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顧北橋睜眼就看見傻子抱着自己,兩人在窗邊擠作一團,把被子都卷了過來。趙小飛可憐兮兮的瑟縮在床沿,就差沒用身下的床單裹住自己。
床頭櫃的鬧鐘顯示已經七點半了,顧北橋把傻子推開,坐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下床出門。
洗手間裏趙姐還在刷着牙,一邊含着牙膏沫一邊問顧北橋,“橋橋,小飛起來了嗎?他得去上課了。”
顧北橋搖搖頭,“我去喊他。”又回到卧室裏。
顧北橋搖了搖趙小飛的肩膀,“起來上學。”
趙小飛抖了抖眼皮,不僅不應聲反而把眼閉的更緊了。
顧北橋知道他聽到了只是故意賴床,于是捏着他的鼻子不讓再他裝下去。
趙小飛憋的臉色通紅,終于忍不住張開嘴大口呼起氣來,他眨了眨那雙被貓屎糊住的大眼睛,請求道:“橋橋哥,讓我再睡一會好不好……”
顧北橋面無表情地拒絕道:“不行,你該去學校了。”
趙小飛在床上滾了一圈,從床沿滾到傻子的旁邊,拉過被子把自己罩住,“求求你啦橋橋哥,讓我再睡一會。”
他那一滾,正好撞在傻子身上,傻子醒來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床頭面色不善的顧北橋,打了個激靈,一腳把趙小飛踹下了床。
趙小飛當即捂着屁股在地上唧哇叫了起來,“傻清把我屁股踢骨折了!嗚嗚好疼……我不能去上學了!”
顧北橋抱着手臂,冷靜的看着他,“屁股是不會骨折的。”
趙小飛躺在地上,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哼哼唧唧地說:“不行……我不行了,屁股真的、真的好疼,我得在家休息,我這樣沒法走路上學……”
顧北橋想了想,看了眼靠在牆角愣住的傻子,“讓陳清背你去學校。”
傻子還沒表示,趙小飛又喊起來,“就算我到了學校也不能坐椅子上……不能坐椅子上就不能上課……”
這時門突然開了,趙姐疑惑地往屋裏看了一眼,“誰在喊什麽呢?怎麽了?”看到地上的趙小飛,忙上前去看看怎麽回事。“小飛,你這又怎麽了?”
趙小飛雙眼泛淚,“大姑,傻清他踢我,我屁股好疼,走不了路了。”
趙姐露出愁眉苦臉的表情,“哎呀這可怎麽辦,那豈不是不能去上學了!”
趙小飛忙點頭不疊,“是啊是啊,讓我休息一天吧,我明天再去。”
趙姐不應他的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說道:“屁股疼可是大事,這我得跟你哥說說,看看要不要送你去醫院。”作勢便要打電話。
趙小飛一個鯉魚打滾起身,按住了趙姐要撥號碼的手,腆着臉笑道:“大姑,這點小傷就不用跟趙楊說了!他還是安心進貨去吧。”
趙姐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一眼,“看你動作那麽利索我也就放心了,趕快出去洗洗上學去吧!再不快點就要遲到了!”
趙小飛苦着臉,央求道:“大姑,我今天能不能不去上學啊?”
趙姐堅決道:“不行。”
“大姑~”趙小飛蹲下身摟住趙姐的腿,“今天我真不能去!”
趙姐好奇地問道:“為什麽?”
“今天……今天,”趙小飛吞吞吐吐地說道:“今天有人要打我……”
“誰呀?還敢打你!”趙姐叉着腰問他。
“初三的一個大胖子……,力氣特別大!大家都很怕他,叫他牛哥……”
“他幹嘛要打你?”
趙小飛低着頭老老實實地交代,“上個星期五放學的時候,我在路上踢一個可樂罐子玩,沒注意有人,一不小心把罐子踢前面人的腦門上去了……他一回頭,露出一臉的肉,特別兇狠,我一看就知道他是牛哥。他要過來打我,還好當時有人拉住了他,我趕緊就跑了!他在後面喊着下周一要我好看……”
趙姐皺眉道:“告訴你們老師不行嗎?”
