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從來無巧不成書

林慕生大驚道:“我何曾中過毒?”

少女道:“你下山前,太爺爺拿丸子給你時,你可嗅到什麽味?”

林慕生回想一番,道:“确實聞到一陣清香。”

少女道:“那便是‘三時散’的毒了,倘若你拿丸子救人後一去不回,過了亥時便毒發身亡了。”

林慕生聽她說完,心生後怕,趕緊将解藥服下,舒了一口氣道:“我與老前輩無冤無仇,老前輩緣何毒我?”

那少女道:“太爺爺自有他的打算。你若守諾回來,必是重情重義之人,他自然會給你解藥饒你一命;你若一去不回,必是個無恥之徒,那你死了也就死了,省得你出去亂傳看到我……”

她說到此處,紅暈上臉,一臉嬌羞。林慕生明白她所言為何,頓時也是尴尬,只是說道:“也對,也對!老前輩想的周全!”

說話間,那老頭已鋪好稻草,來到兩人身畔,向林慕生說道:“小子,老頭子有話問你,你如實回答!”

林慕生深揖答道:“老前輩問話,敢不吐實?”

老頭道:“好,老頭子且問你,這大雷山頂周圍有老頭子年輕時布下的瘴氣,可歷百年而不散,你之前是如何上得這大雷山頂采走還陽草王的?”

林慕生當下便将數月前上大雷山采還陽草的經歷,從頭到尾描述起來。

當說到吸入瘴氣後,感覺鼻口刺痛,體內燥熱無比時,那老頭一拍大腿道:“沒錯,這便是老頭子布下的瘴氣。常人吸入後,會體能暴升難以抑制,過幾個時辰後,卻會因氣空力盡而亡。你小子吸了瘴氣後卻安然無恙,是尋了何人醫治,還是吃了什麽解藥?”

林慕生應道:“當時确實越來越難受,不過一心想上山采還陽草,因而就徑直上山頂來了,也沒吃什麽,也沒尋人醫治。”

那老頭連連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這絕無可能!你是否還有其他遭遇?”

林慕生道:“遭遇?後來我采了那株還陽草……就是老前輩說的還陽草王後,我便被一條斑斓大蛇襲擊,咬住了後項,摔下十幾丈去。待醒來後,就沒之前那般燥熱刺癢的感覺了。”

那老頭聽到這裏,雙眼一亮:“斑斓大蛇?莫非……那蛇全身色彩如花朵綻放,額頭還有兩個凸起的地方。”

說實話,林慕生當時見着蛇就着急逃命,哪有功夫去看仔細那蛇額頭上有沒凸起,只是現在聽老頭說起時,隐約有點印象,便道:“好像是吧。”

那老頭喜出望外,問道:“那蛇呢?”

林慕生應道:“那蛇與我一起滾下山後便死了,或許是滾落時被我壓死的罷。”

那老頭聽那蛇死了,不由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随後讓林慕生指出那蛇死的位置。

林慕生便憑記憶,帶他祖孫二人去找那自己摔落的地方。

三人到時,見地上按蛇形排着一排細長的骨頭。

那蛇雖死了将近四個月,但山上氣候滋潤,皮肉皆已潰爛不見,體內蛇骨卻并沒迎風風化。

那老頭見到那蛇屍骨之後,喜上眉梢,拍腿笑道:“總算骨頭還在,還好還好!”

那少女嘟嘴說道:“太爺爺,看你樂成這樣,這是什麽東西呀?”

那老頭指着蛇骨頭部位置兩塊圓形的細小骨頭,說道:“乖乖曾孫女,你看,尋常蛇頭部是沒有這兩塊骨頭的。普天之下,頭部有圓骨,形似蛇狀的毒物,唯有‘五花地龍’!”

少女聽到“五花地龍”,不禁嬌呼叫一聲,說道:“這就是《毒品藥王經》裏記載的,一滴毒液能殺千人的毒魁藥王?”

那老頭道:“定然不錯!閻王不見樓養了兩百多年沒養出五花地龍,沒想到卻被老頭子的還陽草和瘴氣養出一條。哈哈哈,老頭子終究要高出他閻王不見樓一截。”

林慕生在一傍說道:“老前輩,您是否看錯了。我當初就是被這蛇咬到,醒來後也是安然無恙,哪有什麽毒性?”

老頭子吹着胡子道:“你小子懂個屁!自己得了好大機緣卻懵然無知!”

林慕生道:“還請老前輩示下。”

老頭子道:“五花地龍是由毒蛇長年生活在毒素氛圍內變異而來的,天下少有,它齒中的毒液,更是稀奇,能夠遇藥化毒,則天下無藥可解;遇毒便能化藥,則天下無毒不可解。因而被天下毒門藥門尊為聖品。

“你小子吸入老頭子的瘴氣後,本來除老頭子外無人可解的,但你被這五花地龍咬過後,這毒氣便被地龍的毒液化了。因此才能安然無恙,不再受老頭子的瘴氣侵害。”

老者頓了頓,又道:“老頭子原就困惑這天下居然能有人解了老頭子的瘴氣,不過既然是被五花地龍給解的,這面子倒也不算是輸了。只是沒想到,這般神物救了你小子的性命,你小子卻活活地把它壓死了!”

