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耳朵正是太子的耳朵,從切口判斷此人下手極快,截面的紋理都清清楚楚,從血跡凝固程度看,大概被切掉了有五六個小時。
我不知道是誰這麽神通廣大,替我出了這口惡氣?
關鍵是他怎麽知道的這件事,又是怎麽找到太子的,知道這事的也就黃小桃和孫老虎,難道他倆嘴上說不行,卻悄悄扮了一回伸張正義的蒙面大俠?
可是黃小桃練的是武警的散打和擒拿功夫,完全不會使刀,而孫老虎我從沒見他露過身手,況且他有這麽細心,知道把剛割下來的耳朵放在冰盒裏?
我把冰盒重新封好,剛切下來的身體器官在冷藏條件下可以存放很久,十個小時內仍然可以接回去,切耳朵的人既然用冰盒保存,那麽我估計待會太子會來取。
果不其然,七點多的時候,太子帶着一幫人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他的右耳用繃帶包着,上面都是血。太子一看見我就要發作,瞪了幾下眼睛,但最終還是忍氣吞聲地彎下腰,身後的小弟齊唰唰地跟着彎腰。
這一幕把室友們吓呆了,太子說道:“昨天是我有眼無珠,多有得罪,請把那東西還給我吧!”
我問道:“光頭強呢?”
“我沒動他一根手指頭。”太子答道。
“不行,我要見到他才還給你!”我說道。
太子舉起一只手賭咒道:“我曹某對天發誓,如果我欺騙您,出門被亂刀捅死!”
黑社會說“出門被捅死”就相當于最毒的毒誓了,我相信他沒騙我,便把盒子交給了他。
一幫人走後,寝室裏頓時炸開了鍋,王大力膛目結舌的道:“陽子,你咋做到的,太牛叉了!昨天那人還跟你拽拽的,今天就跟孫子一樣,就差下跪了,給我透露一下嘛。”
我笑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總不能問太子是誰把你的耳朵剁下來的吧!
七點半,光頭強來了,他大着嗓門喊道:“宋哥,宋哥!”那動靜一條走廊都能聽見。
光頭強确實沒受傷,臉上塗了些碘酒,是昨天被打的舊傷,他一看見我立馬要跪下,我連忙道:“哎哎,你幹嘛,折我壽嗎?”
光頭強激動地雙手抱拳:“宋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走走,兄弟請你吃飯去。”
他把我拉到學校外面,問我最貴的早點是哪一家,我指給他一家包子鋪,兩碗雞蛋湯六個肉包子才五塊錢,光頭強叫道:“宋哥你罵我了是不?這算啥,不請你吃頓上千塊的早餐怎能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我噗哧一聲笑道:“你拉倒吧,這裏是學校,又不是夜總會,去哪吃上千塊的早餐。這家包子可好吃了,皮薄餡大,一口咬下來還流湯,不信你嘗嘗!”
光頭強咬了一口包子問我:“宋哥是哪個專業的?”
我說道:“電子專業。”
光頭強當即站起身來高呼:“周圍的同學靜一靜,電子專業的宋陽,宋大哥請大家吃早飯,你們敞開了吃,宋哥包場了!”
我臉頰一陣抽搐,屋裏的學生歡呼一聲,紛紛去找老板加湯加包子。光頭強這場闊擺的,後來我都不敢再進這家店,因為老板一看見我就樂得跟過年似的。
光頭強眉飛色舞地說起昨晚的事情,太子正要對他動私刑,突然燈一黑,一道白影不知從哪蹿出來,就聽見太子一聲慘叫。有個聲音說道:“不許傷害這個人,明天早上去向宋陽道歉,否則你的耳朵就別想要了!”
燈開之後,手下裏裏外外搜遍了,結果那個神秘白影連毛都找不到。太子恨得想把光頭強大卸八塊,但被手下勸住,畢竟他的一只耳朵比光頭強的手腳重要多了。
光頭強問我那位大俠是不是我派的,我只能笑而不語,我心裏也是一頭霧水。誰啊這是,難道是以前案子中幫助過的人?可想來想去也沒有符合條件的。
吃完早飯,光頭強非要帶我去城裏玩,我好不容易才謝絕掉,光頭強為難道:“宋哥,你這不食人間煙火的,讓兄弟我怎麽報答你啊?”
我擺了擺手:“你那些低俗愛好我都沒興趣,你想報答我,就好好活着吧!以後說不定有用上你的地方。”
光頭強立刻猛拍胸脯:“我這條命是你給的,只要宋哥一句話,我光頭強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辭!”