趙小飛說:“不行!他都打過好多人了,而且越是告訴老師,就挨的越慘!”
趙姐道:“沒人找他家長嗎!”
趙小飛搖頭道:“他家裏可有錢了,爸媽在外地做大生意,就他奶奶管他,他奶奶就會撒潑賣混,找她也沒用。”
趙姐皺眉,“不上學也不是辦法呀,這樣吧,放學了我讓你傻清哥跟橋橋哥提前去接你,你們三個人還用怕他?要是真打起來了,你傻清哥肯定能把他撩趴下!”
趙小飛有些猶豫,“這樣行嗎?”
趙姐道:“放心,你傻清哥可厲害了,你大姑父都打不過他!”
趙小飛終于同意,快速地洗漱後背着書包下了樓,臨走時還不住回頭看,“大姑!別忘了讓他們來接我!”
趙姐擺擺手,“快去吧,我都定好鬧鐘了!”
到了下午,趙姐果然早早地讓他倆去學校接趙小飛。
“到前面公園的站臺上坐7路公交,到梅薔中學站下車,順着大路往前走一段就到學校門口了。”
顧北橋點點頭,又聽趙姐囑咐道:“看好傻清,別讓他吓到人家了。”
顧北橋愣了一下,以前只是聽別人跟爸爸說讓自己不要吓到人家,現在輪到自己去管一個傻子……于是有些微妙地看了眼傻子,見他正捏着一枚硬幣,反複看着。
兩人走到晚花公園的站臺上,傻子突然道:“哦!巧克力!”
顧北橋見他仍舉着硬幣盯着,問道:“什麽巧克力?”
傻子得意地說:“家裏買的也有,我吃過,那個是金幣,這是銀幣。”說完竟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你幹什麽?”顧北橋皺眉喝道。
傻子眨了眨眼,“怎麽不甜?”
顧北橋揪着他的耳朵,“這又不是巧克力!把錢給我!”
傻子被他揪的歪着腦袋,忙把硬幣遞給他,然後委屈的揉着通紅的耳朵。
顧北橋把沾上口水的硬幣在傻子衣服上擦了擦,默默裝回兜裏,專心的等着公交。
不一會一輛車就來了,傻子忙跟着人群往上擠,踩着這個人的腳,又扒開那個人的臉。一個大媽被他擠得破口大罵:“擠什麽擠!趕着投胎啊!”
顧北橋忙扯着他的衣服把他拽了回來,“不是這輛!”
又等了一會,7路公交姍姍來遲,顧北橋投了兩人的硬幣,找了後排的座位坐下。
顧北橋坐在窗邊,撐着臉出神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眼睛一眨不眨,睫毛也一動不動。
傻子輕聲喚道:“橋哥?”
顧北橋沒有反應。
傻子又叫他,“橋哥?橋哥?”
顧北橋發了一路的呆,傻子就叫了他一路的橋哥,直到公交上的報站聲提示:梅薔中學站到了。顧北橋的眼中突然恢複了神采,很快的扭過頭,對傻子說了聲:“下車!”
兩人站在校門口,還有十來分鐘才放學,門口只有一些來接學生的家長,還有好些小吃攤。
傻子擦了擦頭上的汗,看到旁邊有個小店門口擺着冰櫃,對顧北橋說道:“橋哥,吃冰棍。”
顧北橋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了口袋裏的錢,走了過去。
傻子連忙跟上。
小店老板熱情地招呼他們,“要什麽啊?進來看看。”
顧北橋自顧自地打開冰箱,拿出一支鹽水味的冰棍,對傻子說:“自己拿。”
傻子拿了一支紅豆味的,撕開包裝就咬掉一角,在嘴裏含着,凍得吸溜着嘴。
付了錢,兩人站到一棵樹下一邊吃冰棍一邊等學校放學。
終于聽到了鈴聲,學校的鐵栅欄門向兩邊一拉,從裏面湧出無數身藍白校服。顧北橋看花了眼,只覺得所有人都長着一張臉,也無法分辨哪個是趙小飛。
傻子專心地吃着手裏的冰棍,不一會那支冰棍就被他咬的只剩下了一半。他吃着手裏的,還拿眼斜觑着顧北橋手中的。“橋哥,你的是什麽味的?”