林慕生除第一次外,後來每次上下大雷山,身體都毫無異樣的,因而本來覺得大雷山無甚稀奇,此時聽了那老頭所言,方知大雷山當真兇險十分,若非他當初中毒後仍能不顧生死,堅持為母上山頂采草,便遇不得五花地龍,也便遭殃殒命了。

一想及此,林慕生便覺得是冥冥中母親保佑。

那少女拍手稱贊,笑道:“小哥哥,你對母至孝,才有得這般幸運,還陽草王被你拿了也不意外。”

她見林慕生面容清秀,比自己大出一兩歲左右,行為舉止有禮,此時與他漸漸熟絡,便以“小哥哥”稱呼他。

那少女美若夏花,聲酥語哝,一聲“小哥哥”喚得林慕生心頭一顫。

那老頭聽少女提起還陽草王,哼了一下,向林慕生說道:“你小子偷了老頭子的還陽草王,老頭子本該将你剁成肉醬,不過你既帶我找到這‘五花地龍骨’,也算是補償,這筆賬就算兩清了!”

林慕生聞言歡喜,再拜感謝老頭不計較之恩。

那老頭罵道:“都說了是兩清的,還謝個屁!”當下自懷裏取出一個鑷子和一塊絨布,将蛇骨一一收起後,用絨布小心包好,放回懷中。

三人随後回到山頂,閑聊了幾句。林慕生才知那老頭子叫花經天,那少女叫花辭淚。祖孫倆也從林慕生口中得知他的姓名。

花經天微微詫異,道:“你就是那卑鄙無恥的林慕生?”

林慕生聞言發怔,心道:“我原只道他對我态度轉和,不想竟這樣罵我!”心下有些惱怒,口中說道:“慕生雖多處不合老前輩之意,但也是以誠待您,您怎地如此評斷于我?”

花經天道:“江湖上都傳你賣父求榮。真奇怪啊,你不該入了承天府去聖前伴駕了,怎麽還在木榴島?”

原來,木榴島歸海莊被承天府殲滅,早已轟動整個江湖。

不過由于歸海光祖冒名頂替了林慕生,江湖人士就只知病骨少年“林慕生”暗害歸海聽濤後随尉遲正進了定都,卻少有人知其中變故,因而以訛傳訛之下,俱變成了衆口一辭辱罵林慕生。

林慕生連連苦笑,便将歸海光祖反水、冒充自己進定都之事向祖孫二人說了一遍。

花辭淚聽罷說道:“我就說小哥哥重情重義,不似那般人。”

花經天點着頭,說道:“這便是了。”

當下花經天打發林慕生下山。林慕生見他祖孫倆好似要露天而居,不免有心擔憂,邀請他二人回家居住。

花經天聞言哂笑,道:“這山川江澤便是老頭子的卧處,何須茅草遮天。”

不想花辭淚卻是想見見林慕生家人,拍着掌一個勁地說好啊好啊。花經天拗不過她,剛說嘴又打臉的,只得嘆着氣跟下得山來。

三人回到茅草屋時,煙兒還在屋中等待。林慕生當下引見,兩個女子照面各自一愣。

其時,因林慕生與煙兒并未成親,林慕生已将原來的茅屋隔成了幾間,他與煙兒不處一室。只是家中甚少來客,沒有客房。當夜林慕生便讓花辭淚與煙兒同睡,自己與花經天同榻。

時到淩晨,花經天業已鼾聲大作。林慕生卻尚未入眠,聽得窗外似有“嘩啦啦”的響動,便披衣推門而出,見煙兒披衣站在外面。

林慕生道:“煙兒,方才那陣是什麽聲響?”

煙兒沒料到林慕生會過來,一時略微慌神,道:“少爺,沒什麽,或許是哪裏鳥兒的聲音吧。”

林慕生也不在意,見煙兒衣服單薄,關切問道:“你怎麽還不休息,是否身體不适?”

煙兒搖了搖頭,道:“花老前輩的藥很有作用,我的身體好了很多。我許久不睡,只是想問少爺,感覺花辭淚姑娘這人如何?”

林慕生應道:“花辭淚天真爛漫,可愛非常,與其說話如沐春風。你為何問這?”

煙兒笑道:“煙兒見花辭淚姑娘看到煙兒時,雙目中似有怨氣;但看少爺時雙目如寶珠含光。煙兒覺得少女心事,該是有心于少爺了。”

林慕生聞言一驚,心道:“我怕煙兒誤會,于看到花辭淚赤身吸收藥氣一節已故意隐去不說,不成想煙兒還是有所聯想。”忙道:“煙兒,你萬不可誤會。我與他們萍水相逢,只因感恩邀他們回來小住。你不要多做聯想。”

煙兒笑道:“少爺不必驚慌,煙兒并非吃醋。煙兒只是在想,花前輩高深莫測,必是江湖上了不得的人物,花辭淚姑娘也是一等一的絕色,倘若她有心于你,煙兒樂見其成,願意一直服侍你們。”

煙兒這般說辭,換成尋常男子早已樂開了花。只是林慕生一來平素尊重女性,從沒想過能享齊人之福,二來對花辭淚也無冒犯之意,當下便揮手說道:

“煙兒,我尊你敬你,怎忍看你為婢,這事以後都休再提起了。你現在身體恢複,若是同意,過幾日我們便尋個見證,成親了吧。”

煙兒便不再說話了。兩人各自回房。林慕生直睡到辰時三刻才起床。煙兒下廚為衆人做了飯菜。

飯畢,祖孫倆便要向林慕生和煙兒辭行,花辭淚噘着嘴十分不舍。花經天耳語幾聲,花辭淚破涕為笑,拍着手不再逗留。

林慕生送了二人幾裏路後,轉身折返,行不出十餘步,突然雙目一黑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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