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是我老師的兒子寫的,寫了五年,他去年得了癌症逝世了。”陸煙突然開口說。
白暮雲擡頭看向陸煙。
陸煙的皮膚很白,包廂的白光照得他的樣子有些模糊,白暮雲微微眯了眼。
“他生前最欣賞的男演員之一就是白老師”
“如果白老師能夠演他寫的角色,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老師信任我,把本子交給了我,我不想讓他們失望。”
“所以,我真誠地希望白老師能夠加盟我們這個項目。”
陸煙用他那漂亮的眼睛認真地看着白暮雲,又是那種真誠到無可挑剔的眼神,白暮雲曾經一次又一次地被那種眼神欺騙過。
花晚晴看向白暮雲,只見白暮雲似乎不為所動地喝了一口茶,才擡起頭說:“我聽說你們的資金似乎不夠?”
“是還差一點,但是……”
“但是,只要我加入,投資商就會因為我的加入而源源不斷地往裏砸錢,對嗎?”
“夏老師,”白暮雲笑了笑,“我不大喜歡這樣,把我當成聚寶盆似的。如果你們的項目吸引不了投資商,那也得好好反省一下你們差的是什麽。”
夏爾雅眉頭微蹙,他感覺今天的白暮雲和他以前認識的好像不大一樣,态度變得尖銳了。
夏爾雅嘆了一口氣,說:“雖然陸煙得了金柏獎,但是他畢竟是一個新導演。那些投資商大多都不相信他。”
“小白,你當初第一次拿了金柏獎之後,也并不是每個導演都會相信你的對嗎?你應該能體會這種感受,大家都在觀察你是潛力股還是只是昙花一現。”
“夏老師說得對,當初我也是做了很大努力才能讓方導看中我,讓我出演他的電影。如今你們是否能得到投資,應該取決于你們在投資商面前的努力,而不是我。”
“如果我們能夠有足夠的投資呢?你會和我們合作嗎?”陸煙問。
“那說明大家的眼光都一樣,看好你們的項目,相信陸導的能力。我沒道理不和陸導合作。”
花晚晴一下子坐直了,用詢問的眼光看向白暮雲,說好的絕不合作呢?
而白暮雲卻是沒有給花晚晴回一個眼神。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
白暮雲盯了陸煙一會兒,突然站起來說。
白暮雲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把自己修長漂亮的手指仔細地擦幹淨,擡頭看着鏡子裏的人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希望你出演《晨昏》的男一號。”陸煙說。
白暮雲轉過身面對陸煙,說:“不,這不是你的目的。”
陸煙沉默不語。
“你說我是你老師兒子最欣賞的男演員之一,既然是之一,就說明并不是非我不可。而你,最不應該找我。”白暮雲說。
“陸煙,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會找到投資的。”陸煙答非所問。
“我說了,你不應該找我!我們什麽關系你不知道嗎?你要我怎麽和你合作?!”白暮雲有點生氣,抓着陸煙的領口把他推到牆上,咬牙道。
陸煙抓住白暮雲的袖子,卻不用力,不像是想拉開,更像是想拉住。
“你剛剛答應我了,我找到投資你就和我合作,你說話要算數。”陸煙說。
“陸煙,你是不是有病?”
陸煙認真映着白暮雲身影的眼睛瞬間變得有些悲傷,嘴角卻勾了勾,說:“你就當我有病吧。”
白暮雲愣了愣,松開手,嘲諷說:“那你加油吧。”
白暮雲走後,陸煙洗了一把臉,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陸煙,你是不是有病?”
陸煙的眼睛突然落了一滴淚,他笑着自言自語道:“嗯,是有病。”
“是愛讓你真香了嗎?”
白暮雲擡頭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座,表情一言難盡的花晚晴,又低頭翻劇本。
“你以為這部劇找投資那麽簡單嗎?”白暮雲哼笑一聲,“不止是陸煙團隊太年輕,不容易讓那些利益至上的投資商相信的問題。”
“我知道,還有這部劇涉及的問題有點敏感,有六成的可能性通不過上面,種種綜合因素加起來,聰明的人都不會投資,更別說老奸巨猾的資本家了。”花晚晴說。
“知道了還問。”
“不是,你完全可以拒絕。現在答應了一半算是怎麽回事?萬一他真的能得到投資呢?”
“花兒姐,你不知道陸煙有多固執,凡是他認定的一件事或一個人,他能磨你磨到天荒地老。你看看你的手機通話記錄裏有多少他的來電就知道了。”
花晚晴:“……确實。但是咱們可以拉黑他!”
白暮雲無奈地搖搖頭,心說,沒用的。
白暮雲突然想起高中的時候,陸煙曾為了攢錢買收藏家手裏的一本絕版書送給他做生日禮物,自己偷偷跑去打一段時間黑拳的事。
幸虧他有一天發覺陸煙不對勁,跟蹤陸煙發現了這事,及時報了警。
而那天,陸煙差點被打死。
陸煙為了自己的目的和想要的東西,可以舍棄很多常人不願或不能舍棄的東西。
他的執拗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而且他也想知道陸煙到底想幹什麽。
“如果……”
“如果他真的能得到投資,就算是我輸給他了。況且,我本來就喜歡這個劇本。”
花晚晴:“你能公私分明嗎?”