顧北橋舔了一口,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鹹的。”
“我想嘗嘗。”傻子看他。
顧北橋用手擋住冰棍,“不行。”
傻子噘嘴道: “我的給你嘗!”伸手送出紅豆冰棍。
顧北橋看了他手裏的冰棍一眼,又看看學校大門,依舊沒見到趙小飛。于是點點頭道:“好吧,就給你嘗一口。”
傻子眼睛一亮,一口咬上去,顧北橋眼睜睜地看着手裏的冰棍少了一半,生氣地道:“只讓你嘗一口!”
傻子嚼着嘴裏的冰塊,口齒不清地說:“就是一口……”
顧北橋搶過他的紅豆冰棍,也要去咬,但他嫌冰,下不去嘴,只能一口一口地舔着,舔了幾下,嘗到了味,咂咂嘴,嫌棄地說道:“一般般,不好吃。”又舔自己的去了。
兩個穿着校服的女生經過時看到了這一幕,激動地捂着嘴笑,她們咕咕叽叽了好一陣子終于走到兩人面前,打量了一會他們,一個女生大起膽子問傻子,“請問,你是他男朋友嗎?”
傻子困惑地看着這兩個女生,又看看顧北橋,不明所以地搖搖頭。
那個女生帶着促狹的笑意,又說道:“你們不用不好意思啦,我覺得你們好有愛哦!支持你們!”說完拉着同伴一步三回頭的走了,還隔着老遠沖傻子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加油啊小攻!”
傻子拉着顧北橋問:“她們……要幹什麽?”
顧北橋也奇怪的看着她們的背影,“可能是想揍你,都怪你太不聽話了。”
“沒有啊……”傻子往顧北橋身後躲去,悶悶不樂地低頭咬着冰棍。
趙小飛出了校門,先是緊張兮兮地左顧右盼了一番,看到顧北橋和傻清後才松了口氣,向兩人所在的樹下飛奔過來。
“橋橋哥!”趙小飛藍白色的校服被風吹得鼓鼓的,小黃鴨書包被他甩的飛到空中。跑到樹下,氣喘籲籲地說道:“我們走!”
學校門口人頭濟濟,顧北橋揪着傻子的衣擺防止他走丢,三人擠出人潮往公交車站走去,一路上趙小飛擔驚受怕的四顧張望,生怕牛哥從哪裏蹦出來要揍他。
總算順利地坐上了公交回到面館,趙小飛放下心來,對趙姐說:“看來牛哥只是想吓唬吓唬我,沒事了!”
趙姐拍了拍他的頭,“今天下午店裏就我自己,可把我忙壞了,小兔崽子,下次走路可得當心!”
趙小飛嘿嘿應了一聲,把書包扔腳邊,攤開一桌子的書和本子開始寫作業。
趙姐見他這樣,欣慰地回到廚房忙活。
趙小飛握着筆杆子,還沒寫兩題就走神了。
顧北橋和傻子在門口洗好碗,走進來一看,趙小飛還停留在第三題上。
“你怎麽不寫?”顧北橋看着那道十分簡單的數學題,問他。
趙小飛一驚,忙掀開書,大喊道:“我的筆呢?怎麽不見了!”
顧北橋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輕飄飄地從他身邊走過,上樓去了。
趙小飛急的滿頭大汗,“我的筆呢?我的筆呢!”半晌回過神來,“哦,在我手裏啊。”又趴在桌上發起呆來。
作者有話要說: 很多人都喜歡黑的、壯的、帥的那個是攻!而受總是又白又矮又瘦又美,(身高差、膚色差、體型差什麽的)。。。我很雷這種。
所以,外人都以為傻清是攻,但他就是受!