把他送走之後,我都有點累了,一是昨晚沒睡,二是這家夥實在太熱情,回宿舍發現舍管員阿姨正在等我,叉着腰虎視眈眈的,我就知道沒好事。阿姨叫我以後別再把這些社會人員帶到學校,一通訓斥,我唯唯諾諾地點頭裝孫子。
阿姨走後,王大力笑道:“一物降一物啊,黑社會怕宋陽,宋陽怕阿姨,阿姨怕黑社會,好玩!”
我罵了一句:“少耍貧嘴了!”
王大力八卦的道:“光頭大哥請你吃啥好吃的了?”
我爬上床說道:“學校對面的包子,他以我的名義包場了,無限供應,你們趕緊去搶吧。”
閉上眼睛之後我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此人能在黑暗中下刀,難道他和我一樣擁有洞幽之瞳?但洞幽之瞳是宋家不傳之秘,外人絕不可能有。
而且我是一脈單傳,也沒聽爺爺提過還有什麽親戚,想着想着,我太困就睡着了。
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這天黃小桃告訴我有案子,問我要不要來一趟,我納悶道:“哪次不是你一說我就來,今天怎麽還征詢起我同意來了。”
黃小桃說道:“這次不是人命案,反正一言難盡,你要來一趟嗎?”
我說行,叫上王大力趕到局裏,見面之後,黃小桃給了我們三個信封,分別是我,王大力,老幺的津貼和獎金,是曲婷婷和楚嫣兩樁案子的,每人八千多,我心想又可以補充一些裝備了。
她帶我們來到一個會議室,屋裏坐着一個民警,年齡在四十歲左右,自稱老張。
我注意到老張的領口鈕扣掉了,警察對着裝是有嚴格規定的,只有辦刑事案件的刑警可以着便服,我心想老張不怕扣工資嗎?
最後才知道,敢情這枚鈕扣和他昨晚遇見的怪事有關!
老張所在轄區內有一名女子失蹤,報案已經有三天了,失蹤女子是個畫家,經常去外地采風,一走就是好幾天,所以轄區派出所就沒把這案子往上報。
昨晚老張巡邏的時候,想去看看那女子回來沒有,意外發現她家門虛掩着,推門一看屋裏站着一個削瘦的男人。
身高約摸一米八,穿一件白色風衣,領口別着一副墨鏡,提着一把酷似武士刀的武器。
老張大驚失色,意識到這人可能是個歹徒,急中生智想要掏電棍。一般來說只要在公安隊伍呆滿三年就有佩槍資格,可老張就是個片警,平時根本派不上用場,所以只有電棍。
老張一邊掏電棍一邊喊:“警察,不許動!”
結果那人把腰一彎,一手握在刀柄上,就像電影中的武士拔刀一樣。只見銀光一閃,等老張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對方在一瞬間砍出了兩刀。
第一刀,把他的電棍從正中間劈開。
第二刀,精準地砍掉了他領口處的鈕扣。
然後那人就從窗戶跳了出去,那可是六樓啊!
第一百六肆章 說人話的豬
說到這裏,老張從随身帶的袋子裏取出被砍壞的電棍,我們同時一驚,電棍是豎着從正當中被切開的,完全截成了兩半,就連電池都被完整地切成兩半。
工廠裏的激光都沒法切割得如同整齊,什麽刀能有這麽快?而且就算有這麽快的刀,沒有超凡的身手也砍不出這種效果來。
我突然想,和老張遭遇的神秘人,會不會和替我出氣的白影是同一個人?
老張拍着胸口說道:“我那枚鈕扣是銅的,也是這樣被切成兩半,還好我命大,再往前一點就切到喉嚨了。”
我苦笑道:“是他故意手下留情的,他既然有這種出神入化的刀法,你覺得一刀砍掉鈕扣更容易,還是砍斷你的喉嚨更容易?能砍中你的鈕扣,就意味着他可以輕易取你性命,這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黃小桃怒拍桌子:“好大膽子,敢襲警,這人我非逮起來不可!”
老張被我的話吓得面色鐵青,我問道:“現場丢東西了嗎?”
老張搖頭道:“我事後檢查了一下,屋裏值錢的東西一樣沒少。”
我想也許那人要找的是其它東西,王大力插嘴道:“這人和失蹤的女人有關聯嗎?”
我點了點頭:“說不準!對了,老張,失蹤的人叫什麽名字?”
“徐小卉。”老張回答。
黃小桃問他還記得那人長相嗎?老張說要是再看見應該能認出來,于是黃小桃叫一名警察帶他去鑒定科畫像,老張走了之後,我們又研究了一下被砍壞的電棍,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沒把學校裏發生的事情告訴黃小桃,因為我隐隐覺得,此人和我冥冥中有些關聯,他對老張手下留情,看來不是壞人。
過了一會兒,小周在外面喊道:“黃姐,快來看看,這人你們肯定認識!”