白暮雲:“……能。”
花晚晴:“……哎,真香。”
白暮雲:“……”
“誰叫你是老板呢,你要是個普通藝人,我能把你摁到馬桶裏清醒清醒。”
六成可能會播出不了成禁片的項目,也只有白暮雲有這個魄力敢接。花晚晴嘆了一口氣。
不過,如果有投資商敢投資,要麽是個傻帽,要麽……
“诶,暮雲,現在混娛樂圈的玩得可開了,尤其是那些大老板,男女不忌,你說陸煙會不會?”
“不可能。”
“陸煙也許不可能,但是別人對他一定可能。他那張臉是真的漂亮。如果讓我來捧,一定能成為……當紅。”
花晚晴對上白暮雲的眼睛,冷不防地吓了一跳。
白暮雲皺着眉,眼睛沉沉,眼神冰涼,似乎下一秒冰風暴雪就會撲面而來,把花晚晴削成冰棍。
平時雖然白暮雲尊稱花晚晴一聲姐,但是花晚晴知道,整個娛樂圈除了真正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們,也沒人敢真正把自己當白暮雲的長者。
雖然平時白暮雲表現得性情溫和謙遜,但其實骨子裏卻是個不好惹的。
現在花晚晴知道了,觸及陸煙的時候,白暮雲才是真正的不好惹。
“我瞎猜的哈哈哈~”花晚晴摸摸鼻子掩飾尴尬。
白暮雲斂了斂神情,扭頭看窗外,心中苦笑,花晚晴只是做個假設,自己就氣成這樣,真的是,沒出息。
“哥!”
白暮雲接了電話,鋪耳而來的就是雲知秋甜美的聲音。
“哥哥哥哥!”
“有事說,沒事挂。”
“哥哥~我周日生日你不會忘了吧!”
白暮雲沉默。
“你不會真的忘了吧!!!哥,你太過分了,你的生日我從來沒忘過!我太傷心了!太難過了!”
“……現在周一,你提前一周打電話提醒我,我覺得我記起來并不遲。”白暮雲說。
“嘿嘿哥哥~那我周日在萊赫酒店的生日宴會你一定要來啊!!”
“我把禮物寄給你。”
“不行!哥哥,你都忘了我的生日,你還不來我的生日宴會!不行不行,你都好幾年沒來了!”
“我的朋友們想見見你,他們都說我吹牛認識白暮雲!”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來!我不要禮物也成!”
“哥哥~哥~雲哥~”
雲知秋的撒嬌功力在她的父母從小嬌慣下練得極深厚,一般人無法抵擋。
“行行行,去去去。”白暮雲被吵得頭疼。
“那過幾天我把具體時間地點發給你,嘻嘻。”
“嗯。”
“那哥哥周日見,愛你喲!”
白越和雲卿卿離婚後幾年,都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
而雲知秋就是雲卿卿和再婚丈夫的女兒,雲卿卿以前都沒怎麽管過白暮雲,以至于白暮雲和她一直很生疏。
直到白暮雲成年之後,雲卿卿才想起白暮雲,慢慢地喚起心中母愛和愧疚,想盡辦法地想和白暮雲親近。
在白暮雲23歲那年,白暮雲才答應去雲卿卿家裏過年,那年也是雲知秋第一次見到白暮雲。
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麽,雲知秋就變身牛皮糖黏了白暮雲六年,也喊哥哥喊了六年。
到最後,白暮雲和雲知秋的關系比白暮雲和雲卿卿的關系還要親近許多。
白暮雲起身倒了一杯咖啡,重新坐回電腦前。
剛才雲知秋的一通電話,把他的寫作靈感捅漏了一些,白暮雲正想撿回來,電話又響了。
白暮雲拿起手機正想關機,卻瞥見來電是楚見青,順手接通了電話。
“喂?”
“诶,雲哥,你那天去見前男友怎麽樣了?”
“都過去幾天了,你還問個屁。”
“哥們兒我這幾天不是忙着嘛,忘記關心你了真抱歉吶~”楚見青笑說。
“你在機場?你要去幹什麽?”白暮雲聽到楚見青那邊的機場背景音,警惕道。
“去你那邊玩玩,順便工作。你不會不歡迎吧,我想死你家的客房了!”
“滾,住酒店去。”
“別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住酒店。還是不是兄弟了?你家房子那麽大,住幾天怎麽了?”楚見青理不直氣很壯。
“我第101次問你大爺的楚見青,買個房子會死嗎?”
“帝都的房價那麽貴,我一個小小的音樂人哪裏比得上白影帝那麽有錢,買不起買不起~”
“你再說一次,誰比誰有錢?”
“嗨,咱兄弟就不比這個了啊,傷感情。今晚記得給我留門哈!”
“我一定記得緊鎖大門。”
“诶~話題又歪了,咱不是在說你的前男友嗎?诶!我去,我去登機了啊!晚上再說!”
“……”
作者有話要說: 白影帝:自己立的flag要自己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