬騰手下士兵不下死手,這邊就不要下死手,可若是對方做事不地道的話,也就不用客氣。雖然這是客場,陳逸認為馬騰還沒有狂妄到随便殺使者随從這種地步。
翌日上午,天氣晴朗,馬騰調集五千西涼騎兵在姑臧城東演武。
馬超和龐德每人各領一千五百名騎兵,其中馬超的部隊在觀看演武的沙丘正東,而龐德率領的隊伍則在沙丘的正西。馬騰讓人在沙丘頂端吹向蒼涼悠揚的號角,不多時陳逸便看到兩道滾滾“黃龍”出現在視野的兩側,然後狠狠地對撞在了一起。
說實話,這種兩股騎兵對沖的演練,文士陳逸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他從馬城出發之前,曾在骁騎衛中呆過幾天,骁騎衛副将夏侯蘭便陪着他看了幾場軍中的演武,每次出動的兵力至少也是五千以上,常常是兩個騎兵都尉帶着麾下兩千兄弟跟另一個騎兵都尉死磕。雖然不會真的往死了整,畢竟所有的武器都是木頭做的尖端,加之有護具防身,但一次演武下來,總有幾百人或是輕傷,或是重傷。
陳逸為了讓馬騰覺得臉上光彩,看到龐德和馬超打得激烈時,故意瞪大了眼睛,張開嘴巴,表現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陳先生,吾麾下西涼兒郎比之幽州騎兵如何?”馬騰一臉驕傲地問陳逸。
陳逸颔首,認真地說道:“嗯,将軍治軍有方,麾下西涼騎兵确實不負‘天下之勇’的稱號,趕得上幽燕軍騎兵營的戰力了。”
嗯……陳逸這話說得是啥意思?什麽叫做西涼騎兵已經趕得上幽燕軍騎兵營的戰力了?幽州最牛逼的騎兵不是被稱為骁騎衛麽?
我擦,陳逸你丫的把話給我說清楚!
馬騰心頭瞬間有成千上萬頭西涼馬奔過,顯得十分不甘。
陳逸還要找馬騰說正事呢,此時自然不能将他往死了得罪,于是接着說道:“将軍,這次護送我前來涼州的百多號人,正巧是骁騎衛軍中的一隊人馬,昨日夜裏他們聽說今天将軍請我觀看大軍演武,一個個便對我叫嚷着說要跟西涼兄弟們切磋切磋,不知将軍可否安排一下,也讓這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兵油子知道厲害!”
哈哈,馬騰心頭一樂,正愁着如何找場子回來,陳逸這就送上來了,真是太好了!
“既然幽州來的好漢有此要求,某作為地主,自然是要盡力滿足的,只是不知如何切磋比鬥?”
陳逸于是将雙方各派一百人,使用同樣的裝備和護具、馬具,就在這沙丘下面進行一場“友誼”賽的想法說了出來。馬騰于是轉下沙丘,把心腹龐德喊道一側,小聲交待一番,然後笑眯眯地返了回來。
陳逸這邊早已于昨夜商量完畢,因此只需派人去将遠處厚着的一百名還穿着普通商隊護衛服飾的骁騎衛士兵們帶進場地,按照西涼軍提供的護具、馬具準備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