我們去了鑒定科,電腦上拼出的臉大家都很熟悉,這不是影視明星張藝興嗎?王大力驚呼道:“原來張藝興除了當演員,私下裏還是個大俠啊!”
老張尴尬地搔搔臉:“我記得是長這個樣子。”
此人可能相貌酷似張藝興,老張記混了,結果就拼出一張明星臉來了。
這件事暫時就擱着了,黃小桃手上還有幾樁案子要處理,沒有精力去通緝一名獨行俠。
我們當時都以為徐小卉的失蹤就是一樁普通案件,誰料後來竟牽扯出一樁詭異離奇的案件,這樁案件并不複雜,但在我參與偵破的案件裏,詭異程度能夠排進前三名了!
幾天後的一個早晨,一聲慘叫打破南江市榮華肉聯廠的平靜,黃小桃接到報案後立即通知了我,我們前後腳趕到華榮肉聯廠。
一走進肉聯廠的大院我們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以及內髒的騷臭味。一個穿着皮圍裙,四十歲左右的屠夫走過來說他就是報案人,可以稱呼他老李,淩晨五點發生的事情太恐怖了,把老李的一個工友活活吓瘋了。
我問什麽事,老李吞咽着口水說道:“豬……豬說人話了!”
原來昨晚他們在上大夜班,淩晨四點運來一卡車豬,他們卸車之後帶進屠宰車間沖洗幹淨,就開始屠宰,有些地方是用電擊殺豬,但是高壓電死的豬肉質不好,所以他們這裏是采用手工屠殺。
就是拿一根長刺一下子紮進豬的脖子裏,豬一般會掙紮幾分鐘,血流盡之後送到大車間加工。
大車間是一整套流水線,整個過程不需要用手碰,老李和工友小盛負責把豬挂到鐵鈎上。小盛今年二十出頭,幹這一行沒多久,經驗不太足,所以老李就帶着他,相當于是他師傅。
兩人像往常一樣,在豬的後腿關節處割一個口子,把豬倒着挂到鐵鈎上。然而當小盛割開一頭豬的後腿時,發現構造有些不一樣,問老李這頭豬是不是病了?
老李說不可能,這些豬送來之前都是經過血檢和尿檢的,不可能有病,腿不一樣估計是以前受過傷。
于是兩人繼續幹活,當把這頭豬頭上腳下的挂起來之後,它突然睜開了眼睛,小盛吓了一跳。老李連忙安慰說沒事,豬沒死透也很正常,小盛卻說這頭豬好像在哭!
老李一看,那豬确實是在流眼淚,豬擁有淚腺,但是它們不像人類一樣用它來表達悲傷,所以很少看見豬流淚,那頭豬一邊哭一邊動着嘴,發出奇怪的聲音,同時前肢一動一動的,好像在寫字。
這時流水線開動了,那頭豬拼命扭動身體,發出低沉的怪叫,小盛突然尖叫一聲:“它在說話,它說自己是人!快停下,快停下!”
流水線是全自動的,那頭豬眼看着進了褪毛機,裏面是一百度的熱水,燙完之後用鋼絲刷在渾身上下刷一遍,出來之後就是一部電鋸從當中一剖為二。當小盛看見它的內髒突然尖叫一聲,跪在地上不停慘叫。
老李一看事情不對勁,趕緊去拉了電閘,這對流水線損傷比較大,不是緊急情況他們不會這樣做的。
等他趕去之後,看見水槽裏的內髒有些不太一樣,小盛語無倫次地說道:“它是個人,我們殺人了,我們是兇手,救命!”
聽完之後,所有人都錯愕不已,王大力張着大嘴半天合不攏。一片寂靜之中,我們聽見車間裏傳來一陣狂笑聲:“人變成豬,豬變成人,我們都有罪,我們都要被懲罰!”
老李神情尴尬地說道:“那是小盛!”
我問道:“你确實那頭豬是一個人嗎?”
老李想了想答道:“不是很肯定,但我殺豬有二十多年,我可以肯定那不是豬。”
我當即一揮手:“走,看看去吧!”
經過屠宰車間的時候,我們看見旁邊的水泥豬圈裏有幾頭剛死的豬,地上的鮮血一層又一層,都凝固成厚厚的血垢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就更不用提了,比最兇殘的兇殺現場還要血腥,心理素質不好的人還真幹不了這一行。
我問老李:“你們平時用什麽工具殺豬?”
老李從牆邊拿起一根長長的金屬刺,末端包着防滑的綿布,形狀就像一杆長槍,他解釋道:“用這東西往脖子一紮,那地方是豬的要害,一刺斃命。”
我又問道:“昨晚殺豬的那位師傅經驗豐富嗎?”
老李點點頭:“是個老工友,經驗很豐富,一般來說不會有殺不死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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